《废柴皇后要翻天宛可卿楚慕真》第92章

    在这个原始大草原上,举行如此盛大的庆功宴会,这件事情的本身而言,是一件非常令人兴奋的大喜事,整个宴会的开场又是那么的和谐美满,欢笑声,祝贺声,吹锣打鼓的,整个场面十分的热烈,气氛是那么的其乐融融,大家的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然而,宴会进行没有多长时间,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纰漏。在为皇上那一桌上菜的过程中,一个宫女突然从托盘下抽出一把短小尖锐的匕首,猛然间扑向皇上,然而早有大内高手贴身保护皇帝和几位重要嫔妃,她刚抽出匕首来,就要扑向皇上的时候,便被人当场按到在地上了。原来,一个小小的宫女,却是想要刺杀皇上的刺客,皇上震怒,立即下令彻查此事,可是,当侍卫们拽起那个被按到在地的宫女,刚想盘问的时候,却看到那宫女的口里已经流出了黑色血液,据太医当场诊断,证实了该女子已经自己吞了含在口中的毒药,中毒身亡了。
    皇上更加怒发冲冠,当时就下令出动所有侍卫官兵进行全面搜查。这一下,所有的营帐里都是人来人往,整个围场异常繁忙混乱,可是,很快便有人从那名含毒身亡的宫女身上搜出了一张撕成几大块的纸条,而经过多人把零碎的纸条合并在一起之后,却明显的看得出这是给这宫女下达的刺杀任务的指令。可是,那笔迹和那字里行间以及最后留下的那一个“馨“字,却是众多侍卫和官兵所迷惑不解的了。然而,就在皇上亲自拿过去查看纸条后,第一时间气愤得满脸的青筋暴露,整个身躯似乎已在瑟瑟发抖了。众人一看,全体下跪,因为,很明显的是皇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尽管没有人能够知道那纸条代表的是什么,然后下一秒大家也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萱德妃,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一声暴怒,响彻在了整个围场上,跪倒在场的人们的耳膜好像在那一声中感觉到微微的震动,耳边的蜂鸣声久久不散。
    只有皇上才知道整个大楚后宫嫔妃中,这个“馨”字是萱德妃最初入宫的时候,皇上看中她的书画,特别赐给她的字。而这件事情却成为天下人所不知道的秘密。而且,就皇上第一眼看到那纸条上的笔迹,便有了十分熟悉的感觉。因此,皇上才极度的震怒,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宠爱有加的萱德妃,会是刺杀凶手的背后主子。
    而就在皇上狂怒的吼出那一声的那一瞬间,全场宴会的人们,没有人不震惊的。
    而这个时候的萱德妃却是茫然不知所措,她只是被惊吓得面如死灰的从座位上如同一片落叶一般滑落在地。她已进宫多年,对于宫中所发生的这些情况却并没有多大的意外惊奇,可是,当看到皇上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愤怒的表情,和皇上居然指名点姓的叫着自己的那一时刻,她的惊吓中的确有着一头雾水一般。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打击冲昏了头脑,乃至于一时间忘记了平日里的谨小慎微的聪慧明智的做派,更是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明白一点,皇上误会了她!于是,她此时此刻却只能不停的哭喊道:“陛下,臣妾是无辜的啊!请陛下明察啊!”
    不远处的宛可笙静静的看着这发生的过程,眼睛里漂浮起了隐隐的笑意。
    “陛下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臣妾恩重如山,百般恩宠,臣妾哪里会生出谋害陛下之心来?这完全没有道理啊,陛下!”萱德妃泪流满面,悲痛欲绝,她想不通到底是谁在陷害她,为什么要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来陷害她。
    而此刻的皇上,因为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不断的经历被人陷害的过程,即便是到了他稳稳当当地坐上了龙椅之后,也遭遇到了接二连三的谋权篡位的宫变事件,因此,在他的心里对于这些卑鄙无耻的下流手段是极其的厌恶甚至与憎恨和恐惧的。所以,这个时候的皇上在震怒中根本不可能去认真思考整件事情的真伪和可信度,他只是黑青着一张脸,手一挥,怒声喝道:“将萱德妃押下去,明日回宫再行处置!”
    皇上的这一句话,震动的不仅仅是在场的人们,更是令天地变色,那刚刚还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之间乌云密布,整个原始大草原暗沉了下来。而紧接着,一阵阵的狂风刮了起来,带着草原上的清香带着森林里各种飞禽走兽的味道,直接扑进了人们的鼻腔,然而,此时此刻的人们,却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慌所占据着整个大脑。
    “轰隆隆——”天空一声滚雷,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哗啦啦地轰砸在人们的头顶上,“父皇——”楚慕玉一声惊呼被雷声吞没,他眼看自己的母妃就要被人拉了下去,自然是急火攻心,急于想要拯救母妃,可是,就在他脱口而出,想要冲上去说话的时刻,却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是保持沉默,因为父皇显然是气得不行了,此时此刻自己即便有再多的话,父皇也是听不进去的。
    闪电雷声中,豆大的雨点稀里哗啦的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一场急骤暴雨袭击着整个原始大草原,跪着的人们不由得更加心惊胆战,刚刚的窃窃私语这个时候全部被雨水吞噬得无影无踪。
    然而,就在众人瞬间都成了落汤鸡的时刻,一道稚嫩的童音却脆生生地将急骤的雨声撕裂:“父皇,萱德妃娘娘绝对是无辜的!”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敢触碰霉头?居然还让自家孩子说话?众人不由得大吃一惊,抬起头来,不远处,坐在宛可笙的身边的香灵公主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地走进了大雨中,小小的身子顿时成了一只落汤鸡,然而,她的腰身却是直直的挺着,脸上的雨水流进了她的眼睛,她也不过是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动不动。
    香灵公主最先是专程寻到宛可笙的身边坐了下来,如今却在雨雾中快步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并且是用小小的膝盖前行了几步,接着规规矩矩的磕起头来,朗声说道:“父皇明鉴!萱德妃娘娘绝对是无辜的!单单凭着一张破碎纸条,父皇绝对不可以定下萱德妃娘娘的罪!”
    香妃此刻却大惊失色,立马站了起身,颤抖着声音说道:“陛下,香灵公主只是小孩子不懂事,还请殿下千万不要怪罪!”
    香灵公主却看都不看香妃,昂首挺胸的大胆说道:“父皇,这次来的全是大楚有名有望的人物,而且个个都是武艺高超之人,完全是高手如云之行,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中间就没有顶尖的高手,要想模仿萱德妃娘娘的笔迹而加以陷害,这样的事不能说不可能发生!再说了,如果真是萱德妃娘娘所为,为什么她会故意留下那不完整的纸条?这不是明显的引火烧身吗?相信父皇也不会相信萱德妃娘娘会这么不小心,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吧!”
    香灵公主这一番正义凛然的话,让众人的脸上都在那一瞬间微微变色,他们又何尝不知道这明显是一次构陷的把戏?然而,谁也没有胆量眼看着皇帝已经震怒,还冲出来说出来的,因此才没有任何人敢明目张胆地站在萱德妃这一边。正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有底,因此,众人才忽视了这话是来自于一个十一岁的八公主的口中。
    唯有那皇上此时此刻才感觉到十分的吃惊,他一是诧异这深受自己宠爱的小女儿,平日里跟萱德妃的关系根本算不上特别要好,因为香妃和萱德妃之间的一直有着不大不小的矛盾,然而,身为香妃的亲生女儿,她却能在现在这么特殊的时刻站了出来,为萱德妃打抱不平,这不得不说这孩子必定还是年龄太小了。然而,也正是如此,她才会有这份胆量,说出大家心里想说而不敢说的话。甚至还明显的指出了皇上被气昏了头而忽视了的真相,她也毫不避嫌的说了出来——可是,这一番话,真的是这个平日里专横跋扈,天真烂漫,纯真得如同一张白纸的香灵公主所想到的吗?
    不管这话是谁教她说的也好,是她自己想到的也罢,认真想来,这话也的确有一定的道理。能稳坐江山这唯我独尊的龙椅的皇上,是何其的聪慧睿智,他之所以难以接受这突然从天而降的沉重打击,也只是因为平日里他对萱德妃是十分的敬重与钟爱。因此才有着空前的愤怒,以至于气昏了头脑而做出了草率的决定。
    如果不是香灵公主这一番大雨中的跪地举动,如果不是自己这最宠爱的小女儿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直言不讳,那么,萱德妃便很有可能被自己的这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而定了罪,这样的冤屈即便是日后加以补偿,那也会在彼此的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因为,他们不是外人,是自己最亲的人!
    虽说现在还是春天,但这一场急骤大雨却似乎真的因皇上的心意而改变,刚刚那犹如天空破了一个大洞一般的瓢泼大雨,这个时候却渐渐变成了细雨朦胧,而这个时候的皇上也被香灵公主的一番话而冷静了下来,其中的关键也想明白了一些,因此,他脸上的神情也渐渐的平和了很多,在他那温和的目光里,七皇子站在一旁望着萱德妃,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有着满满的殷切。
    而这个时候至始至终不曾开口说话的嘉贵妃,却突然说道:“陛下,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陛下一定要详细盘查,调查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切不可冤枉了萱德妃妹妹才好。说不定这背后还有巨大的阴谋,萱德妃妹妹一直受到陛下的特别宠爱,难免不会被人记恨在心,因此才想破了脑子的来一场构陷。”
    萱德妃此刻却是哭得肝肠寸断,痛哭流涕地扑到皇上的跟前,双手抓住皇上的袍角,悲痛欲绝的哀求着:“陛下,请相信臣妾吧陛下,伤害陛下的事情臣妾从来没有想过啊陛下!”
    皇上的脸上呈现出豁然开明的温和,他赞许的看了一眼嘉贵妃,又看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萱德妃,说道:“你不用跪了,先回去休息,朕心里已经有数了,放心,朕一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公道。”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早已猜出来了个八九不离十,幸好有嘉贵妃的这一番话,给了他的一个很好的台阶,要不然,就凭刚才自己那一时糊涂,还差点酿成难以收拾的局面。
    四殿下楚慕真恼怒的目光扫向香灵公主,却看到她正兴奋不已和宛可笙在交谈着什么。他对香灵公主跳出来搞破坏的举动很是怨恨,他可在最开始抱着很大的希望,希望萱德妃会因为今日之事而受到沉重的打击,尽管他也知道,今日这件事情设计得好像真的算不上高明,也自然是没有能力真正打垮萱德妃的地位。然而,最起码也应该让皇上对她产生怀疑,心里留下一个影子。皇上原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有了这影子,时间长了,这原本模糊的影子必定会随着事态的发展而越来越清晰,如此一来,到时候一定会形成一个致命的打击条件。可是,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因为香灵公主突然跳了出来,把所有的一切都搅黄了!这不得不让他感觉到莫大的失望。
    看着眼前的香灵公主和宛可笙正交谈甚欢的情景,楚慕真猛然醒悟了过来,原来那一番言辞措措的话,真是不是他这个最小的公主妹妹所想到的,而是宛可笙的杰作!楚慕真的拳头情不自禁的握紧了,那锋利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去了,那钢丝一般的尖锐痛感一浪一浪的袭击着他的整个神经。
    这一边,香灵公主小声的问道:“可笙姐姐,你知不知道那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
    宛可笙微笑着看着她,却没有告诉她,小孩子知道那么事并没有什么好处的。
    突然,背后传来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话:“为什么?”
    宛可笙和香灵公主同时深感诧异,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楚慕玉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们的身后,那双看着宛可笙的漂亮眸子里充满了疑问。
    香灵公主歪着小脑袋,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想问问她这个七哥的为什么是什么意思,却听见宛可笙笑盈盈地对她说道:“香灵公主,你要不要到别处玩会,我有话要单独和你七哥说。”
    香灵公主的腮帮鼓得圆圆的,不得不把已到喉管的话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她调皮地看了看着楚慕玉,眨了眨眼睛,“哦。”立马双手就拎着裙角一溜烟地跑远了。
    刚刚发生的一幕,楚慕玉把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了,就在皇上猛然间醒悟了过来,开口赦免了萱德妃的罪过的那一瞬间,他分明看清楚了那个护国夫人脸上的失望神情,他看着宛可笙的眼神里有着隐隐的不可思议的惊讶:“我敢断定这件事情是护国夫人所设计的。为什么会这样?”
    宛可笙看着他,轻微的摇了摇头,说道:“护国夫人并不是主谋,她只是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真实情况罢了。”
    “这些事情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人知道的,她又怎么会——”楚慕玉怒目圆瞪,咬牙彻齿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竭尽全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拼命压低自己的声音,以此防备他人的注意,事实上,他简直是狂怒到了极点,“你明明知道萱德妃和我的关系!你不是一直在支持我的吗?”
    宛可笙淡淡的笑了一下,眼神里飘过一抹寒气,冷冷的说道:“我当然清楚她与你的关系,但那又如何?莫非就因为你是她的儿子,而我就只能听之任之,让她随心所欲,想杀就杀吗?七殿下有没有想过,假如我真的死在她的手里了,你又该如何是好?”
    楚慕玉一听这话,心里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可是,他却依然在坚持自己的想法:“那我也早就表了态了,我会找机会跟母妃好好谈谈的……”
    “谈谈?你能找她谈什么?就你的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收手吗?”宛可笙漠然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我要的是一个理由!她为什么要对我苦苦相逼的理由!”
    “这些我都跟母妃谈过了,她也承诺了从此以后她不会再针对你,做对你不利的事情了!”
    “承诺?”宛可笙冷笑一声,“七殿下,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母妃的承诺吗?”在明面上对自己的儿子表现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承诺姿态,暗地里却安插了眼线在她的营帐四周,甚至是每时每刻都命人跟踪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还深更半夜放毒烟到营帐内,目的就是要她宛可笙死于非命!
    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要除掉宛可笙的决定!这萱德妃分明就是一个口是心非之人,居然连自己亲儿子都敢红口白牙的欺骗!尽管宛可笙不清楚这七皇子是怎么跟她沟通的,但是她却知道,如果真正要让萱德妃改变心意,这却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甚至可以说是难以上青天也一点不为过。
    楚慕玉静静的看着她,眼睛里漂浮起一种窒息般的疼痛,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犹如那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可是这样的感觉他却没有办法向宛可笙明说出来,母妃很介意宛可笙的出身,认为她的身份过于低贱,最多也只能勉强同意让她过门做他的一个侧妃罢了,正妃的位置想都别想,因此,才会出现那些不可理喻的举动,他小声说道:“可笙,我母妃的那些行为,对你不会有真正的影响,你的头脑不笨,又绝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阵刺耳的笑声,他面前的宛可笙突然一下大笑了起来,而且是那种狂笑不止。
    就因为她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就因为她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因为她的聪明,因为她的强悍,所以就必须承受他人对自己无止境的残害吗?还真把她当猴子耍了不是?她的狂笑骤然间停止了,一张脸猛地黑了下来,说出来的话犹如冰剑一般,狠狠地刺向楚慕玉的心窝:“七殿下,如果我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那么,我就只能乖乖的躺在那里任由他人随意宰割么?”
    楚慕玉这个时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的确,在他的心里,他一直认为就他母妃所耍的这些把戏,对于宛可笙来说,完全构不成什么真正的威胁,因此,他才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事实上,是宛可笙一直表现出来的那聪慧过人的头脑和那慑人的强悍能力,以至于让他对宛可笙产生了一种坚定的信念,认为宛可笙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强悍,对于来自外面的一切阴谋诡计都会迎刃而解,是不可能让自己受到真正的伤害。因此,他才忽视了她也不过也是一个血肉之躯,而且还是一个年龄仅仅十四岁的女孩子!他甚至忘记了她也会痛也会伤心也会流血!
    此时此刻的楚慕玉,内心是十分的懊恼,十分的内疚,他深深的醒悟到了自己原来犯下了一个多么严重多么低级的错误认识。他情不自禁的靠前了一步,低声说道:“可笙,我知道我错了,我非常抱歉,我希望你能再相信我一次……”
    “不用给我道歉!我也不可能再相信你的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清楚明白的知道,虽然我的身份比不上你们皇子们的金贵,可是我也绝不是一个软柿子,任由他人随意捏拿得了的!”宛可笙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逼人的寒气,“希望你能转告你的母妃,就此收手还来得及!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可不敢保证她还能平安的呆在皇宫里过她的小日子!我不过是一条光脚烂命,还怕她一个穿金戴银的金贵之人么?小心到时候落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楚慕玉专注的望着她的那一双犹如枯井一般的眼睛,感受着那枯井深处爆发出来的寒气:“可笙,可能其他人听到你说的这些狠毒的话,会认为你是一个歹毒泼辣的人,但是我却明白,你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善良,要不然你也不会让我八妹在那个最关键的时刻说出那至关重要的话来,那我母妃今日也就真的会遭殃了。其实,你对父皇的了解胜过我们任何人。”
    凡是坐上了那把龙椅的人,也就是疑心病最重的人,几乎没有一个皇帝,不会时刻怀疑他身边的一切。
    而对于八公主这样一个根本毫无关系,没有丝毫威胁性小公主,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又是深受皇上宠爱的掌上明珠,她说的话,才能对皇上起到镇定的抚慰作用,也自然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香灵公主,完全可以说是一个皇权局外人,一个完全不会对皇上构成任何威胁的人,而说的话也完全没有任何动机不纯的可能性,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宛可笙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
    宛可笙微微地侧过身子,雨雾朦胧的中,一道细小的闪电划过,她那晶莹剔透的脸上似乎有着星星点点的雨雾,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那是一面平静无波的湖水,她那说话的语气,普通得犹如聊家常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忽视掉她那里面隐藏着的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之感:“其实,今日的事,我最终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帮七殿下您。”
    楚慕玉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了,目光里闪烁着一道道精光,心里的惊奇疑惑更加浓郁了几分。
    宛可笙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一味的说了下去:“今日之事,尽管看起来是你母妃的确受到了皇上的严厉训斥,甚至差一点受冤含辱,让这一场儿戏般的构陷成功。可是,皇上最终还是醒悟了过来,明白了你母妃是无辜的,如此这样,皇上肯定因为这件事情而联想很多,那么,那些对你心怀不满,认为你是他们最大的阻碍的人,恨不能尽快剪除你的人,也就自然成了首先被怀疑的对象了,七殿下,最想要你垮台的人是哪个,这个不用我明说了吧?”
    “所以,护国夫人,是你刻意设计进来的?”楚慕玉简直是被震撼到了极致,他难以想象的看着她。
    楚慕玉心头一直盘旋着一句话:不可能,她不可能如此厉害!可是,事情的真相却根本由不得他不相信。
    “太子是不是娶一个侧妃,名字叫韩蝶儿,韩蝶儿的父亲可是护国夫人的二哥。”宛可笙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洋溢起了丝丝笑意,“走着瞧吧,今日发生的这刺杀与构陷的事,必定会让皇上把注意力引到太子身上去,他一定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太子想要除掉你而设计的圈套,他同时也会非常气愤,因为他自己都差一点冤枉了你母妃,差一点成了一个帮凶。因此,他会恼怒成羞,这对太子来说,是百害而无一益。相反,对于你和你母妃来说,则是最大的赢家。”
    萱德妃和楚慕玉都是皇上心里最在意最重要的人,而今日皇上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训斥萱德妃,还差点酿成一桩无法挽回的冤案,这皇上日后必定会加倍的抚慰这母子二人了。
    楚慕玉静静的凝视着宛可笙,猛然间,他感觉到了自己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所包裹,他的心底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尽管他非常认同她说的是在帮他的话,然而,这所有的事情,每一个环节,她都设计得那么精准,那么天衣无缝,而手段却是毒辣得令人难以置信。
    而这一次的刺杀与构陷事件,最终以护国夫人割腕自尽,昌伯侯被贬为庶民被流放而终结。因为皇上非常震怒,当时就下令务必彻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那个冒充宫女的刺客,她的身上却找不出任何破绽,在宫里当差多年,一直独善其身,安守本分,不曾与任何人有过交往的迹象,毫无疑问这是埋伏在宫中多年的非常重要的一枚棋子,而这一次她的出场,显而易见是有了足够的准备要将萱德妃打压得再无翻身之日。尽管最终没能成功,但这也足够让受命调查此事的相关负责人心惊胆战而不敢深挖,然而,皇命不可违,负责此事的官员们不得不硬起头皮继续调查下去。而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护国夫人和这名冒充宫女的刺客有过私下交往的事实,被人揭发了出来。因此,护国夫人便理所当然的成为第一个嫌疑犯,但是,当禁卫军连夜直奔护国夫人的营帐时,意外的发现她已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割了手腕,早已断气了。这一下,畏罪自杀的罪名彻底的落实了,皇上非常震怒,定给她一个株连九族的大罪。那昌伯侯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年老体弱,双膝跪地,一路跪行一路磕头,哭天喊地的祈求皇上大发慈悲,手下留情。而这个时候的皇上,无疑是更加的痛恨这样的事情。紧接着,宛成峰听说了这件事,急忙在皇上面前说尽了好话,甚至是全力以赴的为昌伯侯洗清嫌疑,最后皇上看在宛宰相的面子上,收回了株连九族的大罪,而昌伯侯性命是保住了,却从此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不仅没有了爵位,还被流放到了最贫瘠最荒凉的蓟州之地。
    这一次的皇威震怒,令整个大楚皇朝人人心惊胆战,人人自危。
    自从知道皇上对于今年的狩猎之行有了格外的恩典后,护国夫人一家无一不是做了一番扎扎实实的准备,出发的那天,一家人兴高采烈的坐着奢华绚丽的马车跟随着大队前来,而如今却是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曾经还风光无限飞扬跋扈处处讥讽嘲笑宛可笙是卑贱之人的席琳,如今却只能静静的躺在马车上跟着她那个曾经是侯爷爵位的父亲一起被流放到苍凉贫瘠的蓟州了。而另一条小路上,两匹马儿的背后拖着一张烂席子,被那一张烂席子裹着的护国夫人的尸体,身上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早已被换成了粗布烂衫,丝毫没有她活着时候的富贵影子了。
    宛可笙远远的看着这一幕,那双幽静的眼睛里涌出来的漠然却是无人能领会得了的情绪。
    “世事真是难料,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还不如就在家里,干嘛非要参加这一次的狩猎。”赵心兰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的身边。“原本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却落得这样的凄凉下场,哎!真是可怜了这一家人。”
    这一次的狩猎,由香灵公主的马儿受惊拉开序幕,接着是席琳被流箭误伤,再到皇上遇刺,萱德妃被人构陷,接着护国夫人作为遇刺的元凶而畏罪自杀,这看似独立成篇,毫无瓜葛的故事,实际上,只要用心之人,稍微一思索,便会发现这一切都有着不可忽视的连贯性,好像是有人刻意准备的精心布置过的一场精彩大戏一般,一切设计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然而,赵心兰却怎么也想象不到,她身边站着的这个看上去毫无亮色的十分普通的女孩,却和每一件事密切相关。
    宛可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道:“赵小姐真是一副菩萨心肠,不过,这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与我们所看到的很不一样,有句话不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护国夫人一家之所以落到今日的结局,想必也是她自己平日里作恶多端所种下的苦果。”
    赵心兰听了这话,仔细一想,也就认同了这番说辞,她点了点头,轻轻的走近了一些,小声说道:“怎么也想不到护国夫人会去陷害萱德妃娘娘,她这样做的确是不够聪明。不过,如今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说这整件事情其实是太子利用护国夫人的手,除去萱德妃,从而打倒七皇子!因为,太子的一个侧妃就是护国夫人的侄女!“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小心翼翼,生怕被旁人听见了似的。
    “哦,这样的谣言赵小姐也相信了?“宛可笙的脸上有着浅浅的笑意,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赵心兰一看她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心里暗自着急,情不自禁地将她所了解到的情况解释给宛可笙听:“你怎么会认为这是谣言呢?你应该清楚护国夫人这个头衔是怎么来的吧?太子小时候的伴读有一个人叫席野俊,就是护国夫人的大儿子,而正是因为这席野俊在一次为救太子的过程中年纪轻轻的就丢了性命,因此皇上才为了抚慰她,才册封为护国夫人。再加上太子娶了护国夫人的二哥的一个庶出女儿为侧妃,那也是韩太尉府大房二房连生了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嫡出女儿,太子殿下为了笼络他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娶了他家姨娘生的女儿韩蝶儿,而韩蝶儿因为是庶出身份,最后也只不过当一个侧妃。如果不是因为太子,护国夫人与萱德妃的身份悬殊,她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护国夫人何必去招惹这么一位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
    宛可笙的脸上露出微微的吃惊表情:“原来如此吗?”
    赵心兰眉头皱得紧紧的,狠狠的看着她,那脸上完全是那种心疼无奈的神情,好像在她的眼里,宛可笙就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丝毫不懂得照顾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女子一般:“你呀,也快到出嫁的年龄了,总是怎么一副大大咧咧的,终究是对自己不好,听我话,在平日里对人对事多长一个心眼总是没错的。哎,好在你父亲懂得一直保持中立,皇权的斗争与你们宛府倒是无关,你这也算得上是好命了。”
    保持中立?无关?那也只是人们眼睛里所看到的表面现象罢了。而真实情况又有谁知道?实际上宛成峰并不是一个盲目之人,他一贯奉行的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到最后一刻定输赢他不出手罢了。不过从目前来看,他一心一意为他女儿能够当上皇后的梦想,却活生生的破灭了,只是,他接下来又该怎么做,这就不清楚了。
    “七皇子因为在这一次的狩猎比赛中获得第一名,还扑捉到了那只北极狼,皇上也是十分的高兴,一下子给出了许多名贵丰厚的奖励呢!萱德妃娘娘现在可风光了,因为皇上对她心有愧疚而不得不对她格外的抚慰哦……“赵心兰在眉飞色舞的说过不停,而宛可笙视线却一直跟随着那一张裹着的护国夫人的烂席子越走越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宛可笙重生后的第一次的狩猎终于结束了,在返回到京城后,赵心兰一再地邀请宛可笙去她家坐坐,宛可笙却好言好语的回绝了她的好意,直接回到了宛宰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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