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灵公主一听小太监的话,不由得抬头一望,果不其然,宛景玉确实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香灵公主的心里此刻犹如猛然间闯进了无数只小鹿,心跳骤然间加快了许多,她只听见自己的小小胸膛里传来清晰的砰咚砰咚声响。可是,正待她抬眼细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完全是面如冰霜。
“还请公主早点回宫的好,公主是千金之躯,景玉何德何能敢侍奉左右。”宛景玉根本没有正眼看她,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上面却丝毫不带任何情绪,说出口的话也是冰凉刺骨,寒意逼人的。
“宛景玉!你胆子太大了!我不过是叫你陪我游玩一下院子,你又何必如此躲躲闪闪的!难道你认为本公主要你陪伴是对你莫大的侮辱吗?还是你压根就不知道好歹?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的王孙公子们跪着求着要来陪我玩,我却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而你呢,我不过是当你是朋友,喜欢你,才自个不惜冒着危险偷偷跑出宫来找你玩,你却躲得远远的,难道我在你眼里,不是老虎就是魔鬼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怕见我啊!你如果再这样躲着我,我……我……我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香灵公主急得是脸红脖子粗的,双脚直接在地上不停的跺着,手舞足蹈的,完全一副小孩子模样。
宛景玉抬眼看了看她,目光十分的冷谈,说的话也极为残酷:“哦?那敢问公主是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能不能把圣旨给我看看?”
香灵公主却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了,不由得一楞,皱着眉头问道:“什么皇上的旨意?哪里来的圣旨?”
宛景玉的嘴唇微微翘起,冰冷的说道:“公主不是说要景玉陪伴公主游玩吗?这难道不应该有皇上颁发的圣旨吗?如果这根本就不是皇上的旨意,那么请恕景玉不能奉陪公主了。”
香灵公主一听这话,整个人完全呆住了,她感到太大的惊讶了,世上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人?让他陪当朝公主游玩,必须得有圣旨?这是不是太——太荒唐了?院子里此刻鸦雀无声了,大家也不由得暗自吃惊不小,这少年还真是不要命了!要知道,还没有任何人,敢在公主面前如此态度!这般大胆妄为的!
正在这个时候,大夫人从屋子里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一出来便看到了院子的情况,急忙诚惶诚恐的跟公主施了礼,说道:“不知公主驾临府上,有失远迎,还请公主多多恕罪才是。”
香灵公主根本没心思跟她说话,手指着宛景玉,一脸的不耐烦,咄咄逼人的说道:“我今日一定要宛景玉陪我出去游园,否则我就不走了!”
大夫人看了看宛景玉,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这个……还请公主赎罪,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
香灵公主一听这话,越加气愤难当了,控制不了的咆哮道:“那赶紧给我把可以做主的人给我找来!”
大夫人这个时候却转过头来高深莫测的看了看宛可笙,又转向了香灵公主,笑得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公主,我想能为这事做主的恐怕只有县主一人了,只要县主愿意放人,公主也就自然能领着四少爷去玩了。”
香灵公主一听这话,便自然的转头看着宛可笙,宛可笙两手一摊,一脸遗憾的表情,说道:“公主,这事我是无权做主的,这需要看景玉自己愿不愿意,他不是说了吗?只要您拿出圣旨来,他便立马跟您走,陪您怎么样都成,可是这却根本就不是皇上的旨意,所以,公主还是不要再为难他了。”
香灵公主此刻突然发现,站在面前的宛可笙,那嘴角上的一抹笑意在她的眼里,怎么看怎么感觉到别扭,她脑子里猛然间出现一个念想,这全府上下的人,个个都是把她当猴来耍的,压根就没有一个人瞧得起她这个堂堂大楚皇室里最高贵的八公主。她却忘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强人所难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在她的意识里,既然她出生在了皇室家族里,既然她是大楚皇上的最宝贝的女儿,那么,整个天下的人,都得乖乖听从与她,为她独尊。她如果点名要了谁,那么这个人便只能感恩戴德的对她俯首称臣,惟命是从,无条件的匍匐在地,随时随地恭候她的调配。以前她还对宛可笙尊称为一声姐姐,一直以来她对宛可笙还颇有好感。然而,此刻看到宛可笙根本就不站在她这边,不帮她倒还罢了,居然还敢阻拦她。一股无名火不由分说的从心底冒了出来,她很快决定了一件事情,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法无天的姐姐!
“县主,七哥今日知道我要来宛府,特地让我替他给你带了一个礼物来。”香灵公主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上嘴唇高高扬起,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调皮的眨了几下,眼睁睁滴溜溜的转了几下。
宛可笙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摸清了她的心思,可是,脸上却故意装出一副极有兴趣的模样来,说道:“哦?是吗?那七殿下让你给我带什么好礼物了?”
香灵公主的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灿烂,手一抬,向她招了招手,想着叫她过去,可是却看着宛可笙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根本没有要过来的意思,香灵公主心想,哼,你不过来,我自己不知道过去吗?于是,公主上前走了几步,来到宛可笙的面前,旋起自己的裙摆,手里很快多了一件东西,宛可笙一看,原来这孩子在腰里一直藏着一个金丝线绣制的比较大的荷包,香灵公主取下荷包递给她,笑嘻嘻的说道:“这就是七哥给你的礼物,我现在帮他带给你了,你可得好好保管了,他可说了,这东西可值钱了呢!”
宛可笙接过金丝荷包拿起来用手指捏了捏,并没有打算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的意思,便准备交给一旁的丫头。
香灵公主一看她压根就不想打开,不打开就根本没有用啊!她不由得有些焦急,催促道:“你为什么不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呀!那可真的是宝贝呢!”
宛可笙看见其他人都露出惊奇的表情,又看了看这八公主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好笑,也不知道这孩子几时才能长大,才能知道什么是面不改色,什么是心事不易外漏。她面带微笑,说道:“好,我看看他到底送什么好宝贝给我。”
宛景玉却悄悄的对宛可笙使了使眼神,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宛可笙却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左手举起那金灿灿的荷包晃了几下,接着很随意的把荷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摊开的右手手掌里。
香灵公主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好像即将会看到宛可笙那精彩的表演一般。
然而,她脸上的得意笑容却只能保持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因为她此刻却的表情却是十分的僵硬。她眼前的宛可笙,正用手指捏着那东西的尾巴晃了起来!丝毫没有被吓坏的迹象!
宛可笙还满面笑容的十分轻松的说道:“哎呀,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可爱的小老鼠呢?可是,它怎么看起来已经没气了呢?”
香灵公主感到不可思议了,一脸的震惊,这老鼠怎么就死了呢?她宛可笙居然不害怕老鼠!而且还是死老鼠!这可是不久前她在御花园里偶然看到的这只全身黑得通透的小老鼠,当时看着挺好玩的,立马命令太监们将这老鼠捉了来,因为一直以来她就是喜欢在皇宫里面耍这些恶作剧的!只要碰到了那些她不喜欢的嫔妃,她便会用这些老鼠来吓唬她们,不管是死老鼠还是活老鼠,哪怕这方法看起来算不上高明,然而,每一次都是成功地把那些人吓得哭爹喊娘的!
宛可笙一脸如初的笑容,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道:“原来公主喜欢玩老鼠呀,素雨,去,叫人拿一只活老鼠来。”
素雨立马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说道:“好的。”
香灵公主此刻却是异常的聪明,她好像立马想到了宛可笙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一张小脸吓得毫无血色,不由得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要怎样?”
“哦,我不过是看到公主如此喜欢老鼠,想着也应该送一只更漂亮的老鼠给你罢了。”宛可笙笑了笑。
香灵公主一听,心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阵恐惧,身子不知不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大夫人一看香灵公主被吓得面如死灰,立马转过脸来,双目圆瞪的看着宛可笙,满脸怒容的呵斥道:“宛可笙,你脑子坏掉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宛可笙侧过脸来看了看大夫人,冷冷的说道:“母亲,我看你最好赶紧回屋躺着吧,外面风大,别等下又引发了老毛病就不好了。”
大夫人眼睛里闪过一丝怒火,不过很快便强制性压下去了,只留下冷冰冰的寒霜,说道:“可笙,你怎么可以对公主殿下也如此无理?平日里你在我们面前刁蛮任性也就罢了,这香灵公主可是大楚皇室的八公主,她可是当今皇上最疼爱最尊贵的大楚公主……”
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素雨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笼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宛可笙打开竹笼,从里面抓出一只活蹦乱跳的老鼠来,这老鼠之肥大,足足有公主送给宛可笙的那只老鼠的三倍,只见它在宛可笙的手里,身子乱摆,那长长的胡须一晃一晃的,四只短而小的脚在不停的乱蹬着,张着大嘴“叽叽“的叫唤过不停。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里面有着惊恐不已的神情。
宛可笙微笑着看了看香灵公主,竟然提着老鼠,晃悠在她的那张脸蛋前,说道:“公主你看,我这老鼠有没有被你那只死老鼠更可爱呢?”
事实上,之所以香灵公主会抓老鼠来吓唬人,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就非常害怕老鼠的,所以,她认为她堂堂一个皇宫里的公主,都畏惧老鼠,那么这世上便不会有人见到老鼠,能不害怕的了。所以,她才有了用老鼠来捉弄那些令她讨厌的人。然而,当此时此刻,看着这只对着自己嘶牙咧嘴的老鼠的时候,却本能的吓得逃命似的向外面跑去,嘴里还不停地惊叫着:“啊!啊!拿开啊!快拿开啊!“她这没头没脑的一跑,刚到院子门口便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忘记了应该发火,而是抬起头来看了看来人,这一看,却让她哇的大哭了起来:”七哥!她……她……老鼠!老鼠!好恐怖啊!”
宛可笙笑了,恐怕这以后的香灵公主,一定会记住一点,原来曾经叫过姐姐的宛可笙,实际上却是一个恐怖份子吧。
面如冠玉的七皇子楚慕玉,头簪双龙冠,身穿一套绣金锦纹衣袍,腰际上挂着一枚绿得通透的明珠宝玉,浑身散发出与生俱来的皇家气质,看他脸上的神色,明显有几分隐藏不了的焦急,看来早就在寻找这八公主了。他双手握住公主的两只胳膊,疼爱不已的说道:“你明明答应了不会乱跑的,为什么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如果不是我派人一直暗中跟着你,见到你在这里如此大闹,才急着回来给我禀报,如果我不赶来,你准备闹到什么时候?”
香灵公主一张小脸上全是泪水,鼻涕也跟着泪水淌了出来,肩头因为哭泣而颤抖不已,那委屈的模样,谁见了也会心疼不已的,她侧过脸上,一只手指着宛可笙,断断续续的说道:“她……老鼠……老鼠……”
大夫人此刻看到楚慕玉居然也来了,第一反应是格外惊喜,可是她很快便想到自己的女儿却不在府里,无缘与七殿下见面,心头不由得懊恼起来,由于这同时的又急又气,她的心脏又感觉到像是被人用钳子夹住扭了起来一般,揪心的痛感来得极快又很是凶猛,顿时她感觉到全身无力,似乎即将昏迷过去。在她努力看了看院子里的情形后,终于强制性压制住心口的剧痛,镇定了精神,开口说道道:“我身子还没完全康复过来,得先回屋子躺下了。还请两位殿下多多宽恕我不能好好招呼之罪。”
楚慕玉面带笑容,十分大度的说道:“原本就是我们失礼在先,不该不请自入,夫人无须客气,请进屋子休息去吧。”
大夫人点头,接着就有丫头们过来搀扶着她,蹒跚着向屋子里走去。
这个时候,楚慕玉便转过头来看着宛可笙,却看到对方举着手里的老鼠,一脸的笑容灿烂如霞,笑呵呵的说道:“殿下,你来的正是时候呢,瞧,我刚说要请公主吃烧鼠肉呢!”
“不!不!不!”香灵公主一声尖叫,完完全全被吓到了,紧紧的贴近楚慕玉的怀里,好像宛可笙是个刚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一般。
“公主,其实你真的不用那么害怕,老鼠吃起来味道很不错的哦,我告诉你,烧着吃那味道更香呢!”宛可笙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她的话一说完,便把右手向外摊开,站在旁边的范苒急忙递上去一把匕首,只见宛可笙当着众人的面,眼睛微微的一眯,凝视着左手上的老鼠,大家瞪圆了眼睛,亲眼目睹着她手中的刀进入老鼠的头顶,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也没见到一滴鲜血,只是听到老鼠的挣扎着叽叽叫了几声,便没了声响。
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楚慕玉都闭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紧张又好奇的看着宛可笙手上的动作。宛可笙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在看上去似乎不见丝毫划伤痕迹的老鼠的脖子上轻柔的摸索了那么一下,整张老鼠皮就这样嗤嗤地被撕了下来,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老鼠头。那老鼠头下面是一个莹白如雪的身子,还有四只白花花的细脚。在大家惊魂未定的时候,宛可笙已交代素雨从厨房里拿来了一个瓷碗,只看到她挥动着手里的那把不带血迹的匕首,刷刷几下,手上提着的老鼠便只是一架小小的骨头了,瓷盘里,转满了鲜血淋漓的一片片的老鼠肉,接着,宛可笙用匕首插上一块血淋漓的肉,手指着瓷盘交代道:“去,拿到厨房,叫厨娘为公主烤一盘老鼠肉来,注意好生看着火,三分熟就好哦。”
香灵公主那发抖的身子颤抖得越加厉害,一个劲的往楚慕玉怀里钻……
宛景玉抬起手腕,用衣袖假装拭擦嘴唇,掩盖着他嘴角上的那一抹笑意,小声的咳了一下,四姐以往捉弄小孩子的过程自己倒也见识过,只是,此刻眼前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被吓到的模样,却是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有趣。
“公主,要不要来吃一口生鼠肉,又鲜嫩又有清香味哦,口感的确不错,来,尝一口嘛。我呀,小时候在乡下,饿极了别说吃老鼠了,就连见到一条蛇,也是非常兴奋的,不管追多远也要扑捉到吃进肚子里呢!有很多时候啊,饿得几乎就要死掉了,见到这些老鼠呀蟑螂呀之类的肉食动物,哪里还顾得上去生火来烤熟了才吃啊!能有生的填饱肚子不被饿死,就是万幸了。”宛可笙举着匕首上的那块还滴着血的肉,装腔作势地要拿给香灵公主吃。
香灵公主突然打了一声干呕了,冲出楚慕玉的怀抱,躲到他身后去了,双手死死的拽着楚慕玉腰上的衣袍。
楚慕玉侧过脸去,和蔼的笑着,用手抚摸香灵公主的头,说道:“原来你也是有怕的时候啊?可是,我却时常听到父皇说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香灵公主全身发抖着抓住楚慕玉的手,扬起一张委屈得不得了的小脸,脸上全是泪水和鼻涕,那两排长长的眼睫毛上面挂满了泪珠,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一张小嘴嘟得老高,心里想着哪个能有宛可笙一样的胆子啊,竟然可以把老鼠放在手心里玩,还可以直接动手把活蹦乱跳的老鼠活剥了,现在还想着生吃老鼠肉……这完全就是生活在原始森林里的野人嘛,这简直是太恐怖了!
“公主,要不要吃点?怎么,不喜欢吃呀?”宛可笙笑了笑,这老鼠是专门饲养的宠物老鼠,供人玩耍之物,吃的都是细粮,对人体是具有很大的营养价值的,根本没有毒的,然而,这小公主却惧怕成这个模样,看来她的确还只是一个孩子,不过呢,这也不能心软,得抓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给她上一课,让她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听她的,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任由她欺负的,也不是她想招惹谁便招惹谁。她转过头来,将手里的匕首连同那一片血淋漓的老鼠肉交给范苒,说道:“看来公主是喜欢吃烧烤的老鼠肉了,去看看厨房里好了没有,快端出来,别让我们小公主饿着了。”
范苒接过匕首,手指轻轻一捻,便把匕首上的那块生鼠肉取了下来,好像无意识的在香灵公主面前晃悠了一下,走到了院子里的垃圾桶里,丢了进去,随后装模作样的望了望院子另一边的小厨房,回过头来说道:“小姐,应该快好了。”
本来范苒现在的位置已经离得比较远了,可是,那香灵公主还是一个劲的干呕,拽着楚慕玉的手腕带动着肩头还在颤抖着,眼睛里面还是满满一筐眼泪。
楚慕玉低头看了看他这个八妹妹,再抬头看了看宛可笙,笑了一下,说道:“四小姐有时间在这里逗我八妹妹玩,不知道可不可也陪我去外面走一走呢?”
看来这孩子今天够她留下深刻印象了,也没有必要当着她亲哥哥的面再继续玩弄下去了,有她这香灵公主在,自己与七殿下走一走,自然也不怕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多事情了。宛可笙想到这里,心里有了谱,于是面色平静的说道:“殿下请。”
楚慕玉和宛可笙走出大夫人的院子,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坐了下来,可是,他们两人谁也没想到的是,紧跟着他们出来的不仅有宛景玉,连那个边走边弯腰干吐的香灵公主也是一路哭泣着跟了出来。
楚慕玉之所以把宛可笙约出来,却是有正经事要谈的,可是,身边却硬生生的站着两个不相干的孩子,都在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他禁不住的感到一阵无可奈何的好笑,眉眼上挑的看着宛可笙,哭笑不得的说道:“县主,你看这如何是好?”
宛可笙看了看香灵公主,还是一副惧怕她的模样,不由得温柔的笑了,说道:“公主,想不想玩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香灵公主一听她又点了自己的名,一下子跳到了楚慕玉的身后,吼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宛可笙不由得笑了一下,手一挥,范苒靠上前俯下身子,宛可笙凑到她的耳朵旁小声交代了几句,范苒立马站起来向外走去,没多大功夫就回来了,只是她一手提着一个精致小竹笼,竹笼上还用崭新的红绣布盖了起来,显得神秘又极具诱惑力。香灵公主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宛可笙,实在不明白她又准备演什么鬼把戏。
宛可笙望了一眼她那惧怕又好奇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道:“如今有你七哥在了,你还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呀?”
七哥在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看见你就失魂落魄了!哪还会想起保护她这个妹妹呢!香灵公主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好在还是有点聪明,不再那么冲动了,想起那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了,因此,她也只是在心里咕噜了几句,没能直接说出口。可是,那盖着红艳艳的盖头的两只小竹笼,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呢?这不得不引起她极大的兴趣,于是,她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
几分钟后,只听见她的一声惊呼响在了这凉亭里:“哇塞!太棒了!斗蛐蛐!我喜欢它们!”
于是,原本站在亭子里的宛景玉,不得不在八公主的死拉硬拽下,无可奈何的陪着她蹲在了一个漂亮的云纹玛瑙斗盆面前。
香灵公主的声音犹如泉水叮咚响一般,非常悦耳:“我的这只名叫黑头大将军!你瞧,它的颜色也黑,头也大、腿也大、触须也直!就叫大将军,大将军好听!“冲啊!冲啊!去咬它!”
“你那只也不错呀!瞧,它也是一副仰头挺胸,趾高气昂的模样呢!来,咱们开始吧!”
“黑头大将军!加油!去咬它!”
“快!快!继续呀!继续大将军!加油大将军!”
“咬它,咬它!使劲咬!好棒啊你!”
体积庞大的那个云纹玛瑙斗盆里,两只小小的角斗士开始了兵刃相见。它们各站一方领土,张牙舞爪,怒气冲冲,双方都在磨擦着翅膀,发出一阵阵的极其好听的唧唧声,接着,它们很快投入到了战争中了,彼此扑向了对方,快速撕咬着对方的尖齿、腿脚和脑袋。
宛景玉蹲在地上,低着头,眼皮低垂着,就这样陪伴着这刁蛮任性,不知死活的香灵公主,然而,他的注意力却根本没在这里了,因为那凉亭里有人一直悬挂着他的那颗心。
他在四姐的眼里依然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却不知道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四姐真正明白他其实早已长大,早已不是一个孩子了呢!
蹲在他对面的香灵公主,因为高兴激动,一张小脸早已如同那熟透了苹果,红彤彤的,整个人看上去,丝毫不带女孩子的矜持,她因为出生在皇家,身为皇家公主,这般至尊至贵的身份的人,却是从小便无条件的接受着各式各样的规矩拘束的调/教,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教养嬷嬷说三道四,丝毫不予肯定,除了继续监视与调/教外,连应有的鼓励都没过,害得她这原本天真开朗纯粹无邪的性格,有时候不得不受着难以忍受的委屈,而现在,这机会确实难得,她才得以完全放松的开怀大笑,对于刚刚在大夫人院子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见她那满脸的笑容,犹如漫山遍野开了花儿似的,绚丽多彩,奇光异彩。而对面的宛景玉,则是由着她不定的拉扯着自己的衣袖,兴奋不已的叫嚷着。
宛景玉面若冰霜,若有所思地望着盒子里那两只正在争斗的蟋蟀,冷冷地目光里刻意地掩饰了厌恶。
凉亭里,楚慕玉笑道:“今天那孩子可被你吓着了。”
宛可笙淡淡一笑,缓慢的说道:“即便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按照她的要求来的,更何况,有些人是她不能招惹的。今日,我不过是在提醒她这点罢了,希望她能及时醒悟过来,不要再目中无人,刁蛮任性了。否则,日后必定会惹出更多难以收场的祸事出来。”
楚慕玉瞟了一眼旁边的宛景玉,发现这少年的注意力至始至终的放在在他与宛可笙的身上,好像十分紧张的在监视着他们。因此便装着很随意的模样,懒散的笑着,站了起来,说道:“很久没去看你们府里那座小假山了,想必此刻的百花争艳甚是好看吧?走,陪我逛一逛。”
宛府的假山,有两座,一大一小,小的假山上的确是种植养育了许多的名贵花儿,一到春天,百花竞放,竞相争艳,最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宛可笙微微扬了扬眉,望了望他,却没表现出任何态度来。
楚慕玉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看着她,似乎眨了几下,微笑着说道:“你是在担心给人留下口实吧?事实上,你应该相信我不仅会对我的行为负责,更会对你的安全负责。”
宛可笙听到他这么说,便不言不语地站了起来,跟着他一路向小假山走去。
一路上,楚慕玉却好像一副心事重重,脸上的神色在随着步子的移动,在一点点的暗沉了下来。
终于,在两人站在了万花丛林里的时候,楚慕玉的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诡异沉重,良久,他才终于开口说道:“前面那在酒楼里你跟我谈话以后,我便立即对照你提供的信息一一核对。果然如你所言,那些人不仅不是与我同心之人,更是站在与我为敌的一方。”
那便是楚慕真的人了!宛可笙转过脸来看着他,问道:“那些人里面……是不是有七殿下曾经信任的对象?”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你知道吗?你前面提供给我的资料里,有一个叫简泽的人,这个人,却是我在心里给予了极大的厚望之人,我还一厢情愿地认为即便我没有明确说出口,他也必然会自然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因为,我与他相处了许多年,感觉彼此很是投机,两人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比如爱好,理想抱负等等,更是在他与我一起在外游学的那段时光,建立了极其深厚的兄弟情义!“楚慕玉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嘴唇隐隐泛白,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掌伸进了他的胸膛里,拽住他的心脏在猛撕猛扯猛扭一般。他的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声音明显有些嘶哑,但还是继续说道:”还有那个太子少傅项绗,在我面前一向表现得正义凛然,因此,多年以来我对他也是十分的敬重。哪里会料到,他们居然全部都是楚慕真派来的奸细,为了博得我的信任,而不得不一再在我的面前演戏,让我心甘情愿的信任他们,器重他们,还不得不生出仰仗他们的心思!”
“那他们现在呢?”宛可笙轻轻地挑起了眉头,一双清透的眼睛看着他,脸上不带丝毫感情。完全是一副让人感觉到她根本不懂人间世故,麻木不仁得令人寒心之态,然而,莫名其妙的是却蕴藏着一种温暖安宁之感。
楚慕玉似乎不敢长时间直视她的眼睛,侧过脸去,一字一字艰难地说道:“项绗昨日做事冒犯了皇威,被皇上下旨腰斩了。还有那个简泽,贪杯后骑马,结果坠下山崖,命赴黄泉了。”
宛可笙的嘴角荡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看来七皇子的脑子,越发灵敏了,也知道事情的成败在于行动的及时了。
可是,楚慕玉在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从他那脸上所隐藏不住的神色上来看,他并没有为除掉了那两人而感到高兴,相反,在他的心里还隐隐灼痛。尽管他并不后悔,因为在决定杀简泽和项绗的时候,他已再三确定了这样做是理智行为。
宛可笙嘴角上的那一抹笑意刚好被楚慕玉抬眼看她的时候扑捉到了,楚慕玉不由得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你赞同我杀了他们,是不是?”
这个问题问得相当的愚蠢。
楚慕玉的目光紧紧锁在宛可笙的脸上,只见宛可笙嘴角上原有的笑意保持着,凤眸里却浮现出浅浅一层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她的嘴唇仿佛根本就没动,好像在用腹语跟楚慕玉说话:“殿下,你清楚,你四哥楚慕真,在哪点上,强过你吗?”这话听起来好比那薄如丝线般的寒剑,好像没任何威力,然而却是字字诛心。
楚慕玉仿若在这一刹那间进入石化状态,面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然而,在他的内心里却是汹涌着阵阵巨浪,铺天盖地。
宛可笙直视着他,冷笑道:“亏你还是一个饱览群书,游历了大江南北的皇家子弟,看看你肚子里都学了一些什么杂七杂八的玩意?你身上流着的是皇室血脉,不是最应该记住什么是为君之道吗?我可以毫不夸张的告诉你,如果你没有一副狠心肠,时时念及什么狗屁朋友友谊,什么所谓的手足之情,根本对阻碍你的敌人下不了手,那么,我明确奉劝里从现在开始忘记你的皇子身份,安分守己做一名学子,什么事都别想,也别做,因为就你这一副心怀妇人之仁,让自己时刻处于一种处处受制的地步,那所谓的一切努力到最后必然是徒劳无功,适得其反!”
楚慕玉听着她这一番残酷无情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惊,似乎缓不过神来,他疑惑不解地看着宛可笙,感觉到莫大的震惊,如此血腥的话,怎么可能眼前这个年龄仅仅才十三岁的小女孩子能说得出来的!
宛可笙面如冰霜,继续说道:“你应该明白,你我如今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坐在同一条船上,如果你没有一颗狠毒坚韧之心,做不到杀伐果断,那后果必然是你我共同遭殃了!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话,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不会因为你的失误而短命罢了!”
楚慕玉静静地看着她,不言不语,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好像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宛可笙今日所说的话,听起来并不复杂,更是给人一种杂乱无章,毫无头绪的感觉。但是,他的心里却很清楚,她说这些话的含义。
楚慕玉还是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内心里想说的话:“你……你敢说天下百姓不会介意他们的皇帝是一个杀戮成性之人的吗?你敢说天下的臣民们都愿意效忠一个靠杀人无数才坐上那把龙椅的人吗?”
宛可笙不由得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在她的眼里,这楚慕玉如今深得皇帝的宠幸,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就他目前来看,却是缺乏了帝皇之像应有的品质。尽管他博学多才,头脑又灵活,性情中还依然保持着可能是传承了太傅公的一腔正义之感。然而,就是因为这所谓的正义凛然,偏偏不适合帝王之道,因为,这耿直的品性不过是适合做一名让皇上安心的臣子。宛可笙想到这里,不由得放慢了语速:“一个能为天下老百姓谋求幸福安乐的生活环境的皇帝,便是天下人眼里的好皇帝。一个能够带来国泰民安的皇帝,便能在历史上留下千古美名!没有任何一个老百姓会关心那坐在龙椅上的人,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坐上去的,哪怕那过程是多么血腥,乃至于在皇室争斗中血流成河,骨肉相残,诛连大臣等等这些都只是一个过程,在老百姓里,不会有任何人关心,因此也就不会有人会说三道四,更不会被记载到史记上去,因为,唯一能被史记记录在案,名垂千古的是这位皇帝上位后的政绩!反而言之,如果你一再在皇室里保持着仁义善良,对天下百姓的困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愿意冲破重重关口,挺身而出,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受苦受难,那么,到最终,你不仅仅是拥有不了皇位,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同情你!”
楚慕玉脸上的神情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他分明感觉到有一刹那间的石化,宛可笙所说的这番话的意思,听到楚慕玉的耳朵里并不陌生,因为他身边的人以及萱德妃也曾经含沙射影地提醒过他。但是,他实在是难以理解,这宛可笙哪里来的胆量,居然当面说出这般赤裸裸的话来!难道她真不怕这些话会激怒他吗?然而,楚慕玉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这番直言不讳,清晰明亮的言辞,却又是真实的击中了他一直以来深埋在内心最底层的心愿与纠结,那把唯我独尊的龙椅和手握天下的权利对他来说,的确是具有莫大的诱惑力。然而,从小受到太傅公的教育,身上不知不觉间有着太傅公所身传言教的一些为人之道却又时时刻刻左右着他,令人一再陷进纠结泥潭中,至今不得其所。可是,此刻宛可笙这一番淋淋尽致,字字诛心的说教,以及她这一副胆识过人,完全不顾及自我性命的模样,猛然间让楚慕玉产生一种拨开乌云见明月之感,心头骤然间明亮了起来,心里面一直徘徊不定,犹豫不决的迷雾,突然间了无踪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全新的神清气爽。
宛可笙看着脸色的转化,知道他终究不会辜负她的这一番苦心,然而,她的心里,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宽慰。
其实,她所说的这些话,事实上不仅仅是她的想法,而是她经过了太长时间的思索和专研,最后得出的结论。
为什么到最后登上皇位的楚慕真,这问题一直旋绕在她的脑海里,所以,她必须得找出理由与真实情况。因此,她对当今大楚皇室里的那些皇子们,包括太子,楚慕真,拓拔睿,楚慕玉等等,都私底下不停地进行一一研究。
所以,楚慕真一直以来最是喜爱亲手操作或者亲眼面对血淋漓的场面,对所有对他有阻碍的人与事,无论是谁,无一不是赶尽杀绝,绝不手软的决心和毅力,甚至于,他毫无掩盖自己杀戮成性的习惯,直到最终获得了皇位的眷顾,成为大楚皇帝。所以,其他的那些皇子们甚至是太子,因为多多少少做不到如此决然毅然的毫无人性,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恒心,最终也就只能望帝兴叹的命了!
楚慕玉久久地与她对视着,好像非得望进她眼底里最深处的地方:“想来还真是惭愧,想我堂堂七尺男儿,大楚七皇子呢,居然还没有你想得如此透彻!”
突然,楚慕玉的心里莫名其妙的颤抖了一下,好比那平静的湖面上,突然在微风中起了微微的涟漪,他有意想要触碰宛可笙的手,因为他此刻脑子有突然冒出一个念想,宛可笙之所以对他如此肝胆相照,丝毫不顾及自身性命的帮助他,其原因绝不会如她自己说的那么单纯的合作关系,极有可能是对他产生了多多少少的爱慕之情。
然而,宛可笙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有意向旁移动了步子,让他那只伸过来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楚慕玉诧异地盯着自己那只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手,又望着她,百思不得其解。
宛可笙很快便想到了自己这行为有些过于残酷和绝情了,她脸上的冰霜在慢慢软化,可是,眼睛里却多了丝丝的寒意,淡淡的说道:“哦,七殿下,有个情况我想我很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与你之间,永远不会有所谓的什么爱情啊婚事啊之类的情况发生,这还得请你记住了。”
楚慕玉瞬间石化,清冷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心底里隐藏不了诧异,只听得什么东西在自己心里被裂开,毁损,直到化为乌有。
而躲在不远处的花丛背后的宛景玉,那冷若冰霜的漂亮脸蛋,此刻却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与他周围那些娇艳欲滴的花儿们,相互映照,彼此媲美。简直是美不胜收的一副自然风景画。
果然不出所料,那优柔寡断,虽说是皇帝的儿子,却毫无男儿气概的楚慕玉,是断然不会被心气如此之高的四姐瞧上眼的。也许是他猛然间想到那位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凉到一边的公主,又想到自己居然偷偷的跑来偷听四姐他们的对话,认识到的确是不那么光明正大的行为。突然,宛景玉的眼帘深深的垂下了下去,乌黑的睫毛遮住了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隐隐垂下的双眉上那张轮廓分明漂亮迷人的脸庞多了许多柔美与温和,丝毫不见刚才的郁闷苦恼的模样。
宛可笙的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举动,和那番真言相告的话,却硬生生地让楚慕玉误会了,甚至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楚慕玉偏偏看到了她眼睛里投射出正在压抑地燃烧着的那灼人的热度——只是,遗憾的是这个时候的楚慕玉,根本没有想到宛可笙眼睛里的热度,压根只是对楚慕真的愤恨,时间太长,又压抑得太久了,所以才爆发出那么强烈的热度,这里面完完全全没有他楚慕玉的事。
,“七殿下,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如果你不反对的话,便可以早点对楚慕真”有所行动了。“宛可笙直视着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利剑般的寒意,口里的忠告有着无可抵触的威力。
然而,就算到了此刻,楚慕玉心里还在挣扎着:“事实上,我对四哥是有亏欠的。”当他亲口提及楚慕真的时刻,他脸上的肌肉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眼框里猛然间冒出不少的腥红,眼神中带着几分挣扎的痛。
宛可笙禁不住凝视着他的眼睛,扬眉道:“哦?殿下这话,我却理解不了。”
楚慕玉不由得一怔,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在宛可笙面前,他居然会莫名其妙的会认为,眼前的这个少女,应该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所思所想,他不由自主的说道:“众人所知道是四皇子有一个出身卑微的母亲,然而,其中有一些情况,却根本没有人知晓。”
有关楚慕真的生母萧良人,宛可笙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民间桑女,只是在皇上一次南下微服出游的时候,无意间与其邂逅,后来便接回到了京城皇宫,并提拔为良人,接下来因为生了乖巧可爱的楚慕真,那段时间的确是深受皇恩。可是,遗憾的是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乌鸦变凤凰的好日子,萧良人便命赴黄泉。因为楚慕真最是痛恨有人提及他的母亲,因此,不仅仅是他从未开口说起过自己的母亲,其他人也就更没胆量说些什么了。所以,那萧良人为什么而死的内情,宛可笙便一无所知。此刻一听七皇子如此说到,禁不住扬眉问道:“莫非你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内情?”
这件事对楚慕玉的影响,却是没有人能够想象到的巨大,就连萱德妃也不知道,他把这件事埋藏在心底已经快十年了!这他的内心里深处,这件难以启齿的事情犹如千斤巨石一般,时时刻刻压在心头,无可奈何地任由它随时随地的折磨着他,令他备受煎熬!但是,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对人提起,又实在是放不下。然而,此刻楚慕玉却有一种想要说出来的冲动,而且已经快冲过喉管了。
不知为什么,楚慕玉想把自己所有埋在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全部告诉这个少女。于是,他大大方方的对她说出了自己内心里最大的隐私:“四哥母亲的死,与我有关。”直觉告诉楚慕玉,宛可笙的值得他托付信任之人,“那一年,我才六岁。有一日,大内侍卫禀告父皇,说在皇宫里发现了可疑之人,而且可以断定刺客绝非大楚人士。于是,父皇便命令在皇宫大肆搜查,而偏偏那时间我正放学回宫,半路上,我们亲眼看到一道手握长剑的黑衣刺客从我们狂奔而过,当时我们几个人都太小了,心里不免有些惧怕,眼睁睁的退到走廊角落处,抱着柱子,惊慌失措的看到那黑衣刺客身影起落了几下,最后在一道宫墙上消失不见了。正当我们惊魂未定的时候,一大批大内侍卫浩浩荡荡的便追了过来——”楚慕玉的声音情不自禁的嘶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好像眼睛里正放映着当年事情发生的经过:“所有的孩子都吓得根本不敢说什么,因此,当追过来的侍卫统领追问我们,有没有看到黑衣刺客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开口,结果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口说出了黑衣刺客的去路。”
说到这里,楚慕玉不仅看了一眼宛可笙,然而,那炽热的目光并没有让宛可笙感觉到什么,恰恰相反的是宛可笙嘴角隐隐的牵起了一抹冷笑,似乎在告诫他,其实这件事情并非他所理解的如此单纯,里面极有可能还蕴藏着一个他所不知道的阴谋。
“我说的刺客去的方位,就是雪阳宫的后墙,那里面住着的人就是萧良人。侍卫们却二话不说,立刻冲过去层层包围了起来,不仅如此,父皇当时居然还亲自指挥众侍卫们进行全面搜查。你知道吗?那时候皇宫朝廷里原本就不太平,一直以来韩皇叔就在和父皇争夺皇位,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父皇登基了,便把韩皇叔全家都打进了天牢。本来这件事就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雪阳宫里搜查刺客,却意外的搜出了萧良人与宫外的韩皇叔来往的密信。你想想,父皇亲眼看到这密信中写着皇帝妃子如何勾结韩皇叔密谋篡位!萧良人犯下了这滔天的大罪,还能活下去吗?”
楚慕玉说到这里,脸上明显的浮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宛可笙此刻不需要再问什么了,她已经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当时众目睽睽下搜查出来那封书信,萧良人肯定会被皇帝一怒赐死,接下来韩皇叔也必然会被皇上一道圣旨全家抄斩!而萧良人的幼子楚慕真便顺理成章地成为杨贵妃的养子。又因为杨贵妃一直和皇后的关系很好,因此楚慕真不仅对皇后尊崇备至,还与太子从小建立了很好的兄弟情谊。然而这段故事却在皇上为了顾及楚慕真的自尊心,对外宣称是萧良人是突发疾病而亡,杨贵妃也故意对此只字不提。事实上,稍微聪明的人,只要动动脑子便能看出这里面的猫腻来,那既没有高贵出生,又无任何靠山的萧良人,居然还生得了一个皇子,这般眼中钉肉中刺的情况在一向斗争激烈,血腥残暴的皇室里,怎么可能拥有性命安宁度日?
宛可笙想到这里不由得冷冷一笑,说道:“看来这件事的主谋,必定是对皇上非常亲厚之人,对皇上的脾气性情是了如指掌了。明白皇上一心想要把韩王爷赶尽杀绝,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于是这人就替皇上安排了这么好的一场戏码,让皇上堂而皇之,理由充足地完成心愿,以便过着高枕无忧的日子。”
楚慕玉听着这番话,惊讶得目瞪口呆了。
宛可笙面如表情,然而声音却是一片平和:“你到今天还一直认为四皇子的母亲是引你而死?因此,你对四皇子一直心生愧疚是不是?你可真够糊涂的!你也不好好想想,你也不过是说了你所看到的真实情况罢了,又能错在哪里?整件事情,萧良人不过是被皇室利用了又不得不被皇室抛弃而已!跟你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皇上只不过是为了堂而皇之的把韩王爷赶尽杀绝,一绝后患,不得不牺牲一个后宫美人罢了!因此,萧良人是不是真的与外人勾结,这压根就不是重点。”
其实,楚慕玉早也想到过这些,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直放不下,总感觉是自己害死了萧良人。因为说到底,在他看来,那些侍卫们的确是由他说出来的方向才进入雪阳宫,如果他当时和其他孩子一样保持沉默,说不定萧良人便不会死得如此之快。由于他口中之言,萧良人被带上藏匿刺客的罪名和最后居然被搜查出那封要命的书信,因此,萧良人才必死无疑。所以一直以来,楚慕玉始终对楚慕有深深的愧疚,一心想要弥补!因此,至始至终,楚慕玉对楚慕真就没有完完全全下过狠手。甚至是他也无奈与皇室斗争的残暴血腥,手足相残的情况。
楚慕玉说话的声音很小:“你说得没错,四哥那时候还那么小,假如父皇当时愿意听听萧良人的解释,愿意相信她,那么这个悲剧便不会发生了。四哥也不会从小便没有了母亲。”楚慕玉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一种莫名言状的繁琐神情,里面还掺杂着不少的苦涩。
突然,宛可笙猛然间一阵冷笑,她的笑和此时此刻的紧张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脸上的寒霜越发浓郁,楚慕玉不由得惊讶的看着她,只听她冰冷的说道:“你对楚慕真生出的同情心,完全是多此一举,甚至可以说压根就枉费了那些可怜之情!老实告诉你好了,在你同情他的时候,他早就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主谋是哪个了!”
楚慕玉越加不解了,似乎陷进了一个理不清道不明的漩涡。
宛可笙看着他的眉头扭成了麻花,也只有无可奈何的耐心地引导着他,因此,她转而微笑着慢慢说道:“这么说吧,你想想这件事情,最终谁得到了最大的好处?”宛可笙微笑着问道。
四姐的这话,明显是有所指……
躲在假山后面的宛景玉,也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杨贵妃。”楚慕玉如是回答。
宛可笙看到他终于开窍了,脸上的笑容越加温柔,如沐春风般的继续说道:“杨贵妃,是后宫一向深得皇上的宠幸,又有实力庞大的乐阳侯府为她撑腰,可以说在后宫里很是风光,然而,她却没能为皇上生得一个皇子。这无疑便成为她往上爬的最大阻碍,可是她的却是个不甘于现状,不服输的人。因此,她便开始想办法来弥补自己的不足,她的眼睛也就渐渐盯在了后宫里的其他嫔妃所生的孩子身上,因此,在庞大的皇室后宫里,身份卑微,又无靠山但却生出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的萧良人,当然成为最理想的人选了。”
楚慕玉此刻却无话可说了,在他的直觉里,他认可了宛可笙所说的一切,尽管他知道一直以来杨贵妃是人前表现得是那么的温柔娴淑,让人丝毫不会发现她居然是一个冷酷残暴之人。
“其实,在萧良人这件事情上,真正的凶手到底是哪个,皇上和皇后心里清楚,楚慕真也就不可能不知道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骨子里原本就是一个不要脸的人!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为了坐上那把龙椅,他还不是心甘情愿的做了杨贵妃的好儿子!以至于就算现在,他已经具备了为母报仇的实力了,可是,他依然没有露出半点的蛛丝马迹来,到今天,他依然是那么一往如前的乖顺听话。在杨贵妃面前,他还是小时候那个好儿子,在乐阳侯爷眼里,他还是一个好好外孙!如果有必要,他完全可以毫不犹豫地跪下去舔杨贵妃的脚丫子!“其实,最重要的是楚慕玉心底里一再残留着对楚慕真的愧疚,所以楚慕真便更加有恃无恐的吃定了他,极尽所能的利用他的全部价值!
楚慕真的可怕,胜过任何一个妖魔鬼怪。
“四哥没有你想的那么残暴吧。”楚慕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认可宛可笙如此说楚慕真。
宛可笙不由的狂笑了起来,就这也算得上残暴?那么一个可以毫不犹豫的把患难与共甚至可以为他放弃性命也在所不惜的原配妻子的四肢砍断,装进罐子里甚至到后来一杯毒酒取了其的性命的人,你还能奢望他可以保留丝毫人性吗?
“这个人世间原本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言,你如果不想被成为别人的刀下鬼,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举起你手中的刀,去砍别人!否则,你永远也只能成为别人的牺牲品!”宛可笙的话冷到了极点。
宛可笙已经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了,今日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说了出来,至于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局面,这便不是她能掌控的事了。因为,以她的亲身经历,完全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这世界上的事情是真的没有公平二字,甚至是万般的不公平——如果非要说不公平,这世界上又有哪个人会比得上她所承受的那些不公平的待遇?就凭她亲娘受人陷害,逼迫她出生在天降灾难的时刻,所以她无辜的被成为宛府的弃女!如果不是宛府为了要她回来替宛大小姐和四殿下联姻,她又何来的机会回到京城,做回宛府小姐的身份?当她被砍下四肢,被装进进罐中,日日夜夜在冷宫里备受煎熬的日子里,她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又何尝不是万般的愤怒,千般的质问着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对她不公平!
突然,宛可笙一声长笑后带着感慨万千的叹了一声,里面还掺杂了不少的自傲与夸耀,只听她说道:“你不是想要公平吗?那么就坐到龙椅上去,只要你是帝王,你便可以拥有一切你想要的公平,而且,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人敢反驳与你!“这句话还没落音,她的双眸里便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如同火山爆发一般。过去所有对她不公平的人与事,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她今生今世一定要翻倍的讨回来!一定要那些人也品尝一个她所承受的痛苦!
楚慕玉的身躯不由得轻微的颤抖了一下,那可不是因为宛可笙的笑声令他惧怕,恰恰相反,宛可笙的笑声和每一句的话,点燃了他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炽热潮流,来势凶猛的翻腾在他的心头。宛可笙一个女流之辈就能拥有如此巨大的胆量,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奋不顾身,那么他呢?难道他就真的没有理想可言了吗?不!他也有宏远的理想,至始至终都深埋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他也想要站在最高处,俯视天下所有的人,他也想要坐上皇宫大殿上的那把龙椅!
宛可笙注意到了他脸上那细微的波动,心底暗暗感到了丝丝欣慰,因此,她微笑着说道:“殿下,你应该非常清楚,皇室斗争,历朝历代都避免不了血腥残暴,因为这几乎是在后一秒钟的时候,便能改变前一秒钟的事情,完全是变幻无穷,敌对双方都是为了达到自我目的,不择手段不留丝毫余地,眨眼之间便可定下生死,分出输赢来。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够承受敌人无数次的残害后而还能保全性命的!因此,如果你真的想登上皇位,那么你必须要对楚慕真先下手为强,除去他的左膀右臂,让他一辈子也只能对着皇位仰望膜拜而不得靠近!
楚慕玉看着宛可笙的朱唇一张一合,听着她说出这些话,只是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女,让他的内心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志气昂扬的豪迈来。然而,他所没有发现的是宛可笙的呼吸里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怒与仇恨。
而躲在一旁一直偷听着的宛景玉,眼里却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丝丝笑意,好比那幽静的湖面上被人不小心丢下了一粒小小的石子,引起瞬间的微波涟漪来。
或许,今日的楚慕玉会认为宛可笙原来是个残暴无情之人。然而,对于一个爱憎分明,敢作敢当,压根不畏惧任何权贵势力,更不在乎任何人对她的评判!宛景玉却极为欣赏这样的四姐。他内心深处又轻轻地沸腾起了一种莫名的滚烫感觉,好比酒盅里轻轻晃荡着温热的酒液。接着,他攧手攧脚地原路返回。看着外面站着的楚慕玉的侍卫们,宛景玉的嘴唇不由得荡起了一丝绚丽的微笑,这个藏匿在小假山里面的密道就连宛府上下也无人得知,更别说其他人了。
假山的凉亭里,楚慕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你说的这些,我完全听懂了。”
宛可笙的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了丝丝满意的笑颜,唇角隐隐的上翘着。
当她的这个细微的神情动静被楚慕玉捕捉到的时候,楚慕玉居然也感觉到自己那内心深处跟随着轻轻的颤抖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好像是他那心底最柔软的一根弦被那温热细嫩的小指头触碰了一下。宛可笙今日的一番话,粉碎了楚慕玉心中那积压了很多年的纠结谜团。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感觉,只要有宛可笙在他身边支持他理解他,即便是日后他落下一个千古骂名,他也无怨无悔的会去做。
楚慕玉猛然间对宛可笙产生了一种与以往很不一样的感觉。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与宛可笙在许多年前便已经认识,一直相伴左右一般。那是一种从来有过的温暖,真切的亲切感。
她聆听了他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心底话后,他骤然间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把她当做了生命中不可缺的亲人一般,是那种不能失去的亲人。
于是,楚慕玉居然身不由己的靠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来直接握住了宛可笙的手。
宛可笙不禁被他这唐突的动作微微震动,眉头皱了起来,四目相对,此刻的气氛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慢慢的,在他们两人之间,空气中散发出些许朦胧的色彩。
楚慕玉紧紧地握住了宛可笙的手腕,一字一字的说着无可抗拒的话:“我会向父皇表明心意,七皇子的正妃非你莫属。”刚才那唐突的举动只是一种本能的趋势,不过就在瞬息间,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出乎意料的是宛可笙并不是一个小女孩,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人俘获了自己的心,事实上,她是一个非常理性又意志坚定之人,因此,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手被七殿下握得很紧而表现出女孩子应有的慌乱与娇羞,也不见她因为七殿下亲口许诺了要娶她为正妃而应有的巨大喜悦与矜持的女性反应。只看到阳光下的她,那双凤眸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像极了清晨里的荷叶上的那一滴露珠。然而,在眼底下却是冰凉一片,“殿下,你怎么还不明白,你所需要的正妃是一个能够真正有实力有背景帮助你的女子。而不是我这样空有一个小小的县主名号之人。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我之间绝不会产生什么所谓的爱情,更别提什么婚事了,我之所以会站在你身边帮助你,也不过是当你是真正的朋友和伙伴。所以,请你务必记住,以后再也不要说这些让我听了反感的话。”她的话一落音,被楚慕玉握在手心里的那只手,也同时抽了出来。她一刻也没忘记自己在上一世就是因为进了皇宫,才导致了如此悲惨的命运,而今生今世,她只是为复仇而来,根本不可能再如此愚昧至极的再一次进入皇宫,更别说嫁给做楚慕玉的正妃,再一次的经历前世的一切,不论是谁,也休想让她改变自己的初衷!更何况,她太懂得她本人了,尽管空有一副小姑娘的模样,实际上她的心却早已是灰烬一片,冰岛一座,要想融化掉那座冰岛,点燃那些激/情浪漫的情怀,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她心里很明白,如同楚慕玉这般至尊至贵之人,说出来的话,那可却是实实在在的金玉良言,从来不允许轻易改变。与这样的人为伍,就好比与老虎为伴是一样的道理,拒绝了对方就如同激怒了老虎,随时都有被丢了小命的可能性。然而,她还是这样的做了,甚至是她在当面拒绝他的时候心里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因为她之所以对楚慕玉做了这么多,是希望与他结盟成为合作伙伴,而不是每日里如履薄冰般的下属,也绝非愿意做他的女人。因此,他应该要有心理准备,随时接受她这样说话的方式与口气。因为,如果他真要有什么作为的话,必须无条件接受并承受任何的不如意,甚至是致命的打击!
楚慕玉听着她这番冷酷到极致的话,再看了看她那一脸的冰霜以及眼睛里的坚定,一时间心里那团烈火被泼灭,并能清晰地听见嗤嗤的寒气冒出来,他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僵了一下。
宛可笙却不失时机的说道:“抱歉,我出来的时辰够长了,是时候回去了。”话未落音,人便转过身去,疾步走开,动作极其潇洒干脆。
楚慕玉愣愣地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心底涌起万般滋味,惆怅满怀,只是,他却不打算就这么放弃,他当然不会放弃,来日方长,日后的机会多的是!总有一天,她一定会为他打开心门!
宛可笙的心里却是在想着就凭楚慕玉今日对她许下的那番莫名其妙的承诺,那她还接下来还该不该继续与楚慕玉接触。楚慕玉提出的那要求,她确实是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她不敢确定的是,这是出自于他的真实情感的流露,还是不过想拉拢她为他一生所用?
然而,就目前的局面来看她还暂时不能不与楚慕玉接触,因为她必须帮助楚慕玉,直到把楚慕真打倒为止。因为,皇室里的帝位斗争已经开始了。皇后的儿子的确拥有了太子之位,然而,这个太子却是一个才智平庸,性格软弱之人,因为他压根就没能得到皇上多少管教与关心。因为皇上多年来都把精力放在了朝政和征战上面,根本分不出多少精力来关心太子的所作所为。而皇后呢,生了太子后身子一直不见完全康复,仅有的精力又不得不去辅助皇上了。对太子的管教与关爱也就少得可怜了。其实,如果在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对于老百姓来说却是一桩好事,因为从此大楚可以少了许多无辜受害的杀戮,因为他不是一个昏庸的残暴之人。他只会把中庸之道贯彻的非常透彻罢了。然而,关键是他不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他的皇位继承权不是那么的坚固。历朝历代皇室里的皇子们都会为了那把龙椅而争斗,自相残杀,兄弟反目,无所不用其极。而偏偏这个时候,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一个皇子要想登上皇位,要的是母族的势力庞大与否和自身的血统高贵与否,而不是仅仅有睿智了。少了坚硬的后台和至尊至贵的血统,即便你有滔天的才能,也只能一辈子俯首称臣的命!因此,在这样的共同认知下,众人的注意力,自然放在了六皇子楚慕瑞和七皇子楚慕玉身上,而压根就不会想到就在他们身边,那位毫无威胁的四皇子楚慕真,实际上却如同一条毒蛇一般,一直对皇位有着觊觎之心,势在必得之意。
假山上的凉亭里,香灵公主气得跺脚,大喊大叫了起来:“那小子到底去了哪里?居然敢骗我说是去如厕,到现在还不回来!”
宛可笙笑呵呵的走上前去,说道:“怎么,公主居然没把景玉看住啊?”
香灵公主原本气呼呼的双手叉腰,一张红彤彤的脸蛋上,小嘴嘟得老高,然而,当宛可笙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出现在她的眼里时,她却情不自禁的向后倒退了一步:“我……我……”她的确是惧怕这个笑里藏刀的女人,别看她表面上一副笑呵呵的表情,事实上骨子里却有着滔天的胆量,比她这个大楚八公主的胆子还要大很多倍的女人!
正在此刻,楚慕玉却也跟着走上前来,二话不说,一手拽起香灵公主后背脖子上的衣领,说道:“是时候回宫了,再在外面贪玩,你母妃又该急着到处找你了!”
被倒提起来的香灵公主,一脸的愤怒,拳头挥舞双脚乱踢,叫嚷道:“七哥,你到底怎么回事嘛!快放我下来!”
众人一看楚慕玉居然把张牙舞爪的小女孩八公主也拎走了,也就大气不敢出的紧跟其后,大步离开。
宛可笙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等到再也看不见那一干人等的背影了,转过身来说道:“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你还不出来么?”
只见宛景玉从一旁走了出来,一脸灿烂的笑容,说道:“莫非四姐有了一双火眼金睛,居然知道我躲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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