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得不说,这大夫人还真是难得,如果要我天天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那会直接感觉到肚子吞进了一只活苍蝇吧?恐怕是寝食难安,度日如年了。换位思考下,却也不得不佩服她那忍耐性的强大了。”
良久,一抹浅浅的笑意出现在了宛可笙的脸上,那笑意里有着丝丝莫名其妙的怪异。
“小姐,奴婢有种感觉,那大夫人分明是口是心非,你可一定要当心,可把她的话当真了。”
宛可笙一听,眉头间微微一扬,情不自禁地看了看素雨。这丫头果然没有白跟着她,现在居然也懂得遇到事情首先经过三思,不再像以前那般的莽撞冲动了,这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就刚才在老夫人的大堂里的整件事情上来分析,表面上二夫人一开口提及分担家务管理的权利的时候,得到的回应是大夫人果断的拒绝。但是,大夫人在二夫人说出请示分担家务的过程里,大夫人在听说了家务两字的时刻,那双眼睛分明有着一闪而过的奇异光圈,这一点被宛可笙清晰的扑捉到了的,接着整个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出现丝毫的惊慌,相反的却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被深埋了许久的梦想,终于被实现了的轻松感。然而,这二夫人却又不失时机的提出一个中肯意见,让府里面的这些姨娘生的女儿们去伺候生了病的大夫人。这意见却令在场的每个人都无法说出一个不字来。
事实上,宛可笙对二夫人和大夫人两位的品行和心思,都早已有所洞察得八九不离十了。
二夫人为人奸诈圆滑,喜功嗜利,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她也的确算得上是京城贵妇一列里出类拔萃的典型人物,她不仅在社交方面拥有非凡的社交才能,能随时随地在各个不同的社交活动圈表现得淋漓尽致,甚至于在府里,在老夫人跟前所表现出来的殷勤,也是十分的得体,更有着游刃有余之感,哪怕会经常性的出现回趟娘家,或者是拜佛烧香之类的,但这些都是可以被人理解的。然而,就因为所嫁的夫君不是嫡出,所以,不管她对老夫人付出多少真情实意,老夫人始终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她,因此,她才一门心思的与大夫人唱反调,然而,一旦牵涉到利益上的事情,她也自然会与大夫人狼狈为奸,勾结在一起,干了不少的伤天害理的事儿,特别是对宛可笙的态度是十分的明显,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为了拉拢对抗大夫人的力量,对自己完全表现出了满腔的热情。然而,后来因为宛可笙被皇上亲自破格册封为县主以后,她的态度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从热情沸腾的巅峰,一下滑落到丝毫不带任何情绪,而大夫人呢,完全是一只笑面虎,平日里总是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样出现在人前,然而,很多时候,一不小心她便会在背后向你长大了嘴巴,无声无息的就把你整个人活活的吞进肚子里,连骨头星星都不会给人留下,尤为争强好胜,非常重视名声和面子问题。而她今天却完全放弃了以往那高于顶的傲慢,以及高高在上的身份,低声下气的向老府人示弱,甚至还好不反对自己每天去她的屋子里转悠,如果说这一切只是因为她生了重病,便跑到老夫人跟前去丢人现眼,这怎么看也是她这当家主母能做出来的事情,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宛可笙想起大夫人当时的表情,脸上忍不住浅浅的牵起丝丝笑意。
用过午膳不到二个时辰,宛可笙正在看书,院门外便传来韩妈妈到来的禀告,接着只看到韩妈妈带着几个丫头直接走了进来,面带隐藏极深的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四小姐,既然今儿早上已经定了大夫人在生病期间由你们几位小姐近身伺候,大夫人为四小姐着想,考虑到您每天都要来回跑,这短时间相信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时间长了,四小姐肯定会感觉到厌烦,因此,大夫人的意思是……小姐何不直接住进逸韵院里的东厢房,这样就少去了许多麻烦。”韩妈妈边说边仔细用余光观察着宛可笙的神情变化,接着又是笑呵呵的说道:“四小姐,您别担心您过去会孤独,也不必担忧会累着您,五小姐六小姐已经搬过去了,到时候您只是需要和其他两位小姐轮番做到,早晚跟大夫人请安,照料一下大夫人的汤药饮食即可。”
素雨看了墨竹一眼,发现墨竹也正好在看她,两个丫头的眼睛里都隐隐浮现出不少的担忧。
这平白无故的,大夫人居然提出这样不可思议的要求,搬去她的院子里居住,平日里的所有动静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还能有自由有安全感吗?
宛可笙面色平静,不言不语,只是将手中的书合上,抬头看了看韩妈妈,只是这一眼,便让这位韩妈妈有了一丝凌乱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她好像极度慌张的想掩饰什么,紧接着脸上出现讪讪的笑容,说道:“四小姐放心,奴婢来之前,便先替小姐前去请示了老爷,老爷对四小姐搬去大夫人院子住,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
宛可笙的嘴角上扬,牵起了浅浅的笑意,这言下之意,不管她本人愿意不愿意,眼下是没有不搬的理由了。既然大夫人如此渴望自己前去要她的性命,自己又何不成人之美,做做好事呢?尽管这分明是强硬着要把自己安排到她身边,看起来的确下了一番苦功夫,然而,大夫人自个都不嫌闹心,她有何必故意扯人家台呢?想到这里,宛可笙神情自若的说道:“这样便好,只是辛苦妈妈了。“她看了看素雨,素雨立马吩咐了下去:“你们还愣站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跟我去收拾小姐的行李,可得万分小心了,小姐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物品,样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之物,如果哪个粗心大意,让任何一件物品有了个什么损伤,即便是赔上你们的性命,也是不够的!”
韩妈妈一听这话,心里不禁冷笑道,这四小姐也会有价值连城的宝贝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没听说?分明是这奴婢信口雌黄罢了!然而,还没等她在心里冷笑完,丫头们就陆陆续续的抬着装着金银玉器的宝石匣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这一下,韩妈妈不得不目瞪口呆了。
墨竹望了一眼韩妈妈那双瞪得极大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呀呀呀,慢点慢点!轻点轻点,你们这些丫头可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了!这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珠宝贝呢!小姐今儿过去,不过是小住几日,只需要整理好小姐平常时间喜欢戴的首饰便可以了,大件儿的珍贵稀世物直接留在院子里就是。免得带过去一不小心有过什么闪失,那你们个个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韩妈妈目瞪口呆的看着丫头们陆陆续续的捧着,看着装在金灿灿的匣子里的金玉如意,以明黄锦缎供奉着,禁不住暗自感叹不已,看来皇上在册封县主的当天便随手赐给她的这些宝贝,也足够她今生今世享用不尽了。难怪早就听说了,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言传说宛宰相的四女儿是大楚京城里最富有的小姐,看来果然如此啊!哪家的庶出小姐能拥有这些奇珍异品稀世珍宝?
里屋,宛可笙看了看韩妈妈脸上的表情,嘴角一牵,说道:“韩妈妈,近日大夫为母亲都开了哪些药方?”
韩妈妈一楞,心里一颤,接着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大夫开的都是平日调养身子的药方。”大夫人早就千叮万嘱的交代了,不管到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千万不能让四小姐知道她心脏出了问题。
宛可笙装出十分随意的神态,自然的笑容展现在脸上,手一抬,向韩妈妈挥了挥:“妈妈无须站着说话,那样会累的,来坐下吧。”
于是,韩妈妈只能谨小慎微的在旁边的小圆凳上唯唯诺诺地侧身坐着。
“韩妈妈是知道的,我并不是在府里长大的,这又刚回来不久,不要说对母亲的喜怒哀乐脾性什么有所了解,就连这院子里的一切也都是一无所知,所以,今儿我既然来到这院子了,很多事情还得全靠妈妈的指点才行,要不然,我一不小心,哪里出了差错,这对大夫人也是不好的,你说是不是妈妈?”宛可笙下颚微微一抬,暗示了一下素雨,韩妈妈的手心里立刻便有了素雨塞来的一个红包,韩妈妈暗自在手心里掂量了下,分量显然不轻,她立马笑容满面的说道:“四小姐说这话便见外了,奴婢可以为四小姐办事,那便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才是。”
宛可笙一派闲聊模样,随口说道:“对了,近日来,怎么没瞧见先前那位一直在近身伺候母亲的顾妈妈了?
韩妈妈一听此话,霎时间,这感觉到全身一片冰凉,坐在小圆凳上的身躯,双腿在地上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只感觉到脑子里轰鸣不止,心凉得通透。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小姐问她呀?”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她前些日子便跟夫人告了假,说自个的老毛病又犯了,夫人见她年老多病,便同意放了她回乡养老了。”
这林妈妈不是被自己交代范苒抛尸荒野,早已被狼群刁了吗?瞎编乱造的工夫可真了得!宛可笙面不改色的平静说道:“哦,是这样啊,那韩妈妈可得多辛苦了,毕竟母亲现在能依靠的身边人便只有你了。”
接着她好像毫无意识的继续说道:“韩妈妈,你可听说后山上有具女尸吗?这还是上次从寺庙里回来的路上,四弟讲给我听的,他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那么凄惨,性命没了,尸体还被狼群叼得骨头都没剩下几根,我一听便骂了四弟,这般惨不忍睹的画面也敢在我面前讲起,那简直是太恐怖了,害得我回来后连续好几日都做噩梦呢!
在旁人的耳朵里,四小姐的声音如同那娇莺初啭,十分的动听,语气如同微风吹过丛林里的一排排的柳条儿,只听见轻柔的沙沙声。然而,这般美妙的声音在韩妈妈的耳朵里,却如同是万剑穿心般的难以承受,她怎么会不明白宛可笙言语里的含义?
上次是寺庙里的时候,大夫人命令顾妈妈前去和七姨娘会面,可是一等再等也没等到顾妈妈回去,因而大夫人误以为她是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担心受罚偷偷跑了。然而,现在听宛可笙这么一说,显然是被人丢到了深山老林,狼群出没的地方喂了狼!寺庙尽管也是在山里面,可是那附近绝对是没有狼群的,狼群是不可能在人多的地方出现,由此可见,顾妈妈想必是被四小姐及时发现了她的动机,从而杀害了!
韩妈妈一时间,居然感觉到了脸上的异样,用手一抹,方可发现自己早已是冷汗淋漓了。
“县主……”不知为什么,韩妈妈已经不再唤她为小姐了。
韩妈妈话未说完,直接感觉到自己如同坐在洒满了玻璃碎片上一般,屁股无论怎么扭摆也找不到丝毫安全的空隙,渐渐地,韩妈妈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什么抽得一干二净了,整个人瞬间从凳子上瘫软了下来,她只能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屋子里再也没有人说话了,空气几乎是凝结了一般,沉寂得令人心惊胆战。过了好一会,宛可笙看着她,嘴角一扬,一抹笑意洋溢在了脸上:“怎么了韩妈妈,瞧你在满脸的汗水,屋子里气温很高吗?素雨,还不快给韩妈妈递上一块手绢!”
一条手绢立马由素雨递到了韩妈妈的手心里,韩妈妈如同木偶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的拿起手绢拭擦着自己脸上的冷汗,她惧怕四小姐这是事实,而且是一直都非常惧怕。因为,自从四小姐被接回到宛府,所有发生的事,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她清楚的看着四小姐刚回府的时候,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人人可欺的野丫头一般,然而,短短几日,便依靠在了老夫人这颗大树底下,成为老夫人心心念念离不开的人,接着又很快与皇室攀上了关系,还获得大楚历来最大的殊荣,得到皇上的亲自册封为县主,这是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事儿。而大夫人一心一意想要与她为敌,没有一次不是狼狈收场,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丁点好处也没捞着!韩妈妈边想着心事边拭擦着自己的脸,突然感觉到根本不对劲,明明拭擦了几下,脸上却还是感觉到湿淋淋的,惊慌中猛然间拿下手绢一看,登时整个人魂飞魄散,石化般站在了那里,手里的手绢上一片鲜血淋漓,一股血腥味直袭鼻腔!
宛可笙笑了下,说道:“素雨,瞧你做事怎么这么糊涂,怎么就把不干净的手绢拿给了韩妈妈呢?”
素雨不冷不热的说道:“小姐,这手绢原本便是顾妈妈那天留下的,还说要奴婢转交给大夫人,既然已经到了韩妈妈手里了,韩妈妈,还请您多担待,你就带回去吧。”
素雨的话,令韩妈妈整个人如被电击了一般,完全不受控制的强烈颤抖了起来,她的整个脑子里,回荡着的只有一句话。
果然一切都瞒不过四小姐!
她努力做了一次长长的呼吸。强制性地把内心里那滔天的巨浪压了下去,可是,无论多么冷静,那嘴唇却依然颤抖着,以至于从嘴唇里飘出来的话也带着颤音。
“县主,奴婢懂您的意思!”她不得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着宛可笙,态度诚恳的说道:“县主,奴婢知道,大夫人先前的确做了许多对不起您的事情,不过,奴婢斗胆恳求您看在大夫人现在的确很可怜的份上,能够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县主,大夫人近日来确实病得不轻,大小姐又不是跟前,身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韩妈妈对母亲的忠心可不一般啊。”宛可笙的朱唇微启,声音极其轻柔,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的自然和谐,“妈妈莫非忘记了?我早就听说,当年我便是由你抱着出这宛府大门的呢!”
现在已是百花齐开的春天,艳阳高照的日子,气温已经上升了不少,然而,韩妈妈在这个屋子里,却如同掉进了一座电动冰窟,宛可笙每说一句话,就好像把那速冻器的开关,再次调到了最大马力。如今这宛可笙的话音一落,韩妈妈直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几乎被冻结,心跳越来越弱,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她每次见到四小姐,心里老是感觉到有什么堵在心口一般。因为这些年来,大夫人所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其中也有她自己不少的功劳,因此,随着时间的转移,当年的那件事早已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一直认为,当年的四小姐,还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怎么也不会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她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看宛可笙。
宛可笙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丝毫不见恼怒的迹象,这实在是令韩妈妈无所适从,如果四小姐发怒生气,她还能寻得机会探出四小姐内心的真假,想法子应付过去,然而,此刻的四小姐,却是这般的和颜悦色,面带温和亲切的笑容,双眸里犹如一谭幽静深不可测的枯井,脸蛋上还有两个可爱迷人的小小酒窝。要不要老实交代?
屋子里又出现短暂的寂静,只是清晰的听见那院子里的丫头们忙碌的脚步声。韩妈妈好像在心头酝酿着,很久都不曾说话,宛可笙也不急,就这样默默的等着她开口,韩妈妈知道宛可笙马上就要动身到夫人的院子里去了!已经没有时间容自己多想了,于是,她咬了咬牙,说道:“县主,奴婢如果老实交代了,您要怎么报答奴婢。”
宛可笙微微一笑,生活在这洪门似海的深宅大院里,任何人都明白怎么做才能保全自我。
“五百两安家费。”她慢腾腾的说道,一副悠哉模样。
韩妈妈一听,心里暗自揣摩着有了这五百两银子,可以借着宛府的名义在外面买个小农庄,自己的儿子也可以再娶一房新妇,来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了,至于那个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妇人,便可以一脚踢出门去……当然,还可以把自己那破旧不堪的房屋重新翻新一下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不是银子是金子。”宛可笙又作了补充。
啊?韩妈妈顿时全身一颤,这颤抖却是惊喜过盛震撼至极所带来的,她为大夫人卖了半生的命,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大夫人可从来没有回报过自己一两金子。
她说话的声音,情不自禁的颤抖着:“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宛可笙转头对素雨道:“给韩妈妈端个凳子来,让韩妈妈坐下说话。”
韩妈妈顾不上坐或者站了,她缓慢的一字一字说道:“当年的五姨娘是夫人身边的丫头,人长得很是秀气,老爷其实很早便喜欢上了她。只是碍于夫人的面子,从来没有提及。可是这一来二去,老爷看五姨娘的眼神,却被夫人发现并记在了心上。可是,夫人发觉了老爷的这一番心思后并没有生气,装着若无其事的依然留着五姨娘。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才促成了老爷与五姨娘的好事。那是有一天,夫人的妹妹,也就是小姐见过的那位护国夫人突然来找到了夫人,说自己的马车在行驶的路上,不小心撞死了一个年迈多病的秀才,因此与人发生了纠纷,最后竟然还被御史一道折子告到了皇上那儿,眼看这祸事收不了场了,这才不得不前来宛府,想请老爷出面调解,然而,老爷不但不答应帮忙,还痛骂了夫人,说以后关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再也不要来烦扰他了。夫人却因为心疼自己的妹妹,因此不得不费劲了心思,最后干脆利用了五姨娘,用计让老爷在酒醉后和五姨娘生米煮成了熟饭。”
韩妈妈说到这里,不由得用余光观察着宛可笙的神情,不知不觉间,她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老爷在第二日酒醉醒来后,发现了五姨娘已经睡在了自己的床上,心里暗自欢喜,直接认下了这件事,收了五姨娘为妾室,可是,又考虑到这件事上对不起大夫人,一则,五姨娘是大夫人的贴身丫头,二则又弄脏了夫人的屋子。因此,老爷为了安抚大夫人,才不得不答应了帮护国夫人解决那件事情的麻烦。其实五姨娘是极不情愿跟老爷的,夫人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欠了考虑,操之过急了。以前老爷曾经很是宠爱三姨娘,因此,三姨娘处处抵触夫人,甚至于有一次如果不是五姨娘舍生忘死地去救大夫人,大夫人在那次必定会受到很大的伤害,当时,夫人还许下承诺,说将来必定找个机会为五姨娘寻个好良配,将五姨娘放出府去。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夫人为了娘家的妹妹,居然用计策,把五姨娘硬生生的送给了老爷,所以,五姨娘当然会伤心……”
自己说过的话,何时又真是实现过?大夫人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这也只能怪萱氏太容易把信任交付出去了。宛可笙的嘴角牵起一丝冷笑。
“当时夫人一心想着抬高五姨娘来杀一杀三姨娘的威风,因为当时的三姨娘在家里非常风光。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五姨娘却也没有辜负夫人的一心栽培,时间不长便有了身孕。那时候老爷非常看重五姨娘怀孕一事,还特地请教了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五姨娘怀胎有大富大贵之像,胎中人儿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如此一来,五姨娘在家里便自然有了不少的威望和风光了。这下,夫人可不高兴了,她担心五姨娘日后会爬到自己的头上去,干脆寻得一副汤药……目的是要五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提前降生……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五姨娘生产的当天,大楚便发生了天灾人祸特大的灾难……”
“县主,你出生后,夫人原本是根本没有打算留你性命,她早已安排了下人悄悄把你溺死了事,可是五姨娘万般不舍,连日跪在冰天雪地里头苦苦哀求老爷,求老爷救下了你这条小命……”
韩妈妈边说边谨小慎微地看了看宛可笙。
宛可笙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内心里面的情绪,韩妈妈由此更加拿不准,心里十分不安,但为了争取在四小姐的面前留下好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老爷禁不住五姨娘的苦苦哀求,最终答应留你性命,但却也不得不将你送到了彦城,找了一户远方亲戚,寄养在那家。可是,大夫人的心里始终放不下那算命先生所说的话,一直派人盯着你,后面,不知道大夫人跟那家人说了什么,临走时刻,只是交代了一句,生死由命,自生自灭,那家人便直接把你丢到了汇林村清远庵……
宛可笙听到这里,不由得不冷不热的说道:“韩妈妈,你可不要想着讨好我,便可以颠倒是非,乱说一通了,如你所说,母亲如果真心留不下我,心怀不轨,为什么还要把我接回京城?”
韩妈妈讪讪的笑了,脸上的横肉堆起了不少的疙瘩:“县主切莫心急,待听奴婢慢慢说来,县主说得不错,夫人原来的计划的确是不会让你回到京城来的,然而,由于你一天的长大了,她派去监视你的人回来禀告说你生得一副漂亮脸蛋,个性又温和,夫人听到后细细一思量,宛府里的大房,嫡女就她这当家主母生的一个大小姐,其他的都是姨娘所生,如果把你接回府里来,日后必定会有所利用价值的,有了这份心思,你才得以被人从乡下接回京城,回到这宛府的机会——”谁会想到,这却是引火烧身,接回来的却是一只大灰狼……韩妈妈的脸上笑得甜滋滋的,心里却不由得嘀咕着。
这个时候,宛可笙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韩妈妈的故事讲完了吧?,时辰不早了,也到了我去孝敬母亲的时候了。”
就这样?一句埋怨都没有?特别是她那脸上居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韩妈妈越来越捉摸不透宛可笙了,根本揣摩不到她的内心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她不由得一时心急了起来,上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么,县主刚才应承奴婢的事儿……”
宛可笙站住了,回头看了看韩妈妈,随即交代着素雨,说道:“把韩妈妈应得的那份给她拿来。”
韩妈妈一脸横肉笑开了花,乐呵呵的说道:“那感谢县主了。”
韩妈妈捏了捏袖子里的银票,等到看不到宛可笙的背影后,才放心地做了一次深呼吸,抬起手腕,用袖子擦了几下头上的冷汗。
走出屋子,素雨低声说道:“小姐,这个老东西的话你还真的相信了吗?别忘了她可是大夫人身边养的一条恶毒之狼!她的手上可沾满不少的冤魂的鲜血呢!”
宛可笙好像若无其事的不经意的瞟了瞟站在屋子里的韩妈妈,微微的笑了,说:“信我当然会相信,怎么会不相信呢?”
“要不然,从今儿起,奴婢便替小姐好好监视着韩妈妈,看看大夫人到底想干什么,这样咱们也不会成为被动一方,由着大夫人牵着鼻子走了。“素雨的眉头微微一皱。”因为奴婢压根就不相信,这老东西会这么简简单单的便真心诚意投靠了小姐。”
宛可笙看了看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她,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法子,你做好自己分内事便好。”
素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直接感觉到小姐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对方是老奸巨猾的狐狸。语气不由得急促了起来:“小姐,奴婢也绝不是多疑之人,只是这防人之心不可无……”
宛可笙手腕一抬,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酒窝里露出浅浅的笑意,说道:“瞧你,年龄不大,却是愁白了满头青丝。”
“小姐!奴婢千愁万愁还不是担心您呀!”素雨情不自禁的瞪圆了一双眼睛,嘟起了小嘴,嚷嚷道。
宛可笙缓慢地做了一次深呼吸,全身舒展开来,抬头看向远处,眼神迷离,说着一句云里雾里的话,“可不是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
院子里该搬去的物品,在丫头们忙忙碌碌的脚步里,也就所剩无几了,宛可笙刚要交代动身前往逸韵院的时候,五姨娘却火急火燎的跑来了。一进院子大门,五姨娘便看到了韩妈妈,不由得吃了一惊。这萱氏如今再也不是以往那个连如何一个下人都能随意踩上一脚的姨娘了,如今她已有了三品淑人的高贵身份了,因此,韩妈妈不敢有丝毫怠慢,她一脸讪讪的笑容,疾步上前打着招呼:“奴婢见过五姨娘。”
五姨娘看着这韩妈妈,以前仗着在大夫人屋子里当差,是那么的不可一世,如今,却也会给自己行礼道福了,居然有点适应不过来,感觉到这似乎是莫大的恩惠一般。
宛可笙看了看韩妈妈,淡淡的说道:“你回去告诉母亲,说我等下整理好了东西便过去给她请安。”
“好的。”韩妈妈恭敬福下身去,做了一个标准的福礼,接着起身疾步走出了院子。
五姨娘直到韩妈妈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后,才疾步上前,对宛可笙说道:“逸韵院绝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宛可笙看着五姨娘的脸上,布满了担忧不已的神情,不由得轻轻笑道:“为什么?”
“你——”五姨娘心里急得如同九只猫在抓绕一般,然而,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一副悠闲模样,心里越发着急,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素雨望了望自家小姐,又望了望五姨娘,微微一笑,识趣的说道:“小姐,您陪五姨娘说话,我去给姨娘沏杯茶来。”
五姨娘见到目前身边没有旁人了,急切的说道:“大夫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谁能猜得出来?你怎么能想也不想的便答应了过她院里去住,这一过去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你就没有想过?”
原来五姨娘还是蛮聪明的嘛!只不过是看起来本分老实罢了!宛可笙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娘亲这般心急模样,她却是很开心。
五姨娘看着她居然还在傻呵呵的笑,不由得眉头一皱,嗔怪道:“傻丫头,别光顾着笑了,千万不可大意啊!”她说话的档口,眼眶里居然盈满了泪水!
宛可笙看着自己的娘亲如此为自己担忧,不由得心里一暖,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递上自己的帕子,说道:“娘,看把你担心的,不用如此怕她,我保证我一定会平安无事,因为,如果有人再来在我们娘儿面前使计谋,我绝不会让她得逞,更不会轻饶了她!嗯,放心吧。”
“你口口声声不要我担心,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敢靠近那院子,因为曾经就是在那院子里,我吃过很大的亏,那一次,她可把我害苦了!所以,自那以后,我一靠近那院子,心里就控制不了的紧张!”七姨娘情不自禁的说道,脸色在说话档口变得惨白,宛可笙一见,赶紧双手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娘,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不会有那些情况发生的,我的吃穿用度,他们会靠不了边的,都是由我专门的贴身丫头们精心伺候着呢。”
宛可笙边安慰边观察着五姨娘脸上的神情变化,直到她稍微放心了下来,脸上不再有那么明显的担忧神情,这才交代下人送五姨娘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了。
逸韵院,在大夫人的安排下,宛可笙住进了条件最好的屋子,宛欣兰当然是十分的不乐意了,哪里听得进去宛欣如的百般劝阻,非要奔过去找人理论一番。这偏偏碰到了刚回来的韩妈妈,在一旁调教着院子里的丫头们:“夫人交代了,一定要用十二分的心来伺候四小姐,至于其余两位小姐,大家可以看着办便是。记住了吗?”
正抱着一肚子的气,想要前来理论的宛欣兰,听了这话,更加气得鼻子都歪到一边。
宛欣兰心头那股火一点点冒上来,而韩妈妈却根本丝毫没有发现这一现象,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给丫头们讲述这宛府里,老夫人是如何信任四小姐,如何恩宠四小姐,四小姐屋子里的物品,不管吃的喝的,还是穿的,戴的还是用来摆设的,无一不是最豪华最富贵的了。说得那些丫头们个个是惊叹不已,垂涎三尺一般。可是,这些话,却如一根一根的毒针猛烈的插进了宛欣兰的心口上,想当初宛可笙刚回府的时候,在这个宛府里,她尽管在大小姐宛可卿的面前,唯唯诺诺的,可是,在这小小的宛可笙跟前,还不是由着她想怎么踩就怎么踩!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就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宛可笙不知道碰上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有了这番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连大夫人都得待她为座上宾了!自己更不消说,在她面前是如何的渺小了!
只听得韩妈妈继续说来:“就眼下来看,在我们宛府里,这些个姨娘所生的女儿们,至今还没出嫁庶出小姐,她们的脸蛋身材气质各个方面来看,这四小姐算得上最出彩的了,如今的四小姐,又得到了皇室里的贵人赏识,日后必定是前途一片光明啊!”
宛欣兰一听此话,恨得嚼碎了满口牙齿。
“我可告诉你们,就凭刚才夫人跟我的交代里,全然没有提及那五小姐六小姐的半个字来,只是一再交代了,说要我立马给四小姐拿过去一套崭新的织金流纱的被褥,你们看看,夫人还是最看重的是四小姐吧!所以说,你们一个个,都得好生伺候着四小姐,听懂了吗?”
“韩妈妈!”宛欣兰终于忍不住的大叫了一声!这一声怒吼,惊醒了满院子里的丫头们,因为她们都是津津有味的听着韩妈妈那番精彩的演说,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居然有人站了她们的背后。
韩妈妈转过身来,一看来人那张恼怒成羞的脸,立即露出吃惊的神情,不由得说道:“五小姐,原来是你来了!”接着,她自然便闭上了嘴巴。
宛欣兰阴沉着一张小脸,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看了看韩妈妈,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宛欣如急忙挽着她的胳膊,暗示了她一下,宛欣兰不得不压下火气,面如表情的说道:“韩妈妈,我现在要去见母亲,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我可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搬来了的。”
韩妈妈看了看她,微笑着说道:“夫人交代了的,四小姐什么时候过来,你们什么时候去见她。”
宛欣兰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肉里,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阴沉。
正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突然出现两个拖着裹得紧紧的小麻袋的丫头,她们的步伐缓慢,看上去非常吃力,韩妈妈立马叫住了她们,问道:“这些是送来的药材吗?”
两个丫头赶紧收住了脚步,站在了那里不停的用衣袖拭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精灵的丫头,一听韩妈妈的问话,急忙说道:“是的是的,这就是准备送到小厨房去的药材。”
宛欣兰注意到了那麻袋,见到那麻袋里分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摆动着,并且还发出一些奇怪咕咕噜噜的声音来,那声音听起来令人特别的心惊胆战,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脱口问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韩妈妈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不过是大夫为大夫人开的药方子里面的一味药引子罢了。大夫说了,夫人心火过旺,需要用最毒的蟾蜍来提取出蟾蜍的耳后腺来为夫人调理身体的最佳药引子,大夫说明了,这蟾蜍的耳后腺、皮肤腺分泌的白色浆液的干燥品叫蟾酥,是珍贵的中药材,内含多种生物成分,有解毒、消肿、止痛、强心利尿、更有抗癌等等功效!瞧,我跟五小姐说这些干啥!哦,对了,五小姐,我可得好好提醒你了,你可别想着靠近这玩意儿,这东西可毒着呢!如果稍微不注意,沾上了蟾蜍的丁点毒液,那可是华佗在世,也难以保全性命了!“她话一说完,便挥了挥手,那两个丫头便立即抬着麻袋朝小厨房的方向一路艰难的走去,一看,便知道那麻袋里装了不少的蟾蜍。
宛欣兰一听韩妈妈如此一说,便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站在了那里,脸上分明出现一种沉思状态,宛欣如站在一旁,久久不见她有动静,不由得拽了一下她的胳膊,问道:“你在想什么呢?又是什么事让你这般入神?”
被宛欣如拉回神智的宛欣兰,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事情似的,对着她突然露出了满脸笑容,宛欣如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底禁不住感觉到丝丝诧异与不安。宛欣兰看了看自己这位姐姐,想着五姐原本就生了一个榆木疙瘩脑袋,性子又软弱老实,如果此事让她知道,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有可能坏事,因此,她不由得摇了摇头,闭口不提了。想着等解决了宛可笙那个小贱人以后再详细的告诉她也不迟,到那时,五姐的态度不管是怎样,对这已经木已成舟的事实也没有任何影响了,想到这里,宛欣兰的心头上情不自禁的有了些许激动。
宛欣兰姐妹俩走进屋子的时候,宛可笙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了,屋子里也被丫头们收拾得井井有条,宛可笙还没来得及说话,宛欣兰便如同放鞭炮似的炸开了:“吆喂,我就说母亲偏心了吧,瞧瞧四姐这屋子里不仅亮堂而且豪华似锦呢!“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一片灿烂的笑颜,眼睛里也是一览无余的清透,根本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的情绪。
宛可笙听着这不痛不痒的话,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并没有打算理睬她。
“四姐,母亲说了你来了,我们便可以去她屋里请安了,我们走吧。”宛欣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丝毫不顾及宛可笙的态度,走上前直接套起了近乎,边笑呵呵的说着,边伸出手来,想来拉宛可笙的胳膊。
她的手还没碰上宛可笙,范苒突然一手栏了过来,直直的站在了她跟前:“五小姐,我们小姐的身子不是谁都能碰的。”
宛欣兰只是感觉到手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生痛生痛的,紧接着如同被电击了一般本能的缩了回来,她侧过脸去,双眼怒瞪,正想着狠狠地教训一下范苒,然而,脑子里又及时出现三姨娘交代过的话,说是宛可笙的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收了一个功夫了得的丫头,她不得不暂时压下心火,眼睛里的神色立马转换了过来,转过头来,看着宛可笙,甜甜的说道:“抱歉啊四姐,我这是许久没见到四姐激动引起的本能反应,你可别生气哦,哦,对了,母亲还等着我们去请安呢,走吧四姐!”
宛可笙看了看宛欣兰,话说事态出现逆转,必然带有古怪,宛欣兰今日一反常态,把平日里的恨之入骨,除之后快转为亲切有加热情似火,这里面必然是大有文章了,不过呢,宛可笙心里是如此的琢磨,脸上却是灿烂如花的笑意:“好的,五妹,你先请。”
于是,宛可笙,宛欣兰,宛欣如三人一同走进了大夫人的屋子。看着大夫人今日的面色还算可以,三人便同时给大夫人请了安,接着,大夫人便交代了厨房,说要留三位小姐就在这里陪同她一起用晚膳,厨房很快便摆好了各色美味佳肴。于是,三位小姐同时与大夫人坐在了张桌子上,非常难得是席间的气氛格外的温馨和谐,宛可笙和宛欣如都默默遵守着吃饭不说话,睡觉不言语的做人准则,至始至终只是保持着得体的神情,品尝着桌上的美食,只有宛欣兰一再的滔滔不绝的讲着她本人都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各种趣闻怪事,引得大夫人不时的哈哈大笑,每到这时候,宛可笙和宛欣如便也只是不言不语地跟随着大夫人笑声,把各自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而已。
突然,宛欣兰话锋一转,转头看着大夫人,笑嘻嘻的说道:“母亲,女儿用完膳给您揉一揉身子吧,这也是一种舒筋活血的好法子呢,不过呢,女儿尽管懂得穴道在哪儿,就是没有那么大力气,这就难免达不到效果了。”
大夫人不由得一笑,说道:“经你这么一说,倒也不失好法子,我这背呀,最近确实是酸痛得不行了,就想着有人按一按,揉一揉。你力气小,这也不碍事的,寻个有力气的丫头来,你在一旁来指点着,她照着你说的做不就得了么?”
于是,宛欣兰的脑袋便在屋子里转悠开来了,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跟着滴溜溜转了起来,突然她眼睛一亮,说道:“那便让她来试试!”她抬起手腕,食指一伸,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那垂着双手,不言不语恭敬的站在宛可笙身后的范苒,居然被她点中了。
大夫人抬眼一看,仿佛楞了一下,随即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说她啊……这不太好吧,她可是一直近身伺候着你四姐的呢。”
宛欣兰鼓起腮帮,微微的皱着眉头,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看着宛可笙,眼睛不停的眨巴眨巴着,嘟囔着酸不拉几的话,“我想四姐应该不会舍不得,不放人的吧?不过是借用两三个时辰,按摩完了便可回去,她还是你的丫头,没人会多霸占时辰的,而且,这说到底也是为了替四姐你,尽一个女儿应有的孝心罢了!之所以选她,不过是看在她会拳脚功夫,有力气罢了,再加上就因为她是四姐的贴身丫头,行为举止应该更得体适宜,不会令母亲生气。”这番话的意思非常明显,如果宛可笙不让范苒来为大夫人按摩,那么就说明了宛可笙根本不懂为人女子的孝道,对嫡母便是大不敬。
屋子里霎时沉寂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窒息的紧张气息。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投向了宛可笙,当然,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但是所有人都期盼着她开口说话。
宛可笙端起茶杯,浅浅的呡了一口,随即,慢条斯理地的放下了茶杯,完全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慢悠悠的说道:“看五妹这话说得,我有那么小气么?不过一个丫头而已。只是呢,五妹妹有所不知,如果说让这丫头耍两下拳脚工夫来供大家取乐,这还勉勉强强。但是,如果真要她那双粗糙的手,按在母亲的身子骨上,怕是一不小心便会弄痛了母亲,到时候谁也落不下一个好,你说是不是?所以,我看还是我来给母亲按摩算了。”
宛欣兰一听她自己亲自来,急忙摆手说道:“别别别!”
宛可笙笑而不语的凝视着她。
宛欣兰只是感觉到宛可笙的目光如同火炬,心口一阵强烈的刺痛感直袭头顶。身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峻,紧接着,她暗中压制住心头上的剧烈波动情绪,硬生生的挤出丝丝笑容来,说道:“我是说,四姐今日已经很是受累了,母亲这儿交给我便是。”
宛可笙嘴角一牵,微笑了一下,完全是一副极力维护自己那讨好卖乖的机会模样,这表演的手段还算得过关了。不过,这丫头一心想要把范苒留在大夫人身边,这葫芦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宛欣兰话音一落,便给一旁的宛欣如暗示了一下,宛欣如尽管不明就里,可也随水推舟的好言相劝道:“既然决定了,四姐就安心回去休息好了。”
宛可笙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就当是没有反对意见了,当她看到宛欣兰脸上那舒展开来的神情,心底禁不住冷冷一笑。这个丫头不过是一个猖狂捣乱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小角色罢了,不值一提。然而这大夫人也居然搀和了进来,这又在盘算着什么呢?
宛可笙自然知道范苒是十分的不愿意,因此,宛可笙看了她一眼,于是,范苒那原本写着抗拒两字的黑脸,在得到主子的眼神暗示后,立马懂得了其中的意思,于是,她乖巧的转化了一张平静温和的脸,并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一切听从主子们的安排便是。
宛欣如在宛可笙走出屋子的时候,追上前来,一脸的微笑,陪着小心的说道:“四姐,五妹年龄小不懂事,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了。”
宛可笙看到宛欣如满脸的惶恐不安,微微一笑,说道:“四妹尽管放心好了,只要她安分点不要来招惹我,我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这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分明是说假如宛欣兰故意跟她过不去,一心寻死,她自然也会随水推舟,绝不会手下留情。
宛可笙说完这话,就领着素雨径自迈开步子一路走去,宛欣如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心头猛然间生出一种不祥的预兆来。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素雨走进里屋,说道:“小姐,到沐浴的时辰了,奴婢这就交代去备好热水。”
宛可笙合上手里的那本书,看了看她,说道:“知道了。”
素雨出去了没多大功夫便回来,禀告说:“小姐,奴婢去了水房说了小姐要水沐浴,接着很快便进来一个妈妈说夫人有交代,说三位小姐不需要再劳神动用丫头们另外抬水了,可以直接用她院子里的香汤沐浴。”
一直以来,大夫人便在自己院子里,每天都预备了一口香汤,只是……这待遇可不是随随便便任何人都能拥有的,换句话说,这大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三位小姐格外开恩……
“奴婢刚刚偷偷去查看下,刚好瞧见已经沐浴好了刚走出浴室的四小姐,看她那模样状态,倒是没有感觉到哪里有不妥之处。”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表面上看上去一片宁静,实际上宁静的背后却是藏有巨大的风浪,宛可笙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静下心来,一路上慢腾腾的走着,来到逸韵院的那间布置有香汤的浴室里,这一口香汤水不同于一般沐浴的池子,这缸里面的水,都是由不同的水管引进纯正的温泉水,再把来自大楚各个名胜古迹所收集而来各种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珍贵药材和稀世香料,加进热腾腾的水缸里,加以泡制成养生极佳的沐浴香汤,遗憾的是这份堪比皇宫皇后皇太后所享受的待遇,在这宛府里,仅仅供给大夫人和宛可卿母女两享用,其他人压根就没机会靠近,更不消说泡上一回身子了,因此,这座好院子和这口香汤的归宿权,便成为二夫人和大夫人一辈子解不开的心结的最大原因。
这间浴室的环境很好,四周一片宁静,只听得那水流的声音和空气中飘荡着的淡淡的一股花香气味。
躺在浴缸里的宛可笙低下头去,双手捧着一窝水,那缭绕的水蒸气,渐渐旋绕成了一团看不清的烟雾,从她的手掌里慢慢地向上升腾了起来,最后弥漫在了整个屋子里。
素雨在浴室里伺候着她沐浴,守在屋外便只有墨竹了。
宛可笙双眼微微一闭,好像进入到了闭目养神的状态,是那种疲惫不堪被得到彻底释放的放松反应。
正在这一刻,宛可笙分明听见从窗户外面响起了一阵微小得几乎没有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她突地睁开了眼睛,掉过头去看,窗户上,由外到里,正蹦跳着一只黑麻麻的东西,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几跳几跳的跳到了屋子里。
“这是什么?”宛可笙冷冷的说道。
素雨一听,不由得快速转头看去,顿时,她只是感觉到天旋地转的恐惧!
由于小姐的冷不丁的一句话,她本能的转过头去,但是,所看到的居然是一只满身疙瘩的黑色蟾蜍,而且模样还不小,那一跳一跳的,头部正方向,正是小姐所躺着沐浴的那一个香汤浴池!
“是蟾蜍!是蟾蜍!小姐……”素雨一声惊呼,霎时便吓得面如土灰,语无伦次,她本能地想要去取小姐那件挂在屏风上的衣裳,可是,却分明看到衣服上正好趴着另外一只蟾蜍,素雨身不由己的把手缩了回去,她压根就没那靠近衣裳的胆量。
丫头芳云在窗外墙根下,贴着耳朵细细听到了屋子里面的动静,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弯下腰去,将布袋全部打开,看着所有的蟾蜍都向窗户上跳跃着,她立即退后了几步,站到宛欣兰的身边,细声说道:“五小姐,这真没有问题吗?”
宛欣兰冷笑一声:“哼,这些蟾蜍可是最厉害的剧毒,就算她侥幸逃脱它们的毒液,没有死在浴池里面,我可正好有后招等着她!不过,如果真能直接被毒死便更好了!”只要这些毒物全部爬进浴池,她宛可笙必定会惊慌失措大叫救命的,那么,自己先就交代好了的那些侍卫便会从院子外头冲进去浴池,那么,侍卫们第一眼便会看到一丝不挂,狼狈不堪的时候宛可笙,换而言之,宛可笙休想再有什么好闺名了!等待她的必定是声名狼藉的下场!
素雨只要稍微发出声响,那些从窗户跳跃进来的蟾蜍,便会寻着声音的方向快速跳跃而来,在这间沉寂的房间里,发出凶残的咕咕声。
素雨害怕得双腿直打啰嗦,小声说道:“小姐,咱们如今该如何是好啊!”她喉咙里咕噜了一下,吞了吞口水,看着砰砰跳跳的蟾蜍。她那两只眼珠子眼看就要掉下来了,接着又说道:“小姐,您抓紧时间起来啊!您先出去,奴婢来拦住抓住它们。”
“不可以。”
现在早已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了!外面现在应该早已站着许多的侍卫了,就盼着欣赏她的狼狈模样呢!这分明就是一个置她于死地的圈套!性命可保,可是女子的清白声誉注定一败涂地!宛可笙简直是没有超过一秒钟的时间,便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奴婢好怕啊!”素雨情不自禁的害怕得快要哭出声来了。
“把你外面那件衣服脱了甩给我。”宛可笙压低声音,命令道。她看上去冷静沉着,脸上并没有多少惊慌的神情。
素雨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楞,接着才想起小姐刚刚才进浴池沐浴,身上是一丝不挂,她立马将自己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宛可笙动作极快的从池子里站了起来,疾步走了过来,将素雨递过来的外衣裹住了身子,如今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的素雨,一脸惊恐的地盯着窗户,惊呼道:“小姐您快看,好多,进来了好多……”
五六只个头更大,颜色更深的毒蟾蜍从窗口接连跳跃了进来,素雨惊悚得舌头发麻,语无伦次,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只有一个念想,拽着宛可笙逃出这间屋子,然而,宛可笙却及时拦住了她,沉声说道:“给我冷静点!你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吗?她们就等着我们这衣不裹体的逃出去,外面还不知道围着多少人正盼着看我们呢!日后,你我还能出来见人吗?还能解释得清吗?”
素雨早已吓得面如死灰,她双手握紧了自己的领口,全身颤抖过不停,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如此巨大的恐惧,直接袭击着她的全部身心,就在她害怕得只想立即死去的时刻,宛可笙悄悄的抓住了她的手,微微用了一点力,安慰着说道:“你别害怕,别声张,我想到法子了。”
素雨不由得战战兢兢的看着小姐,在她看来,目前的她们,已经成了困在笼子里等死之物了,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想的了,可不知道小姐能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宛可笙眼睛微微一眯,其实,无论在何时何地,她早就有了以防万一的预备安排,此刻,她只是需要吹动那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金哨子,暗处保护着她的范星便会立即出现解救她们。她们也就自然脱离了目前这种困境。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就这样让他出现在大夫人的监控之下,那么,大夫人便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实力,这绝不是好事情,因为,像大夫人这样小心谨慎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利用价值之处!
宛可笙的手已经抓住了金哨子,无数只蟾蜍已经跳跃着直扑而来,情况万分紧逼,急若流星的想法在脑间旋转开来,可是,宛可笙好像依然在等待着什么,久久不见行动!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一个举着火的人从门外直奔而来,来人一进房间,二活没说,直接把火把快速地扫向地上那些跳跃着的蟾蜍,那些蟾蜍遇到火把的扫射,立马惊慌失措的乱串了起来,有好几只刚跳到水池边上,便被火把的热度,袭击得一个咕噜掉进了水池里,很快便翻滚着肚皮,漂浮了上来,模样看起来十分的恶心。
那个举着火把的人疾步上前,一脸焦急的问道:“县主,您怎么样?”
借助火把的光线,宛可笙看了看她,那脸上的关切看上去倒也有三分真诚,因此,她那只放在胸口紧紧捏住金哨子手掌在毫无察觉的时候慢慢松开来,面带微笑的说道:“我很好,有劳韩妈妈了。”
韩妈妈脸上的笑容更加温馨了:“县主快莫这么说,奴婢这不过是尽到本分罢了。奴婢刚接到丫头们禀报说原本放在小厨房里面的那些蟾蜍,不知道怎么回事全跑了,首先想到是蟾蜍喜欢温泉水,再者一听说此刻正是小姐您在香汤沐浴,担心小姐受到那些毒物的袭击,想也没想就立刻冲了进来。因为一旦让小姐受惊了,奴婢万死也难辞其咎。保护小姐,也是奴婢的职责所在。”
素雨原本很是不放心韩妈妈,一直不敢相信韩妈妈会背叛大夫人反过来帮助小姐,不过,从眼下亲眼看到韩妈妈冲进浴室,把她和小姐从蟾蜍口中救了出来,从心里不得不佩服小姐,小姐真说对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经受住金钱的诱惑了。素雨拍了拍胸脯,抚慰着自己那颗受惊后还没有平静下来的心跳,感概万千的说道:“韩妈妈,多亏你了!”
韩妈妈笑道:“素雨姑娘快莫这么说,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啊!”
此刻站在屋子里的墨竹,眼睁睁地看着这满地的蟾蜍,早已惊悚得魂飞魄散,脸色一片惨白,她原本受小姐的交代,一直万般谨慎的站在浴室正门外面守着,根本没有发现丝毫异样。因此,当突然看到韩妈妈举着火把,惊慌失措的跑来告诉她,原本在小厨房里面的蟾蜍不见了的时候,她还不过是认为这又是大夫人的阴谋罢了,专门派韩妈妈来演戏,目的就是调开她,再进到浴室里谋害小姐。然而,韩妈妈却顾不了她的阻拦,一下把她推到一边,冲了进来,等自己紧跟着进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小姐刚刚果然身处在万般危机关头!
宛可笙的衣服还挂在衣架上,衣服上还有几只被火烧死的蟾蜍,韩妈妈走过去取了下来,抖了几下,衣服上的蟾蜍全部落到了地上,接着,韩妈妈将衣服拿给了宛可笙,笑着说道:“县主快把衣服穿上吧,要不会感染风寒的。”
素雨此刻已经平静了几分,不由得皱着眉头,手指着地上问道:“这些蟾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爬进来?”
韩妈妈道:“这些是大夫给夫人开的药引子——哎呀,奴婢记起来了,刚才丫头来禀报说小厨房里不见了蟾蜍的时候,奴婢曾经问过有谁进过小厨房,有丫头说看到五小姐的丫头进去过……”
宛可笙紧紧盯着韩妈妈,问道:“妈妈的意思是这是五妹妹擅自做主的?”
韩妈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平日里看五小姐也不过是刁钻跋扈,以为那是因为她现在年龄小,不懂事罢了,哪成料到她的心肠却是如此歹毒的呀!”
宛可笙看着她,暗暗观察她的面部表情,不冷不热的说道:“韩妈妈可不能乱说,五刚才我与五妹妹在母亲同进晚膳的时候,五妹妹就说明了的,她今晚上会给母亲按摩,难道她会直接在母亲屋子里当着母亲的面安排丫头去偷放蟾蜍?”
韩妈妈急忙说道:“唉,小姐啊,这么大的事儿,奴婢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半句假话啊,因为夫人到了该喝汤药的时候了,奴婢才端去汤药进了夫人的屋子,刚才五小姐的确是在夫人的房间里,这才听到小厨房的人来给夫人禀告说蟾蜍被人放跑了啊!可是,当时我进屋子便没有瞧见五小姐,一问夫人,才知道她只是交代了穴道的位置,便以自己突然身感不适为理由,急急忙忙的告退了,夫人也根本不知道她是真的身体突然不舒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韩妈妈还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宛可笙却抬起手腕一挥,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冲动,淡淡说道:“韩妈妈不必多说了,我想你来这里,母亲应该还不知道吧?此刻最要紧的你得赶紧回到母亲身边去伺候,要不然被她发现了……”
韩妈妈一听,才恍然大悟般急忙闭上了嘴巴,小声说道:“县主说的对,那奴婢这就赶紧回去了。只要县主能平安无事,奴婢也就放心了。奴婢是希望县主能明白奴婢对您的一片忠心,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说完这话,她看了看宛可笙,并没有立即就要走意思,好像在等着赏赐一般。
还真够贪心的!素雨一眼便洞察到了韩妈妈的心思,心里在骂着,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来:“韩妈妈请放心,该赏给妈妈的少不了的,你现在先回去,过会奴婢伺候好了小姐更衣便会来找妈妈。”
韩妈妈一听,一张老脸笑开了花,她将火把交给墨竹,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墨竹拿着火把熏着地上的蟾蜍,宛可笙淡定自若的穿好衣服后,突然拿起脖子上的金哨子,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一声奇妙悦耳的声音飘出了窗外,近似于同一时间,众人只是感觉到窗口上有个东西闪了那么一下,屋子里便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只见他稳稳的站在了那里,说闪,是因为他的动作之快的确令人难以相信。
宛可笙说道:“看明白了吗?”
“是,那两个放蟾蜍的人,属下已经看清楚了长相还有她们的对话。”
“把人给我捉过来。”
“是。”范星在说出这一个字后,屋子里的人在瞬间便不见他的踪迹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仅仅有了不到半刻时间,大家又看到了范星出现在屋子里,不同是的,这一次的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手提着了一个人。他手一挥,那两个人便像是丢垃圾一般丢在了地上,接着,大家便看到那双手抱着头的两个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滚动了几下。“小姐,他们被奴才点了哑穴。”范星恭敬的禀告道。
宛可笙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弯下腰去,伸出食指勾起其中一个人的下巴来,只见那人的脸上带着一道狰狞伤疤,满脸都是惊恐万分的神情。
宛欣兰此刻害怕得直想立刻死去,她面如死灰,那快来掉下来的眼珠子里,满满的惊悚。而此时此刻,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宛可笙用那冰冷尖利的指尖轻轻划在她的脸上,偶尔还打着圈,这不得不令她的整个身子颤抖过不停。只看到宛可笙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温柔的问道:“五妹妹,原来你喜欢玩蟾蜍啊?”
宛可笙有一张晶莹透剔光泽照人的脸蛋,那水灵灵的眼睛犹如一滩幽静的湖水。然而,那放射出来的眼神,却如同无数根冰刺,直嗖嗖的插进宛欣兰的眼珠里,宛欣兰猛然间才发现,正弯着腰,一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宛可笙,简直就是一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这太可怕了!她到此刻还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担心丫头笨手笨脚的做不好事,所以亲自来带着丫头来到香汤房屋,在确定了宛可笙已经脱光了衣服进入浴池里沐浴了的时候,便亲自监督着丫头放出蟾蜍,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她眼看着大功告成后,立即带着丫头疾步离开……谁也没有想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前脚刚踏进屋子,还未来得及抬起后脚,便被一个男人点了穴道,强行绑了起来,接着便如同被丢一条死狗一般,被丢到了这屋子里。
宛可笙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故意用手捂了捂嘴巴道:“五妹,你还没有吸取到以前的教训吗?是不是以前的苦头还没吃够呀?为什么还是这么不乖呢?”
宛欣兰刚刚感觉到后面有人在自己背上戳了一下,刚想动弹一下身子,却不料几乎在同一时间,便清晰地感觉到了一把冰凉的长剑,如同一只饿老虎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立在脖子上,她不由得颤抖全身,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说的话,我……我听不明白!”
宛可笙嘴角一牵,转而面如冰霜的眼睛一眯,:“哦?不明白?难道是我抓错人了?”
宛欣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切的说道:“就是抓错人了!我根本就没做过什么!”
宛可笙脸上的冰霜越发浓郁了,冷冷的说道:“来人,去找一只还没死透的蟾蜍来。”
事到临头还如此嘴硬!
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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