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皇后要翻天宛可卿楚慕真》第76章

    楚慕真的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说道:“我不过是无意间路过这里,也就顺路前来烧柱香罢了。”
    宛可笙则是嘴角微微一牵,一副不冷不热的神情,说道:“是吗?四殿下对佛教也颇感兴趣?”
    楚慕真眼睛微微睁大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忍不住的脱口而出:“我为什么就不能有兴趣?”
    宛可笙则是不再愿意跟他多说什么了,面带微笑的把目光投放到了大殿内的菩萨身上,慢慢的,她那原本明净似水的凤眸里飘起了丝丝嘲讽笑意。
    楚慕真不由得心生恼怒,可是,表面上却滴水不漏,他侧脸看着旁边的楚慕玉,笑着说道:“你能明白县主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事实上,楚慕玉在心里也是十分的不解,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直有种如影随形的感觉,认为宛可笙之所以会对自己伸出援手,是因为楚慕真的原因,宛可笙与楚慕真之间似乎有着莫大的仇恨。然而,事实上他们两个,一个是宰相府里的千金,一个是皇宫里的四皇子,而且这宛可笙才刚回京城不久,这期间压根就没发生过什么事情啊,难道是宛可笙在乡下的时候,楚慕真对她做了什么,才能让宛可笙如此怨恨他?这样的说法,连楚慕玉自己也不能相信!可见,这的确是令人费解的谜团了。
    宛可笙时时在心里告诫自己,既然自己能够拥有再一次的生命,那么在今生今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受楚慕真的牵制,至于其他事,一切与她无关,然而,当这个人每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宛可笙依然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满腔怒火。她时刻保持警惕,拒他于千里之外,可是他却自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居然大言不惭的告诉她,他愿意帮助她爬上顶峰,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什么样的顶峰她宛可笙没有见识过?上一世的她,不是还坐上了皇后的宝座吗?可那又能怎么样?最后的结局还不够悲惨吗?今生的她,又怎么可能再次让自己再次走上同一条灭亡之路?心念至此,宛可笙转过头来,说道:“我独自出来的时间够长了,不好让家人担忧,我这就先回去了,两位请随意吧。“话音一落,她便微微的欠了一下身子,福了一福,领着素雨喝碧青缓缓离去。
    楚慕真一见她抬脚就要走,眉头一皱,伸手就要拦下,楚慕玉却生生抢在他的前面,档住了他的视线。
    楚慕真微微一眯眼睛,盯着楚慕玉,一丝冷光一闪而过,一字一字缓慢的说道:“七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慕玉面带微笑,说道:“四哥,县主一见到你心情就没有了,这你不会没有感觉到吧?”
    楚慕真冷冷一笑,说道:“她几时成为你保护的对象了?”
    楚慕玉居然丝毫不加掩盖,毫无避嫌的说道:“贤良美丽的女子,是男子的好良配,再说了,县主未嫁,我未娶,难道四哥会认为我没有追求她的权利?”
    楚慕真忍不住笑了,随即,眼睛里漂浮着隐隐可见戾气:“七弟,宛可笙尽管捡了一个县主身份,可是,那又能代表什么?父皇一没封赐她分毫土地,二没有给予她任何权势,不过是赏她一个空头名号而已。你如果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别怪我没提示过你,你恐怕第一个要打通的关节是你那位萱德妃娘娘了!”,楚慕玉倒是没有计较过他说的这些,神情自若的说道:“这就不需要你费心了,我自有分寸。只是,我却听说四哥你对宛府大小姐颇为上心,然而如今的情况是,宛夫人根本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得到满足的人,四哥若是想娶她的女儿为妻,恐怕还得需要多多努力才是。所以,你还是多花点时间考虑自己该怎么做才是。
    一来二去,两人的话语间分明充满了火药味,小和尚在旁边听得是战战兢兢。他确是有些迷糊了,这两位至尊至贵的皇子殿下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间翻脸了,莫非是因为刚刚那位看起来不过是顺眼而已的小女孩?这事儿的确够为蹊跷,怎么看也看不出她有多出彩啊……
    楚慕玉微微一笑,转身疾步离开。
    小和尚笑着说道:“四殿下,前面便是宛夫人的禅房,小僧这就带您去。”
    楚慕真此刻却没有半点心思了,阴沉着一张脸,冷冷说道:“带我给宛夫人带句话,我有急事先回去了,这就告辞。“话音一落,袖子一挥,疾步走向山门。
    小和尚彻彻底底的懵了,不是说去看宛夫人的吗?走到半路便掉头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
    宛可笙走进被其他人选剩下,而自己不得不住的那间厢房时,碧青却早已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整理得井井有条。这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寺庙里的有专人送来了斋饭,宛可笙简单的吃了几口,便筷子一放,心情十分的烦躁,接着交代了下去,叫人把范苒带进来。
    范苒被带了进来,满脸是忐忑不安的表情。
    宛可笙没有说其他什么话,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哥哥在哪里?”
    范苒不由得一楞,随后赶紧回答说:“我哥哥担心主子会遇到危险,所以化妆成宛府里的普通卫士,跟着一起来了,现在就藏身在院子外面的卫士队伍里。”
    宛可笙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你告诉你哥哥,今天晚上你兄妹便可以回去了。回去转告景玉,你们不用留在我身边了,因为你不是我所需要的人。”
    范苒惊出一身大汗,脸色瞬间煞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话的声音颤抖不停:“主子,奴婢不明白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会让主子如此生气,不过,求主子千万不要赶走奴婢。”
    宛可笙漠然的看着她,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转而说道:“我根本没有说话,你便抢在了前面付之于行动,凭这一点来看,充分说明了你喜欢依照自己的行事作风办事,不仅毫无规矩可言,更是丝毫不懂得把握分寸。再有就是你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一个根本没当我是主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好好为我办事?因此,这样的人,留在我身边又有何意义,你还是回到景玉身边去吧。”
    回到小主子身边?小主子早就交代清楚了,如果他们两兄妹不能全心全意照顾好宛可笙,那唯一的出路便是离开大楚,自己回去!然而,回去了又怎么过得了楚天宇将军那一关?还不如好好留在这里,最起码比落在楚天宇将军手里的日子好过千百倍!想到这里,范苒急忙说道:“求主子不要赶走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前的确是不懂规矩,日后奴婢的一言一行全部听从主子的交代,主子叫奴婢往东,奴婢绝不会靠近西边半步!主子不叫奴婢站着,奴婢一定坐死在地上!只求主子能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千万不要赶走奴婢,因为,奴婢和哥哥除了留在主子的身边,已经是无处可去之人了!”
    宛可笙漠然的看着她,不冷不热的说道:“无处可去?说得还跟真的一样!演了这么久的戏,你们不感觉到累吗?楚慕玉的武功岂能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那却是货真价实的顶峰造极的武学奇才!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处可去的丫头,又怎么可能与他有过招那么久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你就这样了,你大哥范星的武功又岂能不如你?还不快老实交代?”
    这听起来不咸不淡的一番话,旁人自然听不出所以然来。可是范苒的心里却非常明白。她急忙俯下身去,脑袋在地上如同小鸡啄食般的不停的磕说,战战兢兢的说道:“主子请息怒,奴婢这就老实交代,奴婢的确是接收到命令,和其他十个人,一起赶来京城保护四少爷。四少爷在我们中间刻意挑选出我们兄妹二人前来主子身边,一再交代务必要保证主子的安全。只是,对于是谁命令我们来的,还请主子宽恕,这是奴婢万万不能说的,因为这关系到奴婢的性命。不过还请主子放心,既然四少爷把主子的完全交到了奴婢兄妹手里,奴婢二人绝对会以性命全力保护好主子的安全。”
    范苒一开始的确有些看不起宛可笙,认为她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毫无见识的富家小姐罢了。而摆在眼看的事实证明了一点,看不起别人的人才是最愚蠢的人。引以自豪的谎言,早已被对方识破,自己却还蒙在鼓里毫无所知。实际上范苒刚才还番话的确不假,她从小便被送进了部队里,由专人进行栽培进行过长期的训练,她最拿手的是武器是快剑。而今天她之所以没等到宛可笙开口,便对楚慕玉出手攻击,其实这也不过是她的本能反应,因为当时楚慕玉故意收敛了气息,躲在暗处,行为的确有些诡异。
    而宛可笙也自然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不会当真责怪她:“你退下吧。”
    范苒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她这是铁了心的不要她了,因此她又不得不再次求她:“主子,如果奴婢的确不能讨得您的欢喜,奴婢无话可说,不过,求主子不要把大哥一并赶走,做错事情的是奴婢与他无关!“今日如果宛可笙铁了心要赶走自己,那么这便意味着自己有辱使命,必定不会有丝毫活命的机会,事已至此,她也不再对自己抱有希望,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保全哥哥的性命:”奴婢哥哥的工夫在奴婢之上,还请主子务必留下他,日后主子必定会有地方用得上他的!”
    “谁说你们不能留下了?“宛可笙看到她如此这般,眉头微微一皱,心里不由得生出丝丝厌恶。她,不喜欢任何人,为了活命,用如此卑微的方式。
    “主子,您就留下奴婢的哥哥吧!对于奴婢……“范苒头一杨,看着她,毫不畏惧地清清楚楚的说道:”主子如果实在不解气,可以直接杀了奴婢!奴婢甘愿死在主子手里!”
    “够了!”宛可笙眉头一扬,中断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冲动,她抬头望向窗外,那晚霞的余辉,最后的一抹夕阳映在她的凤眸里,给人一种如痴如醉的迷离,清幽中不失温暖,而残留的严寒气息也是隐隐可见,她悠悠的转过头来,看了看她,说道:“要不我们来定一个口头协议好不好,在你留在我身边的日子里,不管是一天半天,还是三年五载,只要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便要一切依从我的命令行事,不得有丝毫自作主张的行为。等到了你有了更好的去处或者说该是你回到原来主子的身边的那一天,你完全可以坦白地告诉我,到那时,我自然不会强行留下你们的。”
    这意思是……不赶走他们了吗?听完这番话,范苒不由得又是一楞,一时难以回过神来。
    素雨看着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范苒,额头上的汗珠颗颗直往外冒,不由得笑着提醒她:“你还愣着干嘛?快谢谢主子啊!”
    范苒这才恍然大悟,如获大赦般急忙磕起头来,激动不已的说道:“感谢主子!感谢主子!感谢主子留下奴婢!“接着,便随着素雨一起退了下去。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碧青拿着一盏灯走了进来,点燃了烛火,昏暗的屋子瞬间光亮了起来,宛可笙很快打发了其他丫头出去,留下了碧青一人在屋子里。
    宛可笙看了看窗户外面:“那些人都有什么动静?有没有异常情况?”
    碧青恭敬的回答着:“回禀小姐,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一样。大夫人现在依然在禅房打坐,大小姐和其他几位小姐还在继续用餐,而三姨娘在屋子里点上了烛灯,专心抄写起了佛经,只有七姨娘说自己身子不适,早早就躺在了床上。”
    宛可笙点了点头,说道:“草儿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碧青靠近身来,附下身子细声说道:“草儿刚刚递了纸条过来,说是昨儿深夜,七姨娘装扮成丫头的模样,悄悄去会了大夫人,在屋子里待了很长时间才出来,具体两人谈了些什么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七姨娘在回去的时候却与草儿打了个照面。小姐,你说草儿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以奴婢看,这草儿似乎并不可靠。先前她得了小姐那么多的银子,却根本没有提供任何价值的消息给咱们呢!”
    宛可笙不由的笑了,说:“只有基础打得牢靠,爆发的力量才更有效。有时候的隐忍,是必须的,只是为了最致命的那一招。”
    她的这句话,可难为了碧青的思维,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小姐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以至于那脸蛋上的眉头越皱越紧,却依然一头雾水。
    宛可笙却并没有那么大的耐心等她想明白,接着说道:“今天似乎过于平静,交代范苒今天晚上不用睡觉,在院子里守护,眼睛放机灵点。”
    碧青应了一声立即出去交代了,宛可笙一脸肃穆的看着那跳跃着的烛火,脑子里开始在想一些问题。
    夜过三更,泰安寺,一阵女人的尖叫声猛然间撕裂了沉睡中那一份宁静。
    当宛可笙快速的走出屋子,大院里早已一片混乱,大火冲天,烟雾缭绕,听说火苗是由南边的的一间耳房引起的,然而,却莫名其妙的,火势异常的凶猛,蔓延的速度超乎了人的想象,整个院子在眨眼功夫便被大火包围,滔天的火势,直冲云霄。宛可笙用极快的速度奔进屋子,可是,还是晚了一步,里面的床帏、衣柜都已在燃烧着了,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宛可笙的裙摆却不知也被点燃了起来,她急忙用手去拍打,谁知道居然把火势引导了衣袖上,她急中生智,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将身上的凶猛的火苗扑灭了下去。她快速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火势,想到此刻这她应该能够全身而退,然而,正当她即将冲向门口的时候,一跟高大的柱子直接从她的头顶砸了下来,她快速的一个侧身,躲过了危险,却躲不过灾难,因为,那掉下来的柱子,恰好堵在了她的脚下,她已无路可退,也无处可进,也就在这一瞬间,范苒从那燃烧着的窗口,冲进了屋子……
    那滔天的火势异常的凶猛,熯天炽地的一浪高过一浪,人们在铺天盖地的嚎哭声中狂奔着救人扑火,然而,此刻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论多少人齐力泼水,那水流到了熊熊大火之中,只能化作一团团滔天的浓烟,那一条条贪婪的火舌飞扬的红色丝带,飘荡着,无论沾到任何地方,瞬息间便能形成新的一股烈火蔓延的起点。渐渐的,大家最初那种急切救火的心情,被眼前的情形,完全震撼得呆若木鸡,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幢雄伟的大殿,一座美丽精致的院子,在毒燎虐焰里化作一片火海,只听得屋瓦激烈地爆炸,噼里啪啦,好像为火势的凶猛呐喊助威,瓦片骤雨冰雹般地铺天盖地砸落下来,瞬息间,许多丫头在如蹈汤火中砸中,扑到在地。爆响声惨号声,响成一片,人们跌跌撞撞滚爬着逃离火海的魔掌,谁也没有胆量再次靠近。
    大夫人手臂上明显有一快被烫伤的痕迹,被宛可卿搀扶着站在那里,两人的脸上,狼狈的神情清晰可见。三姨娘心急火燎的在人群里终于找着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宛欣兰是脸上早已不见原有的肤色,宛欣如也是脏兮兮的一身。姐妹两的神情早已是魂飞魄散,七姨娘则是呆若木鸡般的矗立在院子中间,好像根本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求生的欲望,让所有的丫头妈妈,惊慌失措,撕开了嗓门哭天喊地,打着踉跄,滚爬着向外逃命,顾妈妈双脚一蹬,双肩猛然一颤,狂吼一声:“瞎跑什么!赶紧给我回去去把值钱的东西统统抱出来!”
    这时候,手里拿着一只茶壶的素雨,刚兴冲冲地赶了回来,心想小姐半夜睡醒后,终于有茶水喝了。谁知在半路上远远的就看到她们住的院子,已是一片火海,那滔天的大火早已烧红了大半个天空。她手里的茶壶砰咚一声,掉到了她的脚背上,又被弹到地上,摔了一个四分五裂。她完全不敢相信的飞奔过来,发疯似的拽着已经失魂落魄的碧青,猛烈的摇晃,嘴里急切的追问道:“小姐呢!小姐出来没有!我们的小姐在哪里?”
    碧青任由素雨将自己摇得个天花乱坠,一张脸毫无血色,整个人如同木偶,根本没有丝毫意识,今天晚上的值班人不是她,她正走在去耳房睡觉的路上,就发生了火灾,慌里慌张中,被向外跑的人群带了出来,人太多场面太过混乱,她也是刚刚才才挨个挨个找了一遍,发现小姐根本就没在人群之中!
    “那……小姐住在那里面的……小姐——”碧青突然惊呼了起来!小姐住的厢房已是一片火海!
    素雨惊慌失措大叫道:“小姐……小姐还没出来呀……”她挣脱开碧青的双手,不管不顾的直接扑向火海。
    碧青抬头一看,这完全是人不能靠近的火势啊!别说血肉之躯了,就是投块钢球进去,也用不了一秒钟,便会化为流质接着化为一团黑烟冲向天空啊!她一把拖住了素雨,急切的说道:“你回来啊!你没看到火势是什么情况吗?你好好看看!这样的火势你进的去吗?”
    “可是,小姐还没出来呀!我不管,我要去救小姐!”素雨死命的要搬开碧青的手。
    碧青也吓得面如死灰,最后她居然病急乱投医地跑到大夫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泪水的哀求着:“夫人,求求您快派人救救四小姐啊!四小姐被困在屋子里,还没出来啊!夫人,求求您,您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姐吧!”
    大夫人一脸的焦急,然而在她的眼睛里面分明浮起了一死一闪而过的得意,她急切的惊讶的说道:“你们几个!快去把四小姐救出来!
    然而,她的话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在场的人无论是宛府带来的丫头妈妈,还是寺庙的和尚们,没有一个人敢扑进那熊熊大火之中。大家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张张的脸上全是惊恐悲伤之情。
    现在这样的情况,谁进去也不可能活着出来的!老虎吃人还会吐出骨头,然而火是最无情的,最后留下的不过是一把灰,这任谁也是非常明白的道理。
    素雨双脚一蹬,心一横,甩开碧青那双拽着自己胳膊的手,不由分说就要冲进已被烧得倒塌了的屋子,周围的人们纷纷阻止着她,劝慰道:“你不要再傻了,现在已经进不去了啊!房屋已经在倒塌了啊!”
    这句话,给了全场的人打了一针镇定剂一般。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望了过去,没有人主子的命令,大家的嘴巴都在同一时间闭得紧紧的。又仿佛是导演的交代,丫头妈妈们的眼睛又齐刷刷的瞪到最大限度,每个人的脸上都刷了一层厚厚的石灰。这显然是一个特写镜头,在火光冲天的面前,全场鸦雀无声。
    宛可卿那双原本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如今里面燃烧起来的火焰,在与眼前的毒燎虐焰相互媲美,彼此交融到了一起,呈现出来的是另外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笑意,居然让人活生生的感觉到,她那张绝色容颜正在一丝丝的被撕裂开来,最后又纠缠在了一起,那是一种令人真切地感受到比眼前的火海更为可怕的气息。
    素雨和碧青一脸惨白,早已吓得失去了知觉,只是,她们的眼睛里分别映着越来越猛的火势,越来越狂妄着吞噬着一片又一片的房顶,那倒塌的之处,猛然喷射出一股漩涡形状的浓烟,直冲天际,火苗窜升到空中,接着数不清的火星跟随而窜升,像焰火般四面八方散落开来。
    宛可笙,过了今晚,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你的出现了!宛可笙,小贱人,如今终于葬身在这片火海里了!她再也不会看到那令她恶心到吐的脸蛋了!宛可卿此刻的心情有说不出来的兴奋,她只想高声呐喊,放声歌唱!只想高声告诉全世界的人,她此刻有多么多么的开心!
    只是,如果此刻她的身边站着的人们,如果稍微有点清醒意识的话,一定会听见从她的那张美丽到极致的脸上迸裂出来的咯吃咯吃的声响,而那原本的脸蛋,此刻给人的感觉,早已是最丑恶的魔鬼模型。
    突然,人群一阵惊呼骚动,场面刹那间陷入激动不已的境界,每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宛可笙被范苒背着,从一片火焰中狂奔了出来!
    “四小姐!那是四小姐!四小姐被救了出来!“一个丫头的兴奋声音冲向了天空。
    佛家讲究的是慈悲为怀,救人性命功德无量,泰安寺的那些已经赶到现场的和尚们,一见到从火海里冲出来的宛可笙和范苒,立即提着水桶飞奔过去,七手八脚的忙着往两人身上不停的浇水。很快,宛可笙快速的活动了一下手脚,居然发现自己毫发未伤,紧接着她快速的检查起了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翻滚着的范苒,见她全身湿透,身上的火焰已经被扑灭,冒着隐隐的白烟。一张黑不溜秋的小脸蛋,此刻居然对着她咧嘴笑着。宛可笙仔仔细细的为她检查了一遍,发现她也不过是轻微的皮外伤,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正在此刻,大夫人满脸焦急的奔了过来,关切的说道:“可笙,你还好吗?你能出来太好了!我的好女儿,你可把母亲吓坏了!”
    素雨和碧青两个完全不顾形象的奔了过来,双双扑在宛可笙的身上,语无伦次的哭诉着。
    宛可笙望了一眼大夫人那言不由衷的表情,心里冷笑不止,脸上却表现出应有的得体,微笑着说道:“母亲,女儿很好,让你受惊了。”
    宛可卿伤心不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懊恼强烈地促使着她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恶毒的看了看范苒,那眼神里的刀子,如果具有生命力,此刻早已将范苒撕裂个粉碎了。全怪这个陌生的丫头多管闲事,谁要她去火海里将那小贱人救了出来的!
    而与宛可卿有所不同的是,大夫人的表情里的失望分明少了几分,脸上一如既往的祥和笑意,语气也是一个主母应该有的温和:“没受到什么损伤就好,要不然,老夫人那里,我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熊熊的烈火还在继续完成它的使命,只是,照亮了那回过头的宛可笙,只见闪烁着金色的脸上,此刻则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那双如同枯井一般深不可测的凤眸,却是紧紧盯着面前的火海,她,此刻陷入了沉思。
    如果不是范苒及时冲了进来,不顾自身的性命,将宛可笙救了出来,那么宛可笙是不是真是会葬身与火海。假如宛可笙的确是再劫难逃,死在了这一片火光之中。这样的结果很显然会让老夫人或者宛成峰找不出丝毫破绽来怀疑,因为所有的人都看得很清楚,大夫人的确很卖力的交代众人扑火救人。所以,整场大火带来的人员伤亡并不是很大,大家都纷纷跑了出来,而唯独宛可笙没有那逃生的能力,活该被活活烧死,这样的天衣无缝显然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准备。想到这里,宛可笙忍不住的转而一想,自己一直忽视了大夫人本身的注意,把所有的关注力量放在了七姨娘的身上,难道这是一种失误?大夫人此次兴师动众的领着大家来泰安寺,其目的不过是想让所有人见证她宛可笙葬身火海的过程?难道这就是大夫人唯一的目的?
    宛可笙的视线,慢慢的落在了大夫人的脸上,然而却在中途与七姨娘的目光不期而遇。
    七姨娘显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眼睛里是一片模糊,可是,在与宛可笙的目光相撞的那一刹那,好像被宛可笙眼睛里的寒剑刺痛了眼部神经一般,慌忙的侧过脸去,那动作,像极了逃命的模样。
    这事太过蹊跷了!宛可笙越想越感觉到不对劲,到底这问题出在了哪里?为什么能让自己轻易的忽视?她将全部的过程一一在脑海里放映了出来,眼睛却游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大夫人神情自若,丝毫不见可疑之处。宛可卿失落的表情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宛欣兰则是一脸痛苦的由着三姨娘为她包扎手臂上的那道被烧伤的伤口,从目前这正在包扎的过程中,完全可以看见那伤口已是皮肉崩裂,猩红的血液正在黑乎乎的皮肉上直往外冒,宛欣如则是心疼不已的站在旁边,眼眶里的泪水就快要掉落了下来。而最边上的七姨娘却是忙着躲避自己的目光——这整件事情,如今这所有人的表现,仿佛都难以洗刷嫌疑,而她们彼此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宛可笙紧紧的看着她们,任由她们的身影以及神情在脑子里翻天覆地的转悠了起来!,正在此刻,泰安寺的老方丈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尽管现场的火势早已慢慢的褪去,然而,他所看的景象却也够让他惊诧不已,焦头烂额。整个豪华大院,多半都被烧成了一片杂乱无度的废墟,黑漆漆的房梁残骼和因救火而被水泼的大片痕迹,处处可见,狼狈不堪,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焚烧气味,令人不由得心惊胆战。
    老方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面的焦急和愤怒完全表露在了脸上,他不由得转过头去,对着后面的和尚们一声怒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方丈的话语一落,一个主持大局的和尚立马慌里慌张的跑上前来,回答道:“方丈,为什么会好好的会走水,这我们也无从得知。因为这座院子在专为女眷们所居住的,我们却是不敢靠近。不过,从火势上看,这也许是哪个丫头不小心打翻了烛台,也有一种可能,哪个丫头在点烛火的时候不注意……”
    宛可笙偷偷给了范苒一个暗示,范苒立马心领神会,在大家正在七手八脚忙碌着整理现场,没时间关注她的情况下,偷偷向院子后门靠近。很快,范苒原路返回,她靠近宛可笙的身边,细声说道:“主子,你住的厢房后门残留着不少的汽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藏在了那里。所以,你的住房被烧得最为严重。”
    宛可笙的一张脸又请变白,又由白变青,好不容易稍微稳定了下来后,她才说道:“你声音大点,告诉大家到底怎么一回事!”
    范苒立即大声说道:“回禀主子,这绝不是意外失火!因为奴婢在主子的厢房后门发现了不少的汽油!因此,奴婢断定,这绝对有人故意纵火!”
    大夫人不由得心里一惊,整个身躯有了一秒钟的僵硬。她抬起一双毒辣的眼睛,看了看范苒,随即说道:“这是真的吗?万幸的是并没有带来多大的人员伤亡,要不然,这此不过是为了前来礼佛,居然把身家性命都葬送在了这里!可是,这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我们无意间不知什么时候冒犯了什么人,刻意选在这个时候对我们痛下杀手?”
    老方丈忙不迭地赔礼领过,并言辞措措的表态,务必会调查出一个结果来给众人一个交代。然而,话虽说得好听,就目前的这一长大火后的废墟,还能留下明显的蛛丝马迹,让人很轻松的找出事情的源头来吗?恐怕这比登天还难了!但是,却也不可能就这么不言不语,不给大家一个明确的交代,如此这般的后果却是泰安寺难以承受得了的,于是,方丈双手合十,谦卑的说道:“夫人请放心,这件事情,老衲天一亮便下山去找京兆尹,务必请他调查出一个明确的结果来,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大夫人满脸神情自若的看了看宛可笙,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方丈的提议。
    宛可笙则也是一副丝毫看不出异样的表情,只不过,这她的内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顾妈妈慌忙说道:“院子都被烧了,现在太太小姐们又该怎么休息呢?”
    老方丈好像做了一番简单的思考,接着双手合十,小心谨慎的说道:“小院子倒还有一座,不过条件就没显得差了,拥挤又简陋。这如果夫人小姐们能够多多担待倒还是可以勉强住。吶,从这里到大雄宝殿去的一条小道旁,离这里不是很远,环境相比之下,也比较幽静。不知宛夫人意下如何。“方丈边说边用指了一下方向,脸上是一片惶恐不安,这些人儿可是宛宰相的女眷,金贵得很啊!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委屈了这些金枝玉叶的小姐和夫人们了,哎!
    大夫人顺着老方丈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方丈切勿如此担忧,三更半夜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们都会理解。只是,尽管没有人为此丧失性命,但还是有些丫头妈妈们受了轻微的烧伤,加上如今却是深夜,要不我们就直接赶回去了,所以,还得继续在此叨扰方丈为我们安排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便很不错了。”
    “请宛夫人放心,我们寺里便有大夫,早已安排了人前去请了。“方丈双手合十,神情凝重地看了看眼前这座费了不少心力建修的寺里最豪华的院子,如此却是面目全非,废墟一片!他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老方丈在提出这新住的院子的时候,心里的担忧确实有一定的原因,瞧,现在问题便出来了。
    “什么呀?如今没有单独住的屋子了?必须和几个人住在一起?”首先跳起来的是宛欣兰,她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睁大了一双眼睛。
    “是这样的。现在主子们能勉强住的房间就只有这三间了,夫人和大小姐住一间,三姨娘和七姨娘住一间,三位小姐就只能委屈挤在一起了。”顾妈妈讪讪的赔笑道,边说边瞟着三位金枝玉叶的小姐们,其实,五小姐和四小姐,到没什么,就这从小就刁蛮的六小姐,压根就没有眼力劲,最是难以伺候的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挑三拣四!哎!
    “你是说,三位小姐?意思是我必须得和她宛可笙住在一间屋子里?搞错没有!我不要!”宛欣兰此刻非常生气,尽管脸上原本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人能看出她的表情。她吊着一条缠满纱布的手臂,好像那受伤的手臂突然完全好了似的,压根就不痛了。
    顾妈妈的眉头不由得微不可察皱了一下,劝慰道:“六小姐,事有缓急,如今这的确是唯一的住处了,刚刚那一场大火,大夫人已经很辛苦了,大家也被折腾得够呛,你就多多担待吧。”
    宛欣兰并非故意闹事,她也知道事有缓急,不过,要她跟宛可笙住在一个房间里,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还别提那房间有多小了,两个人挤一挤,倒还是勉强将就一下,三个人?那还不得挤成肉酱?
    宛可笙面色如常的站在那里,并不打算说点什么,好像现在讨论的事压根与她无关似的。
    三姨娘小声劝慰着宛欣兰,然而,宛欣兰却越劝火气越大,越是不愿意妥协,宛欣如小心翼翼的看着宛可笙,脸上全是深深的歉意。
    这事再闹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不可能就让四小姐无处可住,就在院子里站到天亮吧?顾妈妈看了看宛可笙,接着把目光放在三姨娘身上,神情里好像非常无奈,说道:三姨娘,你看这事该如何是好啊?”
    这宛欣兰的犟脾气一上来,九条牛也难以拉得回来,更别奢望她能听亲娘的话了!,如今这如何是好啊!
    尽管宛可笙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场面居然陷进了难以调和的局面。
    正在大家都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先前也一直不言不语的七姨娘站了出来,只听到她说:“实在不行,是不是请四小姐就委屈一下过来和我住?三姨娘过去和五小姐六小姐住一间?”
    “这——这样倒也不失一个好法子,只是——”顾妈妈看着宛可笙,只等宛可笙表态了。
    宛可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素雨丫头首先不依了,冲口而出的说道:“这小姐和姨娘挤在一个房间里,这样的法子也亏想得出来!也不怕人家笑话说咱宛府太不成体统了!”
    “素雨丫头,这不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嘛!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请姨娘们去大夫人屋子里吧?”顾妈妈皱了周眉头,提醒着,脸上的神情好像比刚才更加为难。
    素雨一听,当即一怔,接着憋红了一张脸,倒也不再说什么了。目前看来,好像小姐也只能跟七姨娘住在一起了,这大夫人和大小姐是母女,宛欣兰和宛欣如是姐妹,好像都没有理由被分开!
    七姨娘看着宛可笙,笑着说道:“四小姐请放宽心,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断然不会吵着小姐的,屋子里不是还有张小床吗?我直接去睡小床便是。”
    这如今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事情也摆明了,好像,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宛可笙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点头默许了。
    素雨和碧青两个丫头倒是还感觉到莫大的窝火,素雨正要开口说话,宛可笙微微看了看她,转而对大家说道:“那就这样了,大家都累了,不好再耽误时间了,都歇息去吧。”
    如今这房间,面积又小又简陋得不成样子,显然和刚刚被烧毁的房间有着天地之别了。然而,就现在这深更半夜的,又出门在外,不露宿在外,就已经不错了。素雨鼓着两腮,阴沉着一张脸,忙着给自家小姐收拾着床铺,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看着七姨娘,冷冷的问道:“七姨娘打算等下睡哪里?”
    不要说小姐如今是皇上亲自御封的县主,单凭是宛府的金枝玉叶,七姨娘也是绝对没有资格和小姐同睡在一张床上的,因此,七姨娘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我睡在外面的那张小床上。”接着,她便交代了草儿简单的整理了一下。
    宛可笙坐在床沿上,头发全部放了下来,如水的月光从窗户里投射了进来,洒在她那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上,一眼看上去,那一头极长的秀发,好似一匹精美极致的墨色绸缎,润泽的光芒,端美绝伦。此刻的她,正低着头,不言不语的自个用手帕拭擦着脸上的黑灰,突然,她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转过头来一看,眉头不由得一皱,七姨娘分明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
    七姨娘默默的注视着宛可笙,她的脸色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血色,这也许是被刚才的那一场大火吓着了,此刻在这时而漂浮时而明亮的烛火的红光照耀下,她那脸蛋肌肤在她那手中的手帕的拭擦下,看上去更加的晶莹剔透,那双平日里看上去如枯井般的眼睛,此刻在七姨娘看来,却是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七姨娘越看心底越是感概万千,平日里大家只是一味的关注着那位绝色容颜的大小姐,可是,殊不知这位四小姐,自身而具备的美丽,却也是别有一番雅韵。
    宛可笙看了看七姨娘,转而抬头对素雨说道:“去把马车上剩下的那床干净的被褥拿过来,替七姨娘换上,那是我们来的时候,从家里带出来预备着的。”
    七姨娘一听,心里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脸色分明有着隐隐的变化,急忙阻止着素雨:“不用了,就这样便好。”
    “现在尽管已到春天,可是晚上这山上还是会起大风的,寒气也重,七姨娘不用这般客气,伤了身子总归是会受苦的。”宛可笙极为温和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
    丫头们都各自收拾好了,陆续退了出去,七姨娘突然柔声的说道:“四小姐,你人真好。”
    宛可笙此刻已经合衣躺在了床上,眼睛微微的闭上了,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浅浅的微笑,并没有打算接口说点什么。
    七姨娘看了看她,走到了放置烛火的桌上,抬起手腕,伸出用那青葱般的玉指,靠近了正跳跃着火苗中,用漂亮精致的指甲轻轻拨弄了烛心,这时候,一股难以引入察觉的极为轻微的香气,悄不声息的慢慢漂浮在了屋子的空气中。
    “七姨娘,你头上的那根金钗,好漂亮啊!”突然,宛可笙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七姨娘的背影,在那一刻,分明有着僵硬的迹象,不过只是一瞬间。她急忙转过身来,看着宛可笙一脸温和的笑意,并没有什么不妥,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是老爷送我的一只舞馨羽仁钗。”
    宛可笙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后好像无意识的说道:“这只钗子,实为皇宫之物,价值可达黄金万两,七姨娘,父亲对你的确不错。”
    七姨娘双眼精光一闪,不由得冲口而出:“真是皇宫之物?如此珍贵?”
    宛可笙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只舞馨羽仁钗,的确是皇宫里的皇后佩戴之物,早些年父亲为皇后个人立下了汗马功劳,皇后亲自赏赐给父亲的,说是让父亲送给最心爱的女人。上面的羽片,全是最纯真的黄金精心打造而成,而且那上面还镶着几颗世上稀缺的珍贵蓝宝石,当然名贵超凡。不仅仅是这样,七姨娘脖子上那戴着用赤金莲花镶着的火猫眼宝石的项链,一颗稀世明珠还被她含在嘴里,更是那耳朵上、手腕和手指上都佩戴着镶有宝石的首饰。在烛光的照耀下,她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精光闪烁,格外的耀眼。任何一处,用富可敌国,金碧辉煌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而这个时候的七姨娘,粉腮红润,秀眸惺忪,盛颜仙姿,再由这烛火的摇坠,迷离幻影的搭配,几乎是那水月观音,令人眩晕般的惊艳,如痴如醉,摄人魂魄,不过——她那脸上的不自然的表情,的确是把内心里的忐忑与慌张完全暴露了出来。
    想必,这终究是第一次昧着良心做事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宛可笙瞟了一眼那跳跃着的烛火,淡淡一笑,说道:“七姨娘,你可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得到父亲的如此宠爱?”
    七姨娘不由得一楞,不知不觉间咬紧嘴唇,轻轻的摇了摇头,抬起一双眼睛,疑惑的看了看宛可笙,又慌忙的低下头去。
    宛可笙微微一笑,说道:“我听说,父亲与你第一次见面,就深深被你吸引了,你不会真的认为这是因为你的年轻貌美吧?其实,你进府也有段时日了,只要你用心观察,应该会有所发现,三姨娘,六姨娘和我那亲娘,都与你有着几分神似的地方。你可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七姨娘想到平日里宛成峰总是痴痴的望着她看,有很多时候居然是一副完全走神的模样,不由得诧异不已的看着宛可笙。
    宛可笙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出游踏青,有一次,在江南一带邂逅了一位非常貌美的小姐,父亲对那位小姐的倾慕,达到了极致。当即便许下了三生三世都要在一起的诺言,而且还许诺,一定会给她一份最高的荣耀,娶她做平妻,与大夫人平起平坐,然而……父亲当时的官职却还不是宰相,而大夫人的娘家的势力有极为强大,所以,父亲不得不处处以大夫人为重,大夫人根本不可能满足我父亲的意愿,让那位小姐入府坐上平妻的位置,当这位小姐进门后,说什么妻子是必须由媒婆牵线再由宛府娉请之类,而这小姐是自个从远方而来的等等借口,将这小姐贬为一个普通的小妾。父亲和那位小姐百般无奈,只好默默接受着,后来不久,那小姐便怀上了孩子,母凭子贵,父亲和那女子似乎看到了事情的转机,两人高兴得不得了。可是,没高兴几天,父亲便接到了朝堂指令,派他去了遥远的边陲地区,而大夫人自然是以路途颠簸,胎儿为重,在家养胎为名阻止了父亲领着那女子一同前往。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父亲一走,临到该女子生产的那几天,女子原先的未婚夫组织了一大帮人前来寻事,闹得个天翻地覆,父亲得到消息连日赶了回来,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该女子受到了惊吓,当场,孩子便死在了肚子里,母子两同时命赴黄泉。父亲回来后见到的只是冷冰冰的尸体,父亲痛不欲生,狂怒之下,几乎想与对方同归于尽。然而,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夺了别人未婚妻在先,所以,最后不得不不了了之。”
    七姨娘满脸都是惊讶的表情,这些事情她压根就不曾听人说起过,所以,也就无从得知。
    “人,是没了,可是,父亲的心中却永远留下了对那位天仙般的小姐的一份痴念。所以,以后的府里,也就陆陆续续多了那么多的姨娘了,而每一位姨娘,多多少少都会有与那位小姐的相似之处。而父亲之所以如今对你是万般的宠爱,可想而知,你与那位小姐的容貌必定是颇为相似了。”
    七姨娘的脑子里,又出现了宛成峰每天深夜里偷偷望着熟睡中的自己的那双眼睛,的确有着万般的痴念与痛苦。七姨娘的神情中有说不出来的纠结,原来,自己不过是别人的一个影子!
    宛可笙却根本不理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继续说道:“表面上看,那女子的确是受到了自己的前任未婚夫的干扰,难产而死,这在人们的口里,没有人能够吐出一句好话来。可是,又有谁知道,其实,那天来府里闹事的人,压根就不是她的未婚夫呢?这一切不过是大夫人一手操作的一出戏罢了。”
    “这怎么可能?“七姨娘惊讶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两只眼珠子瞪到了极限,眼看就要掉下来了似的。
    宛可笙嘴角一牵,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你来府里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有些时日了,你看看现在的宛府,不觉得奇怪吗?如今能安安稳稳的活着的只有三姨娘,六姨娘,还有我那个被冷落到一边的五姨娘,而那大姨娘,二姨娘,四姨娘又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怕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第一个姨娘便是从小伺候着大夫人长大成人,后来又跟着大夫人来到了宛府,按理说大夫人的陪嫁丫头,为大夫人做了那么多的事,在宛府做了姨娘,那该是她的福气了吧?可是,你知不知道,她就因为怀上了一个孩子,大夫人找来大夫把了脉,大夫高兴的给大夫人道喜,说是一个男胎,因此她才没能保住性命!而那二姨娘和四姨娘,她们哪个不是临到最后无辜受死也不得不背一身臭名?而如今府里这几位姨娘,她们要不是对大夫人丝毫不构成威胁,比如我娘亲。要不就是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而你呢?如今,大夫人不过是看到你还有利用价值罢了!然后呢?就你那把柄落在大夫人的手里了,你认为你帮助了她达到了目的后,她就能让你长期活下去?
    七姨娘完全被吓到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些,都是真实的事实,:“我……我没有什么……把柄……”
    宛可笙咳了一声,七姨娘的脖子上便活生生的出现了一柄冷冰冰的长剑。她恐惧到了极点,面无血色,眼睛里还保留着刚才从房梁上飞奔而下的一个少女的身影,她张嘴就要惊叫,身后的范苒手一动,那寒气逼人的长剑便更加贴近她的脖子,接着便听到一声冷喝:“闭嘴!”,七姨娘双腿发软,一个踉跄,身子向后倒去,如同一滩烂泥,跌倒在了地上。
    宛可笙起身站了起来,走到了放置烛火的桌子前面,手腕一抬,手指一伸,一个优雅婉转的动作,烛火熄灭了。
    “你刚刚朝这烛火里加的洋金花粉吧?这分量看起来是够足的了。对了,不知道大夫人还有没有交代你在我睡熟以后,再做些什么?”宛可笙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因为她压根就没转过身来,看瘫倒在地的七姨娘。
    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剑,直直的抵在七姨娘的眼前,七姨娘早就吓得魂飞魄散,面如死灰,她急切的颤抖着声音说道:“四小姐求求你饶命啊!四小姐求求你绕过我吧,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这一切都是大夫人逼着我做的啊!她手里捏着我的证据!我的确是走投无路了啊!”
    宛可笙动作优美的转过身来,盯着她看了一眼,缓慢的摇了摇头,大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所以,你不得不乖乖听话,所以,那天你才会在花园里苦苦哀求我放你走,那出精彩大戏,也是大夫人教你表演的了哦?
    七姨娘额头上的汗珠,如同掉了线的玻璃珠子一般,哗啦啦的直往地上落了下来,摔得四分五裂。而她的那张苍白的嘴唇,冒不出一句话来。
    宛可笙眼睛微微一眯,看向她,范苒的手指微微一用力,七姨娘的脖子上便多了一条红血白肉的口子,隐隐的血腥味,散发了出来。七姨娘不知是伤口的痛,还是内心的害怕,一张五官端正的脸蛋,此刻更为惨白,那完全暴露在外的眼珠子,里面全身惊恐。她望着宛可笙,似乎早已忘记了求饶。宛可笙笑颜如花,声音极为温柔:“我的确是个好人,这是你一直知道的事,然而,我如果要想从好人变成坏人的话,七姨娘,我担心姨娘这娇弱的身子骨,承受不了。”
    七姨娘低了头,看不到她那脸上的表情,双肩在颤抖着,给人的感觉,她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良久,她好像的终于下定了决定,猛然间抬起头来,咬了咬牙,说道:“四小姐,事到如今,我什么都告诉你。你说的对,所有的事情都是大夫人命令我做的,当然,还有刚刚那场大火,大夫人说了,如果你就此葬身在火海里面,那么后面的都什么也不用做了,假若你没有被烧死,那接下来你就得和我同住一个屋子,在这之前,她就把这个给了我——“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装有粉末的小瓶子,继续说道:“她告诉我说,这是洋金花粉,只要我用指甲沾一点点放进烛火里,这有让你陷入深睡,你昏睡过后,我就自由了,她还承诺说会安排人送我去放我去……”
    “去见你那个情郎刘伟,然后你们两个便可以双宿双飞,浪迹天涯?”宛可笙打断了她的话,替她说了出来。
    七姨娘惊讶万分的看着宛可笙,她怎么知道得怎么详细?
    呃,这么美妙又老掉牙的情节故事,难怪你会相信!还真的不能怪你愚不可耐!宛可笙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七姨娘,我敢向你保证即便你顺顺利利的完成了她交代的事,你也绝对不会活着下山的,你相信么?”
    宛可笙看了看七姨娘那惊愕万分的表情,接着幽幽然说道:“这可是她一贯使用的伎俩。那时候,四姨娘嫁到宛府不到三个月,她的一位从小玩到大的同乡表哥,来京城赶考,顺路来看四姨娘,其实,在这之前,四姨娘的这位表哥已经和四姨娘的亲妹妹有了婚约。可是,这也被大夫人诬陷成了一段捉奸在床的冤案,根本没等到父亲赶回府见最后一面,直接当场将二人绑了乱棍打死,丢到后院竹林坡上的那一口废井里了。所以,七姨娘,你如果真的相信了大夫人的话,那你便是与阎王爷定下了亲事,只等时间一到,大夫人自然会送你去阎王殿。”
    七姨娘面如僵尸脸,喃喃的说道:“不……不是这样的……不可能?”
    宛可笙微笑的看着她,说道:“不可能?还有什么事情是大夫人不可能做得出来的?你也不想想,也不看看你全身上下所佩戴的金银首饰是多么的名贵,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如今所享受的恩宠,远远超过了皇宫里的一些嫔妃!你自己说说,这意味着什么?这难道不是父亲对你的万般恩宠千般喜爱吗?那么,反过来想想,如此一来,你能逃到哪里去?大楚的当朝宰相,天南海北哪里没有他的人?哪个地方的官员土豪们不是巴不得有为父亲效劳的机会?所以,你认为大夫人一向做事是不会经过大脑的?今日她真的放了你,再等着你被抓回来,最后,再眼巴巴的看着你将她供出来?那你就千错万错了!大夫人一向为人出事,无一不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的!她,可不是一个笨蛋之人!如果不是这样,她要除我,何须用到七姨娘你?”
    “不!不是这样的!夫人不会这样对我的——”七姨娘怎么也不肯相信听到的这些,的确是真实性的发生过的事。
    “范苒,你把实际情况说出来让她听听。“宛可笙冷冷一笑,看着这蠢猪一般的女人,她失去了耐心,不想再浪费口水了。
    “是!“范苒说道:”刚刚得到消息,现在的山脚下已经埋伏了四泼人了,三个路口和这最大最高的山峰上,都有大批人马隐藏着紧紧的盯着山路上的风吹草动,就等着瓮中捉鳖。这是我受主子之命特别交代我哥哥去查看到的结果,我哥哥还说起,他听见那些人的对话,说是防止有外来支援力量,才如此大动干戈。”
    七姨娘现在想不相信也不可能了,她满脸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宛可笙。
    范苒突然断了先前的话,说了一句:“小姐,外面有人!”
    宛可笙立马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不要出声。七姨娘神经似乎绷到了极点,一脸恐惧不安的盯着窗外。
    窗外响起三下轻微的极像鸟儿的叫声,这显然是旁人无论如何也懂不了的接头暗号。
    七姨娘刚想移动下身子,脖子上的长剑便加重了力度,范苒的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她,不许她乱动。
    正在此刻,窗户突然打开了,七姨娘那匍匐在地上的身子条件反射般的动弹了一下,想着站起来逃命,可是,根本没有来得及动弹,一个少年从窗口飞了进来,落到了屋子里,手里提着全身被绑得如人肉粽子的顾妈妈,接着把人如同丢垃圾一般,朝地上一甩,顾妈妈便如同一团烂泥被瘫倒在地上,顾妈妈的嘴巴里含了一块脏兮兮的抹步,血红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的恐惧带着丝丝的绝望与奢望。范星咧嘴一笑,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是烛火的照射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只听他说道:“禀报主子,奴才瞧见这人在主子的窗外偷偷摸摸的转悠了三圈,接着把手指放在嘴巴里学鸟叫,便把人给绑了。”
    可是,刚刚那鸟声似乎还在耳边,还未完全消音啊!这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素雨惊得目瞪口呆,彻底无语了,这对兄妹,果真不凡啊!
    宛可笙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走到顾妈妈的身边,说着极为温柔的话:“顾妈妈,这大半夜的,你来找我,有什么重大好消息要告诉我么?”
    顾妈妈抬起头来,看着高高在上的宛可笙,正俯视着自己,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一道冷光闪过,直接让她不由得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已被抽离出了身躯,脸上的惊恐表情更加深了几分。
    “哦,原来不是来找我的,那么,我确实很好奇,顾妈妈和七姨娘几时有了如此深厚的交情了。”宛可笙嘴角轻轻一牵,瞟了一眼七姨娘,继续说道:“我先前还在一直琢磨着一个问题,即便是大夫人想对七姨娘下手,为何不直截了当的安排她在刚才那场大火中一走了之?那样的话不更省事了吗?可是,最后还居然导演一出好戏,非得要我与七姨娘住在一个屋子里,这是为什么?如今,我可总算想通了。”
    七姨娘的肩头在颤抖,带动着整个身躯也隐隐的颤抖了起来,好像在想着自己马上就会死掉,而不得不为自己感到伤心,不由得无声的哭泣来。然而,耳边却传来宛可笙说的这番话,她在那一瞬间猛然的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望着宛可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便来了一个丫头,急切的敲响了宛可笙的屋子的门,声音也是万般火急:“四小姐,你和七姨娘快起来吧,大夫人有事找你们,请你们赶紧过去!”
    碧青过了一会才回话:“请大夫人稍等片刻,奴婢现在就去请小姐和姨娘起床梳理,很快就过来了。”
    宛可笙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这天还刚刚泛白,并没有亮开,大夫人居然就等不了了?她穿戴整齐后,随意的洗漱了一番,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又响了来,比起刚才更为响亮又急骤。
    宛可笙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暗沉了几分,素雨前去开门,说道:“小姐还没梳理好!”
    门外站着的是大夫人身边的另一个心腹韩妈妈,韩妈妈并没有看前来为她开门的素雨,而是由她的肩头,看向屋子里面,眼睛四处环视了一圈,眉头一皱,问道:“怎么没看到七姨娘,大夫人已问了多次了,怎么她还不过去!”
    居然如此心急!素雨在心里不由得打了一冷噤,脸上却并没有暴露出丝毫异样,神情自若的说道:“七姨娘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韩妈妈的声音明显高了许多:“过去了?夫人根本没见到人,外面的光线也不好,这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素雨一脸漠然的表情,淡淡的说道:“这个奴婢又不是七姨娘的丫头,奴婢怎么会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说完,她转身去寻七姨娘的丫头草儿,可是,整个屋子里根本没有草儿的身影。
    韩妈妈冷笑一声,接着极快的转过身子,朝着院子外面大喊了起来:“不好了,出大事了!快来人啊!七姨娘跑了!”
    大家本来就住在这么巴掌大的院子里,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大家都能有所察觉,更别说被她这么一声高音震动,所以,原本清幽的凌晨小院,片刻之间热闹了起来。那刚刚还在屋子里喝茶的大夫人,一听到这一声喊,如同天塌了下来一般,顿时疾步走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厉声呵斥道:“一大早的,在乱吼什么?”
    韩妈妈一见大夫人,立马奔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只手臂在地上微微颤抖着,声音急切又恐慌:“回禀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七姨娘不见了!”
    大夫人的一张脸,猛然间大变,黑沉沉的,那双眼镜立马聚起了一股戾气,高声呵斥道:“七姨娘怎么就不见了呢?她身边的丫头呢?把伺候七姨娘的丫头找来!”
    韩妈妈一副委屈万分模样,颠颠的说道:“回夫人,奴婢早就寻遍了,确实不见那丫头的身影了!”
    直到这个时候,宛可笙才从容不迫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已经洗涮完毕,穿戴整齐,一张白皙嫩滑脸上,留着浅浅的笑意,只见她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那黑白通透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大夫人,好奇的问道:“母亲,这天儿还没亮开,出了什么事情让您如此心急?”
    “哦,对了可笙,你来得正好,我们先不说天的事,昨晚上你和你七姨娘住在一个屋子的,她现在人却不见了,你可知道怎么回事吗?“大夫人一副关怀备至的神态,语气温和又焦急。
    宛可笙刚准备说话,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人,急切的高声禀报着:“夫人!夫人!老爷来寺庙了!”
    大夫人的脸上刻意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说话,宛成峰便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从院子门口疾步走了进来。而这个时候的院子里,所有的主子们都陆续走出了屋子,一抬头便看到宛成峰竟然来了寺庙,大家不由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个时候,天都没有大亮,老爷居然从京城赶到了山上,还居然站在了大家的面前!这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这太令人惊讶了!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几乎都忘记了跟宛成峰打一声招呼。
    “父亲,您怎么会来这里?还这么早?“宛欣兰终究是控制不了好奇心的人,她首先问着。
    宛成峰看了看她,随即说道:“你母亲昨儿半夜派人回府,心惊胆战的禀报说是寺庙在午夜时分突然间就走了水,老夫人一听,多次追问有没有伤亡发生,尽管最后确定了没有大的损伤,但老夫人还是急得不得了,连夜要我赶上来探过究竟。“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在众人身上走了一圈,这才接着问道:”大家都还好吧?“,这个时候的宛成峰,眼睛里所投射出来的信息,确是有几分对女儿们最真诚的亲情,毕竟是血浓与水,这里的每一位,都是他生命里至亲的人。
    宛可卿知道宛成峰现在对自己,已是很不喜了,尽管此刻很想上前表示一番,可是,最终也只不过远远的站在原地,微笑着说道:“是的,父亲不用担心,我们都很好,不过——我们刚刚才发现,七姨娘不见了!昨晚上我们住的院子起火的时候和后来方丈安排我们住进这里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和大家在一起。可是,今儿这天还大亮,人却没影了!”
    宛成峰的一张脸,因为一时间猛然受到震惊,几乎变了形,声音也几近找不回应有的稳重:“你在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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