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皇后要翻天宛可卿楚慕真》第68章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默默走着。突然,在刚走出花园的路口,宛景玉甩开了宛可笙握在手心里的手,直直的站着,扭过头来直直的看着宛可笙,说道:“四姐,你怎么能为我冒如此大的风险?也能拿皇上御赐的东西来玩?”
    宛可笙微笑着,不言不语的看着他。
    素雨这个时候才开口说话:“那根金钗怎么会是御赐之物啊,小姐是故意逗他们玩呢!”
    宛景玉两眼发光,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宛可笙看着他,正色的说道:“景玉,今日这样的情况,你完全可以不用这样辛苦的。”
    宛景玉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没有下次了。”
    对这样的回答,宛可笙疑惑不解,她不明白他到底是说再也没有机会让人给欺凌了,亦是自己再也没有今日这样能容忍的力量了。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素雨却在旁边说道:“小姐,那四皇子走过来了。”
    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两个丫头在前面带路,一个穿着华丽堂皇的年轻男子,斯斯文文的朝从花园里走了出来,还真是刚才在花园里看了一出精彩大戏的楚慕真——戏结尾了,也该回去了。
    宛可笙的嘴角渐渐翘起,楚慕真今日穿的那件华丽非常的貂皮大氅,是皇上赏赐给他的,是非常罕见珍贵的赏赐,整个大楚皇朝也不过三件。有此可以看出,这出生低微的皇子已是不着痕迹的慢慢在权势斗争中站住了脚跟,而且渐渐有了锋芒毕露的迹象。
    他一路走上前来,素雨和其他丫头急忙卑躬行礼,退后一步。楚慕真来到宛可笙的面前后,竟然停下了脚步。
    “湘宁县主——”他定眼看向宛可笙,高深莫测的表情,目光中闪耀着丝丝光亮,语气却是淡淡的:“我们今日被你当成玩偶了吧。”
    素雨和其他丫头吓得目瞪口呆,宛景玉的眼睛里隐隐的凝结起一层冰霜。
    “果真是无所顾忌。”楚慕真深深叹了一口气。
    “是的,我从来都不会有什么顾忌的。”宛可笙的神情镇静得令人质疑。
    上一世,她以自己的夫君为唯一,一心一意爱慕着他,敬重他因身世没有高贵的血统而并未消极放弃。那时间的她,认为自己的夫君是全世界最完美的男人,是她一生一世唯一的依靠。而今生,站在眼前的人,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坚毅决绝,性情坚忍,有睿智有气魄有谋略,毫不怀疑他绝非池中之物。假如可以选择,她宛可笙在今生是不愿意与这个人有丝毫的关系,因为她非常熟悉这个人,他城府极深,心狠手辣,做事只求结果,毫不顾忌过程是任何。他的控制欲极为强盛。如此的一个人,你别想有机会知道他想要什么,甚至于你别奢望明白他对你是利用还是真情实意。
    宛可笙在接触到楚慕真的目光的刹那间,如同两只老虎对持而立。
    “可不可以请四公子让一让。”楚慕真移开在宛可笙身上的视线,微笑着说道。
    宛景玉看着宛可笙,见她点头示意。宛景玉眉头紧锁,随即退了一步,留下宽敞的通道。
    “四皇子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吗?”宛可笙眼睛微微睁大,看着楚慕真。
    “红梅傲霜雪,快马凭铁蹄,欲意尽风头,褔乃勤奋得……”楚慕真似乎没有听见任何话,看见任何动作,一双眼睛凝视着外面的天空,脸上有着些许笑意。
    “四殿下的文心雅致颇高呢……”宛可笙微笑着说道。
    楚慕真抬起手腕向后挥了挥,丫头们齐齐退了下去,素雨等人也不得不跟随众丫头退到了走廊外面。
    “我很想知道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一些什么东西,所以,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楚慕真的脸上尽管有不少的笑意,但还是有些漠然的表情。
    “这好像不管你的事吧。”宛可笙嘴角一牵,淡淡的问道。
    楚慕真大笑起来,笑声很冷,那些在雪地里寻觅食物的鸟雀,听见这冷冰冰的笑声一哄而散。良久,笑声渐渐的小了,只听他说道:“早已耳闻宛府四小姐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说话处事胜过泥鳅,今日可总算见识到了庐山真面目。席野生今日受那冰寒刺骨的湖水一番折腾,不死也只能剩下半条命……你手段的毒辣,的确让人无话可说。”
    此刻却是宛可笙大笑了起来。
    宛可笙脸上的笑容可比雪景还要耀眼,只听到她说:“这只是给他一次自食其果的机会。”
    “实际上如今的你,根本就不用活得这么辛苦……”楚慕真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换上了肃穆的表情,只听他认真的说道。
    宛可笙的眉头高高扬起,说:“呃,殿下为什么这么说?”
    “看你一贯行事风格,好像根本没把宛府的安危放在眼里。你目前活得很是风光,以后还会越来越风光。然而,你要明白,如果宛府倒了,你宛可笙还能是宛府四小姐吗,你还能拥有什么?因此,以后……”楚慕真一本正经的说着。
    然而,宛可笙却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四皇子,现在就你我二人,你没必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宛可笙笑了一下,“况且,你认为你所说的话,我会接受吗?”
    “宛可笙,仅仅是因为解恨,却不顾忌自身的安危,有必要这样吗?”楚慕真忽然有些好奇的问道:“可能你曾经受到过他们的欺凌,可是人的本性不就是这样的吗?对上奉承攀附,对下欺侮压制。与其把精力用在报复他人身上,倒不如全力发展自己的实力,巩固自己的地位,早日站在那些人触摸不到的位置上,把所有人踩在你的脚下……”楚慕真自顾自的说着,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已经产生了变化。因此,宛可笙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一闪而过的感觉,他完全是说给他本人听的。
    楚慕真的生母没有高贵的身份,所以作为皇子的他,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好脸色。因此,他的志向隐藏力是寻常人达不到的境界,他不是感觉不到痛,不是没有怨恨之人,只是他把一切悲痛化为力量,表面恭顺厚道,实则伺机而动,一寸一寸向上攀登,由一个受人唾弃的殿下坐上万人敬仰的皇位。而此刻,他说的那番话,正是有意识的点拨宛可笙,不,也有可能是有意要宛可笙成为他的左右臂。
    “可笙,你如今已经是湘宁县主,这样的身份与声誉却不是一般人能奢望得了的。你已得到父皇和太后的格外赞赏,你已经拥有了这些,可怎么还会做那多此一举的事情呢?”
    宛可笙看着他一点一滴的灌着迷魂汤,猛然之间忍不住的笑了一声。
    “四皇子,对我,你能如此有耐烦心……”宛可笙抬眼看着他,乌黑的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光亮,“尽管很突然,但我也深感荣幸,既然如此,那殿下是否能为我指条明路?”
    楚慕真漂亮至极的脸蛋上浮现出丝丝愉悦的表情,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说服了宛可笙,这也就意味着他抛下的鱼饵已经有鱼上钩了。
    “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上,我会尽其所能的和大家和睦相处,抓住机遇向上攀登,取得皇上和太后的更多喜悦更大的信任,为日后走向更高端的位置打下基础。可笙,如果你没意见,我很乐意向父皇提出请求,给你我赐婚,我的侧妃位置便是你的……”
    侧妃?
    呵呵呵,看来这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宛可笙在心底不由得冷笑不已,两世的他都在这样的,上一世,他因为要想得到宛宰相的帮助和宛府所掌握的兵权,所以便有心和宛宰相的嫡女宛可卿结为夫妻。然而到最后嫁给他的却只是一个姨娘所生的自己。他明显感到十分憋屈却毫不在意,千方百计讨好与自己,却完全是为了平衡他与宛府的关系,并因此得到皇上的赏识,卑鄙无耻手段无不用其所极,一颗一颗踢掉挡在他前面的石子,踩着其他皇子的尸体成功坐上九五之尊的龙椅。上位后第一件事居然是痛痛快快地立宛可卿为后宫之首将自己手脚并砍打入冷宫。而如今,他却亲自在自己面前提及婚事。楚慕真,行事做派向来给人感觉前后不一,实际上也不难能理解,他唯一主张的是谁对自己有利用价值,自己千方百计也不会错过,相反的道理,如果再无价值可言,自然也就成为一颗弃子。
    侧妃?今生的她,再也不会笨到让自己第二次成为他的垫脚石。楚慕真压根就对自己这庶女身份所不齿,再说,他原来的求娶对象依旧是那宛府的大小姐,绝色容颜的宛可卿。
    楚慕真的语气里隐隐带着疼惜的温情:“自古以来,男人成功的路线各式各样。而女子,唯一的出路是拥有一桩好婚事,依靠夫君的实力。我的身世你是了解的,的确是出生卑微。更确切的说,你我有过相类似的遭遇,我也有恼有怒更有彻骨的痛。然而所不同的是,我不会像你这般自甘堕落,八面结怨。你如果可以信任我,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四殿下,你曾经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没有?”
    楚慕真脸上不由得出现丝丝诧异。
    “你曾经有饿到逮老鼠来吃没有?”
    “你曾经为了别人的消遣,自己趴在地上四处打圈,学狗叫学猪叫学猫叫没有?
    “四殿下,你懂不懂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痛不欲生?”
    宛可笙猛然间一声狂笑,笑里是那浓得化不开的讽刺和嘲弄。
    楚慕真紧紧的盯着她,不言不语。
    “你我有过相似的遭遇?你遭遇过什么?你生在帝王之家,一落地就含着金钥匙,你穷奢极侈,衣轻乘肥,你所谓的遭遇,不过是没有雄厚的背景第一时间就让你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需要你自己付出一丝丝的努力就可以达到罢了。我们又怎么可能成为同路人?“宛可笙无不嘲讽的笑道。”我早已明确表态,无论如何,你我不会是同道中人,因此,四殿下完全没有必要把精力花在我的身上。”
    顽固不化!楚慕真微微摇了摇头,冷笑一声,不言不语的盯着她。
    已经这样点拨过她了,如果她毫无用处,他怎么可能把耐心用在她身上?楚慕真微微一笑,深邃的黑眸里一道冷光闪过:“既然这样,我无话可说。”
    宛可笙分明看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间突然浮现出丝丝异样,而且最后那个字有着咬牙彻齿的味道。话一落音,他袖子一挥,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宛可笙不由得冷冷一笑。
    宛景玉站在走廊外静静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俊美的脸蛋上,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被人拽着狠狠的揪了一把。如果不是因为他,四姐姐又怎么会招惹到这些人,这显然是与狼共舞啊。
    一团千年冰窟里倾泻而出的通透光亮,在他那双黝黑通透的双眸里闪耀着,好像一把闪亮的寒剑。
    一种巨大的兴奋感冲击着他的神经,那个领域,目前对他来说,即便是有四姐姐在,自己也是触摸不到的,然而,日后,那就说不定了。
    四姐的世界太热闹了,尽管明白刚才那人与四姐并不没有丝毫的儿女情长,然而,在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他无从得知的故事。如果四姐对楚慕真毫无感觉,那怎么会在两人相见时刻,暴露出恨之入骨和讨厌得不得了的隐隐情绪呢……
    他垂下了眼睑,是不是自己太霸道了。自己与四姐并没有血统关系,她如果不是为了完成母亲对她的临终托付,根本没有理由为自己做这么多。然而——他居然固执霸道得要宛可笙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至始至终,他的生命里,她是唯一一个如此关心他,庇佑他的人。
    只不过,四姐的周围有太多的人了,不得不有所忌惮有所防备,他要如何才能做到,在宛可笙的心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经历了金钗一事,宛可卿等人对宛可笙完全是躲之不及,为了避免招来损坏御赐之物的罪名,即便是远远的看见了,也全是慌忙的逃之夭夭,那情景,有多滑稽要多滑稽。而宛可笙,对于这些一向是视如无睹,她明白,自己真正要提防的大夫人那边,目前还是风平浪静。
    阳春三月,在春节离去的脚步声里来到了人们的面前。
    一年之中,最忙于应酬的,莫过于这大地回春的季节,府里所接到的邀请帖子,堆积如山,应接不暇。经过漫长的思量,老夫人最终下了决心,把宛可笙带在身边,跟自己一起走门串户。
    老夫人一向喜欢清静,能让老夫人亲自动身前往的门户,必然是皇亲国戚,而老夫人带宛可笙参加的第一次宴会的邀请,便是皇上的永欣公主。而这位永欣公主,身世与楚慕真相类似,生母是皇上身边的一位身份低微的兰嫔妃,在永欣公主出生时,兰嫔妃出现血崩,没来得及看一眼永欣公主撒手归西了。而皇后的子嗣只有太子一人,便收养了比太子大五岁的永欣公主。永欣公主到了及笄后,其父皇便将公主的婚事交给礼部打理。然而,由于先皇在世时发生过驸马倒戈相向的情况,所以本朝皇帝一登基就对公主的婚事立下了一条规定,所有的与公主完婚后的驸马,只需要享受驸马爷的名号俸禄,此生都不能加官进爵,又因为公主的身份金贵,不能有丝毫的差池,需要谨小慎微的伺候一生。所以,如此这般,公主的夫婿,就很难在有实力的名门望族,豪门世裔的门户里寻觅到能文善武的公子哥了。然而,这很难并不代表没有希望,只要皇上对哪家的少爷公子满意了,一道圣旨下来,这驸马也就定位了。
    而轮到永欣公主择选驸马时,消息一从皇宫里透露出来,整个京城就立马陷入了空前少有的热闹场面,因为那些地位显赫的名门世家的公子哥,达官显宦家的少爷们,为了避免自己被皇上点名封为驸马,都慌慌张张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寻觅适龄少女定下了婚约,有的甚至直接当了做了新郎官。特别是那宋国公萧家,原本并未有婚约的五位才貌双全的公子哥,一日之间全部下了聘礼,举行了订婚仪式。这可激怒了皇上,因皇上早就看中了萧家,认定了驸马必定出于萧家五个能文善武的儿子中的其中之一。对此,皇后亲自召见了萧国公夫人,明确表达了皇上的旨意。萧国公府此刻再无退路,但又确实不甘心将大房那五个才貌双全的嫡子推出任何一人,于是,暗地里把三房的嫡长子萧辛阳引荐到了皇上跟前,求皇上赐婚与永欣公主。皇上见到仪表堂堂的萧辛阳,甚是欢喜,为了进一步了解萧辛阳的品行,皇上当即责令身边的亲信魏公公亲自去做了一次暗访,魏公公虽说不是个贪财之人,但对古玩收藏极为偏爱,而萧国公府,却很好的抓住了这点,对魏公公极力投其所好,魏公公回宫后,自然说的全是好话了。
    永欣公主的婚事场面是超前的风光,然而成婚不到三个月,永欣公主就把这桩婚姻的真实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原来因为在婚礼的当天,新郎哥居然当众吐血,接着便是昏迷不醒,永欣公主便多加留意,了解到这萧辛阳很小的时候得了痨病,而且性格极为偏激,毫无胸襟之人,又因为自己被迫当了驸马,念及再无前途可想,本来就郁郁寡欢郁闷至极,又受到家里的其他堂兄弟们无数次的讽刺讥笑。这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得知永欣公主已经知道真相后,驸马也羞愧难当,病情日益加重。而永欣公主这桩婚事也仅仅维持不到半年就因驸马因病去世而终结。这一下,纸再也保不住火了,皇上庞然大怒后,将宋国公萧家的所有人发配边疆,而魏公公也赐了毒酒。把原来宫里的永欣公主府,进行再次大规模翻新重建,从此,永欣公主又回到了自己的公主府居住了下来。
    因为公主为皇室高贵血统,所以无需为驸马殉葬。然而,经此一事,公主再也无心婚事了,只是在金碧辉煌又冷清清的公主府里过着寂寞孤寂的日子。于是,京城里的皇亲贵族们便会时常接到公主府的邀请帖子,参加公主府里举行的盛大聚会,进行各大名门闺秀的琴棋书画比赛,以及请来名角们唱京剧、小曲,莺歌燕舞,为永欣公主打发漫长的百无聊赖。
    马车里,老夫人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关于永欣公主的陈年往事,宛可笙装出一副恭顺聆听模样,脑子里,却早已神游。
    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有多少人只是道听途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室,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对自己不利的情况发生。当年宋国公是先皇的开国元帅,为先皇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他的五个嫡子都是朝中重臣,其中一人任职兵部侍郎,手中握有三万兵权,在这样的情况下,萧家,逐渐变得不可一世,时不时地表现出抵触皇上龙威的行为举止来,如此这样,不得不让皇上有了除之而后快之意,然而,却一再找不到最佳借口。而这欺君的罪名可给了皇上那理直气壮拿回萧家的兵权,除去萧家一族的势力的最佳时机。而这永欣公主,很有可能和所有的名门望族家的女儿一样,成为家族里的牺牲品。所以,永欣公主自然就为了皇室,用这桩婚姻,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做出了巨大的奉献。
    “永欣公主怎么这么惨,一辈子就毁在了这么一个男人身上。”老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宛可笙笑了一下,却没有立刻回答。实际上,她很清楚永欣公主的前驸马一事,当年,在驸马爷过世后不久,偶尔间,皇后一时说漏了嘴,她才了解实情,驸马爷萧辛阳的身子根本没有痨病,而且还与永欣公主情投意合,弯凤和鸣。驸马爷尽管身体不是很健康,但是性格温顺,为人厚道。又满腹经文,琴棋书画样样了得。而那些谣传的性情偏激,毫无胸襟之类的说辞,完全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是啊,永欣公主怎么这么惨。”宛可笙露出浅浅的微笑,看着老夫人点了点头,回了一句。
    “也正是这样,公主现在才得到皇上的特别疼爱。前些日子又令林业局挑选出几块土壤贫瘠之地,赐给公主修建别院。等下你进了公主府,可得表现出乖巧优秀来,一定要给公主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样就能时常在公主府走动,其他人也就不会对你有什么排斥之意。
    宛可笙点头示意,然而,脑子里却在考虑其他事情。
    “老夫人,公主的邀请帖……”
    老夫人明白她想问什么,脸上露出了淡淡微笑:“你大姐还在受罚期间,今天她当然是不会来的。”
    宛可笙的脸上也有了笑容,那漂亮的双眸里漂浮着隐隐的嘲讽,上次那雪灾之事,宛可卿第一时间为皇上献策的事,而遭遇到了很大的打击。而目前各个重要宴会的频繁,正是她出面让众人重新认识她,接纳她的最佳时机。今日这永欣公主府举行的宴会,到场的无一不是地位名望极高之人,大夫人又如何会白白浪费这难能可贵的时机?
    大夫人和她的女儿,又怎么会愿意站在人的后面。看来,老夫人这次应该失策了。
    宛景玉默默地坐在一边,不言不语的看着她们。原本老夫人今日是没打算领着他的,然而,四姐说,这孩子突然失去母亲,心情郁闷,一直呆在屋子里怕是要把这个孩子闷坏了,所以才请示老夫人领着他出来透透气,缓解一下悲伤心情。然而宛景玉却明白,实际上是四姐担心他一个人呆在宛府,不安全。
    实际上,他并没有弱小到时时刻刻都离不开四姐的庇护,偶尔的容忍,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锋芒罢了。可是,四姐却不这么想。宛景玉转过头去,从车帘的缝隙间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眼睛里漂浮着一团思绪杂乱的迷雾。其实,他是不是可以大胆的告诉四姐,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四姐时刻为他担忧了。
    公主府位于京城的东边,远远看上去,府院雄伟壮丽,面积宽广,马车径自被迎进府院,宛可笙掀开马车上的珠帘,只看到一路上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公主府里,好像就是那人间天堂。
    马车终于停在了第一道园子大门前面,宛可笙搀扶着老夫人走下了马车。没有想到的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大夫人的马车停在那里,而站在大夫人身边的宛可卿,并没有在家闭门思过,而是一身千娇百媚的装扮,正在和旁边的女眷们聊着天。
    原本老夫人那张和蔼笑容的脸,此刻却在刹那间僵化。
    终究还是来了!宛可笙的眼底闪过一丝隐隐的光亮,瞬间消失不见,她极力克制住内心那汹涌的激动,微不可查地碰了碰老夫人的肩头,老夫人立马清醒了过来,刹那间拉下了脸,说道:“可卿不是风寒还没好吗?不呆在屋子里休养,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宛可笙微微一笑,说:“大姐出来走动,想必是父亲同意了的。”
    老夫人一听,更加不高兴了。宛成峰一向谨小慎微,头脑清晰处事稳重,可是唯独对他这个长嫡女太过溺爱。本朝对男女交往并没有太大的约制,更别说如今日这般的盛宴,很多时候都是那些名门望族们未婚男女,彼此寻觅意中人的好时机,明显是一种隐性的相亲。而看她们母女的一身金碧辉煌的穿戴,那么——她们对那件事情还抱有希望。
    宛可笙的目光停驻在宛可卿的身上,宛可卿好像察觉到了一样,一抬头,四目相对。
    淡淡的阳光映照着宛可笙,她依然是一身素雅的衣着,柳叶眉下,扇子似的睫毛下透露出黝黑明亮的星眸,散发出丝丝冰凉。她随时随地都表现出一副懒散之态,可就是那头脑异常灵活,心狠手辣,做事往往不留一丝余地。宛可卿不知不觉中,隐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在渐渐用力,指尖掐在肉里,生生的痛感弥漫着全身,而脸上则是阳光明媚的笑颜:“四妹。”
    宛可笙笑了一下,说:“大姐,你也来了。”
    老夫人冷冷的哼一声,黑着脸说道:“还真不要脸。”
    宛可卿刹那间脸色巨变,头上好似立着一柄千年寒剑,从额头飞快划下一道口子,再到鼻尖,嘴唇,最后再到脖子,整张笑盈盈的容颜,支离破粹。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因为那巫蛊之事,老夫人如今厌恶她到了这般田地。
    老夫人的看着她那张突然扭曲得僵硬的脸,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连话也懒得说了,摆了摆手,提示大夫人等人跟随自己进去。来都来了,再当着众人的面赶她们回去,是不妥当的。不过,心里却是非常不高兴的。
    大夫人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下来,她早已算准,老夫人尽管目前对可卿没有什么好感,然而,她们终究是宛府一家人,这么多人在场,老夫人再怎么不高兴也会顾忌到几分颜面。她即刻对宛可卿微微一笑,说:“走吧。”
    宛可卿的心中无不欢喜,施施然地移动着莲步,一路走过去自然就吸引了众人的眼球、皇宫内外早已听说了宛宰相的嫡长女有一副绝世容颜,其中也有部分人曾经亲眼见到过她的容颜,然而,她的绝色容貌,让每一次相见都激昂着如初的惊羡。此刻,她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往那里一站,这花园里的齐争斗艳的美妙景色,刹那间暗淡了许多。不过,同一时间,这宛府的四小姐宛可笙也同时进入人们的视线,一个姨娘所生,又在乡下长大的庶女小丫头,不仅仅破例恩受皇上的册封为湘宁县主,现在还被宰相府的老夫人领着来参加如此隆重的宴会,这深受器重就不言而喻了。
    宛可笙淡淡看了一眼比他们先到的护国夫人和席琳,此刻正急忙上前招呼着大夫人,又刻意装作根本看不见和大夫人站在一起的自己,宛可笙嘴角微微一翘,毫不理会。眼睛向周围望去,这是一个露天的豪华大花园,宴席就在这花园里摆设。花园里的鲜花一珠珠,一盆盆,鲜艳夺目,百花齐放,正所谓,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一块看不到到底有多大的红色奢侈豪华立体花纹大地毯铺在了花园中间,除了北首的主席之外,东西各摆放着数张客席。四皇子楚慕真,六皇子楚慕瑞,七皇子楚慕玉,还有一个刚满十岁的八皇子楚慕聪,依次坐在东边的客席上,贵夫人和小姐们则是把西边客席坐得满满的。
    东边的客席,第一座位上毅然坐着楚慕真,身着一身紫色华服,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第三座位上坐着七皇子楚慕玉,身着钦湘丝扣衣,戴着一顶绒草面生丝缨苍蟒教子珠冠,剪裁的十分得体的石青直地纳纱金褂罩着一件米色葛纱袍,腰间束着朝项太明御丝带,只浓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精神抖擞,看着一座之隔的两位皇子,如同两颗翡翠明星,光芒万丈,是那般的耀眼,彼此满面春风,是不是地风雅几句,宛可笙有一时的错觉,好像他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家的一对情谊深厚的好兄弟,坐在一起饮酒作乐,谈笑风生,好不洒脱。
    楚慕真轻轻抿了一口茶,突然抬起头来,艳丽非常的宛可卿出现在他的眼睛里,楚慕真的嘴角微微扬起,宰相府的三夫人尸骨未寒,作为晚辈对婶母的敬重,宛可卿穿戴如此浓妆艳抹确为不妥,她这样处处表现出锋芒毕露,万事不懂遮掩,实则是过于愚蠢,而如此的女子,又能真的适合自己吗?又对自己能有多大价值?所以,他却并没多着停留,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身穿浅蓝色素裙的宛可笙,看着穿着得体,文静适宜的宛可笙,楚慕真对宛可卿越来越失望,为何两姐妹相差这么远?
    六皇子楚慕瑞却是痴痴的盯着宛可卿,眼底里那份痴情迷恋,炙热得好像要把宛可卿烤熟直到融化,原本打算寻着机会向母妃坦白自己的心意,请父皇给他与宛可卿赐婚。然而,母妃却警告他说,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向父皇提及此事,父皇目前对宛可卿非常不喜。因此,他又不得不强制性按捺住自己这一厢情愿的激烈爱慕。
    楚慕玉的目光也放在了宛可笙的身上,原本在他的印象里,这宛府四小姐,不过是个人小鬼大,非常狡猾的小丫头。然而此时此刻看到她稳重大方,一身素雅的坐在那里,脸上是非常适度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却是和普通人家的小家碧玉没有多大的区别。他甚至不敢相信,这眼前坐的宛可笙,就是自己曾经在乡村里见到的那个野蛮狡诈捉弄人的小孩子。
    宛可笙乖巧文静的站在老夫人的身边,微微低垂着眼睛,那长长的眼睫毛,被阳光映照出一片阴影,留在脸颊两边。这时候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低调温和,给人一种浓郁的亲切感,与高高在上又飞扬跋扈的宛可卿恰然不同。
    “四姐,我该去男宾席那边了。”宛景玉看到堂兄宛景耀已经早到了,正在不远处和人交谈。眉头不禁一皱,虽然内心实在是对这人没有什么好感,但在这样的场合下,自己又不能与他保持明显的距离。
    宛可笙微笑着看了看他,点了点头,说:“去吧。”
    没有让景玉独自留在宛府,不仅仅是对他的安全不放心,更是担心他独处的时候,脑袋里又出现稀奇古怪的联想。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洪亮的丫头声音传来:“永欣公主驾到……”
    宛可笙的脸上立马显露出淡淡的微笑,转身抬头望去,只见花园的大正门,众多丫头们簇拥着一名女子款款而来。那正是永欣公主,她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发丝上别着多对玉兰玉簪,仪态端庄秀丽,着一身金碧辉煌的服饰。然而,宛可笙看着眼前的永欣公主,心底却微微叹气一声,永欣公主目前只是一个刚满二十的女子,尽管满身被金银珠宝,金丝绸缎所包裹,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显得格外的枯槁,皮肤是那般的松弛虚肿,丝毫不像她这个年龄应该拥有的,原本应该红润紧致的容颜,即便用厚厚的胭脂粉来掩盖,还是隐隐显露出丝丝的苍白,最不堪的是那对毫无生机的眼珠,黑沉沉的令人心悸,犹如是那田间的稻草人的头部上挖了两个黑洞。眼睛周围毅然是充满了疲劳过度的倦意,只有在眼珠子那时不时的转动下,才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活人。
    宛可笙丝毫没感觉到吃惊,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永欣公主就是这样的模样。
    一位亭亭玉立模样俊俏的女官搀扶着永欣公主,款款步入首席,邻座的皇子们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一一行礼道安。这位深得父皇母后的喜爱器重,一向视为心头之肉的皇姐,皇子们都非常识趣的颇为敬重爱戴,丝毫不敢马虎。
    宛可笙望着公主一度地保持着笑容,频繁得对众人颔首示意,心口不禁隐隐作痛。这样的宴会,这样的排场,根本就不是出自于她的本意吧,只不过是皇上皇后对她的一种补偿形式,看在自己的女儿为了皇室的稳固,而付出了一生的幸福,心里万分不安,所以才以每三个月进行一次盛大的聚会,以此来向人们表示永欣公主一向受到皇家的无限恩宠和敬重,想尽办法以不同的渠道赋予永欣公主无比的尊贵和荣耀。然而,如此这样,也不过是让公主心口上的伤疤再次被无情的撕裂而已。
    宴会进行得很是顺利。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大家皆是进入到酒意朦胧的状态。永欣公主公主说话了:“感谢各位的赏光,来参加今日的宴会。以助酒兴,下面有乐师,来为大家弹奏一曲。她是前段时间父皇特意赏赐给我的,琴艺超群,想必定会为各位带来别致的雅兴。”
    公主的话一落音,一名身着粉红色衣裙,凝雪香肌,如羽若脂的少女,步伐清逸地姗姗而来。她恭顺地面向贵宾们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便低下投去进入弹奏状态,瞬间,由她那灵动非常的竹笋般的玉指间,一首美妙的琴音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犹如那小溪的溪水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那绝美的音符时而奔放、明亮,时而委婉、细腻,无一不是令人神往,让人陶醉……
    大家被琴音带进了如梦如幻的世界,良久才回过神来,曲子早已弹奏完毕,然而人们皆是回味无穷,仿佛那动听的旋律还在耳边旋绕不绝。
    “皇姐身边竟然能有如此琴技超然的乐师,真令人羡慕啊!”楚慕真激动地鼓掌夸赞道。
    永欣公主微微一笑,眼神里却漂浮出隐隐的冷漠。
    天真烂漫的九皇子楚慕聪,长得玲珑剔透,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极为惹人怜爱的说道:“皇姐姐,让乐师再弹奏一曲吧,真是好听呢。”
    永欣公主点头默许,乐师把手指移到琴边,亮丽的琴声再次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花园内的每一处空间。琴声中仿佛有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开放,飘逸出音乐的芳香,迷醉着每个人的心房。
    然而,就在这样令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的气氛里,宛可笙却注意到永欣公主脸上的表情由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更甚是,她那眼睛里,居然没有丝毫被琴音感染的情绪波动。
    琴声落幕,大家的掌声激烈的响了起来。
    楚慕瑞的嘴角微微勾起,说:“今日阳光明媚,春风习习,风景无限美好。来参加宴会的小姐们个个都是精通琴棋书画,技艺超凡,何不请她们也来献上一曲?”
    永欣公主一脸平淡无波的说道:“是这样的吗?那请问诸位小姐意下如何?”
    话音一落,席间的那些贵族小姐们立马引起不少的骚动,彼此交头接耳,喜悦之情表露无遗,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展现自我才华的绝佳时机。一般情况下,名门望族里的小姐们。因为要维持本家声望和自己的女儿名节,很少有在大庭广众下抛头露面的时候,然而,如同今日的宴会,其实说白了也就是隐形的相亲场合。来的不仅仅是豪门望族里的公子少爷,连皇上的几个最优秀的儿子们也在,如果有幸被他们看中,这便是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成为高贵无比的公主了。更别说,在这般浓重的宴会上表现才艺,这可是极为难得的出名好时机,如果错失良机,必然会遗憾终生。
    而唯独宛可笙,瞟了一眼神色中隐隐有着不怀好意的楚慕瑞,微微一笑。这六殿下啊,绝不是无意识的说出这建议性的话,他实则是暗地里帮助心目中的女神,知道宛可卿琴棋书画样样了得,必然会光芒万丈,也好借用这次机会,让公主和大家重新认识到她的美好形象,洗清她曾经那狼狈不堪的印象。而六皇上也毅然知道,自己从小便生活在乡村,刚被宛府接回来没多长时间,而对于琴棋书画之类的技艺,实在是囊中羞涩,丝毫拿不出手来的,要不就会丢失颜面了。想来也有道理,哪一位小姐的技艺不是经过了常年累月的刻苦学习而来,而自己不可能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有突飞猛进的技艺。
    这想法——实际上是相当的有道理。无论是上一辈子还是今世,宛可笙都不擅长琴棋书画之类的技艺,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最终才会被楚慕真所遗弃也说不一定。她低下了头,淡淡的笑了。
    七皇子楚慕玉的脸上出现隐隐玩味的笑容,他也注意到了这情况,也自然洞悉了楚慕瑞的良心用苦,这必定是冲着眼前这位,刚刚得皇上的恩宠被封为湘宁县主的宛府四小姐而来,要如何化解自己的危机,便需要看这女孩的应变能力了。
    而只有那远远的宛景玉,一张精致剔透的脸蛋上,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这些无聊至极的人,明显四姐并没有与他们过不去,然而他们却不轻易放过任何能够打击到四姐的机会。
    宛可卿看到六皇子楚慕瑞对着自己露出恭维的微笑,微微一笑,回报给他一抹感恩的笑容,楚慕瑞心里瞬间乐开了花,感觉自己那句建议性的话说得非常正确又对准了时机。
    宛可卿自然是对他有丝丝的心存感激,甚至对他的提议开心得不得了。母亲今日冒着风险带她出席宴会,目的就是要她在众人面前重新树立起一个绝色风华的崭新形象,千叮万嘱自己一定要把握时机,大放异彩。而此刻这正是绝佳时机,自己怎能不兴奋?而宛可笙,今日肯定会贻笑大方了,自认为很了不起的县主身份,居然没有一技之长,这可谓是真的丢人丢到家了!宛可卿一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更显神气十足,妩媚万千。
    护国夫人之女席琳弹奏了一曲琵琶,通政司的千金李小姐美妙的箫迪声引来了蝴蝶,大学士府的千金王小姐的绿腰舞让人如痴如醉,提督骠骑大将军的孙女一袭剑舞英姿勃勃,气宇不凡。接踵而来的几场精彩艳丽的表演,各分所长,绽放着不同的光彩。大家的兴致颇高,掌声一波高过一博,特别是那些公子哥儿纷纷喝彩叫绝。因为平日里很难见到这些深居闺中的小姐们登台亮相,如此亲眼欣赏到风华万千的美妙,确实非常难得的机会。
    六皇子楚慕瑞在台上即将完成表扬时刻,看着流光溢彩的宛可卿,满面笑容的说道:“该是宰相府的大小姐上场了。有请。”
    宛可卿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投向了楚慕真,却料想不到与他的目光不期而遇,刹那间,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心跳的速度瞬间加快,不由得赶紧站起身来,掩饰的笑了一下,福了福身,说:“既然这样,小女便献丑了。”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聚在了她的身上,大家都深感好奇,想来前面众多小姐已经把各种各样的才艺表演了个遍,却不知这为绝色容貌的宛大小姐,能有如何出彩。
    宛可卿扬起玉腕,双掌轻轻击了两下,旁边的丫头边双手捧着一架物件上来,那物件面上被一块光丽艳逸的红色丝绸铺盖着。
    一时间,大家对宛可卿开场就来这么一个神秘的动作深感诧异,这到底是什么乐器?还得用这鲜艳的红绸蒙盖着?
    大夫人的眼睛里漂浮起隐隐的自豪与骄傲,她的女儿,出手当然不同凡响!无论前面那些小姐表演得多么精彩,那也不过是寻常的俗气罢了。
    宛可笙凝目望去,猛然间微微低垂着头,掩饰住嘴角那一抹控制不了的狡黠笑意。宛可卿,漂亮的大姐,这一次,却是你自己非要往枪口上撞的哦。
    宛可卿莲步微挪,裙琚翩飞,伸出竹笋般的玉指,动作优美至极,轻轻掀开了流光艳丽的红绸,哗啦,里面的物件一下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大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的确是一架弹拨乐器,这琴体用硬木制成,全长96厘米、高86厘米。共鸣箱呈船形,长68厘米、宽16厘米、高17厘米,在腹腔上面盖有一块中间掏空的桐木面板,中空处蒙以蛇皮。皮面中央置一条形木板,琴弦下端穿系于该板弦孔。琴弦上端穿过琴颈弦孔,用黄丝绳拴在弯曲的琴颈上,下垂有黄色丝穗。张有13弦,琴弦采用两种粗细的丝弦和肠衣弦。通体髹浅棕色漆,其上描绘粉红色荷花、深绿色荷叶等花卉纹饰。制作工艺精湛,外观堂皇富丽,居然与西洋竖琴颇为神似。
    “在就叫箜篌吗?”席琳禁不住忘记形象的惊呼道。
    “箜篌有卧箜篌、竖箜篌、凤首箜篌三种形制,而又为这凤首箜篌极为难得的绝妙,又名“总稿机”。有诗人为其作诗道,骠国乐,骠国乐,出自大海西南角。雍羌之子舒难陀,来献南音奉正朔……玉螺一吹椎髻耸,铜鼓一击文身踊。珠缨炫转星宿摇,花斗薮龙蛇动……这便是凤首箜篌,是从遥远的西域传过来的。”宛可卿那美色绝代的脸上,流光溢彩,红润通透的薄唇一张一合,洋溢着浓得化不开的骄傲与自豪,自顾自地滔滔不绝,赢得现场一片惊呼不断。
    大家的脸上充满了惊讶感叹,啧啧的称赞不已,对接下来的演奏翘首以盼,只有首席上的永欣公主,脸上的神情此刻却有了丝丝动静,变得愈加的苍白,嘴唇隐隐间有着颤抖的动作,旁边的女官焦急万分欲言又止地看着宛可卿,盼望她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的暗示,可是,宛可卿早已陶醉在即将风光无限,独领风骚的兴奋中了,哪里能注意到这些。
    宛景玉看着宛可笙,扑捉到了四姐那嘴角上的一抹微笑,顺着四姐的视线望去,看着宛可卿跟前的乐器,登时,他的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微笑,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宛可卿动作优美的款款落坐,玉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弄,一声低沉深奥的低音,好像那古琴的鸣响。紧接着,她竹笋般的五指迅速拨弄起琴弦,泉水般圆润的琴音飞泻而出,琴音或缠绵悲切,或泉水叮咚,或如走马摇铃。如桥下潺潺的流水,孤鸿飞过时的几声清啼,以及易安的婉婉叹息;有如看薛涛的浣花小笺,看一朵淡淡的兰花,静静的开放在遥远的夜空;又恰似那一树紫丁香的缤纷。
    听着这优美动听的旋律,大家只感觉到这凤首箜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种种凝聚天地,日月精华的声音,风声,鸟鸣,泉涌。
    六皇子楚慕瑞不由得感叹不已:“这乐器当真了得啊!比古筝更为清净嘹亮,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啊!”他愈加沉醉其中,心情好像愈加激动,双目微微假闭,眼珠子在眼皮的凸起处,转动不停,整个脸颊投射出耀眼的光芒,手指间也不由自主的灵动地放在唇上,他的手里此刻正有一只笛箫,在与凤首箜合奏演绎。
    宛可笙端起茶杯,轻轻的呡了一口茶水,无意间却瞧见了坐在对面的楚慕玉,正在用一双探究的眼睛看着自己,便微笑了一下。
    楚慕真很是投入的聆听着宛可卿的弹奏,直接感觉到这两种乐器配合得完美无缺,又将其彼此深深地融合到了一起,以至于达到一个更加完美的境界。两道声音温婉缠绵,水乳交融、浑然一体,仿佛一位翩翩起舞的仙子,在每个人的眼前轻歌曼舞,让人如临仙境,不知自身生在何方。却听到宛可卿双眼微眯,自顾自的轻唱了起来:一掷梭心一缕丝,连连织就九张机,从来巧思知多少,苦恨春风久不归。
    一张机。织梭光景去如飞。兰房夜永愁无寐。呕呕轧轧,织成春恨,留着待郎归。两张机。月明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织成一段,回纹锦字,将去寄呈伊。
    三张机。中心有朵耍花儿。娇红嫩绿春明媚。君须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五张机。芳心密与巧心期。合欢树上枝连理。双头花下,两同心处,一对化生儿。六张机。雕花铺锦半离披。兰房别有留春计。炉添小篆,日长一线,相对绣工迟。
    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翦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般衣。八张机。纤纤玉手住无时。蜀江濯尽春波媚。香遗囊麝,花房绣被,归去意迟迟。
    九张机。一心长在百花枝。百花共作红堆被。都将春色,藏头裹面,不怕睡多时。
    轻丝。象床玉手出新奇。千花万草光凝碧。裁缝衣著,春天歌舞,飞蝶语黄鹂。
    她的歌喉委婉悠扬,唱的又是眼下正盛行的曲调,人美曲美意境美,这情形确实非常振奋人心。
    大夫人骄傲的欣赏着自己女儿的精彩演绎,她明白,宛可卿的完美形象已经重新种植在大家的心目中了,曾经那不堪回首的恶名随即烟消云散。而那宛可笙么,啧啧,自然是自愧不如,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吧。
    可是旁边的楚慕玉,看着宛可笙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的古怪神情,颇为诧异。他脑子里浮现了一种感觉,此刻正陶醉在成功喜悦中的宛可卿,只怕是高兴得太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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