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言书金传歌万小邑》第98章 此时此刻

    我心里只是一片昏昏然。
    珍珠听说这消息之后，反应却很是激烈，扑过来就哭了。
    “读书有什么用啊？现在好了，连嫁人也不能了。”我便不得已，还要从自己的难过和怅然里腾出精力去安慰她。“这怕什么呢！又哭！两年又不长，等我给小王爷抄完了经，再去找你去。”
    珍珠却停不下眼泪。
    ……
    仿佛是做梦一般，第二天晚上，大红的聘礼就上了小红的楼。
    各色喜物一一陈列在大堂上——
    都是给珍珠的，没有我的份。
    东西抬进来的时候，我正低着头从楼上下来。
    刚走到大堂上，对面的青衣捧着一对玉如意，正巧走过来。
    两个人便轰隆一声撞到了一起。
    我的眼睛、鼻子一起辣起来。
    用手一摸，红红的一片血迹。味道也很腥。又将另一只手一抹，又是一掌腥红。那青衣的丫头吓得半死，忙把如意在一边放了，过来扶住我。
    我赶紧把头仰得高高的，用帕子堵住鼻孔。血却一股股地流出来，一些也止不住。那素色的帕子很快就全湿了。
    “快来人啊！快来人！”青衣丫鬟一只手抓着我，一面大声叫着。
    很快，屋里的几个小丫头跑了过来，有人捧水，有人拿新帕子。
    可无论我的头抬得如何高，帕子换得如何勤，那血却止不住，只管流它的。
    最后，许大娘子也听见了动静，跑过来了。
    感叹说，“这血流得真邪性！”一个劲给我换帕子。
    才把一个湿透了的帕子拿走，我一个没留神，低了下头。
    结果，一股热流立刻从鼻子里冲了出来，喷到地上时，每一朵血花都大如梅瓣。许大娘子赶紧扶着我的头，让我保持着姿势不动。
    我从来也没见过自己这样，也就乖乖顶着个帕子，一动不动。
    过了好大一会，才好些。
    想许大娘子为我忙了好大一阵，屋里外头这一会儿又有好多事等着她张罗，我便很是过意不去，小声劝她去忙，说自己一个人歇息一会儿，也就够了。
    许大娘子只是放心不下，执意又等了一会。
    我想这半天，总该止住的，于是慢慢放下帕子，对着她说：“你看，已经不流了吧？”想不到却井喷一样，我便忙又抬头
    。一股血腥味冲到嘴里，差点让我晕过去。
    许大娘子看得心惊肉跳，这才派春华去叫郎中。
    那大夫来了，望闻问切一番，问，“以前有没有这样的毛病没有？”
    我说：“小时候冬天如此过，到了苏州就渐渐好了。”
    心里想的却是，“难道我是为了不能成亲的事，太伤心了？”又道，“这不能吧？”正琢磨着，大夫已然做了诊断：“昆明冬天也燥，年轻人未免肺火太胜，以后饮食上多注意些就是了。”
    嘱咐了一阵子，又问了问头痛心悸可好些了等等，起身去了。
    折腾了好大一阵子，鼻血才不流了。
    又等了好一会，我才慢慢活动开，预备换掉身上沾染血点的衣裳。
    看见屋里窗户开着，便过去关。无意间向外头看了一眼。
    远处，树的影子在地上交叉万状，不断地变幻让人眼花缭乱。
    我头晕目眩，淡淡的血腥味还在，我的心里突然多了一种奇异的触动。
    此风此月，此时此刻，好像我曾在哪里经历过一般似的。
    竟然不是初遇，而是重逢。不知为何，我一下子获得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