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席月茗》第64章 “你死期将至！”

    十七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片被夺去了颜色的景象。
    脚下的大地向四周无尽的延伸，直至天际。
    而无云的晴空之上，则同时悬挂着一轮不太真实的烈日和皎月。
    除此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发了会儿呆后，十七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和周遭的景象相同，自己身上的颜色也被剥夺了。
    反复检查了一下身体的情况后，觉得没什么不适的十七便四处打量了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因为所见的一切都没有边际，没有任何参照物的十七连自己身处的位置都没法判断。
    “我记得……”她稍微回忆了一下，“哥哥让我进碑中洞天中看一看……”
    她的回忆只到这里。
    当阁印接触到那座石碑后，十七只觉得眼前突然一亮，接着她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就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是‘传送’吗？”回想起了哥哥曾跟自己说过的知识，十七如此想到，“但是……我的身体没有哪里会痛……”
    她原地转了几圈，视线盯着远方天与地的交界线，试图找到一个可以帮助自己判断距离的参照物。
    “这么远，没办法目测……”十七一边回忆着，一边往一个方向走了起来。
    虽说没办法判断出具体数值，但根据眼前景象的变化幅度，倒也让她对视野范围内的大小有了一个笼统的认知。
    仅是自己看到的范围，就比整个通天阁还大。
    “离得远的东西，看起来很小。离得近的东西，看起来正常。”十七眨了眨眼，“这个地方的规律和之前见过的一样……”
    虽然哥哥曾试图教自己一门名为“物理”的知识，但尝试了几次后，他还是放弃了。最终，自己也只学会了一点诸如此类的常识。
    只不过，当四周没有一点参照物，而且天空的星象也不会变动时，人很容易就会失去对时间流逝的准确感知。
    不知走了多久，当十七察觉到自己的呼吸频率有些波动时，她便立即停了下来。
    深呼吸了两次，十七又原地转了一圈。
    四周的景象依旧没什么变化。
    十七发了会儿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闭上了眼睛。
    “肚子没有饿……”两三秒的功夫，她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己的肚子大概每隔五个小时左右就会咕噜咕噜叫一次，但她明明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居然还没有感觉到饿。
    “有点……奇怪。”
    十七放下手，睁开了眼。
    “——这才察觉到奇怪吗？”
    突然，她的正前方传来了一个声音。
    十七神色一滞，随即像是本能反应一般，霎时压低了重心，并飞快地从袖中抽出了匕首。
    ——叮铃铃……
    铃铃……
    铃……
    铃铛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这片空旷的大地之上，显得格外突兀。
    “这才刚见面，你就要杀我？”十七身前的那个人见了，笑着问道。
    从外貌上来描述，这是一位十岁左右的女孩。此时她嘴边扬起了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双脚离地，漂浮于半空之中。
    女孩的周遭蔓延着一片足以让空气发出悲鸣的黑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黑气也担负着“衣服”的功效，一圈一圈的如蛇般缠绕在女孩的身体上。
    “你……”十七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是谁。”
    “诶~~~”浮在半空中的女孩做出了一副稍显惊讶的神情，“我还以为你会立即冲上来呢。怎么犹豫了？”
    十七没说话。
    “哦，是因为这个样子啊。”女孩自问自答道，“你平时都不照镜子的吗？”
    说着，女孩抬起一只小手，摸向了自己的脸颊。
    这张脸，和十七长得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也和十七如出一辙。
    十七也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才迟疑了一阵。换一个人的话，她早就挥刀砍上去了。
    只不过，惊讶也只维持了短短数秒而已。听完了女孩那稍显戏谑的话语，十七的视线便越发平静了下来。
    “哦？”瞄见了十七的表情后，女孩忍俊不禁道，“杀意越旺盛，作为人类的自觉就越暗淡吗？你果然就像我预想的那样，不是一般的废物啊……”
    不等她说完，十七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女孩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她仅是轻轻地抬起一根手指，临空一点。
    ——叱嘤。
    下一个瞬间，纤指和冷锋的碰撞传出了利刃相接的脆响。
    “别着急嘛~”女孩笑盈盈地说道，“既然你犹豫了，不妨听我把话说完，怎么样？”
    十七可不是任谁都能哄骗的人，一击不成，她立即拉开了些许和女孩之间的距离。
    “手指很硬……”十七的视线在女孩身上来回打量着，“这些黑气也很危险……近距离攻击，可能会伤到自己……”
    “你在干嘛呀？”女孩见十七杵在原地扫视着自己的身体，呵呵笑着问道，“计算我的战斗力吗？”
    十七没搭话，转瞬间再度攻了上去。
    这次，她选择绕到了女孩身后。
    按理说，在不了解对方实力的时候，应该先使用试探性攻击过过招。
    可十七每一次出手都是奔着女孩的致命伤去的。
    只听冷刃破风之声呼呼作响，十七反握匕首，脚下一蹬，画出了一道半弧削向了女孩的后颈。
    滴……
    滴滴答……
    鲜血落在了女孩净白的皮肤上。
    “你一定是属于那种……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女孩笑道，“只相信自己的人吧？”
    白晃晃的刃尖，距离女孩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之所以没能砍到，是因为十七的左臂此时已经被数根化作尖刺的黑气给刺穿了。血液顺着黑得发亮的刺尖滑下，随风摇曳。
    “好痛……”十七试着感受一下左臂，却发现手部已经开始发麻了，“这是贯穿伤……不及时止血，会头昏的……”
    “咦？”女孩转过身，一脸好奇，“你怎么不说话呀？”
    她瞥了眼十七那支被刺穿了的左臂。
    “而且，这个看上去就很痛哦，”女孩稍微凑近了一些，伸出手指戳了戳十七的手臂道，“你都不会喊痛的吗？连表情都没变诶……”
    她好像有些惊讶。
    但包含这幅惊讶在内的所有神态，都是用来组成她脸上的笑意的。
    这个长相和十七一模一样的女孩，嘴边始终带着这种似笑非笑的戏谑。
    被女孩戳了几下手臂，那些尖刺状的黑气便即刻消散了开来，又变回了之前的气态。
    左臂的痛觉稍加减轻，十七便抬起右腿扫向了女孩的脑袋。
    虽说女孩是浮在半空中的，但由于她的身高和十七一样，以当前这种俯身的姿势，倒也和十七差不多高。
    “你还真是不怕疼啊……”女孩叹了口气。
    话间女孩身边的黑气又开始了变幻，眨眼间又组成了一道道尖刺，挡在了十七进攻的路线之上。
    “——诶？”女孩眨了眨眼，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左边。
    那些尖刺似乎是……刺了个空。
    察觉到时，十七已经再次拉开了和自己之间的距离。
    “……佯攻吗？”女孩呵呵笑了两声，“你就算直接后退，我也不会阻拦你的啊，小丫头……”
    差不多退到十米之外的距离后，十七这才停了下来。
    因为速度太快，左臂渗出的血液洒了一地。
    十七扶了扶左肩，感受了一下血管的律动。
    “还好……是静脉。”
    得出结论后，十七扯起自己的衣摆，挥刀切开了一个口子，接着“嘶啦”一声撕下了一段制服的布条。
    十七左手握了握拳，将布条缠在了腋窝下的动脉上绕了几圈，随后右手和牙齿其上，为这个临时绷带打了个结。
    做完了这些，她才从左手中接过了匕首。
    “继续流血的话，会休克。”十七看向身前的女孩，“必须杀了她……或是让她丧失一段时间的活动能力，才有时间做应急治疗……”
    “喂喂，难道你的父母就没有教过你‘交涉’这种方案吗？”女孩看到十七的目光后，无奈地笑了笑道。
    即便她已经表现出了碾压一般的实力压制，这个拿着匕首的小丫头还是这么一副平淡到冷漠的神态。
    “唔……你难道就不会害怕吗？”女孩着实有些好奇。
    她一手架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做出了典型的思考状。
    “啊……”女孩吸了吸鼻子，像是灵光一闪那般拍了下手，“原来是这样啊……”
    随后，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这种无意识状态下释放出来的压制气息，对于人类确实有着不小的杀伤力吧？”女孩笑道，“作为生物，你比他们高一个等级。就如同家畜见到猛兽一样，那些畜生只要一看到你，就会产生无法自控的恐惧。也正因为这样，你才不会害怕……”
    说着，女孩笑得更开心了。
    “也对啊。天生的掠食者，怎么可能会惧怕那些只能充当食物的肉畜呢？不管那些肉畜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手里拿着多么锋利的武器，对你来说，它们始终只是‘低等生物’，你可能都不屑于去猎杀它们……呵呵，不错！不错！哈哈哈哈……”
    女孩的笑声中，没一会儿便充满了病态的癫狂。
    十七的声音其实挺细的，这种用她的声音发出的笑容听起来非常的渗人。
    望着远方那笑得就差在空中捂着肚子打滚的女孩，十七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情绪转变的原因没法推断……说出的话也没什么逻辑性可言……”她只是冷静地分析着敌人突然的变化，“这应该……就是哥哥说过的‘神经病’吧。对付神经病，也就没有交涉的必要了……”
    一番交手下来，十七已经大致感受到了双方实力的差距。
    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不是单凭自己就能强攻下来的。
    只不过，说话也要浪费力气，十七不想做无意义的事，才一直没有开口。
    如今看来，即便和对方交流，可能也是白费力气。
    既然这样……
    十七双膝微微一屈，随即手腕猛地一震。
    只听一声犹如尖啸般的利刃入空之声，她右手中的匕首，已是直直地刺向了女孩的面门。
    面对这凶意旺盛的冷锋，女孩挑了挑眉，伸出两指临空一捏。
    叮——
    似入木三分，又似冷锋相格。匕首落入了女孩两指之间后，受其余劲所波，颤悠悠地发出了一阵低鸣。
    “可即便你是‘高等生物’，只要还要遵守大道，你就不可能胜过比你强大的‘低等生物’……”女孩笑盈盈地说道，“你不明白这一点，是因为……以你如今的实力已经可以笑傲人间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人间倒也确实诚如荒氏所言……万法已殆，天门将闭……”
    女孩两指夹着十七的匕首，饶有兴趣地审视了一番这个小玩意儿。
    “哼，这种武器，只有藏起来的时候有威胁。”女孩百无聊赖地抛了个刀花，“一旦被敌人看到，如果不能立即杀了对方，就失去了它最大的优势。”
    话语刚落，女孩身边的黑气便化成了尖刺。
    叱——叱——叱——
    三道尖刺几乎是紧贴着十七的身体掠过，若非她在察觉到黑气有所变化的瞬间便开始高速侧移，此时怕是又要再添两处新伤。“这么说来，荒氏要把我困在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女孩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一边自语道，“如果修武者终将泯然众人，那么得到了我的力量的人，怕是会造下血流成河的杀孽……”
    在女孩喃喃自语的同时，她身边的黑气也没闲着。它们一组组地变幻成了尖锐的利刺，像是陪十七玩一样，逼迫着她东躲西藏。
    尖刺的进攻一轮接着一轮，十七没有一丝喘息的时间。稍有停顿，就会被它们带走一丝血肉。
    “血流成河……”女孩反复呢喃了几遍这个词后，她纤弱的肩膀便随即隐隐颤动了起来，“啊~~~不行……只是想想，我就忍不住了……”
    听语气，她好像有些陶醉。
    没一会儿，女孩的整个身体都兴奋地颤抖了起来：“我一定……一定要出去，我已经、已经好久都没有品尝过死亡的味道了……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发疯的……呵……呵呵哈哈哈~~~”
    女孩神神叨叨了半天，又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
    “发疯？哈哈哈哈~”突然，女孩猛地握住了旋转落下的刃锋，“我只是一个工具……连大脑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发疯呢？”
    即便她那纤嫩细腻的手掌紧紧地攥着刀刃，也没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不仅如此，那把匕首甚至还传出了一阵细微的悲鸣。
    “小丫头……”女孩瞄了眼仍在躲个不停的十七，“你就行行好，把我放出去吧，好不好？”
    语落，那些徘徊在女孩周边的黑气凝缩出了更多更密集的尖刺。
    “好不好？”
    嘤——
    “好不好呀？”
    嘤——砰！
    “好不好嘛？”
    嘤——轰……
    “你乖乖地把身体让给人家，好不好……”此时的女孩，脸上带着一抹无法遮掩的红晕，笑盈盈地瞥向了十七的方向。
    她看到了一块脸盆大的石头。
    ——啪。
    “你……”女孩脸上的笑容凝结了一瞬，“居然用石头……打我的脸……”
    一时间，那些尖刺的行动也停顿了下来。
    “哈啊——哈啊……”得到了些许休息时间的十七立即弯下了膝盖，双手支撑在上面大口喘气了粗气，“你这个……神经病……不要跟我……讲话……”
    因为呼吸节奏的问题，十七的声音有些发颤。
    “刚刚用石头砸我的脸……现在又说我是神经病，”女孩询问道，“你以为我会像人类那样恼羞成怒吗？”
    十七没回答她，只是尽可能快地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嗯……仔细想想的话，这就是你能想到的战术咯？”女孩用纤指轻点着樱唇思忖了一会儿，“那好吧，我就恼羞成怒给你看。”
    说完，女孩微微抬起了一只手，举过了头顶。
    “当我的前任使用者们需要用一种复合人类审美的方法摧枯拉朽地击溃弱小的敌人，以达到威慑效用时……”随着女孩的轻语，她周边的所有黑气全都转化成了一根根利刺，“他们总是会用类似这样的方式。”
    凝结在十七面前的，是一片遮云蔽天的尖刺之雨。
    虽说，它们如今还都被一股力量固定在半空中，但十七明白，一旦它们开始移动，自己就再也没办法躲避了。
    只不过，十七也明白，这是自己唯一能取胜的机会。
    “那么……”女孩微微一笑，“可别死了哦，小丫头。”
    话还没说完，女孩便挥下了手臂。
    像是已经知道了结果那样，游刃有余的同时，女孩的脸上还有些无趣的意思。
    毕竟这么一来，自己就没得玩了。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没见到过人类了。
    不过，女孩脸上的无趣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只要能和这个小丫头定下血契，自己说不定就又可以出去了。如果真的能出去的话……人间这么大，比在这种牢笼里玩有意思多了。
    所以，女孩这次下手，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漫天的尖刺之雨随着她的意念，一股脑地刺向了十七。
    安宁只剩下短短一瞬的时间。
    接下来，十七长长地吸了口气，借着这最后一刹那的空隙，回想了一下哥哥的样子。
    “哥哥……”
    随着这抹心绪蔓延开来的，还有她神色上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动。
    只有在哥哥面前，她才会真的像是个女孩子。
    可惜，刹那永远是短暂的。不等十七脸上的冷漠有所柔化，她便找回了应有的平淡，然后再一次的，驱动起了自己的身体。
    ——试问：如何在铺天盖地的箭雨下活下来？
    答案是，不受到致命伤。
    那么如何又能在这种攻击下不受到致命伤呢？
    答案是，支付其他的代价。
    十七知道，这个神经病不想杀自己。
    之前的她，也不仅仅只是单方面狼狈地躲闪对方的攻击。
    她将匕首扔出去之后，并没有立即攻上去，为的就是测试一下敌人的攻击范围和攻击方式。
    而凭借她那远超出常人的作战洞察，过手没几个回合，她立即就察觉到了一件事。
    那些瞄准了自己头部，或是心脏的尖刺，其移动速度是要比其他的慢上几分的。
    但也因为是间杂在这些速度正常的尖刺之中，一般人很难从这里看出些什么。就算能够一次又一次地躲开这些致命攻击，他们也只会归功于自己“求生意志”的强大，而不会去考虑对手有没有留情。
    十七就不会这样。
    她原本就很奇怪为什么有些尖刺的速度是慢上几分的。
    测试了两三轮之后，她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那么……怎么利用这一点取胜呢？
    十七在躲闪的途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随着女孩的情绪波动，同一时间袭来的尖刺数量也逐渐变得多了起来。然后十七就发现，缠绕在女孩身上的那些黑气……似乎是变少了一点。
    十七瞬间就想到了哥哥曾告诉她的“质能守恒定律”。
    “只要那些黑气脱离她的身体……”
    几乎是在念头出现的那一刹那，十七就整理出了数种可实施的战术。
    但是，自己的力量，并不足以让敌人“火力全开”。
    那也就是说，自己只有一个选项可选。
    她在翻滚的途中，顺手捡起了一块脸盆大的石头……
    虽说，即便战术生效，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
    但是，当事情按照自己的预想执行时，只要不遗余力地去做就可以了。
    过程中付出的任何代价，都是为了达成结果所必须支付的。
    顾忌这些的话，只会让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远，甚至错过那稍纵即逝的唯一机会——
    只见，十七压低了些许重心，猛地向女孩急袭而去。
    闪动的途中，她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角度，使得身体和那些箭雨处于一个平行的状态。
    换句话说，十七选择用自己的致命伤保护自己的身体。
    “……你！”女孩见了，脸色突变。
    她急忙以意念驱使着这些离弦之箭临时改变了角度。
    只不过这样的话，会让她的进攻延迟一瞬间。
    而对十七来说，有这一瞬间的时间就足够了。
    高速逼近了敌人之后，十七脚下一蹬，连同体重一同撞在了女孩身上。
    和十七想象的一样，少了周边那些黑气的辅佐，女孩的平衡轻易地就被摧毁了。
    两人随后紧贴在一起，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滚了两圈。缓冲一下余力后，十七便立即欺身而上，左手抓住了女孩的头发，往地面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叮铃铃。
    抬手揍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且不沾一缕锦缎的女孩时，十七还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呜……”后脑勺受创，使得女孩闷哼了一声。
    不等对方有所恢复，十七便再次拽起了女孩的脑袋，又一次砸了下去。
    ——叮铃铃。
    然后，再一次。
    ——叮铃铃。
    再一次……
    直到鲜血溅满了这张和自己一样的脸，十七才停下了手。
    “咳……咳咳……你……这个……”女孩的语气总算不再像之前那般游刃有余了，显得虚弱了许多，“臭……丫头……”
    “你是谁。”十七没有松开手中攥着的发丝，淡淡地问道。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还没笑两声，女孩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气若游丝道，“你……以为……这就能杀了……我吗？这些血……和伤口……只不过是……人类的形态……必须支付的……代价而已……”
    “这样啊。”
    十七右臂一晃，从袖口中抽出了另一把匕首。
    锋芒高举，垂直而下。
    冷刃随即刺破了女孩那已经沾染上嫣红的肌肤，一寸寸的，向着那颗跳动着的心脏逼了过去。
    “呜……”女孩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出些什么。
    但终究，她没能在吐出一个发音。
    匕首入体，直至柄末。可十七的神经还是没有半分松懈的意思，依旧紧紧地攥着手中握着的把柄。
    等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当十七确定了身下的女孩确实没有生命迹象之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接着，她身子一软，险些就这样跌落下去。
    “哈啊……哈啊……”
    刚有所松懈，十七便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身上剩余的力气已经不足以再让她维持自身的平衡，她只好缓缓地歪过身子，躺在了女孩的身边。
    “哥哥……”摔落在地面上后，她小声呢喃了起来，“我……我赢了……”
    说着，她脸上那平淡到冷漠的神情也一同消逝了下去。
    转而变成了一种……执着的依恋。
    就好像是，她在眼前这片没有颜色的画面之中看到了哥哥一样。
    “呜……可是……”十七试着驱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我也……好痛……”
    她的全身上下，如今都充斥着一股透支了一般的酸痛。
    “要……要休息……休息一会儿……”十七缓缓地闭上了眼，“等我……等我回去……哥哥……”
    像是自我暗示一般，十七竭力地让吐字尽量显得清晰。
    说完了这些，她便昏睡了过去。
    ……
    “哥……哥哥！”
    惊醒之时，十七不受控制地唤出了心中唯一的念想。
    “啊，你醒了啊。”
    听到这阵熟悉到有些陌生的声音后，十七赶忙弹起了身。
    只见，那女孩抱着双膝缩在一张由漆黑编织成的座椅上，下巴点着双膝，歪着脑袋含笑看着自己。
    和之前一样，她身上只有那串不停游动着的黑气，以及如玉石般净白的肌肤。
    没有一处伤口。
    十七并没有惊讶，她毫无犹豫地便摸向了袖间。
    “……！”
    “你是在找这个嘛？”女孩晃了晃自己的左腕。
    ——叮铃铃。
    那串哥哥送给自己的铃铛，此时正带在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手上。
    听到那阵熟悉的铃声后，十七的心间猛然一凉。
    随后，一股不知来源的火焰便顺着这份凉意熊熊燃烧了起来，瞬间将十七脑中的理智烧得一缕不剩。
    这次，她连武器都没想着去拿，握紧小拳头就往女孩脸上砸了过去。
    “我说啊……你能不能冷静点……”女孩看着眼前这个一言不合就要揍自己的人，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被你杀了一次了啊，你怎么还不满足呢？”
    十七没能接触到女孩的身体，因为缠绕在女孩周遭的漆黑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根根锁链，封住了她所有的行动能力。
    “……”十七张了张嘴。
    “诶？你说什么？”女孩问道，甚至还往十七的方向凑了凑耳朵。“……给我……”
    “什么？”女孩眨了眨眼，困惑道，“给你什么啊？”
    “还给我……”
    “呃……你说这个？”女孩伸出了左手，停在了十七面前。
    ——叮铃铃。
    “还给我！！！”
    十七咬紧了银牙，拼了命地挣脱着身上的桎梏。
    这些幻化成锁链的漆黑随即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你想要啊？”女孩坐直了身子，笑道，“那……你要用什么跟我换呢？”
    十七闻言，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
    “你要什么？”十七问。
    “哦，你是可以沟通的啊，我还以为……”
    “你要什么！”十七可没耐心听她废话，“我给你！”
    “呃……”女孩似乎是有些惊讶，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嘴中忍不住嘀咕道，“早知道这么简单……我也就不跟你废话了……”
    说着，她轻轻地笑了两声，并把手腕上的那串铃铛取了下来。
    “你别着急啊，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的，打打杀杀什么的，多没意思，对吧？”女孩将铃铛扔了出去。
    下一秒，缠绕在十七身上的那些锁链也都重新变回了气态。
    十七见了，慌慌张张地抬起双手，小心翼翼地从半空中接过了这串铃铛。她的动作很轻，也很精准，生怕它就这样掉落在地，沾上哪怕一丁点的污秽。
    重新把它带回手上之后，十七紧紧地抱住了左手手腕。
    随后，她双脚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女孩倚着扶手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
    等了一会儿后——当十七身上细微的颤抖有所消停之后，女孩这才出声问道：“可以谈谈了吗，小丫头？”
    闻言，十七抬起头，盯向了那个俯瞰着自己的自己。
    “你……居然这样就哭了啊……”女孩张了张嘴，“这东西……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听了女孩的话，十七这才察觉到了脸颊上的温热。
    她随即像是个不肯让别人看到自己泪水的小孩子一样，挥起袖子粗暴地抹掉了它们。
    “唉……好吧好吧，我虽然也活的挺久了，但我又不是人类，理解不了你们也很正常，”女孩摆摆手，像是示意自己不要在意一般，“总之，你现在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了吧？”
    “……你想……”刚一开口，十七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呜咽了起来。她赶忙咽下了这些不能在哥哥以外的人面前表露出的东西，咬了咬牙道，“你想说什么。”
    “呃……你需不需要一个怀抱？”女孩怔怔地张开了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我可以安慰安慰你的……嗯，我也学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应该可以的。”
    “不用。”
    “那好吧。”女孩无趣地撅了撅嘴，“咳咳……你也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对吧？”
    真正对十七有了点了解后，她觉得还是直接进入正题比较有意义。
    十七并没有回答。
    因为在女孩出现之前，她就已经肯定了这个事实。
    从通天阁的先生那里听来的说法是，不同的人进入碑中洞天，见到的景象都是不同的。
    唯一的共通点就是，组成这些景象的，是一种和现世不同的，十分浓郁的灵韵。在这种环境下凝练自身灵韵，会和周遭天地产生一种神奇的共鸣，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然而，十七进来之后，看到的只有一片荒芜。
    荒芜的意思就是指……呃，之前已经讲过了，我就不废话了。
    总之，这片荒芜别说灵韵了，连根毛都没有，怎么看都不正常。
    思绪再度运作起来之后，十七也算是勉强接受了现状。
    “你是谁？”于是，她第三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却开始问我问题了吗……你这一定是‘高等生物’生来就有的思维习惯吧……”女孩叹了口气道，“嗯……我嘛，有很多个名字。咳咳……”
    像是想表现出点威严一般，女孩再次刻意地清了清嗓。
    “在人间有称呼我为‘圣器’的，也有称呼我为‘邪兵’的……”女孩稍微歪了歪脑袋，像是在回想些什么，“不过……那个荒氏对我的称呼是——”
    说到这，女孩微微一笑。
    “死期。”
    “……死期？”
    “嗯，至于为什么要这样称呼我……”女孩——死期想了想道，“我觉得，应该是因为……只要人类见到我，就意味着他死期将至吧？”
    “你……是个什么东西？”十七问。
    “唔，听说，是个处刑工具。”死期答道，“荒氏告诉我说，创造我的也是一个人类。但具体是谁……我也不记得了，那时的我还没有自我意识嘛。”
    十七看着死期这人畜无害的笑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啊，”死期说道，“我只是个处刑工具啊，哪有人类的相貌呢？只不过为了和你交流，选择的一种形态而已……不过，我已经记不太清别的人类长什么样了，所以没办法变成别人的样子。”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呃……”死期一愣，皱眉道，“我想要什么来着……哦！对了，我想出去！”
    “出去？”
    “对啊，你们人类不是经常说什么……呃……存在的意义嘛？”死期举起了一根手指，若有其事地说道，“我是个处刑工具诶，存在的意义就是折磨人类致死啊，把我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嘛，这个可恶的荒氏……”
    “你……”十七眯了眯眼，“和刚才不一样了……”
    “啊？”死期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你说什么？”
    “刚刚的你，不像现在这样……”
    “不像现在……哪样啊？”死期问。
    因为表达能力的问题，她俩这会儿只能大眼瞪小眼。……唉，算了，还是我来解释吧。
    简单来讲，就是死期被十七揍了一顿后，突然就变乖了。
    这个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死期根本就没有完整的人格……
    “喂，你倒是说啊。”死期半天没等到十七的回答，可把她——准确地来说是“它”——给急坏了，“你哥哥没有教过你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嘛？”
    闻言，十七立即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我哥哥？”话还没说完她就要抽刀。
    “哎别别别……”死期摆了摆手，“我不认识，不认识，你别激动啊，再打下去你会死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哥哥？”
    “……哇~”死期见到十七这翻脸速度，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声，“我的一句话就能让你进入备战状态，这个‘哥哥’究竟是什么人啊……”
    十七这会儿又换上了那张没有神情的面瘫脸。
    “好了好了，你把杀气收起来一点行不行，我会兴奋的……”死期又叹了口气，“你刚刚睡着的时候，一直在摸着手上的铃铛喊着哥哥啊，所以我才知道的。”
    听了死期的解释，十七的表情这才松动了些许。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再次皱起了眉头。
    “你根本就没死？”
    “哈啊……”死期似是有些无奈，“我怎么可能会死啊……我连上一任使用者叫什么都忘了。”
    “使用者是什么意思？”
    “就是拿着我去杀人的人啊，”死期好奇道，“不然还能是什么？”
    “你……是人类的武器？”
    “唔……这么说也对，”死期点点头，“不过，我更倾向‘工具’这种称呼。可以的话，请叫我的全名，‘处刑工具’。”
    “只是个武器……”十七喃喃道。
    她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自己废了那么大力气，连个没有使用者的武器都没打过。
    而且，自己还哭了……
    这么丢人的事儿她都不好意思跟哥哥说。
    “我说你这个人啊……不是说好叫我的全名‘处刑工具’吗？”死期愤愤道。
    “你只是个武器，意思就是说，你没办法自己出去？”十七问。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家说话啊……”死期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太难沟通了。
    放在以往，只要报上自己的大名……
    呃，自己的……大名？
    好吧，过去的事儿她已经全忘了，也吹嘘不了什么好汉当年勇。
    “嗯，对。”想通了这点，死期也就懒得再解释自己的官方称呼了，“可以请你带我出去吗？”
    十七听了，视线瞥向了死期的双腿。
    因为她俩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严格说来十七是在看自己的腿。
    “你不是有腿吗？”
    “有腿就能出去了吗？”死期反问道，“我还能变出来翅膀呢，我就能上天了啊？”
    “你出去以后，会杀人……”十七闻言想了想道，“我不能……让对哥哥有威胁的东西存在。”
    “诶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死期听后简直气得不行，“刚刚不是说好的你给我吗？”
    “我只能给你，我有的东西。”十七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啊，这个简单。”死期说，“只要你……唔，凝练一下你的脉轮，当你的脉轮抵达充盈状态后，这个空间就会排斥你，这样你就可以出去了。”
    十七听后立即闭上了眼。
    “哼哼~”死期见了，坏笑道，“我就知道，告诉你方法后你立即就会想着逃跑。”
    “……什么意思？”
    “这里可没有灵韵啊，”死期抬起手，缓缓扫过她身前这片无尽的荒芜，“既然想困住我，怎么可能还会留给我力量呢？”
    “你骗我？”
    “没有没有。”死期摇摇头，“这个地方虽然没有灵韵，可是我有啊。”
    说着，她指了指缠绕在自己身边的这些漆黑的气体。
    “我的灵韵比荒氏留下来的那些厉害多了，可以随便塑形哦。”说到这，死期挺了挺什么都没有的胸部，哼了一声道，“怎么样，厉害吧？”
    十七没点反应。
    “喂……厉害不厉害你倒是说一声啊，人家会尴尬的不是嘛！”死期嗔怪道。
    “不厉害。”
    “哼哼~对吧~”死期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因为延迟问题卡了一会儿，“……你说什么！？”
    “不厉害。”十七复述道。
    “嘿你这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叫厉害吗？”死期表示不服，“我的灵韵可以随便塑形诶，随便塑形诶，随便……”
    “——我哥哥比你厉害多了。”
    “……啊？”死期一脸纳闷。
    可能是死期这副不为所动的表情触动了十七的某个神经，她当即瞪大了眼睛，一句一顿道：“我、说！我哥哥，比你这种家伙，厉、害、多、了！”
    “怎么可能？”死期呵呵笑道，“你哥哥是个人类吧？”
    “是。”
    “人类怎么可能比我厉害？你当我是菜市场绞刑用的绳子吗！？”
    “我哥哥就是比你厉害！”
    “怎么比我厉害了？你倒是说说啊。”
    “我……”真让十七说哥哥厉害在哪，她一时也说不上来，憋了半天小脸都红了，也只是说了一句，“反正……反正就是比你厉害！”
    “哼！吹牛谁不会啊！”死期不屑道，“我看啊，你哥哥最多也就是比你稍微厉害一点，再怎么‘高等生物’，不还只是个人类嘛？有什么好神气的！？”
    “你！”十七一听，也是气得不行。
    她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听死期这样看不起哥哥，当即站起了身，握拳就要揍她。
    “干嘛！干嘛！！”死期也不甘示弱，跳下了座椅和十七针锋相对道，“讲不过人家就要动手啊！？还讲不讲道理啦？你可是人类诶！”“你……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十七一把抓住死期的头发，一脚踢歪了对方的重心，按在地上就是一顿胖揍。
    别问我为什么十七又揪头发，因为死期没穿衣服啊，这种东西不能描写的知不知道。
    “你这个臭丫头，”死期这会儿没有动用周遭的漆黑灵韵，也使出了王八拳往十七身上打了回去，“当我是只能绑着人的木桩子吗！？我跟你讲，人类文化发展了这么长时间，哪一种处刑工具我没见过！？比你哥哥不知高到哪里去了！你们这些人类，自恃有了点实力就颐指气使，互相残杀还搞那么多花架子，真是幼稚！”
    论嘴炮的话，虽然十七是她哥哥的亲传……但是她真没学多少。
    所以十七的怒火全都变成拳头招呼到死期脸上去了。
    嗯，这也是她哥哥教她的，打人只打脸，骂人只骂娘。
    十七不会骂人，就只能狠狠地打别人的脸。
    两人在地上扭打了一会儿，各自都挂了不少的彩。
    十七原本受伤就不轻，如今估计连三成的力量都使不出来。好在这个死期根本就没什么肉搏经验，除了耐打外，一点技巧都没有。如果十七现在身上没有伤，就死期这种水平，十七还真能打十个。
    我觉得，看到这大家肯定会好奇，为什么死期这么蠢呢？用那漆黑的灵韵不就好了嘛，不手下留情的话，死期一个打十七十个不也没问题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相信细心的你们都能发现，之前死期动用灵韵的力量时，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
    也就是，十七那种滔天的杀意。
    对于我们的处刑工具小姐来说，杀意这种东西就像是让她欲罢不能的美酒。
    而十七的杀意，就像是纯净透明、醇馥幽郁，且香气浓烈的绝世佳酿一般，我们的处刑工具小姐只是闻上一闻，就会立即失去对自身的控制，变成之前那样的神经病。
    毕竟是“高等生物”，杀意也比“低等生物”高端洋气一点。
    唉，讲了这么多废话，我觉得可以直接总结成：死期这家伙酒品就是这么差，喝完就发酒疯。
    素质这么低，以后谁还愿意跟你玩儿啊？
    十七就不愿意跟她玩了，看准机会又往她脸上揍了两拳，就飞快地站起身拉开了距离。
    几分钟下来，十七一共挨了十几下攻击。
    其中有指甲挠，牙齿咬，手指戳，巴掌扇，拳头揍，非常平衡。
    死期大概挨了一百多下，全都是拳击。
    全都是打脸。
    “离了和（你这个）……”死期这会儿腮帮子都肿了，发音都念不准，“吼啊吼（臭丫头）！”
    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死期也不怎么会骂人。
    “道歉。”十七不着痕迹地揉了揉手背。
    打了这么久，她手都疼了，不然肯定不会停下的。
    “奥痕货（道什么）……”死期在地上滚了半天，才勉强爬起了身子。她呜噜呜噜了半晌，才勉强回想起了发音的正确方法，“道什么歉！”
    “跟我哥哥道歉。”
    “为什么！”死期喘了一会儿，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你说哥哥坏话，我应该杀了你的。”十七道，“但我杀不了你。你不道歉，我就打你。”
    “你神经病啊！？”死期大叫了一声。然后又立即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咕哝道，“呦呦呦疼……人类的身体真是不方便啊……”
    “你道不道歉？”
    “我就不……”
    ——轰隆隆……
    没等两人开始第二回合，头顶便传来了一声巨响。
    紧接着，这片没有颜色的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被一缕缕色彩徐徐霸占了进来。
    “什……么？”死期怔怔地抬起头，看着这片正在找回颜色的天空，嘴中喃喃道，“荒氏怎么又……”
    话说了一半，她突然发现，随着这些颜色入侵进来的，还有一丝丝灵韵。
    这些灵韵像是被什么引导着一样，缓缓地从天而降，有序地钻入了十七的身体之中。
    这种情况十七没办法阻止，因为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死期没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
    在她脸上的怔神消失后，便立即动用起了自己那漆黑的灵韵，一股脑地往十七身上拍了过去。
    “臭丫头，赶快跟我签订血契。”
    “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跟我哥哥道歉！”
    “你……你哥哥叫什么！？”
    “叫哥哥！”
    “我……哥哥！哥哥！对不起，哥哥！”死期这会儿急得直跺脚。
    十七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
    只见，十七连“嗖”的一声的音效都没有，瞬间就消失在了死期的视野之中。
    死期随即原地犯起了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