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永生”,究竟是一个什么概念呢?
自祈源以来,已过了二千余年。饶是日月缓缓交替,天地徐徐变更,但生与死的话题,却始终经久不衰。
出于对绝对未知的“抵触”,在没有诞生出详细的“死后”论述之前,几乎每个人都会在人生中的某一个时刻考虑到这个问题。
哪怕是那些只手便可遮天蔽日的修武者,也会如此。
毕竟,“时间”在作为错觉之前,一直是描述一件事物变化的不可或缺参数。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那些不可一世的修武者们便会察觉到,若是想要维持住身体的机能,就必须要付出越来越多的“能量”。
这些能量的形态也不尽相同:它们可以是更高级的武学心法、也可以是更高级的韵石、或是洗髓伐脉的秘术,以及能够调理心神的灵丹妙药,等等等等……
简化一下描述,这种现象可以总结成一句老生常谈: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以一个寻常人举例的话,若从十岁开始习武,辅以入门级心法,只要天赋不是太差,数年的功夫便可迈入凝息境。
比起凡人,凝息境可以推迟个十年左右的“衰老”。
就是说,可以少花十年美容养颜的功夫。
可真正涉入江湖之后,十年,也不过只是一眨眼、比白驹过隙稍微久一点的时间而已。
他们终究会在忙碌之余豁然回首,然后遇到这个名为“衰老”的敌人。
所以,要想再次推迟遇见它的时机,修武者须得更进一步,付出比之前更多的精力的时间,迈入凝息境之后的“化故境”才可以。
以此类推,想活得久,就得马不停蹄地升级练功,一刻都不容耽误。对于世间大多数目的明确的修武者来说,在遇到衰老之前,每一秒钟都是无比珍贵的。
但……也正因为目的明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盲目的。
作为一个几乎所有陆地都联结在一起的世界,能生出的文化种类自然是没那么多样化。甚至,这个世界一共也就只有寥寥数种自成体系的语种而已。
换句话讲,就算没有网络技术,这个有着一亿多平方千米陆地的世界,其“大小”和地球村也差不多哪里去。
所以,经过一连串的优胜劣汰,最终获胜的这个“盲目”文化,就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导。
大家只努力升级练功,不把时间浪费在“知其所以然”上。
因为时间不够嘛,当然都想着先练到满级再去转行文职啦。
只要知道衰老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敌人就足够了,没Farm出一身神装之前,不去打它不就好了嘛。
什么熵增?什么热寂?别烦,老子就快飞升了!
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
永生到底是个啥概念啊?苛刻点讲,就是:质量守恒、能量守恒、熵量守恒。
噗……
哈哈哈哈——
……
……咳咳。
看到这,大家心里肯定都有些纳闷,我在这叨逼叨半天讲得都是个啥啊?十三呢?这跟上一话有个毛的关系啊?
且待我用几句废话的时间再把故事扯回来。
三量守恒构成永生的前提是,该存在是一个孤立个体……嗯,孤立系统。
换而言之,就是绝热系统。
所以,今天的十三,又是被冻醒的。
不管他盖多厚的被子,穿多厚的衣服,总是会感觉到冷。
奇怪的是,这个“冷”也只是个感觉而已,他的体温并没有受到波及。
注意到这件事后,十三干脆也就入乡随俗,换上了和将心阁弟子一样,美丽又冻人的装备。
毕竟穿得少,行动起来也比较方便。
讲道理,他干得可都是体力活。
从迷糊之中回过神来后,十三这才体验到了脑中那密密麻麻的痛楚。而顺着这阵连绵不绝的不适感,十三一偏头,就看到了趴在床沿的那个异物。
说是异物,只是从十三的角度看过去比较奇怪而已。
会趴在他的床沿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体力不支,之后就这样坐在地板上睡着的,肯定是十七这傻丫头嘛。
她这会儿枕着自己交叠在一起的双臂,发丝稍显散乱的垂在面前,将她那藏在婴儿肥之中的稚嫩略微隔离开了些许。
可惜,嘴角滑落的那一丝口水,还是深深地出卖了她。
十三并没有立即叫醒她的意思,而是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会儿十七的模样。
盯了她几秒后,十三发现十七的头发似乎是长长了不少。
自两人从开始接手梵狱的任务——需要接触世界的时候开始,小丫头就一次头发都没剪过。原本平平的刘海,如今也参差不齐地盖住了她的两道细眉。
“……如果不剪掉,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影响到她的视线。”十三暗自琢磨着,“还是说……让它继续长下去,走中分路线呢?”
这么一想可不得了,没一会儿十三就擅自在脑中玩起了人物模型是十七的换装游戏。
因此,那些在十三体内到处乱跑的乙醛,立即就发起了难。
一时间,回过神来的身体各器官这才想起来喊“我中毒啦!我中毒啦!”,一股脑地把这份情报往十三的脑中塞了过去。
“咕唔……”被头疼一刺激,十三的胃也开始了翻滚。
他当即腾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呜……”
因为十三的动作比较匆忙,这一折腾就把熟睡着的十七给吵醒了。
“……哥哥?”十七眨了眨有些迷离的双眼唤道。“呃……咳咳,嗯。”见她醒了过来,十三深吸了口气,之后清了清嗓,努力赶走了一部分反胃感道。
听哥哥应了一声,十七稍稍撑起了些许身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哥哥昨天怎么了吗?”
“没什么。”十三笑了笑,“就是太累了,所以回来后就睡觉了。”
“哦……”十七听了,轻轻嘟了嘟嘴。
“呃,”见她这样,十三赶忙转移了话题问,“你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
“我……”十七想了想,答道,“我也不知道。看了哥哥一会儿后,就……睡着了。”
“……好吧。”闻言,十三苦笑了两声。
接着他咬了咬牙,尽量压制着痛楚传递到表情上的效率,飞快地爬起了身。
“肚子饿了吧?”跳下床后,十三先是扶起了不知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多久的十七,然后才穿起自己的衣服。
“嗯。”
穿完衣服,两人便一同出了门。
和往常一样,何楚贵这老头子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对了,”拉着十七走到洗漱间后,十三问道,“你现在会觉得视野受到波及吗?”
“受到什么的波及?”
“这里的头发。”十三轻轻揪了揪她的刘海,示意道。
“嗯……”十七调整了一下视线的聚焦,答道,“不注意的话,不会。”
“就是说,必须要剪了吗……”十三沉吟了一会儿,又问,“说起来……你喜欢长发吗?”
闻言,十七仔细地想了想。
“好像……这里的人都是长发……”十七的语气里有些不确定的意思。
“没关系的,”十三轻轻拍了拍十七的脑袋,“你喜欢什么发型就留什么发型,他们管不着这个。”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两人共同的领导。
“呜……”十七听了,又思忖了一会儿,“可是,头发长的话,打架的时候好碍事。”
说着,十七还揪了揪自己肩旁的头发。
“啊?”十三闻言一愣。
这小丫头……都是以什么为基准考虑这件事的啊?
不过,十三倒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惊了一会儿后,便顺着十七的意思问:“你的意思是说,还想剪成和之前那样的短发吗?”
为了区分性别,梵狱里女孩的头发是要比男孩长一点的。
——真的只是长一点点。
“唔……”十七露出了稍显苦恼的神情,顿了顿,她问,“哥哥觉得呢?”
“我觉得啊……”十三听了,笑了笑道,“嗯……长发短发都可以啊,现在就挺好的。不过如果你想剪短的话,也没关系。”
出于“如果留了长发,可能她就不会再随便想着和别人干架”的角度考虑,十三的这番话多少还是有点偏向的。
闻言,十七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便明了了哥哥的意思。毕竟她是哥哥最忠实的听众,别说从语境中判断出哥哥的偏向、或是听懂哥哥的翻译腔了,十七甚至连中文都会说。
“嗯。”她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哥哥这么说,那就留长发吧。”
“呃……好吧。”十三擦干了脸上的水渍后,绕到了十七的身后说,“可就算是要留长发,这里也是个问题。”
说着,十三用手指代替梳子,为十七捋了捋额前的刘海。
“如果这里继续长长的话,会挡住你的视线。”为了让十七理解,十三伸直了手掌,贴在她刘海的前端,缓缓地移了下来。
没一会儿,十三的手就挡住了十七的全部视线。
“那要怎么办?”十七问。
“嗯……”十三想了想,“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每隔一个月左右就剪一次刘海;第二个,就是等它长得足够长,直接梳到一边。”
话间,十三双手其上,给十七比划了一下中分的样子。
“为什么要等它长长才能梳到一边呢?”十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
“因为太短了会直接掉回来嘛。”十三松开了手,示意道。
“哦……”眼看额前的刘海又掉了回来,十七伸手摸了摸它们,又问,“那要多久才能长得足够长呢?”
“可能……”十三想了想,“需要一两年的时间吧?”
“一两年……”十七听了,试着去想象了一下这段时间的跨度。
不过,自她生出真正的“自我”开始,到现在也还没有一年的时间,所以哥哥嘴里的时间在她听来还是很漫长的。
见她似是有些困惑,十三即刻意会道:“如果不想留的话,我帮你剪就是了。”
和十七讲了几句话的功夫,他脑中的“洗剪吹焗染烫”系列知识已经跃跃欲试了。
幸亏他及时打断了自己,否则又得质疑起自己上辈子的职业。
听了哥哥的话,十七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她立即转过了身,有些急切地问道:“哥、哥哥帮我剪吗?”
看表情,她似乎还有些小期待。
“啊……嗯。”十三点点头。
闻言,十七莞尔一笑。但随即又像是刚想起什么一样,凑近了十三追问道:“是……每个月都帮我剪吗?”
“嗯,嗯。”十三听了,不由苦笑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和哥哥之间多出了一个新的交互方案,让她非常开心的缘故,决定了自己今后的发型后,十七又往十三怀里蹭了蹭。
唉,小丫头毕竟没啥人生经历,也不知道怎么跟哥哥分享自己的快乐,想了半天也只能蹭蹭他。
待兄妹俩洗漱完毕,十三便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身受重伤的门板兄,牵着十七的手奔着觅食去了。
临行之前,他还顺道带上了昨日从野木春那里取来的货物。也就是,叶寻伤托他做的那个魔方。
这玩意儿边长约莫有七八厘米的样子,通体以实木制成,六面分别喷上了不同颜色的漆料,隐隐外散着一股清香。
里面的情况由于没办法拆开看,所以十三也没办法准确描述。只不过拧动时并没有太大的阻力,也没有多少噪音。而只凭引力本身,也不足以让它变换形态。
总得来说,做得还是挺好的。
作为一个魔方来说。
只不过,让十三觉得有点奇怪的,是野木春老板的态度。
昨天去收货的时候,这羽老头的态度比起之前见到自己时更是敬畏有加。就好像这魔方对他来说是个多么神奇的发明一样,不仅以贵客之礼招待了十三和艾若儿两人,更是嘘长问暖地叨叨叨了个不停。
哪怕十三已经跟他解释过,这个魔方并不是他发明的,羽老板还是维持着那种像是面对着什么大人物一般的态度,直到十三实在是藏不住脸上的尴尬了,才随便找了个借口脱了身。
之后回来的路上,艾若儿语重心长地对十三说,想处理掉十三身上的这个蛊,她需要做点准备,让十三今天有时间的时候再去找她。
而十三做出的决定是,先送十七去上学,顺便把这个快递也送了,之后再去找学姐救命。
于是兄妹俩在人世间的食堂吃了顿早饭,便往通天阁的方向走了过去。
实际上,十三是没有什么便利的方法去找到叶寻伤的。
之前那小姑娘来蹭饭时,也只是把尾款和十三的佣金给付了,没有提及自己的学院或是住处。
——可能,她自己也觉得,就算不告诉十三,十三也有办法能找到她吧?
因此,当兄妹俩手拉手行进那条小径,并在途中遇到了蹲在路边的叶寻伤时,十三也没觉得有多么意外。
“梵先生,早上好。”叶寻伤扭头微笑,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叶小姐。”十三走上前去,从袖子里取出魔方递了过去道,“这是野木春交付于我的货物。”
叶寻伤接过魔方,上下看了看,又稍微试了试拧动时的手感。
虽然刚刚十七在吃饭的时候稍微把玩了一阵,把魔方给拧乱了,不过这毕竟只是个三阶魔方,不出二十步,十三又把它复原成了原本的样子。
“嗯,谢谢您,梵先生。”检查了一下后,叶寻伤又笑着对十三致了个谢,“我对成品很满意。”
说着,她还微微颔了颔首。
“不客气。”十三回以微笑。
话题至此,好像也没什么能继续说的事情了。
“那么……我们便就此告辞了。再见,叶小姐。”
“嗯,再见了,梵先生。”
客套了两句后,十三便再度牵起十七的手,从这个小姑娘身后绕了过去。“哥哥。”走出这片丛林之时,十七攀上了十三的手臂唤道。
“怎么了?”
“那个人,好奇怪。”
“那个人……你是说叶寻伤?”
“嗯。”
“……哪里奇怪?”十三想了想,追问道。
“这个……”十七歪了歪脑袋,“我也说不好。”
“这样啊。”十三笑了笑,“她……也确实挺奇怪的。”
老是蹲在路边看野花,好像也不怎么上课的样子。
完全就是一个不良少女嘛。
“你可不要学她这样哦。”想到这,十三叮嘱了十七一句。
“学她哪样?”十七不解道。
“呃,就是说,你要好好学习知识,而不要轻易地去模仿他人的习惯。”
“嗯……”十七微微皱了点眉,消化了一下十三的这番话,点头道,“我知道了,哥哥。”
这会儿,两人刚刚走到一个可以看清那漆黑石碑轮廓的地方。
“说起学习,”十三瞄了眼远处的石碑,问,“你这一个月来感觉怎么样?”
“唔,我也不清楚……”
“平时老师讲课都说些什么?”
“说些……”十七想了想,“修炼心境,神印种类,人物历史之类的。”
“这里的老师也教神印吗?”
“嗯,不过教法和司徒文训不一样。他只是说说各种神印的作用,具体的学习方法,只说让我们去书阁借阅相关书籍。”十七答道。
“原来如此,”十三点点头,“那你的将心值,还剩多少?”
当初十七通过修为测评之后,领了个新手礼包,里面有一封对她未来方向加以指点的信件,以及一百点将心值。
关于这些钱该怎么花,十三也没有提醒过十七,所以……
“一百点。”
“咦,你没用过吗?”
“没有。”十七摇摇头。
“嗯……”闻言,十三沉吟了一阵,“不如,用一下试试吧?这玩意儿,好像也没有什么等级要求。”
说着,十三望向了那座漆黑的石碑。
“说起来,这个练功房该怎么用,老师有教过吗?”想了想,十三又问。
毕竟这个石碑也没有什么可见的入口。
“他们说,只要将阁印接触到它,就可以了。”十七回忆道。
“那,你想试试吗?”
“嗯。”
语毕,兄妹俩便手牵着手往那座石碑走了过去。
接近了之后,十七便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阁印。
十三一边盯着十七的动作,一边纳闷道:“嘶……只要接触到它,就可以进去,这是什么原……”
他的话没说完。
只见,十七连“嗖”的一声的音效都没有,瞬间就消失在了十三的视野之中。
“呃……”十三咽回了原本的疑问,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想不到,这玩意儿还是个高科技啊?”因为不太明白原理,十三只得呵呵苦笑了两声。
在外面傻等了五分钟后,他发现十七好像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算了,就让她在练功房里玩一会儿吧。”十三咬牙揉了揉不时隐隐作痛的脑瓜,转过了身。
把十七送到学校之后,他就可以去找艾若儿了。
就算学姐没有提及过这个生命禁制的威力、或是发作后的后果,但严格来讲,如今的十三也勉强算是个性命危在旦夕的人,多少都得上点心。
一通胡思乱想的十三,走着走着,脑中突然又生出了一阵宿醉带来的刺痛。
而当他咬牙挺过了这波侵袭,再度睁开眼睛之时,眼前的光景便又一次被那些“裂缝”分割了开来。
即便不明白原因,但这个奇怪的能力如今已经不会再弄疼他了。只不过,维持得时间久了,会让眼睛产生一种干涩的不适感。
除此之外就是,它总会在一些奇怪的时机擅自跑出来。
例如,偶尔经过这个漆黑的石碑时。
就像是在……提醒着十三什么那样。
十三眨了眨眼,随即鬼使神差一般,缓缓地转过头,瞥了眼身后的那座漆黑石碑。
再来,他便稍微发了会儿呆。
趁他发呆,我先来插几句话。
其实昨晚的那个梦,还是有后续的。
梦里的十三凭借着太虚与盈亏决、盈亏决与梵狱、梵狱与萱苍宇,以及萱苍宇与洛三之间的联系,倒也整理出了一套询问。
反正醒不过来,闲着没事干的十三就筛选了一下方案,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洛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显话唠本色。
可惜的是,因为宿醉的缘故——因为它终究只是个“梦”,所以睡醒了之后,十三还是不负众望地把梦中所见的场景忘了个大半。
他自己倒没有怎么上心,毕竟他心里是不太信弗洛伊德的邪的,尽管心中确实有种“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感觉,但一想到那只是个梦,十三也就放弃了追溯的念头。
所以,就算我把故事又扯回了上一话,也不意味着我要借此展开上一话的后续剧情。
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嘛……你们看,这一话不是挺闪的吗?为了不让你们觉得我不爱护动物,我只能说点废话分分你们的心不是吗?
绝对不是因为我懒,还没想好后续的剧情,才这么敷衍你们的。嗯,相信我。
那么,水了这么多字数,也差不多可以言归正传了。
十三盯着这石碑看了半晌,当然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不仅如此,每当他想回想起什么时,脑中都会反馈回来一阵刺痛。
因此,当他的眼睛变得有些干涩后,十三便闭上眼摇了摇头,转回脑袋往理阁的方向走了过去。学姐交代给自己的碰面地方,就是这个“理”阁。
根据十三这段时间的了解,理阁的官方说明是“实践知理”,也就是讲,这地儿是留给学生们做“实验”的地方。
然而,从这个世界的文化上来说,他们所做的实验,更像是……切磋。
没错,一个可以开发生物固有机能的世界,那还需要诸如“外骨骼”一类的外物来强化自身呢?
所以讲,这里的“实验”,其实也就是修武者们测试自己武学和实力的方式。
久而久之,理阁就变成了一个像是演武场一样的地方。
在这里,学生们不仅可以打打不会还手的“木桩”,也可以随便找个路人切磋。
而我提起这茬的原因就是因为,在十三步入理阁之后没过多久,就被一个大他一两岁的少年给拦住了。
“敢问,这位兄台是哪所学府所属?”少年笑着问道。
“呃……”十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人世间。”
之所以被拦下来,是因为十三今天穿的是将心阁的校服。
为了不节外生枝,早在十多天之前,十三就不会再傻傻地一直穿着中间人的工作服了。
因为不容易出去,将心阁里的人见到中间人都像是见到了老乡一样,拉过十三就是一顿叨叨叨。
例如谁今天想吃个这,谁明天想买个那,可把他给忙坏了。
而当他有一天又累成了死狗回到小窝里,看到何楚贵投过来的窃笑后,立即就明白了过来。随后心生一计,拜托席月茗为他准备了一套校服。
可惜,换上了校服,也不代表他就不会被找茬。
“人世间吗?”少年听后略微思量了一会儿,又问,“不知,这位兄台今年贵庚?”
“……十岁。”
“如此说来,兄台定是天赋过人,这才为将心阁所收纳。”说着,这少年拱手行了个礼道,“你我年岁相仿,不如,切磋一下?”
“啊?”十三闻言一愣。
随后,他突然感觉自己头变得更疼了。
“嗯?”少年似是有些不解,“兄台来此地,莫非不是冲着过招试炼而来?”
“不不不,”十三摇了摇头,“我是来……找个人。”
“找人?”少年顿了顿,随即笑道,“如此,倒是在下有些莽撞了。实不相瞒,在下已拜入将心阁一年有余,对此阁有几分熟络,常来的人也都有些许印象。若是兄台不嫌弃,在下愿为兄台指认一二。”
听语气,这小子倒是挺豪爽的。
“呃……”十三苦笑了两声道,“谢谢你。”
“哎,”少年摆了摆手,“大家都是同门,何足道哉?”
“这位……师兄,”十三寻思了一会儿,道,“在下此番前来,是为了寻一位名为艾若儿的师姐。”
既然是送上门的资源,十三自然不会拒绝。“艾若儿……”少年闻言,皱眉思忖了一会儿,“这个名字……”
看他皱了半晌的眉,十三这才像是回想起什么一般,又补充说明道:“哦,这位师姐的全名是,安诺·艾若儿·阿卡西克。”
“阿、阿卡西克!?”少年一怔,随后喃喃道,“你是说,阿卡西克大人?”
闻言,十三稍微眯了眯眼。
“嗯,就是阿卡西克……大人。”须臾过后,十三便舒展开了眉头,笑道。
“这位兄台,是阿卡西克大人的同门?”少年问。
大概是因为十三刚刚叫了艾若儿“师姐”的原因,他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虽然情报有些杂乱,但十三之前也已经知晓了部分脉络,所以这会儿倒也没怎么吃惊。
“啊不是……”他苦笑,摇了摇头,“只是在下有幸与这位大人相识,这才……”
少年听了十三的话,一时有些惊讶,上下打量起了十三的样子。
见他这幅模样,十三稍作考虑,便顺水推舟问道:“在下初入此阁,对阁中事物还不甚了解,不知……这位阿卡西克大人,可是阁中弟子?”
“兄台……未曾耳闻过?”少年一听,又是惊奇道。
“嗯。”
少年见了,缓缓收起了脸上的惊异,露出了微笑道:“失礼了。兄台有所不知,阿卡西克大人,乃是我阁的零号审试官。”
“零号……审试官?”
“呵呵,兄台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少年清了清嗓,说,“为了给我阁弟子们一个明确的实力指标,将心阁为弟子们设置了一个榜单,名为‘向业榜’。这向业榜上,记录的即是弟子们相互切磋后的战绩。兄台,你且跟我来。”
说着,少年为十三指了一个方向。
放眼望去,不远处有一个高耸着的石山。定睛一看,它的一面被外力削得光洁无比,且石壁之上,正临空浮动着密密麻麻的许多文字。
走近点看,十三发现这些文字是由排序加上人名以及战绩组成的。
至于排列的规律,十三大致浏览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胜场数加胜率的综合值。
简单点说,优先结算胜场数,胜场数相同的情况下,再看胜率。
“就是成绩单嘛……”十三一边乱瞄着,一边暗忖道。
见十三看了一阵仍是沉默不语,少年又道:“兄台你看,这向业榜一共有三个板块。以实力从高到低排列,分别是‘黑、白、灰’。
以灰榜为例,榜上有名者皆为凝息或是化故境的弟子。他们虽相隔了一个大境界,但由于经验缘故,过招之中多有变数,因此放在了一起结算。”
说着,少年的手指由那一片灰色的区域指向了中间白色的区域。“而白榜之上,各个都是‘返本境’的高手。他们对自身的灵韵已操控自如,若是再与凝息化故两境的弟子放在一起,则显得有些不公平,故此另开一榜。”少年缓缓说道。
听他解说完,十三又瞥了眼白榜右边的那一块黑色的区域。
“至于,黑榜。”看到十三的反应,少年又笑道,“他们对武学和心法的理解已如臻化境,并超脱于‘本源’,悟出了自身灵韵的独一无二之处。换言之,他们都已获得了得道问天的资格,迈入了‘冥霞’之境。”
从灰到黑,从左到右,向业榜上的名字越来越少。
明明灰榜之上还有个上百位,可黑榜上,却只有寥寥十数个名字而已。
这个成绩单,倒是给了十三一个关于“练级难度”的笼统认知。
沉默了一会儿后,十三问道:“不知,师兄所说的这些,和这位阿卡西克大人……”
“哦,是这样的。”少年解释道,“理阁不强迫弟子们切磋,否则只凭这块山石,怕是记不下将心阁所有弟子之名。而若是初入理阁者,可以在灰榜上自行挑选三位对手,并逐一挑战后,获得入榜的资格。只不过,如果三场连胜,则可以获得一次挑选白榜对手的机会。倘若再胜,须得经由审试官检测其真实实力。”
“这样啊。”十三点点头。
就是说,审试官是个保证榜单排名没什么水分的职业咯?
“而阿卡西克大人,于四年前拜入将心阁之时,仅用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便由弟子升入了审试官一职。”
“啊?”十三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兄台有所不知,”少年笑道,“若是你我有幸早来几年,便有机会见证阿卡西克大人那传奇般的英姿。”
“你的意思是说……”十三顺着他吹的牛逼想了想,“这位阿卡西克大人,曾经一举打上了黑榜?”
岂料,少年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呃,那是……白榜吗?”十三又问。
“不,阿卡西克大人,从未在向业榜上留下哪怕一笔。”
“这……是为什么呢?”十三有些纳闷。
看这少年的样子,似乎哪怕只是让他替别人吹个牛逼,都能让他激动起来。
如此想来,无外乎就是艾若儿厉害得一塌糊涂嘛。
可为什么……他又说学姐从未上过榜呢?
“兄台,你且再看看这向业榜。”少年轻笑,“哪怕是黑榜的榜首,也记了几笔败绩。”
闻言,十三又看了看这片石壁。
“你的意思是说……”“若是想晋级到更高的榜中,须得与审试官过招才行。过招之时,只要能按照要求接下对方几招,便可算作平局,不记败绩。所以黑榜上那些鲜有败绩的弟子们,大多都是天纵奇才。其寥寥数败,大多是由白榜晋升黑榜之时,面对审试官留下的。”
“就是讲……这位阿卡西克大人……从未败给任何一人?”十三顺着他的意思问。
“不,阿卡西克大人她,甚至连一次平局都没有。”少年说到这,目光之中已经堆满了大写的崇敬。
“一次平局都没有?”十三有些不明白,“她连审试官都……”
“没错,四年前,阿卡西克大人先后击败了阁中七位审试官,一举成名。阁主见了,当即下令破格提拔了大人,让其担任起了最后、也是最强的一位审试官。”
“呃……”十三张了张嘴。
“比起阿卡西克大人的传奇经历,如今这位黑榜榜首,仅是险胜了七号审试官而已。面对六号审试官时,他也只勉强接下了两招。”
“我去……”十三听了,当即在心中惊愕道,“这个艾若儿,好像强得有些可怕啊……”
而且这种强,十三已经没办法想象了。
别说以自己为单位计算对方的武力了,估计不管有多少个自己一哄而上,也只会被学姐的一个呵欠轰杀至渣。
想到这,十三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艾若儿,还真是……
越来越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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