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席月茗》第56章 情节是矛盾产生的导线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十三正在拖地。
    “十三，你怎么说走就……”门外的人也没有等他开门的意思，敲了两次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进门之时，席月茗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所以，在看到了十三的样子后，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埋怨又被她咽了回去。
    “……你怎么了十三？”一转口，反而就变成了关切。
    “没事。”看到来者是谁后，十三又低头做起了自己的工作。
    “什么叫没事？”席月茗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神色，“你的衣服呢？”
    因为被师弟吐了一身的缘故，十三这会儿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衬衣。
    嗯，在这凛冽的寒冬之中。
    “收拾东西的时候被弄脏了。”十三说道。
    “那你也穿两件再……”席月茗听后，心中突然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怒气，“唉算了，我来帮你吧，你快点去穿衣服，冻病了怎么办！？”
    十三听后愣了一会儿。
    良久，他才像是灵魂归窍了一般，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用了，这个……很脏的。”十三解释道，“已经快清理好了，我不是不想弄脏制服吗？再说，我又不是凡人，不会被这点小风吹到的，你别担心啦。”
    “你！”席月茗皱了皱眉，又走近了十三两步。
    不过，因为徘徊在屋内的气味还没被充分稀释的缘故，接近沙发之时，席月茗立即捂住了鼻子。
    “这……什么味啊？”说着，她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小步。
    “都跟你说过了，你还不相信。”十三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刚刚我让你帮忙的事情，你……”
    “记好了记好了。”席月茗腾出了一只手，从怀里翻出了十三的那本小册子说道，“……话说这个气味……你是吐了吗十三？”
    “啊……嗯。”
    余光瞥了眼自己的房间后，十三只得这样苦笑着点点头。
    “我就说！”席月茗听了，声调立即高了一个度，撤开了捂着口鼻的手，跨步走到了十三身边，一把抢过了他手上的清理工具骂道，“让你多穿两件衣服，你就是不听话！”
    “呃……对不起。”
    “快去穿衣服！”席月茗似乎真的生气了，双手握着清理工具狠狠地拖着地板。
    “……哦。”眼见没什么解释的机会，十三只得乖乖听话。
    小心翼翼地钻进自己的房间后，十三先是偷瞄了躺在床上的师弟一眼。
    还好，睡得很熟，没有被席月茗的怒吼吵醒。
    轻手轻脚地换上了中间人的工作服，十三又用手测试了一下他的体温。发觉没什么异常后，这才轻轻地推门走了出去。
    席月茗做清洁的天赋和技巧以及熟练度都完爆十三，一会儿的功夫她不仅已经清理好了地面，还顺手为十三整理起了撒乱的沙发。
    “这个就不用麻烦了，席小姐。”十三见了，赶忙出声制止道。
    “你还出来干嘛？”席月茗闻言，扭头看向了十三斥道，“都已经生病了，还不赶快去被窝里乖乖躺着！？”
    她脸上是一副大写的惊怒，好像十三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般。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昨晚吃得有点多，所以才……”十三只好打起了哈哈道，“不信你看看我的脸色，像是生病的模样吗？”
    席月茗听了，刚想继续呵斥两句，却突然卡顿了一下。
    上下打量了十三一番后她发现，这个小毛孩儿……好像真的不是生了病的样子。
    席月茗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了十三身旁，又狐疑地盯着他看了良久，才出声问道：“就是说……你只是吃多了？”
    “是啊，就是吃多了。”十三翻出了一点害羞道，“不信你摸摸，我的体温很正常的。”
    为了能快速终结这个话题，十三还抓过了席月茗的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放了过去。
    岂料，席月茗却是惊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甚至还不自然地后退了两步。
    “呃……”看着对方这个模样，十三突然有些纳闷。
    ——为了让丘比特计划成功，十三这一个月来回想起了非常多的爱情知识。
    虽然这些知识大多都比较模棱两可，没什么普适的参考价值，以至于，十三最终还是依靠着心理学枝干制定了这个计划。可也不是说，他回忆起的这些东西真的没一点用。
    实际上，十三在看到了眼前这个染上莫名羞红的少女的反映后，立即就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个席月茗……是不是喜欢我啊？”十三皱着眉，十分不解地暗忖道。
    眼看这个小男孩儿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席月茗越发不自在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埋下了脑袋小声嗫嚅道：“我、我去给、给你弄点喝的……”
    说完就一溜烟儿地窜到了厨房里。
    十三见状叹了口气，随后用力地摇了摇头。
    甩开了这个“人生三大错觉”后，十三便往沙发上一坐，翻开自己的作战手册看了起来。
    自师弟……也就是齐阁鸣离开后，白映雪和山清凌两人似乎也没再说些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席月茗记录得并不准确。
    上面只写了几段话，总结一下，也就是：白映雪和山清凌沉默了一会儿后，山清凌便离席了。
    这个结果在十三看来，虽然在情理之中，但已经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
    讲真，十三都不太相信事情能进行的如此顺利。
    可事实证明，山清凌毕竟还是个男人。虽然嘴上说讨厌，但是身体……心中还是会不爽的。
    只不过，这种情敌战术也不能多用。至少，不能一直让齐阁鸣去以身犯险。
    对于“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剧情，十三还是比较熟悉的。师弟也没什么自保的能力，如果真的动起了手，肯定会吃亏。
    这种傻事十三肯定不能干。
    原本自己就是借着“判官”的职位之便徇私，如果一不小心出现了“战损”……
    十三总觉得自己一定会完蛋。
    “那么，”想到这，十三又重新在脑中过了一遍丘比特计划的全貌，“接下来，就是两人价值观的问题……”
    强扭的瓜不甜，哪怕十三再怎么精通心理学，也不可能催眠了山清凌，让他一改之前的高冷，满心欢喜地把白映雪抱回家。
    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除了因人生沉淀的不同产生的代沟外，最难跨越的一堵高墙便是“价值观”。
    换句话说，想让山清凌喜欢白映雪，不仅得让白映雪表现出自己值得被喜欢的“价值”，更重要的一点是，两人的某些观念要相近。至少，也得一致对外。
    恋爱中的人不一定需要喜好相同，但讨厌的东西必须是相同的。
    这样，双方才能很自然地避开彼此的那些雷点，不至于因为这些底线问题伤了感情。
    但是讲道理，牵扯到重塑三观的事情都很难有效运作。
    十三没办法再套用那些“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的经验，只能对症下药。
    换句话说，他必须要足够了解山清凌这个人，然后有目的性地“强化”白映雪才行。
    “啧，溟合紫……”想到这个，十三的脑中又浮现出了十六的样子，“现在……只能靠你了啊……”
    想起十六，十三又轻叹了一声。
    作为教育计划中唯一的一个惊喜，十三对于溟合紫的进步是处于一个瞠目结舌的程度上的。
    这个小丫头，对于模因的接收速率何止是远超常人，简直就是远超常人。
    十三甚至觉得，哪怕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十七，都没有溟合紫更适合担任“文职”。
    当然，这倒也不是说十七其实是个笨蛋。她的学习效率确实很高，十三教过十七的很多理念，她总是听一遍就能牢牢记住。
    只不过，对于自身知识的运用，十七就比较被动了。就像她曾经对自己的描述那样，十七在很多时候总得听了十三的话，才能反应过来该怎么做。
    ——题外话，关于这点，我觉得可以直接归咎于“十三实在是太宠十七了”的这个事实上。
    他手里的人力资源并不充裕，剔除了自己和十七之外，十三的同门里目前就只有十四、十六、十九这三个人能用。
    而每每拿捏心中的计划时，十三也总会提醒自己，这就是自己的“剑锋”能够画出的最大范围，千万不能越了界。
    毕竟说得严肃些，这些孩子们的命运，如今都被他扛在了肩上。
    如果讲十三一点压力都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
    自从十三策划出这件事以后，他甚至紧张得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时间去理会。
    只能一边祈祷着事情能够顺利发展，一边压抑着心中这抹……身为“上位者”的不适感。
    “……十三？”
    “啊？”十三一愣，随即抬起头看向了席月茗，“怎……么了吗？”
    这会儿，她正双手端着一个茶盘，傻乎乎地盯着十三发着呆。
    “你……”席月茗顿了顿，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关心道，“脸色怎么这么差？”
    “呃……”十三张了张嘴，接着机智地祭出了害羞笑道，“感觉没吐干净……肚子还有些涨。”
    “……你这家伙，”望着十三这张满是稚嫩的脸，席月茗叹了口气道，“吃这么多干嘛？不怕变成小胖子吗？”
    听了十三的解释，她脸上的担忧便随之一点点地消退了下去。
    “还有！”没等十三接话，席月茗又道，“我很久之前就跟你提过这事儿了吧？你这里怎么还是除了白开水外什么都没有？”
    “呃……”十三苦笑了两声道，“不是还有酒嘛？”
    “酒！？”席月茗闻言，瞪向了十三嗔道，“你这个小毛孩儿，居然还想喝酒！？不记得之前那次的教训了吗？”
    被她一通嘴炮轰炸，十三只得埋下了老脸认起了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喷过她一次，让她心里不爽的缘故，席月茗这小姑娘最近很少给十三好脸色看。
    傲了这么长时间，十三都快忘了她娇起来是什么样了。
    “说起来，”给十三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手中后，席月茗坐在了十三的对面问道，“你的这个计划，究竟是怎么样的嘛，也不跟我说清楚。”
    她的语气中有几丝幽怨，似乎觉得有些不公平。
    明明是以自己的名义做出的行动，自己却对此毫不知情，让席月茗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而十三之所以要用席月茗的名义……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白映雪如今很讨厌自己，导致十三没办法和她沟通的缘故。
    之前也讲过，席月茗这个人，就是有这么大的魔力。
    十三甚至觉得，充当她的幕僚为她出谋划策，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嗯……”思绪神游了一阵后，十三笑着问道，“那你……原本有什么打算呢？”
    “什么……什么打算？”
    “就是帮助白小姐和山公子复合的事情啊，”十三说，“你不是答应了人家要帮她的吗？”
    “我……”席月茗听后，一时语塞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哼的一声扭过了头说，“我自然是有自己的办法，要不是你求着我让我帮你，我才不会配合你呢，哼！”
    句尾，她又哼了一声。
    用来提醒十三，要是他还敢追问这件事，自己就……
    ……就？
    就怎么样啊？
    你倒是讲啊我去……咳咳，十三当然听出了席月茗的意思，也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停留，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是觉得，男女之间感情的事，是没办法凭一个人的努力就能成功的。”
    闻言，席月茗偷瞄了十三一眼。
    “就算白小姐再怎么喜欢山公子——就算他们两个早就有了夫妻之名，可这种事实，是没办法说服山公子喜欢白小姐的。”十三接着说道，“更何况，他们两个目前的……呃……所处的阵营还不同。即便能够结合，只怕也没办法让家中长辈同意……可以说，除了我们之外，就没几个人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
    听了十三的解说，席月茗露出了稍显惊讶的表情。
    这份惊讶在她眨了眨眼后，就又变成了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就这样顺了白小姐的意思，设计撮合他们俩是好是坏。”十三翻了翻手中的作战手册道，“也许，即便他们两个最后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未来也会面对数不清的磨难。”
    不说别的，单从白辉云的态度上来看，这事儿就不可能顺利进行。
    “但是，我曾经做了一件对不起白小姐的事。为此，害得她……”说到这，十三稍微顿了顿，“所以，我必须要按照她的意愿帮助她。哪怕他们两个在一起后会遭受更多的非议，至少，也能有一个白小姐信任的人时刻守在她身旁保护着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十三的嘴角刚扯出一抹苦笑，突然看到了席月茗眼眶中闪烁着的晶莹，导致他立即就卡了词儿。
    “……席小姐？”十三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不解道，“你怎么……哭了？”
    “没、没有……”席月茗听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伸手抹了抹已经被赶至门外的眼泪，哽咽着说道，“我……我错怪你了……对不起，十三……”
    “……啊？”十三笑得有点难看。
    这哪儿跟哪儿啊？
    “没有的事，”虽然不明就里，十三还是立即哄道，“我做的……本来就不对。”
    因为不能暴露同门的缘故，十三从制定计划到可行性推演都只能一个人在脑中完成。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席月茗这小姑娘原本就是局中人，而且需要用她做跳板实施计划，十三也不会把事情告诉她。
    这种做法，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独裁者。
    十三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
    所以，哄了席月茗两句后，他也有些词穷。
    明明自己根本就没做什么正确的事嘛，你哭个啥子塞。
    沉默了一阵后，席月茗整理了一下情绪，问道：“那……十三你呢？”
    “我？”
    “如果小雪真的和山公子……在一起了，你怎么办？”
    “什么……我怎么办？”十三满脸问号。
    “你不是……不是喜欢小雪嘛……”
    说完了这句话，席月茗又情不自禁地抽泣了起来。
    “啊？我喜欢白小姐？”十三一愣，“怎么可……啊不对，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跟你讲过我喜欢她？”
    十三连自己的真实性别都分不清呢，怎么可能就这样喜欢上别人嘛？
    讲道理，他的性别荷尔蒙目前可没本事帮他识别这些。
    听了十三的话，席月茗皱着个黛眉，红着个星眸，咬着个樱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席……小姐？”
    “……真的嘛？”
    “什么？”
    席月茗的声音细弱蚊蚋，十三没能立即听清。
    “你真的……没有喜欢小雪嘛？”
    “没有，真的，没有没有。”十三赶忙摆了摆手，否定道。
    ——我还只是个孩子啊……喜欢个妹啊喜欢！
    “真的？”席月茗似是不太相信，又追问了一句。
    “不能有假。”十三义正言辞。
    “唔……”闻言，她撅了撅嘴，抽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小声嘀咕道，“那就好……”
    十三见状，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他真是头都大了。
    这个席月茗，擅自脑补的都是些什么剧情啊？
    像那种备胎才会干事儿，十三能干吗？
    他特么又不是艾斯比。
    擦完了眼泪，席月茗又端起水杯小口嘬了点温水，接着问道：“那……要怎么办才能让山公子回心转意呢？他现在对小雪的态度……”
    “这个，其实也没必要急于一时，”眼见对方又翻出了正事儿，十三清了清嗓，摆出正色道，“刚刚发生的事你也都看到了，山公子对于白小姐，还是有点感情的。”
    “哪有？”回忆起了刚才所见，席月茗不禁鼓了鼓腮，“那个人坏死了。”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说的这个‘感情’，恐怕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十三笑了笑道。
    席月茗听后撇了撇嘴道：“……你骗人，说来我听听？”
    “嗯……”十三沉吟了一阵，想了半天也没能摸出个词儿去替换，只得正面回答说，“其实这个感情，就是山公子对白小姐的‘占有欲’。”
    “占……占有？”席月茗闻言，差点惊呼出声。
    惊异堆叠了一会儿，立即就变成了羞红。
    “你这是都想到哪儿去了啊……”十三在心中无奈地笑了两声，解释道，“这个占有欲，说白了就是山公子作为一个人的思维习惯。”
    “……思维习惯？”席月茗怔怔道。
    “关于这个思维习惯，我举个例子你就能理解了：假如说，你有一个特别喜欢的玩具，这个玩具是属于你的，而且只属于你。”十三缓缓说道，“那么即便你因为年岁的增长，逐渐不再喜欢玩这个玩具了，可如果有人跟你讲把这个玩具送给他，你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不情愿的对吧？”
    席月茗听后皱眉思索了一阵，随后依旧是怔怔地点了点头。“而在这个例子里，占有欲指的就是你对‘自己拥有这个玩具’的这个事实的思维习惯。”十三仔细地想了想措辞道，“实际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思维习惯。因为除去交际这种社会活动外，人类其实是作为一个孤立个体存在于世界上的，只能体会自己体会到的，没办法完整地共享给其他孤立个体……呃，这么说好像有些难懂，我换种说法。正因为人们没办法具体感受到他人的感情，所以即便遇到了另外一个和你一样喜欢这个玩具的人——甚至，他比你还要喜欢这个玩具，你也不会情愿把玩具给他。因为一旦你把玩具给了他，就意味着你再也没办法体验到这个玩具给你带来的感情了。”
    说完，十三又自己琢磨了一会儿。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就这么耿直地给席月茗解释这么多密密麻麻，好像有点不合适。
    果不其然，席月茗这会儿两眼都开始冒星星了。
    “呃，总之，你还是先简单的理解成‘每个人都有占有欲’就可以了。”
    “嗯……”席月茗点了点头，“可这个，我总感觉……”
    “感觉什么？”
    “有些……自私……”
    十三闻言，呵呵笑了两声。
    “没关系，这不碍事，”他摆手解释道，“不如说，正因为是自私，才证明这个感情是只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哦……”
    “而引出山公子的占有欲，只是个开端。”十三接着说道，“具体的作战步骤是，先把白小姐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表现在山公子面前；再利用情敌的出现，给他创造一点危机感；之后只要让白小姐的能力得到足够的强化，并一点点地展现给山公子看的话，那么当山公子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后，就已经没办法抽身了。”
    “能力？”席月茗好奇道，“什么能力？”
    “呃……女子力？”十三苦笑道，“其实就是让白小姐按照山公子的喜好改变自己，是一个非常有针对性的环节。”
    “哦……可你怎么知道山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席月茗又问。
    “这个……”十三打了个哈哈，“我有帮手嘛。”
    席月茗闻言，盯着十三眨了眨眼，问：“也就是说……刚刚那个对小雪表明爱慕之情的人，也是你安排的？”
    十三听了，突然背脊一凉。
    “啊……嗯。”
    傻笑着应了一声后，他就在心中默默地祈祷了起来：“你可千万别那么聪明，可千万别那么聪明啊席小姐……”
    要是因为这种事暴露了梵狱，十三就是有十三张嘴也没办法跟领导们解释清楚。
    由于这个世界没有钟表之类的产物，所以这会儿十三只能数着自己的心跳感受着时间的漫长。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了半晌后，席月茗这才张口说道：
    “你真的……好厉害啊……十三。”
    十三听后一愣。
    “老实说，我也有考虑过该怎么帮助小雪，”席月茗惊叹道，“可是我想了好几个晚上，也只能想到去求求娘亲，让她来帮忙这一个办法。可是……小雪的身份又这么特殊，我就这样去求娘亲，估计也不好……”
    “啊哈哈……”十三一听，立即抓紧机会傻笑了起来，一边摸着脑袋一边腼腆地说道，“也没什么啦~”
    “什么叫‘没什么’！”席月茗稍微抬高了些许声调，甚至还不自觉地往十三的方向挪了挪身子说道，“那个……那个……你也知道，因为我没办法练武，估计是不能继承冥寒宫宫主的位置了。娘亲说，等以后她厌烦了，就让我来当将心阁的阁主。要不，我给你引荐一下，你来将心阁帮我吧？虽然我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好，而且我也压根不想当这个阁主……但是，我又不能反抗娘亲的命令……不过，有你帮忙的话，就肯定没问题！十三，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超厉害的！”
    小姑娘说着这段话的时候很是兴奋，就像是……
    见到了什么……梦寐以求的玩具一样。
    十三听后，苦笑了两声道：“我现在不就是在给将心阁做事吗？引荐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这怎么能行？”席月茗站起身，往十三身边一坐，双手捧起了他的手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才，只做中间人这份工作不是浪费嘛？你听话，跟我走吧，我保证，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不、不不不行。”十三连连摇头道，“不行的，这样……”
    “为什么不行？”席月茗撅了撅嘴。
    “我……我我年纪还太小，”十三飞快地转动着小脑瓜，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道，“要是……直接就接触到了高层，是会被人说闲话的……就算是升职，也要按照基本……唔……也要一步步来嘛。”
    “我说你这个人呀……”闻言，席月茗稍微嗔怪了一句。
    但是想了一会儿后，她突然意识到，这小毛孩儿说得还挺对的。
    “说起来，十三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啊？”席月茗转口又问，“如果以后你真的为我……为将心阁工作，总不能一直叫你十三吧？”
    “呃……”听到这个，十三的脸猛地一黑，“梵……梵思仁。”
    “梵？”席月茗皱了皱眉，“哪有这个姓嘛，你又骗人家。”
    “可我自己也……”十三听了，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卡顿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咽下了实情，无力地笑了笑。
    “可我就是叫这个名字啊。”
    “读起来好别扭……”席月茗沉吟了一阵，“算了，我还是叫你十三吧，反正也已经习惯了。”
    “嗯。”
    “那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工作，等你长大了，我就……”说着，席月茗的小脸突然一红，“我就……跟娘亲求求情，让她提拔你……”
    “哦。”“哦什么！？”见十三这幅轻描淡写的模样，席月茗立即就气得不行，“听明白没有！？”
    话间，还使出了掐肉神功，瞄准了十三腰上的软肉。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十三一点都不矫情，瞬间就怂成了孙子。
    “哼~”
    席月茗哪肯就这样罢休？借题发挥双手齐上，掐得十三连连求饶。
    战不三合，十三就嗷嗷叫着逃离了沙发。
    “你这个小坏蛋，我看你往哪里跑？”
    兴许是觉得这小毛孩儿不乖乖坐在那儿给她掐，实在是罪大恶极。给十三戴好了罪状，席月茗的怒气值也被自己成功地刷满了，便张牙舞爪地一步步逼向了十三。
    “我勒个去……”十三一边徐徐后退着，一边哭丧着脸在心中诉苦道，“我特么治不住她怎么办……”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就连十三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总是没办法得心应手地应付席月茗。
    反观十七，只要简简单单地瞄席月茗一眼，就能把她吓得半天都不敢吱个声。
    不过嘛，最近的十七非常听哥哥话，每天都有好好的学习。
    所以这个时间，十七是不可能来救他的……
    ——砰！
    就在两人追逐在客厅之内的时候，屋子的门板突然毫无预兆地飞了进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后，直勾勾地砸在了茶几上。
    “小哥哥！”紧接着，一抹魅影便嗖的一声随后而至。
    如同一道金色的炫芒，让十三不自控地眯起了眼。
    定睛一看，来者不是艾若儿是谁。
    她这会儿一脸凝重，不仅压低了重心摆出了备战姿态，其右手，还虚晃在腰间挂着的短剑之上。
    “学……姐？”十三喃喃道。
    “席……小姐？”艾若儿也喃喃道。
    席月茗辗转了一下视线，只好也喃喃道：“阿卡西克……大人？”
    待三人挨个喃喃完，他们就这样站在原地傻愣了起来。
    这个诡异的画面，一连持续了将近三十秒。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艾若儿。
    她松了口气，露出了一种生硬的庆幸说道：“原来是席小姐啊……”
    说着，她便收起了无意中散发出的威压。
    只不过，这份低配的庆幸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刚松了半口气，艾若儿又颦眉看向了十三。
    这个眼神，十三已经很熟悉了。
    这一个月来，艾若儿好像一直都有些……不正常。
    在面对着自己时，她总会是这么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可每当十三出声询问，这位学姐又只会摇摇头，用沉默带过。
    没有一丝想要说明的意思。
    时间一久，十三也就懒得问了。
    “怎么……”十三稍微顿了顿，随即瞥了眼那可怜的木门，“学姐你……有什么事吗？”
    顺着十三的视线，艾若儿也瞄向了那扇已破烂不堪的门板。可她就像是有些反映迟钝一样，盯着茶几看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非、非常对不起……”于是，回过神来的艾若儿当即羞红了脸，埋下了金灿灿的脑袋，急切道，“我是担心……担心小哥哥你……总、总之非常对不……非常抱歉！”
    虽说我用的词是“急切”，但艾若儿实在是没本事提高多少说通用语的语速。
    “呃……没、没关系的。”十三听完她这软绵绵慢悠悠的歉意，也乱七八糟地笑了笑。
    既然学姐不想说，十三也不想追问。
    这个距离，刚刚好。
    “对了，”笑了两声，十三忽然察觉到了一旁席月茗的视线，好奇道，“你们两个……认识？”
    两位少女相触的视线之中，都有些拘束，和初次见面的尴尬也差不到哪去。
    “……嗯。”艾若儿闻言，点点头赔笑道，“这次也……不好意思，席小姐。”
    “没、没关系。”席月茗赶忙摆了摆小手，无力地笑了笑。
    这场景，十三看得尴尬症都快犯了。
    于是，他挑出了一个可以拓展下文的关键词追问道：“……这次也？”
    艾若儿听后，一时变得更加害羞了。
    “是这样的，”席月茗见状，微笑着解释道，“我刚来将心阁的那一天，阿卡西克大人曾主动找到了我。不过……她似乎是认错人了。”
    “阿卡西克大人？”听了席月茗的说明，十三脸上的好奇更甚了，“你干嘛要用这种敬语啊？”
    “……你不知道吗？”席月茗闻言，也有些惊讶，“你和阿卡西克大人不是……旧识吗？”
    “是旧识没错……”十三皱了皱眉，“可她不是……”
    话说了一半，十三便住了嘴。
    这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有着不随便探别人底的好习惯。
    扭头看了看门外，十三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道：“啊……门坏成这样，等何爷爷回来要挨骂了……”
    艾若儿听后，急忙说道：“我、我我会帮你修好的，小哥哥……”
    “不用麻烦了，”十三苦笑道，“这个……算是公物，应该是可以跟上面报销的。”
    “‘报销’？”席月茗好奇道。
    “呃……”十三想了想说，“说起来，明日我得以中间人的身份出阁一趟，到时候顺道去城中的木匠那儿去定做一个就行了。”
    因为最近的麻烦事儿比较多，十三实在是不想继续节外生枝。
    “那……那让我陪你一起去吧。”艾若儿闻言一怔，接着立即请愿道，“那个……定做的花费，我来出就好了。”
    “这多麻烦啊……”
    考虑到将心阁有着不让人随便出门的规矩，十三总感觉艾若儿有些太耿直了。
    他觉得吧，就算不能跟领导报销，学姐也只需要给个钱就好了，没必要一起跟着自己出去。
    不过，艾若儿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拜托你了，小哥哥。”说到这，这个学姐甚至微微低下了头。字里行间，满是十三不能理解的责任感。
    看样子，自己要是不给她补偿的机会，这个学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沉吟了一阵后，十三只好笑道，“那好吧……”
    自己的特制“哄妹术”，还真的是诚如其名，只对十七一个人有效。
    面对着其他人时，总没有十三想象的那么好使。
    叹了口气，他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门板兄。
    讲真，这扇门本来就已经上了年纪，也是时候退休了。
    虽说这种退休方式……有些晚节不保。
    犹豫了一会儿后，十三弯下了腰，扶起了倒霉的门板兄。
    “我我来帮你。”猜到了十三的意图后，艾若儿立即凑了过来。
    木板的受力处在中间，这会儿已经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但由于还藕断丝连着，所以稍微抬它一手，还能继续让它挺直腰板。
    不过，也只能挺直腰板，再也没办法随便移动了。
    忙活了半晌，十三总算将这张木板又固定回了原本的位置。
    “麻烦你再为我们挡几天吧。”
    十三双手合十，满是歉意地对它拜了拜。
    艾若儿见了，也急忙有样学样地模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