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不見枕邊的人。
支起身子,隔著窗的陽光還是如此的強烈,定是難得的艷陽高照。
以比較慢的速度把身子挪到輪椅上,然后慢慢悠悠的推著輪椅到洗漱的臉盆邊,習慣性的做完一道程序。
丫鬟聽到廂房里的動靜便推了門進來,“紫小姐你終于醒了。”,語氣有些緊張。
我轉頭看向她,才發現那雙眼睛有些紅,“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恩…嗚嗚。”她突然抽泣出聲,“子歌,子歌他被抓走了。”
“什么?”
“嘭…”臉盆里的水頓時飛濺四周。
我覺得這個玩笑開的有點大,有點過火,所以蠻橫沖出廂房來到大廳堂上,也才發現銀家上下所有的傭人都已經聚集在這里。
“備車,馬上進宮。”我的嗓子有些顫抖。
這不合情理,真的不合情理,我突然覺得今天才看清楚了那個人的真面目,無比后悔讓寶瑩自己做這個選擇,面對那種人,她怎么可能長久的幸福,怎么會過的好。
坐上馬車時,我還沒想好怎么樣以智獲勝。他們目送我時的眼神很復雜,讓我很忐忑,因為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真正的我。這樣的人生是給了我經歷,同時也讓我失去了很多寶貴的東西。有人做英雄,也有人做阿Q。
而,這塊血肉饅頭對我來說有痛感。
“金月娘娘,銀紫大膽懇求您替我說服明謙君,收回這道旨命!”
“紫姐姐,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你怎么可以這樣見外。”
“寶瑩啊…”我抽泣著,“寶瑩,這樣對我不公平你知道嗎?你幫姐姐好不好,幫姐姐求求情好不好,子歌他雖然做的不對,可是他現在已經這樣了,難道明謙君連一個廢人都不肯放過嗎?”
我已經有些模糊上一次我是怎樣像這樣跪求別人。
“紫姐姐,你先起來,你快起來先。”
我掙扎著被扶起來坐上輪椅,從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君臣的兩面。即使她不過才入宮一周,即使她的聲音還是帶著青澀,可是實情是她已經成為了那個人的女人。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里,都已經全屬于他。
“姐姐,謙君這么做也是為你好,寶瑩實在不想就這樣讓姐姐離去,就算是最后的機會,寶瑩也要讓姐姐試一試。”她述說著自己的想法,堅定不移的看著我,“何況…何況這千年的姻緣是上天注定的。”
或許,這是因為她不知道羅氏對我所行的惡事,所以才能如此快的釋懷。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她不過是為我好,外加一點點一國之母的度量。
不過,這不正是我想要看到的結局嗎,她的堅強和威嚴能維護她的一切。
“姐姐也請別擔心子歌,謙君不過是讓你好好的一個人決定這件事,子歌由我們照顧著,何況宮里有不少醫術高明的御醫,寶瑩深知姐姐此時的心情。”
是啊,醫術高明的醫生正是我所求的,只不過我一直無法跟寶瑩開口,我不想給她曾增添負擔,只要她過得好好的,我心里也會好過很多。
我是曾經考慮過這件事情,為了我自己也為了子歌,因為月牙國有醫術和法術高超的莫子君,即便他很有可能會成為子歌的情敵。只是,我不覺得我可以帶女嫁人,這是任何史冊上都沒有的記載。這樣的話,我便要離開沙沙,我不敢想的結果。
而我也無法帶沙沙去月牙國。
本以為這件事可以一直隨著那個人的消逝而深埋入土,除了子歌,除了我,不會再有人曉得。因為他們是多么搭配的父女,他給沙沙的父愛或許比那個人更加的多,而沙沙的心里也只有子歌的身影。
也不曾想過要她接受事實的那一天,真的不曾想過那般殘酷的實情,不想她因此而活在那個人的陰影下。
“姐姐,如果你放心不下沙沙,我去幫你向謙君求情好嗎?”
“我放心不下的是子歌。”我的回答,令她十分的吃驚,不過她很快就心領神會了,恢復了從容的神態,我的回答切實是一個女人對心愛的男人的感情,不是嗎?你該明白。
“謙君早就同意這件事了,只是…只怕子歌的身體吃不消這漫漫長路。”
我沉默了,這也是我正擔心的,恐怕還沒到什么月牙宮,子歌就…
“拜托你了寶瑩,讓御醫多用些心,這件事情我還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走出神深宮宅院,我稍稍松了一口氣,那種嚴肅的地方果然不適合我,讓人無法自在。倒是寶瑩,日漸成熟的她也讓我少了擔心。
何曾想過當年我那可愛的小妹妹今日一變搖身成為一國之母呢,真是無奇不有的世事。
“小希,幫我帶沙沙來,今晚我要跟她睡。”
“紫小姐,沙沙也被進宮里了,就在你到府前不久。”
“什么?”我猛然驚呼,毫無預見的事情,心里有許憤怒。小希見我臉色劇變,趕忙補充道:“是金月娘娘的宮女親自來接的,聽說是子歌…。”
子歌,好吧既然是子歌,那就情有可原,他很愛我們的沙沙。
自然地,今夜就我一人獨守空房,或許我該慶幸自己有了那么一個歸宿,即便她的身世很嚇人。
據說,七夕又要到了,就在這個月末后。
手指數一數,今年七夕一過金莎莎就二十八歲了,而銀紫不過二十二,青春依舊。這凄美的夢顯然還要繼續。
清晨的時候我就聽到遠處的鑼聲,那必定是宮里有人傳話來了,毫無意外的是我今天要入宮回復謙君的話。而我們心里都早已清晰這一結果,只不過他給了我許面子和時間,讓我誠然接受。
是的,這就是銀紫此生的命運,盡管經歷險境,也掙扎不出它的牽絆。
果然,謙君沒食言,子歌在宮里御醫的照料下,氣色好了很多,看在眼里欣慰在心里。盡管在出嫁的這件事情上我有那么一點點的憎恨。可是看到他對子歌的所為不計前嫌,我便也坦然了。
“媽咪,謙皇叔叔說你們要出去游玩,要很久很久,沙沙也要一起去。”可愛的沙沙眨著天真無邪的眼睛囔囔有語。
子歌淡笑著撫著她的發梢,一臉的憐愛。我知道他舍不得,我也很很很舍不得。
寶瑩見此狀便前身來告訴我說謙君很有可能也會答應這件事情,我一聽,心里一顫。不曉得這一次我是不是又犯了欺君之罪。
走出子歌休息的廂房,我獨自坐到走廊邊上的靠椅上,淡淡的水仙花香飄蕩在空中,令人懷念的味道。
在這一段復雜的愛恨情仇里,或許,只有我是贏家,而那個人是輸得最慘的。似乎有一種愚弄的感覺,不過已經全然毫無意義。
“謙明君,沙沙不能同我們一起走。”我話令在場的人疑惑不解。
“姐姐,這樣對沙沙不公平,”寶瑩十分憐愛她,“她不可以沒有姐姐的照顧,只是我們也無法保證她是否能被接受。”
“呵…”這答案顯而易見,“她不可以去月牙國,她不是子歌的骨肉。”
“什么?”明謙君十分的意外,他凝視著我,嚴肅的等待著我的宣判。“這…”金月娘娘倒吸一口氣,啞口道。
“她是羅炎的女兒。”我不知道自己宣判的時候,眼神是遺憾或是無奈,反正我從不愿面對這件事情。一個令我無比害怕的魔鬼,我還為他生了一個孩子。
“這,這怎么可能…。”是啊,那會兒你明謙君還是乳臭未干的書生呢。
“紫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寶瑩難以置信的看著我,“這件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關乎…關乎你們的…”
我鎮定的搖搖頭,“她確實是他的,我不曾與子歌有肌膚之親,在我逃離之后我才發現自己已經身懷他的骨肉。”
“這…”明謙君估計也感到頭皮發麻,深深地倒吸一口氣,他也沒那么快就接受突然蹦出一個親侄女兒。就這點上我十分的慶幸生的是女兒而不是兒子。
這也便是我無法讓沙沙與我們同行的原因,那個地方容不下她。而這里,才是她的天地,她必定會有尊貴的身份,衣食無憂的生活,有寶瑩在我更加放心。畢竟讓她覺得父母出門遠行比成為孤兒好。
接下來的幾天,我也搬住到了宮里。因為沙沙的身世,明謙君對我更加的尊敬了,或許還十分想喊我一聲嫂子,畢竟他知道羅炎對我的感情。再出于對羅炎喪生的愧疚,他對沙沙更是疼愛有加,等我們一出航,他就會冊封沙沙為紫炎公主。
“沙沙來,媽咪教你唱兒歌。”
雖然我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每當看到沙沙在我懷里酣睡,沖我笑的樣子,我就有些猶豫,就連明謙君也似乎想在這件事情上做出妥協。所有人都猜不透為什么我的月牙封印至始至終都還閃亮著,或許我的答案是對的。
“你擔心嗎?”我望著子歌那深邃的眼睛。
“擔心什么?有子歌在,紫兒不需擔心。”他鎮定自若。
我自然地依偎在他懷里,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會讓我們看見奇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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