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吉尔失败了啊...”像是叹息一样的声音有些落寞,如此说着的米佧纳摇了摇头。
他重新定下视线,望向盯着自己的神父,眼光在对方的身上转悠着。
“齐科老师,你看上去......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呢。所以请放下手里的东西吧,它们不会带给你任何的帮助。到我这来,我会提供最好的医生给你。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等我把恩雅与王座带回去,一切......都可以完美解决,不会有任何人为此付出生命,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米佧纳的声音听上去像孩童般天真无辜——他似乎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谎言一样,语气是那么的真挚而困惑。
他就像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到反抗,出现了牺牲等一系列的状况地痛惜着。
听见了米佧纳的话语,矢泽灯神辈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内心深处猛然迸发出来,假若不是身体已经失去了力量,他恨不得就此冲上去对米佧纳疯狂开枪。
竟然会对这一切感到困惑?
竟然可以把自己当做无辜之人?
别开玩笑了!
矢泽灯神辈为此感到近似疯狂的暴怒——路上所遭遇的这一切,圣女所遭遇的这一切......赛利亚、小竺等圣女乃至雨人的死都与米佧纳无法分离。但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居然可以厚着脸皮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米佧纳...我不想跟你争执。因为我知道,那样的说法也不是你所想的。你好似一只永远抓不住教会心思的鹦鹉,低劣地模仿着那些真正的邪恶。然而你呢?恐怕你的内心连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连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概念吧?”说话的是米佧纳身后的恩雅,她悲伤地望着米佧纳的背影,眼中眼泪打转,紧紧抱着莉切莉雅不放。
但神父却出奇的沉默。
灯神辈站在神父的身后,看着他佝偻的身体微弱起伏,却始终没有等到神父的话语。
灯神辈原本以为,神父听见米佧纳那样的话语后自会反驳他,但神父却出奇的沉默。他只是一直沉重地呼吸着,盯着前方的米佧纳而一言不发。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灯神辈为此感到了莫名的难过。他像是抓住了某种可怕的预感一样,之前心中仿若被塞住一样、充满难过而压抑的情绪也再次升起。
而这时,神父的身体却微微一震——他向前走了去。
虽然不知道神父想做些什么,但眼看神父往米佧纳那边跑去,灯神辈连忙撑起身体,一瘸一拐地跟着神父的脚步走过去。
一直向前走,米佧纳的面貌在灯神辈因为受伤而模糊的视野里越来越清晰——他就像个忧郁的贵公子一样优雅,与战场有着某种违和却贴切的气质。
灯神辈上次清楚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列车之上通过监视器看见的——他骑着洁白的天马,召唤出巨大的战神法相追逐列车,那是连列车长小姐也不得不惊叹的潇洒身姿。
而这一次的米佧纳穿的是一身黑紫相间的长神官服——大概是因为要与外界交际的原因吧,样式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宗教味,只是在左胸处多了一个白教的徽章,整体看上去像是一件聚会中常见的西服一般。他的面貌仍然是那般英俊,眼神里却充满了某种’悲伤‘的意味。
米佧纳会悲伤?他在悲伤什么?
灯神辈不由讪笑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又开始胡思乱想。
而似乎是意识到了灯神辈的视线,米佧纳也将目光转到了他身上——他的目光非常锐利,若是几天前的灯神辈说不定就会失去力气,可是这会却凭借着一股勇气顶着他的目光前进。
大概是没有想到矢泽灯神辈短短数天便有如此蜕变,米佧纳似乎有些晃神,对越来越靠近自己的两人不拦不挡,仍由他们靠近恩雅。
几乎是与一动不动地米佧纳擦肩而过,神父笔直地走到了恩雅的面前。
“还能走吗?”直到这一刻,神父才说出话来,他轻声询问坐在地上的恩雅,而后者含泪点了点头。“坐上去吧...坐上月辉。”
得到了恩雅肯定的回答后,神父发出了指令,但这坐上月辉的话语,听上去却似乎不包括他自己。
“齐科神父?”跟在他后面的灯神辈也清楚听见这些话,而不由得疑惑地发问道。
“你也上去。”
然而灯神辈却只得到了神父似劝诫般的回答。
灯神辈忽而意识到,神父或许有送他们走的办法,但此刻他却因为心中的难过感受不想抛下神父离开。
“不!连雨人也......神父您也一起走吧!”心中充满对失去伙伴一事的恐慌,灯神辈伸出手就想去拉神父过来——但这一下抓了个空,灯神辈失神地望着手里抓着的空袖子,不敢置信地捏了两下。
忽而理解到可怕的事实,灯神辈连下巴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牙床敲击发出滑稽的磕撞声,那握着神父空袖子的手臂也激烈地颤抖着。
“我没有时间......了,上去吧,矢泽灯神辈小友。”面对同伴的震惊,齐科神父却有些不以为然的轻声说道。“我已经醒悟了,要如何去捍卫自己本心。所以拜托你......一定要保护好恩雅与莉切莉雅,别让她们暴露在米佧纳的枪口之下。现在......快走吧。”
灯神辈紧咬着下唇,抬头向齐科神父望去——他那隐藏在帽檐之下的脸庞,在光照下显出了些许坚毅的轮廓,那双眼睛仍然炯炯有神而迸发着光芒,嘴角微微上翘,那是因为灯神辈而感到欣慰的笑容。
灯神辈双眼通红,痴痴望着神父,手里紧抓着空荡的袖子不肯移动。雨人叫他走吧,神父也叫他走吧。
可已经到了这里,面前就是被掳走的圣女,身后就是通往杜莎的道路跟恩雅与莉切莉雅......已经到了这里,仍然是要失去同伴。他怎么可以走,他怎么走得动?
这一刻,晃神的米佧纳也转过身重新把目光对准他们两,却仍一动不动——他的目光重新放回了神父的身上。
望见这点,恩雅忽而意识到——米佧纳对神父保持着相当的顾虑,尤其是在神父刚刚瞬间击败十多个圣职者的情况,这个顾虑被加剧了。
“你很努力,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误......这一切,已经是我们在多次的【没有办法】中寻到了机会,而创造出来的希望之路......你是我们的希望......现在,走吧!”
眼看灯神辈一动不动,神父不由得再次出言劝说,这一次他更激动地试图推开灯神辈——但神父却是忽略了自己的伤势,这一推不仅是把受伤深重的灯神辈推开,也让他自己踉跄后退,差点站不稳身体。
“齐科老师......”先把莉切莉雅塞进了车子的恩雅,伤感地望着面前的两人。她虽然被灯神辈遮挡住,没能看清齐科神父,但多少也自己猜得出来一部分。看见齐科神父推开了灯神辈,她也知晓是因为灯神辈拒绝上车抛下齐科神父逃跑。
明明只是被神父有些无力的手掌推开,灯神辈却觉得浑身伤口都发疼起来,可此刻不是在乎伤口的时候——他站稳身体,就想冲上去硬拉神父上车,而对方却连连躲避。
这会,那顾忌着神父的米佧纳却是悄悄抬起了右手......
可是下一刻,他却露出惊愕的眼神,转身朝后方跑去。
而想要上前拉上神父的灯神辈也猛然停了下来,这时他看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
“贝雅?”
灯神辈不禁脱口而出对方的名字——他看见的是贝雅举起手臂,像是发动了能力一样,但在米佧纳受到神父牵制、而不能操控她的情况下,她怎么会自己动起来?
在灯神辈不明所以的时候,米佧纳却是先一步转身朝贝雅冲去,而灯神辈身后也忽然传来了人群的骚乱声。这使得他疑惑地扭头看去,一眼便看见了那有些即视感的一幕——身后的海面上的船只纷纷脱离船家的控制,它们像是自己运动向同一个轨道一样,在这边的码头与对面的海岸边紧密相接横着排开!
所有的船只都朝着同一方向行驶而连接成了一座跨越海面的桥!
【这是一方通行!】
毫无疑问,这是贝雅圣女的第二个能力,那能够把运行中的交通工具改变轨迹的能力!
当初破开了雨人的雨线操纵的也无疑是这一招!
但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那个杀手背叛了我们吗?怎么办啊米佧纳大人!”
一个穿着与杰克·吉雅客相似服装的人从结界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带领着又一队的神职人员跑到向了米佧纳——他们先是对地上躺下的一干同僚感到惊愕,但领头者马上又醒悟过来,急急忙忙向米佧纳寻求命令。
【杀手?难道是......那个怪人?对了!他是灵魂能力的使用者,也应该跟那个玖差不多时间到的这里,所以操纵圣女们便是他的杰作吗?
那这是他慢慢松懈了能力,还是贝雅自己冲破了操纵?】听见声音,灯神辈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所暴露的信息——得出猜测的他,不由得望向努力发动能力的圣女贝雅。
尽管只有她一个人眼中恢复了神智,但无疑是个好兆头。
“快上车!趁现在开过去!”
神父却有些迟钝地才刚反应过来,但他却第一个意识到了身后的贝雅想传递的信息——她用能力组成一道海面上的桥,就是让恩雅她们逃生!
而意识到这一点后,神父立马豁出好不容易蓄积的力量,朝灯神辈喊道。
“可是贝雅她们......还有您!怎么可以丢下你们!”出乎神父的意料,意外倔强的灯神辈却不顾神父的命令,冲上去一把抱住了神父,把他往月辉那边拉过去。
可也就在这一刻,身后忽而发出了一声少女短促的哀鸣。灯神辈连忙回过头去,看见的便是米佧纳仍来不及收回自己敲击贝雅脖颈的右手的景象。
尽管米佧纳不懂得如何操控人心,但他却懂得如何轻松让一个女孩失去人心。
“抓住他们!”米佧纳一把敲昏贝雅圣女后,海面上的船只重新被恐慌的人群开走,而他则面无表情地发出命令——他自己却待在后面没有动作,显然仍然对神父抱有顾忌。
“你先上去吧!”眼看情况不妙,神父再也不顾自己伤势,猛然一把将灯神辈推开。而在他推开灯神辈的下一瞬间,灯神辈就忽而直接出现在月辉的车门边上——显然是被神父的能力送开的。
而神父也因为自己这一推而倒在了月辉车尾前。
“快上车!”豁出最后的力气,神父大声向灯神辈吼道。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不可能再去应付灯神辈。在这一吼之后,他整个人也随之失去了力量般,瘫靠在月辉的车后盖上不动弹了。
【神父...】仍不死心的灯神辈刚站稳身体就又想冲过去拉神父,但这一次他的身体还没动起来就被旁边伸出的手一把拉入了车内。
不能接受抛弃伙伴的灯神辈,悲愤地就想回头挣扎,却一眼迎上恩雅两行清泪、悲伤至极的脸。
灯神辈立马便停滞下来,错愕地看着面前流泪的恩雅。他紧咬着嘴唇,怎也无法开口说话。这时齐科神父却忽然站了起来——似乎是确认灯神辈已经上了车,他开始想做自己立下的目标。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所以直接了无视自己背后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把仅剩的独臂靠在了月辉的后盖上,脚用力一蹬地便试图推动月辉!
此刻,在他眼中的月辉与对面的海岸已经连成了线——神父他是想推动月辉,然后把月辉用能力送到对面的海岸上!
可是这一刻,他却使不出足以推动车辆哪怕一厘米的力气!但身后的人群却越来越靠近!
【求求您......仁慈的神,如果您在看的话,请借我力量!让我能够在这可怜的人儿将跌落地狱的时候拉她一把吧!求求您......】齐科神父努力地想用肩臂推动车辆,但已经油尽灯枯的他在挤出最后的力气后,便失去力气而蔫败地靠在后车盖上。
他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感受手里的钉子与子弹也所剩无几,神智也越来越模糊,就好像快要离开身体一样。
在这最后的关头,他也只能闭目祈祷神的帮助。
“睁眼去看吧,你可看见真理的道路。来找我吧,我的孩儿,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我们会在万神殿上再见。”就在齐科神父即将绝望、闭目祈祷的时候,那回忆中的钓鱼男人的声音猛然闪过了他的脑海。
得到这样奇妙的启示下,齐科神父不自禁睁开眼看去——面前却只剩下金光射来的刺眼光芒!
随后他便被神枪之锐刺入了胸口!
似乎是为了阻止神父,一个毛躁的执行者直接对他使用了神枪之锐!
这惊人的力量把齐科神父的胸口都穿出了一个大洞,强大的冲力把他钉在车后,可同时也让他的身体推动了车子!
【我......我明白了!这就是抵达真理的道路!谢谢您......将它传递给了我!】
齐科神父在这最后的一线中,并没有理会自己胸口传来的皮肤被撕开、肌肉被卷碎、骨头也被刺入内脏的痛楚。
他清楚感受到的是,在身体因为神枪之锐的冲力而撞上月辉之时,月辉的车轮也因此微微向前移动的这一点!
点......与远处的点,连接并移动了!
那辆银色的车子瞬间就从众人的眼前消逝——抵达了远处的另一个海岸!
无疑这是神父借助神枪之锐的冲力推动了车子,一瞬间便运用了自身的能力把月辉送到了远处的对岸!
他以生命的代价拯救了自己的伙伴!
而神父也重重倒在了地上——他胸前的神父袍被打出大洞、一片血污,手中握着的钉子与福音书页也飞舞四散。
此刻他倒在地上,眼神溃散,翻着白眼朝向天空,脸上却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一直以来,我认为,自己的能力是恶魔的力量......连恩雅的解释也能完全消去我的自责与迷惘......我真傻......明明力量就握在我的手里,性质一直没有变化......呵,我真傻......这四十五年的人生,原来如此......近乎四十年的被打上了异端的我的人生......原来只是如此啊。
终于......在需要拯救者与希望之间搭上了桥梁......我真的不是异端呢...
为了拯救面前那哭泣的女孩,我已竭尽全力......我的神......即便......我为人不解的人生就算是只为了这一刻......
我也......能够释怀了。谢谢您......我的真神啊!谢谢您,才让我......成为这‘传递幸福的信使’。】
倒在僵硬的地面上,神父身后再无月辉。
那辆轿车不知所踪之后,只剩下了刚刚还靠在它背上的神父倒在地上走向死亡。
“为什么要对他使用神枪之锐!”
“可、可是,大、大人,他可是有着恶魔能力的神父啊!”
“你!无能者!我在此剥夺你的职位!滚开!别在这里挡着我!”
眼神慢慢溃散之时,齐科神父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这会他的耳边传来了米佧纳近乎气急败坏的斥骂,传入他耳中却令他莫名想笑出声来。
齐科神父可不仅是这么想,他甚至真的轻轻放声笑了出来。
第一次让那冷静自如、算无遗策的米佧纳如此暴躁,他忽而觉得自己这一举动也帮米佧纳取回了人性也说不定。
“齐科......”就在神父因为死前的平静而沉入莫名喜悦中时,耳中却忽而刺入声音,让神智远去的齐科神父微微张开了眼睛——急忙冲过来的米佧纳此刻正半跪在他的面前,手中握着一本有些年头的福音书,看上去是想为他做死前的见证仪式。
“作为神的罪人,背神的异端。你在此可有遗言吗?”
米佧纳的额角青筋直露,此刻无疑是忍耐下暴躁的心情来,为他曾尊重的神父送别。
但此刻的齐科神父却没办法说出话来了——他只是静静看着对方,就仿若即将死去的不是自己般的,用痛惜的眼神看着米佧纳。
“已说不出话了吗......那么......是时候忏悔了,齐科。”米佧纳握着福音书的指节都开始发白,盯着齐科的眼神却有些人性化地显出了悲伤。他把福音书翻动,就准备为齐科神父作完仪式。
可是这时,齐科神父却咳嗽出声,把他的动作打断。
“咳......我会.......我会忏悔的,米佧纳。”见到神父似乎有话要说,米佧纳手中凝聚起一抹金光放上神父胸前——但这是试图令其完成忏悔,还是出自‘人性化’,神父却不得而知了。
得到米佧纳的神术加持,神父溃散的眼神稍微聚回焦距,咳嗽声也低了下来,他望着曾经让他心疼过的‘学生’,慢慢张开了满是鲜血的嘴巴说道:
“但不是对你......你没有资格!
等我去到神的面前,我会对在上的父忏悔。不论神将我定为有罪还是无罪,是信徒......亦或是异端。我......我都心甘情愿!”
齐科神父最后的话语像微风一般轻渺,在米佧纳皱起眉头的下一刻,它便随风而去。
这个活了四十五岁的异端神父,最后一刻的眼睛却仍神色明亮,就此微笑着死在了他的面前。
米佧纳甚至来不及怒斥对方对仪式的无礼,对方就已经彻底拒绝了任何回应。
“把他的尸体运回去!”片刻才从紧咬的牙齿中挤出话来,米佧纳把手从齐科神父的尸体上移开。
他抬头望向对面的海岸,眼神中的悲伤慢慢褪去。
“齐科老师......”
“这又是为什么呢......”
没有能够得到回答,也似乎不期待回答,米佧纳沉痛地用力闭上双眼站了起来。
他在那轮太过耀眼的太阳前转过头,朝另一边手下慌乱开来的船只睁眼望去。
而他那充满苦涩的疑问就此随风消散在海岸旁......
像那位灵魂骄傲地远去的伟大‘信使’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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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在太阳升起不久的现在,刚一走入神父的宿舍,年长的修女特蕾莎便惊愕地发出声来——原来不该出现女性的神父宿舍里,竟偷偷跑进来两个年轻修女!
年长的修女特蕾莎皱着眉头,而那两名修女也目瞪口呆的看着特蕾莎。
“本来我只是来插花......谁知道遇上了莲华姐姐......”手里抓着夜香樱,最为年轻的那个金发修女红着脸低头回答道。
这一回答让特蕾莎的眉头轻轻松开了一些,她又扭头去看那个一头黑色直发的修女。
在接触到特蕾莎的目光瞬间,被称为莲华的修女猛然一震,她连忙把手上的樱花往身后藏去,慌乱地开口说道:“我我我只是来看看爱莉在搞什么花样而已啊特蕾莎修女!”
嘴上胡乱开口,一时间就扯出匆忙的谎来——莲华的谎言是那么的简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手上的樱花已经在自己身后探出头来。
那娇嫩的花朵在阳光下微微发亮,仔细一看就发现原来还带着露水。
“你,把花插了后罚抄五十遍青鸟圣音。还有爱莉......插完花就出去吧。”有些无奈地轻轻摇头,特蕾莎叹息般出言道。
听见她的话语,爱莉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把手中的花虔诚地插入了神父窗台的花瓶后,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而莲华......
“特蕾莎小姐......不抄行不行啊。”莲华哭丧着脸把樱花插在花瓶口,悲痛地回头朝特蕾莎修女哀求道,她青春的脸庞也在这撒娇般的祈求中显得有些猫的意味。
“不行,口出谎言就违背我们神职人员的荣耀,再多说就连福音书也一块抄!还不赶快出去?齐科神父的房间,怎能让你们随便出入,成何体统?”冷面的银发特蕾莎一如既往地让人害怕,见到对方暴怒,年轻的莲华不由得哭丧着脸庞把花好好插好,尔后才挥泪捂脸地冲出门外。
“年轻人啊......”看着莲华捂脸冲出门外的背影,特蕾莎才停止板着脸的行为。她摇了摇头,回头走向了花瓶。
“齐科神父......您何时归来呢?您是否已经在旅途中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呢?愿蜜妮菈祝福着您......”
一边轻轻说道,特蕾莎从怀中取出了被藏起来的晚之樱花枝。她轻轻打理了一下之前两个修女所插的花朵,才把自己摘来的花枝插进了花瓶中。
做完了这些事,她又合起手来闭目为外出的齐科神父做起祈祷,这才张开眼睛打理自己被露水净湿的衣服。
黑色的修女袍不是那么容易看得出内里的水渍,所以她只整理了一下,就满意地朝门外走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特蕾莎修女便觉得胸口一痛。
这令她难受地用手捂住胸口,只觉得自己的情绪都忽然变得难受起来。那痛楚来得猛烈,让她只好勉强扶着一旁的墙壁走路。
虽然她知晓自己身体健康,没有什么病状——但这样的痛楚却让她心绪凌乱,决定在祷告后去一下医生那里看看好了。
而只一会,胸口处的痛楚便消失,让她有些莫名起来——她的年纪不该有心脏病吧?
而且这胸口的压抑来得是那般莫名,这让她却十分不安。
她不禁想起那应了教会召唤而外出的齐科神父——他一直到现在仍未回来。
他是个十分善良的男人,在她还是女孩的时候开始,他便一直在这教区任职,数十年如一日。她从认识齐科神父开始,他就一直是所有人爱戴的对象。
他是个好人,而好人应该一生平安。
想到这里,特蕾莎不禁忘却自己胸口疼痛的事情,而再次闭上眼睛、跪在地上为齐科神父做祷告。他已经牺牲了自己太多太多的人生,几乎连一点点享受也没有,生活也是那般清苦。虽然他一直很开心地活着,但她也还记得当初神父曾对她讲过,他仍在寻求着一个问题的答案。
希望他在这次的旅行能够找到那个答案吧!
她虔诚地祈祷道。
【或许他已经找到了,否则齐科神父没有理由出门那么久。】
想到这里,特蕾莎再次睁开了灵动的双眼,脸上恢复了笑容。
【等齐科神父回来,再为他做顿好吃的吧。他那么关心别人的衣食足行,也该有人关心一下他的生活。】
祷告完毕,特蕾莎修女连忙从地上站起身子——这会特蕾莎修女才想起两个修女还在等她主持祷告,不能让她们想太多了去。所以她连忙拍打了几下自己修女袍上的灰尘,就朝着教堂大厅的小门跑去。
而在她的身后,那齐科神父的宿舍窗台上,有些老旧的花瓶正插着漂亮的晚之樱。
粉嫩花朵上正垂着几滴晶莹的露水——花瓣微微卷曲着,在和煦的阳光下绽放温和的美丽光彩。
此刻,一滴露水轻轻滴下,在窗台上留下一滩水渍。
那形状就像一抹和蔼的微笑一般。
正无声地温暖地笑着。
似是为这晚之樱。
似是为了那些修女。
也或许是......
仁慈博爱的神祇,已经认可了那位远去的、受人敬爱的神父先生,而因此露出了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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