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越蔡琰》第436章 层层算计

    一个完整的河内?
    一个由任何一方单独控制的河内?
    就眼前这种敏感的局势,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局面!
    为保证雒阳的北方安全,董卓为了能睡安稳觉,不至于还没睡醒就让魏军杀入雒阳,那么就必须要控制河内!
    他不能控制,也有将河内变成河东那样的缓冲区;此前策反李傕,现在扶植吕布都是一样的用意,那就是极力避免与河北接壤,他需要时间来消化战胜关东联军带来的政治红利!
    吕布必须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否则在交恶河北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在某种诡异的形势下成为牺牲者,被河北、雒阳联合起来打掉。这种可能性不能忽视,尤其是董卓需要弃车保帅的时刻。
    交恶河北,抢占河内充当雒阳北面的防御屏障,顺便再帮董卓不时清理一下某些举动出格的关东群雄,这就是吕布一系存在、得以壮大的根本。如果操作不慎引发全面战争,董卓极有可能抛弃、牺牲吕布一系断尾求生。
    对于即将可能爆发的全面战争,吕布比谁都着急!
    哪怕开战后,到了他的南军集团在河内被魏军全歼的地步,董卓、魏越甚至都有握手言和的可能性!
    根本无法以常人推断魏越的克制力以及董卓的忍耐力,而他又很清楚魏越的克制力很强,强的无法判断;董卓的忍耐力也很强,强的似乎没有上限。真到了魏军全歼南军集团,然后与隔河相望的董卓握手言和的地步,吕布估计自己自杀的心都有!
    所以又有一种可能出现了,真爆发全面战争,南军集团可能会自下而上爆发兵变,成为魏越上雒的先锋部队!
    在生死存亡之际,什么样的可能性都会出现,再说南军八校营本就出自西园军,重新回归魏越指挥序列并不存在对立情绪。
    董卓想要控制河内,为的只是睡得安稳一点,如果危及到生命,自然会放弃这种想法。
    吕布也想要控制河内,为的只是迈出坚实的第一步而已,并没有跟河北爆发全面战争的心思。
    现在是否爆发全面战争,选择权在魏越……然而执行的过程中很尴尬的一点会出现,见势不妙的董卓会认怂,吕布甚至会倒戈,这可不是魏越愿意见到的局面!
    大动员损耗河北的发展潜力干掉董卓、吕布后,他就要面对这个满目疮痍的天下,会被糜烂的天下活活拖死!
    所以河内不能丢,又不能干掉董卓、吕布,还要引导形势迫使董卓迁都,以便于进一步破坏汉室威信,这些都是魏越的考虑。
    “当今局势十分微妙,虽谈不上举步维艰,但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邺都郊外一处园林中,魏越握着剪刀修剪梨木新枝,身边只有母亲吕嫦一人,再远处则是在园林边缘拉起帷幕,挖灶起火前来采薇、踏青的一众侧室、妾室夫人。
    “战胜关东群雄后,董卓方面心气高涨,怀着试探的心思窥图河内。这就让儿子很为难了,不能轻易退却,否则人心动摇不利于稳定。若是开战,举兵五、八万或有战败的可能,这可能微乎其微,可一旦发生,势必引火烧身,令大好局面一朝败亡。”
    吕嫦难以理解:“今我魏氏带甲之士不下三十万,小战失利,怎会危及根本?”
    “母亲有所不知,如今期盼我一战而败,再战而亡者举目天下比比皆是,存在外,也存在内。”
    魏越笑容淡淡:“发兵三五万于河内,于事无补;发近十万之兵一旦战败,则伤及根本。董卓、吕布立意败我一阵,关东群雄也有损我之心,就连我麾下重臣、大将,也有败一败的心思。故这一仗不可轻启,一旦轻启就不能委任方面大将,唯有儿子亲往领军,才可确保安稳。可若如此一来,破吕布于河内,灭董卓于雒中后,这残败的天下就成了包袱,受汉室垂暮之气影响,会拖累我魏氏新兴之势。”
    吕嫦实在难以理解:“怎会有大臣生出战败之心?”
    “无他,主君刚强,无他们用武、出谋受重用之余地而已。河北局面几乎是儿子一手开创、主导所使然,群臣碌碌不显其能。非其无能,实在是缺乏展现才能的机会。今我益发势大,欺凌周边弱小,即便群臣领兵出讨克定大功,亦难显其能,不彰其名。”
    “可我若是败上两仗,内外动荡,如此就有了他们施展才能的余地和机会。为延续基业,我也将不得不委屈求全,放权于他们。”
    魏越语气淡漠,眉目冷肃:“为我魏氏基业着想,眼前万不能与董卓、吕布交兵。群臣知此理者甚多,我开口举大兵倾力征伐吕布、董卓,却无一人进谏、阻挠,实在是令儿子寒心、警惕。”
    “难道成矩也是如此恶毒心思?”
    吕嫦双眉倒挑,如果成矩父子也有这类心思,那实在是太过于凶险!
    “他能力有限,看不得如此长远。”
    魏越很清楚成矩、宋武的潜力已到了极限,可以中规中矩做一个方面大将,统筹天下大局这个层面的事情,对这些老人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勉强了。倒是成廉、宋宪还有很大成长空间,可这需要时间。
    “就眼前河内之事,母亲大可回应秦宜禄,就说说服了儿子。”
    魏越说着笑容突然灿烂起来:“天下人越是希望我与董卓交兵,我就越要克制,否则举兵如覆水,难以回头,必遭算计。”
    按兵不动,那开战主动权时刻握在自己手里,这样内部想要发生动乱也需要长期的准备、策划。可若进行全面战争,内部要发动叛乱的难度大减,且难以防范。
    吕嫦有大量高端情报支撑,能大致看清天下局势,有一点她是很清楚:“可关东联军连战连败已来已名存实亡,今天下乃扬祖与董卓两虎相争之势。扬祖按兵不动,岂不是又示弱了?”
    “母亲,关东联军之前在,现在还在,只是蛰伏蓄势不显其名而已。其目的,无非推动我与董卓交兵,甚至那袁绍抢占河阳津窥探雒阳,根本目的也是为了促使河北与雒阳交兵。”
    “董卓在雒中越发跋扈,雒中公卿不满之心与日俱增,也有意促使此战爆发,以便借儿子之手惩戒董卓,使其收敛。所以呀,各方面都在期待这两虎相争的一战,这种时刻就越要克制!”
    魏越说着捏起脖间毛巾擦擦脸颊汗迹,抬头举目看着修剪得体的梨木,面无笑意:“天下群雄枝繁叶茂,都在汲取养分,百姓苦不可言难堪其负。我掌握汉军精华,稳步而行自可从容修修剪剪。眼前,还不是剪除董卓的时机。”
    吕嫦欲言又止,在天下这个层面的算计中,她根本帮不上儿子什么,勤俭持家经营产业的事情她能做得很好,可如何在群狼之中生存、发展,她缺乏的太多,也没有时间来学习。
    或许长时间的高位生活会让她权术水准不断拔高,可如今创业之际,她真帮不上什么忙。
    “既然扬祖洞悉内外,老身也就放心了。”
    吕嫦缓了缓又说:“奉先不甘心,扬祖不可轻视。”
    魏越缓缓点头,他甚至不敢轻易将吕布重新接纳回归河北体系,否则越骑旧部会迅速与吕布纠缠在一起,原因不仅仅是吕布多么多么的优秀,也在于自己太过于强势,让中坚骨干力量们很没有安全感以及存在感。
    现在的河北,除了魏越之外,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没了任何一个人都能正常运转。面对魏越的虎士、甲骑选拔体系,以及军中大规模展开并逐步重视的教育工作,让很多人都非常的忧虑自己前途。
    军事层面的交锋、对峙,已不是魏越眼前的工作重心,推动时代变革才是他的奋斗目标。
    就对外征讨战争来说,剪灭吕布、董卓两个集团,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成就。
    特别是一战扫灭中鲜卑四大部一雪前耻,俘斩其部众六十万之后,能令魏越感兴趣并亲自领兵的战争已经很少了。
    “雒中公卿不满董卓却妄图借我之手惩戒董卓,真当我是提线木偶可任人操控?”
    稍后休息时,魏越招来太仆寺少卿贺彪,向其授意:“董卓与张温存有旧怨,而张温又自持与我有旧,平日素来多有触怒董卓之事。只是此前董卓位高而薄名,不愿与张温计较。董卓胜关东联军后,意气高涨威福自用,与张温之间积怨日深,只是顾虑河北不敢出手罢了。”
    “虎臣,可使雒中商站派发流言,就说张温与袁术暗中勾连,意图助袁术奇袭武关。”
    “仆明白,会亲自操持此事,直到张温受死为止。”
    贺彪银印青绶,朱红色锦袍外扎着白玉腰带,黑色软尺唐巾束发的装扮来说气度稍显儒雅,可言语中不会有太多的修饰。
    他负责魏公国的马政工作,以及河北各方面的官营马场、牛羊繁育、放牧工作。此前一直负责的商队工作则进行了分割,一部分民营的交给了曹氏,奢侈品相关的交给了少府寺,盐铁相关交给了司农寺,只有牲畜、战马这类当下吃紧、持续走高的贸易还握在贺彪手中。
    当日下午,秦宜禄又匆匆来郊外果园前来拜会魏越,向魏越道谢的同时,需要聆听一下河北方面对河内、南军今后的工作指导思想。
    “温县以西我可以交给表兄屯兵,但南军上下若有一兵一卒踏入温县境内,则是我发大兵上雒之时。”
    “当然了,董卓以表兄为温侯,这温县的税收今后我会转支给家姊,以支家用。”
    “此外,我魏氏商队走河阳津时,南军不得过问,否则我将设立河阳关,并置都尉守之。若是南军不满不愿服从,大可挥兵向东,与我决战于牧野一带。此地空阔,适宜决战。”
    见秦宜禄神色愁苦,魏越自顾自说着:“此外,我听闻董卓欲使胡轸、华雄出击关东。我希望表兄能促使胡轸、华雄败亡,胡轸与我有旧不妨留一条生路。”
    “这一点务必达成,否则我不介意无条件加入关东联军,派遣河北上将前往破胡轸、华雄二路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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