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血栗亚路辽伊萨姆》-46-专注到豁出自己

    人族是贪心的，身体里留着一半人族血液的萨里耶也不例外。
    他现在可以停止，却倔强地想要套取更多情报，为了这个，甚至使用了不该使用的手段。
    “如果这是你对我做出的试探，我想告诉你不必这么做。”
    “请您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卓拉”见萨里耶不相信自己，忽然有些急切地说，“虽然不是我亲眼所见，但告诉我的人十分可靠，请您一定要听我说。”
    萨里耶抬起手假装为难的扶了扶额头，悄无声息地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他有着只有他才能使用的能力。
    他的瞳孔正带着难以察觉的变化收缩。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你会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对吗？”
    “是的，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卓拉”忽然变得很有勇气，说话的状态也不像一个正在生病的病人，她的语速加快。
    “真正的卓拉小姐被带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我不知道那是哪儿，可一定是很危险的地方。将她带走的人告诉我要我好好扮演卓拉，只要短短的一星期就够了，想到能与您如此近距离，我就雀跃不已，什么都顾不上了。”
    依照之前伊萨姆获得的情报，大约一星期后会有那神秘的拍卖会，为此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
    卓拉终究还是和幕后黑手牵扯到了一起。
    这样来算，范围就大幅度缩小了。
    “为什么是一星期？”
    “我不知道，那个人也没有告诉我原因。”
    这枚棋子是不被信任的。
    “那，可以告诉我将她带走的是谁吗？”
    “这个我不能说。”她的态度忽然坚决，“我向那个人保证过我不会把她说出来。”
    萨里耶的表情随着“卓拉”阐述的内容发生细微的改变，让她以为这都是理所当然出现的正常反应。
    “卓拉”就这么看呆了，喃动双唇说：
    “您的眼睛真漂亮。”
    “谢谢夸奖，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也想帮我，对吗？”
    萨里耶的口吻轻柔得就像飘落在皮肤上的羽毛，“卓拉”僵硬地看着他，忽然说道：“是的，我真的想帮助您。”
    “那，告诉我，好么？”
    “好的，那位小姐的势力很大，以我的阶级地位根本不敢得罪她，她提出要求，我只能照办。”
    “那她向你做过什么其他保证吗？”
    “是的，她保证哪怕东窗事发也不会殃及我的家族，她会竭尽全力保护我的安全，帮助我脱罪，以及……”
    都是些荒唐天真的说辞。
    如果主事的人是他，那或许还会顾念对方的背景斟酌地做出决定，可惜是伊萨姆。
    他在这方面是个十分果决的人。
    只要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无论是谁他都能毫不犹豫下手，哪怕是跟随洛特家族最久的那几个贵族世家他也能把所有事料理干净，并让人心服口服。
    听着听着，萨里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的能力对身体的负担太过巨大，加上现在的躯壳只是个临时的容器，消耗难以计算。
    “真是位了不起的小姐，那你可以为了我向她提出见面的要求吗？”
    “卓拉”的身体不自然地扭了扭，在萨里耶的注视下慢慢不动，继续直愣愣地看着他。
    “我会为了向她提出见面的要求。”
    萨里耶终于露出放松的笑容，他低下头闭紧双眼，双手紧紧捏着床单。
    目的达到。
    一直机械地回答问题的“卓拉”眨眨眼回过神来，眼中的光芒回归。
    她惊讶地歪着身子看向萨里耶。
    “请问您这是怎么了？”
    “卓拉”察觉到他脸上的异常并不是情绪变化所导致的。
    “您的脸色很难看！”
    “我没事……”
    没坚持多久，萨里耶眼前一黑，就这么倒在地上。
    “萨里耶少爷？！”
    “卓拉”失声尖叫。
    “来人！快来人啊！”
    很快门外的侍从跑进房间，看到“卓拉”弯着身子不断扯着萨里耶的手臂，试图把他从地上拉起却无济于事的滑稽姿态，他们赶紧上前帮忙。看到这一幕的热娜和麦海迪也惊呆了，麦海迪赶紧吩咐下人们安置好萨里耶。
    “卓拉”的脸色还有些虚弱，她看向萨里耶的目光却尤其热烈。
    热娜回头看了眼焦急的“卓拉”，眼神中透出了点古怪。
    ·
    ——先生，您又不听话了。
    沉浸在黑暗中的萨里耶全身放松，从远处迷迷糊糊地飘来这样的声音。
    ——抱歉，哈迪。
    ——您总是对我说抱歉，不过眼下您需要道歉的对象可不是我。
    ——嗯？
    那会是谁。
    他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睁开双眼，光明回归，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口型一开一合，正急切地呼唤着自己。
    “……辽？”
    ·
    那人影逐渐清晰，从印象中的短发青年变成了一个娃娃脸、留着一头长发、带着花哨可爱发带的女孩。
    “哥哥，看清楚，我是热娜啦！”
    她轻轻摇晃着萨里耶的手臂，萨里耶迷茫地眨眨眼，从沙发上坐起。
    “我这是怎么了……”他佯装不适地捂着额头。
    “您刚才在卓拉的房间里忽然昏过去了，是太过劳累了吗？您的药呢？”
    热娜伸手摸向里耶的口袋，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麦海迪及时地送上一杯温热的水。
    萨里耶看着这两样东西，总算清楚地意识到是什么情况。
    “大概最近太忙，连吃药的时间都没注意。”
    在热娜的帮助下他吃下了那些本不该吃的东西。
    这是为了扮演好萨米尔必须准备的道具，实际上对他没有丝毫用处。“您真是的，您从去了夙水帘间起身体就一直不好，怎么总是忘记吃药这回事呢。”热娜抱怨，“我已经让人去伊萨姆哥哥那儿传话了，过一会儿应该就会有人来接您了吧。”
    他所伪装的夏缪家族长子克洛维耶·夏缪·萨米尔是个体弱的人，随着双亲前往夙水帘间后与他们分别染上不知名的疾病，萨里耶顶替了他的位置，就要继承他的一切。
    幸好萨米尔长期在夙水帘间生活，青少年时期的他几乎不被外人知晓。
    “抱歉，下次我会记得的。”他伸手揉揉热娜的发顶。
    “卓拉现在怎么样？”
    热娜眼神向上一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萨里耶知道这个妹妹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医生刚刚给她做过检查，说她的身体正在恢复，可以正常进食，我已经让麦海迪准备适合病人的食物。”
    “做得好。”他发自内心地感慨道，“最近的你真的懂事很多。”
    “我闯出来的祸，我一定要亲自收拾干净。”
    大小姐瘪瘪嘴，摆出“不许小看我”的姿态。
    “倒是哥哥们，总是对我隐瞒着一些什么。”
    萨里耶垂下眼。
    “热娜。”
    他说。
    “我们并不是要刻意隐瞒你，只是对你来说，这一切还‘太早’。”
    “哥哥您总是把我当小孩子，您是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生活过来的。”热娜皱起眉头，“您不对劲，伊萨姆哥哥不对劲，我看现在卓拉也不太对劲。”
    “我当然明白，某些方面我们都遭遇了不幸，我的意思是现在还不到你‘上场’的时候。”
    他说这些话是完全没有避讳她身后站得笔直的法里斯。麦海迪脸上流露出异样，看着萨里耶的目光带上几分警惕。
    法里斯都是这样，极度护主。
    这让萨里耶很放心。
    “那您的意思是说……将来会需要我？”热娜的眼神闪亮。
    “我们的妹妹自然是最出色的。”他闭上眼温柔地说，“我和你的伊萨姆哥哥的确在与一些很难纠缠的势力做斗争，我们在明处，对方在暗处，你也是我们的底牌，底牌是不能轻易亮相的，你说对吗？”
    这番言论让热娜大受鼓舞，她兴奋得有些结巴了：“您是说，我、我是很重要的角色？”
    萨里耶笑着点头。
    她难以掩饰的喜悦诉说着心中抑制不住的雀跃，看到她这么振作，萨里耶把其他话藏在心底。
    这当然不是实话。
    习惯把身边的一切都算进计划中，不代表就要牺牲自己的妹妹。
    很多时候萨里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以目前所获得的消息来说，他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帮我好好照顾好她。”他往天花板看了看，“卓拉也一定在努力着。”
    她现在正在被恐惧侵蚀，但她不是等着死亡降临的人。
    所以在那之前，萨里耶希望自己能多争取一些时间和机会。
    “对了，这两日我想带卓拉出去走走，看样子我们都是需要放松的病人。”
    “您自己也说了，都是病人……”
    “闷久了需要新鲜空气，我不会把她带得太远的。”
    热娜歪歪嘴。
    “虽然不知道哥哥您为什么这么做……那好吧，我会多叫些人跟着你们。”
    “尽说我，我看你也需要好好休息。”
    萨里耶揉揉她的小脑袋，把视线调向麦海迪。
    “照顾好你的主人。”他说，“她这些天也累了。”
    这个少年不会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可一定听得懂他话中的意思——
    在这几天里，不要让热娜出门。
    麦海迪的脸上带着微弱的敌意。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