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使雾雨弥生》第216章 何时何地，那同少女的记忆已被遗忘

    一束剑光，自远方遁来。
    苍岚疾风，傲视群雄，须臾只不是一瞬，那薄如蝉翼的剑光便斩过光与光的交汇处——空间崩塌的奇点。
    哗！
    微弱得无法同绯红与湛蓝相比，大地海洋的光辉掩盖了苍岚的剑光，可在这奇点被剑光斩过之时，一切却反了过来。
    ——无论是深渊之火还是大地海洋的光，皆被这一缕细小极薄的剑光所取缔，它在一瞬间闪耀起来，苍岚的鸿光不断增强掩盖过了其余的光线，旋即。
    一转攻势！
    一马当先，剑光将奇点在着遁入了深渊之火的泥潭当中，以往能够吞噬一切光的凡纳赛之火在此刻却是无力。原来，当四色火焰融合了深渊的火焰之后，已经包容了“深渊”特性的苍岚剑光不再被深渊吞噬。
    它不往前进，以自身锐利无比的金戈之气冲散周身的黑暗，一道漆黑的通道就此打开，在剑光直指下暴露出底部的影子城。
    吐出一口浊气，我看向身前的两人。
    “到你们了。”我说，缓缓将手中的剑放下。
    旋即，一股无力感从我身心中涌出，仅是一个呼吸，我眼前便是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中从空中跌落。
    风声呼啸中，我只感觉一股更强烈的风吹刮而来，随后我便砸落在一个厚实的物体上。
    是他们的手......
    我摇摇头强振精神，可眼前的黑暗并不会因此而褪去，我深知。
    在强行觉醒记忆，融合所有力量进化出“苍岚”这一属于我的传承之时，我已经将自身所拥有的一切都耗尽，只为斩出这一剑。
    这一剑斩出，我便已经尽力，无论结果如何。
    “不用......管我......”黑暗始终笼罩着我，我已然无法看见光明。
    喃喃着催促道，我知道，他们仅是出于担心才会如此，此刻应该做的事情，是前进。
    朝着那一条正在渐渐合拢，被苍岚剑光洞开的黑暗隧道前进，抵达影子城将之摧毁。
    “那，我们去了。”
    “去吧......”
    这才像话啊。
    微微一笑，我只感觉那被我所依靠的厚实物体消失，失去了支撑的我开始下坠。
    风在流动，世界在呦哭，当一切底牌都被我打出之时，闭上眼睛如此“沉沦”，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如果这股令我想要把骨髓都甩出来的失重感都消失的话，就更完美了。
    “刹！！！”
    大地与海洋的巨人齐齐怒喝，大地震动间，我能够感觉到两位巨人正离我而去——那道隐约突破黑暗照在我脸上的光变得微弱，直至消失不见。
    漆黑。
    冰冷。
    并透露着绝望。
    算了，还是看看吧？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始终是人，光的消失会让我无法视察。
    睁开“眼”，我看到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根源之眼是法则性质的眼睛，它是我的传承，不为肉体所束缚的根源之眼让我看到一个精彩的世界。
    黑暗打底的世界当中，绯红与湛蓝占据了底色的一半有余，一束剑光强硬地插进了另一半的深渊之火当中，剑光形成了一道排斥漆黑深渊之火的隧道，引领者红蓝二色的巨人遁入其中。
    于是，在那缓缓收缩合拢的苍岚隧道当中，巨人的声音消失，随之响起的是延迟了不知多久的怒吼声。
    “呃呃呃呃啊！”
    盖亚与阿古茹的怒吼声交叠着响起，一道光登时突破了漆黑深渊之火的笼罩，将这囚笼刺得千疮百孔。
    成功了么？
    根源之眼始终凝望着，透过那被光矛刺穿的空洞，我看见了两位巨人并肩站立在影子城的位置上。
    ——原先立于此地的影子城，已经被化身成光的两位所取代。
    “嗬......赢了啊......”
    有我来帮忙，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
    我可是......预备守秘人来着......
    有点想睡。
    但是，我还不能睡。
    ——睡了就起不来了。
    意识模糊，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我在纠结睡与不睡当中勉强着自己，强振着精神不去休息。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只是短短的数秒，可能也是漫长的数年。
    “醒醒。”
    一道声音突然传入我耳中，如晴天霹雳般震撼了我的脑海，如同一根粗壮的棍棒插入糊浆中用力搅动，我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不正常起来。
    似醒非醒，迷迷糊糊。
    “我......”我试图睁开眼，可连思考的无法做到的我又如何支配身体。
    根源之眼都无法开启，我只感觉有人扶住了我的身体，将手搭在我额头上，一股冰凉的触感随之传来。
    我的精神随之一阵，紧接着便有一团温暖的火焰从那手流入我体内。
    咕咚！
    如三伏天中痛饮冰水，如垂死之人握住稻草，心脏在刹那间猛地一震，灵魂都有了离体出鞘的迹象。
    我摇头晃脑，随着这团温暖火焰的注入，本质是不死人的身体恢复了生机，我渐渐清醒起来。
    “好点了？”
    那声音再度响起，而这一次我得以睁开眼，在模模糊糊的视野中将她的身影捕捉。
    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些许英气，苍白的长发被一个巨大的红白蝴蝶结绑起，发丝垂落，那渐渐清晰的面孔带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回答我，这是几？”见我睁开眼，她睁大了如野兽般锐利的褐色眼睛伸出手，竖起的食指上覆盖了一层老茧。
    眨眨眼，和眼前的少女对视着，我在脑中寻思了许久仍无法解释这股莫名的熟悉感，只得揉了揉眼角，道：
    “是一。”
    “看样子你是清醒过来了。”“嗯，托你的福......”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我发现她穿着一件有着无数细碎破口的漆黑武士服，一件红白二色的羽织披在身上，胸前那颗本应毛茸茸的绒球已经变得半秃不秃。
    武士？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腰间那柄有着樱花印记的太刀，我正了正神色。
    “我好很多了，谢谢。”
    “不谢。”她好像心不在焉，淡淡地应了一声后深深看了我一眼。
    见此，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那股莫名的熟性感不会出错的——哪怕她是一名超脱者，那缠绕在她脖间形成一条漆黑围巾的缕缕黑烟带给我致命的危机感。
    犹豫着，我开口说：
    “我们，认识么？”
    闻言，她的眼睛明显颤抖了一番，深吸一口气，她的声音明显变得柔和：“在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吧。”我说，目光越了她，看向她身后的数位超脱者。
    沉稳中带着凶戾的陆叔，筋肉臌胀的寸发武者，面露死灰的背剑剑修，头长尖角的和服少女，以及打扮相符身披黑色风衣的两位清秀男子——盖亚与阿古茹。
    加上眼前的少女，整整七位超脱者......
    “你，还记得......”
    “嗯？”少女的话将我从观察中拉回，我看着她，心中思绪起伏。
    眼前的白发少女虽然气色红润，但站在她身前，近距离情况下我却能够感觉到她那微弱的生命力——就像即将燃尽的太阳一般，炽热却已经日落西山。
    “不，没什么。”她突然摇头，面色复杂后退了数步，“你都不记得了，不是么？”
    “......嗯。”
    “果然。”少女面露哀伤，转过身去，留给我的只是随之飘摆的红白羽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对了。”
    “我叫藤原妹红，是一名调查员。”
    “藤原妹红？”耳熟，眼熟。
    可就是想不起来，是欠缺了什么么......
    契机还不成熟，哪怕我此刻多么冥思苦想，我那遗失记忆中名为“藤原妹红”的一部分始终无法被我想起。
    “我们认识吧？藤原？”
    “嗯，叫我妹红就好了。”她肩膀松动了一下，再度转身之时，我分明看见她的眼眶红了些许，“我们以前认识，但那是以前的事情了，雾雨。”
    雾雨啊......
    多么怀念的名字。
    “我会记起来的，妹红。”
    “也许吧。”妹红耸肩，话语看似随意，可她的表情却出卖了她——些许的侥幸，大绝部分的希翼。
    随即妹红扬手一招，朝我介绍起不远处投来注视已久的诸位调查员，亦或者说......
    六位，超脱者。
    “雾都杀人鬼，第七次副本时，陆叔。”她说着，陆叔便朝我微微一笑。
    “你能走到这里，真是让我惊讶。”
    “毕竟我也是超脱者。”
    遗失了记忆的超脱者罢了。
    而当妹红看向那壮硕的武者之时，那面容桀骜不驯的武者却是抢先一步开口道：
    “锐林，称号嘤氲之息，你的指导员。”
    ......我的？
    “指导员？”
    “我算是看透了，你的极限远比我想象的可怕，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混到了这种层次，真的是......”锐林说着摇摇头，自嘲一声：“像我这种货色也只能这样了吧。”
    “看来，我们是都认识了？”选择性的忽略了锐林的话，我看向眼前的诸位。
    直觉告诉我，先前的我，那五千年前的我都同它们认识过，可能还并肩作战了也不一定。
    ——魔法使的传承无论在哪个层次都有着独到之处，正如我那洞穿了深渊之火的一剑，越阶挑战对于魔法使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林尘，剑仙。”那名面色死灰的俊秀男子点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带上了......嫉妒？
    修炼到如此程度的剑仙也会嫉妒我的么。
    心中思索，我看向了最后一名超越者，也是在场唯一一位让我看不透的超脱者——那身穿露肩绯红樱花和服的少女，她面如桃花，妩媚的双眼正看着我。
    “鸣子，玄通鬼法。”她樱唇轻启，语气微微一顿，再度说道：“鸣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把五千年前的你送走之后，会在这里碰到五千年后的你。”
    五千年后的我......
    “我看不透你，你很强。”我说，“前辈如果没有陨落的话，在我的那个时代，想必已经是守秘的存在了吧。”
    “五千年后可没有我。”她回答道，有些前后不搭，“预备守秘，看样子魔法使的传承真的很强呢。”
    话罢，没等我多想，她便轻挑眉头，朝妹红抬了抬手。
    “既然人已经喊醒，我们也该建立根据地了吧，我的小冤家？”
    “嗯。”
    妹红应了一声，旋即数步走到众人前方，抬手间从袖中飞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绯色晶体。
    那绯色晶体的内部似乎燃烧着一团黄昏的火焰，没等我看个清楚，它便已经在半空中解裂开来，其中禁锢着的一团黄昏火焰登时喷涌而出。
    “那是阳炎火。”身边传来时泽的声音，我偏过头去。
    褪去盖亚巨人的光辉，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邻家小哥一般温和。
    “阳炎火？”我问。
    “嗯，阳炎火。”时泽点头，指着正抬手指挥着阳炎火构筑成一座方尖碑塔的妹红，说：“妹红的称号不死之烟，我不是很清楚她的能力，但似乎她拥有不老不死的能力，对于能够吞下任何火焰的不死鸟来说，驱使阳炎火不过是呼吸一样的事情，更何况......”
    他想着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这是你给她的火。”“我给的？”五千年前的我有什么资格给她这么强大的火焰？
    眼前，这座由黄昏阳炎火构筑成的火之碑塔熊熊燃烧着，它蕴含着一种灵魂上的寂灭气息，我不难猜想，如果被这股阳炎火附着上的，将会被其中灵魂的层面上侵蚀，在灵魂转化为火焰资粮的同时被燃烧得一干二净。
    五千年前......不太可能。
    ——要知道，这里是五千年前，属于五千年后我的也不过是预备守秘人的超脱者，对于属于这个时间阶段的妹红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第三次任务的累赘调查员。
    究竟是什么，让我和她认识。
    她问我，我还记得么，我不知道我记得什么，但很显然的，这段记得肯定不是指这个时间点的记得。
    而是更加迫近，比如......
    比五千年还要再遥远，在“我”都没有出现的五千年前前，比妹红还要高上数等的我，在某个时间段某个地方同她相处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