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絲李慕》第212章 勞動中的幸福（2）

    在那種心境凄涼的狀態下，薛如絲輕易地就被說服了，除了帶上一些干糧外，她們什么也沒有預備就上路了。
    當大自然的優美輪廓從城市邊緣的地方起伏不斷、綿延不斷地伸展出來的時候，薛如絲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美感與親切，一種失落了很久的體驗也逐漸在思想里清晰起來。自然，生命的搖籃，不僅僅是人類生息繁衍的第一塊沼澤，第一個綠洲，第一艘諾亞方舟，也是第一處太陽照著的陽光燦爛的東方，也是所有其它物種生根發芽、分支蔓延的第一個島嶼，第一座山川，第一方平地。因此，這里有可以自由呼吸的甜美空氣，有可以自由暢想的空闊空間，有不受拘束的生長繁榮的自然次序。可以說，自然是一種沒有歧視的偉大，它的浩瀚篇章亙古以來就是一樣的純美與樸實，在它的內容里，不論是細節還是粗獷都令人震撼和回味無窮，它幾乎是隨心所欲地發展一切，擴大一切，成長一切，也是隨心所欲地扼制一切，局限一切，削減一切，就算今天我們能夠弄懂造成這些因素的自然魔力，但是也難以解釋物種的消榮會那么地恰如其分，以致于彼此共存，沒有一個物種徹底地消滅另一個物種，也許，是陽光的光照程度成就了這個共和國的大繁榮，大演變，大進化。
    如果人類還沒有在地球的土地上建立起和自然相對立的城市，整個人類依然生活在森林和平原，那么情況又會怎樣呢？城市，人類用智慧凝聚的結晶，它的異彩紛呈一代代地吸引著人們，使得人類一代一代地加快了聚居的步伐，于是，越來越重疊的城市越來越像一個蜂眼密密麻麻的蜂房，城市里的人們在競爭越來越激烈的情況下也越來越像忙忙碌碌的工蜂，這樣，無形之中城市就給了人壓力和約束，使得這片天空下的自由一步一步地被忙碌的工作所擁擠。
    應該說，城市像貝殼一樣美麗，城市也像貝殼一樣有它固有的范圍，自然沒有城市的雕飾，自然也沒有城市的邊緣。人類根據自己的需要創造了城市的規模，上天根據萬物生靈的豐富多彩開辟了一個自然界。
    薛如絲的雙腳踏上土地的時候，她得到了小草擁有的那種樸實的樂趣。
    行走在泥土地上，生活原有的壓力頓時輕松下來，在這個環境里，人和人之間的關系變得不那么重要，人和自然的關系隨即密切起來，因此，不論是人為的窺視還是緊密的監視都失去了意義，這樣，那些耳目反而遠遠地消隱在山丘的那邊，只是守候著某些有可能讓人走掉得無影無蹤的要道與路口。
    秋天是一個蕭索的季節，秋天也是一個收獲與農忙的季節，谷物與蔬果在這個季節里會迎來大面積的豐收，新的種子也將在這個季節里大面積地被播種下地。行走在阡陌之間，一眼望去并不是想象中的荒蕪與殘敗，辛勤勞作的人們在游刃有余地行使著各種農耕用具，衰草敗枝已經被成片成片地清理干凈，許多人正在新耕的地里種下她們來年的希望。那些堆成垛的枯枝敗葉被農民看成是可以利用起來的天然肥料，因此正在被燃成灰燼，可以看到一處一處的炊煙正在裊裊升起，應該說，它們就是這個季節里的特征，代表著這一年的生長的結束，也代表著新的生長又將從新開始。
    生活在這樣的土地上的人們和城市居民的生活是有些不同的，他們用勞動直接創造出可以為衣食住行提供給養的物質，因為吃著用自己的汗水澆灌出來的各種新鮮味美的食物，所以端上桌來享用的時候有著特別的香甜與滋潤，他們吃著的快樂和咀嚼勞動時的情景的快樂是一樣。因此也可以說，他們是勞動中的辛苦者，他們也是品嘗勞動過程中的樂趣的親身體驗者，勞動中的辛苦對他們而言只是勞動中的一個部分，而勞動的另一部分則是勞動過程中所醞釀著豐收的希望。對人類而言，希望比辛苦更重要，我們可以干得很辛苦，但我們不能干得沒有希望。
    秋天的氣候非常好，既涼爽宜人，又是收種交替的最佳時間，所以耕種的農民干得非常起勁，他們和工廠里的工人一樣，都是在創造時代的財富，都是在創造時代輝煌所必不可少的物質基礎。
    薛如絲一路走著，一路的所見所聞為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她看到的是一張張流著汗水，浸著塵埃的臉，但是每一張臉都有著笑容，每一張臉都有著真實和完好的樸實，可以看出他們心里的高興和愉快，這些是不暇掩飾地流露在臉上。
    因此，薛如絲心想著，“什么是幸福的事？這里的人的臉上都有著幸福，他們是為自己的勞動生產感到幸福，因為他們知道，種下的是種子，收獲的卻是沉甸甸的甜蜜的果實。”
    于是，她對吳媽說，“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有著幸福的微笑，現在，他們都比我幸福，而幾年前，我卻和他們一樣幸福，心中醞釀著美好的理想，盼望著人生的豐收。”
    吳媽若有所思后說道，“當然，勞動是幸福之源，勞動所創造的就是生命所追求的價值。”停頓后又說著，“不過，很多人都向往著衣食無憂、安逸享樂的生活，認為這才是幸福，因此不同的人對幸福的理解不同就形成了不同形式的追求。比如說，園林的主人認為果實累累，滿園飄香是幸福，農場的主人認為熟穗翻滾，金浪撲地是幸福，漁場的主人認為碧波蕩漾，鮮鯉肥美是幸福，工人認為出色的完成任務是幸福，科學家則認為發明創造中獲取的新技術是幸福的根本……小牧童則把夕陽西下時馱在吃飽喝足的牛背上回家時看成是幸福的時刻，旅行者把目的地看成幸福的地方，這樣說來，只要我們擁有幸福之心，我們就會達到幸福的地方，只要我們學會了幸福的生活，那么我們得到幸福就像耕種田地的農民那種易得。”
    薛如絲沉默著，看著原野中的情景好一陣后才說道，“當一個人感到生命空虛的時候，一耕一鋤也比沉思和幻想要幸福，因為它實實在在，可以從思想里感覺出它的滋味，比如說，摘一個梨也是芬芳的，掬一捧土是親切可感的。”
    后來，她們來到了一口泉眼旁邊，有幾個農婦正蹲在那兒休息，她們渴了才到這兒來的，她們興致勃勃，談笑風生，雖然她們所說的話并不是一些優雅的笑料，旁觀人聽來也許毫無可樂之處，但是她們感到很有趣，屬于她們那個天地里的奇聞軼事，所以交談之間總是樂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