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千刀燕震》第214章

    向冲天把马鞭举得老高,劲风勒下,那兄弟两人齐声道;“不许打它!”
    向冲天一鞭落在马身上,高举重下落得却是极轻,只是轻轻在马屁股上轻轻地响了声,那马居然就听话地向前急驰,一声长嘶,本来有些躁动烦乱的红马居然就一下子安静了,竟像是那黑马叫红马不必跟上,将来自能再见一般,看得那些闲看的几个路人都呆了。
    那弟弟大声地叫道:“喂,记得这马每天要喝两坛三十年的竹叶青,你什么时候把马还我哥?”
    向冲天声音越去越远:“我自然会找丐帮的人把马交给你们,这么小气!”
    那老大看着远暗的前路,气结道:“老二,这小子居然说我小气,这马就是我们老爹都没有骑得成的,他还说我们小气!”
    不要说旁人,就是这两兄弟也都匪夷所思,同乘在一马上也呆了:“哥,这人是什么人?怎的黑追风竟这样听他话?竟比在你那里时还要听话!”
    那老大苦笑:“只怕这人真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他故意用那招摇撞骗的无赖样子说出来,就是要叫人不信他罢了,这就是真人不露相。不然那黑追风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的,不到一岁时候我去骑它都被它摔了十几回,黑追风若是不认定了这人是个了不起的角色,怎会那样老实,你又不是没见过这畜牲性子怪成了什么样子了,这畜牲认人的眼光甚至比我们都还要准些,只怕我们没瞧出来的这家伙都瞧出来了,不然它哪肯这样听话。”
    那弟弟大笑着忽地又叹了口气:“我们连这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把马借给他,只怕回去说给老爹老娘他们听,打死他们也不信的。”
    那哥哥跳下红马马背,道:“既然这人留下了匹马,我们总也要留了作个本钱才是,不然岂亏大……”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把金胆收回怀里,忽地面色变了变,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这是什么?”
    那弟弟眼睛也尖,跟着跳了下来,那金老大手里拿着一块沉重的铁牌,显然是向冲天提起他扔到红马上时顺手放进去的,镌着几个隶书的字,金大王把两个儿子自小就调教得文武全才,一眼认出了那上面的字:“反天会问心堂主向”。
    两兄弟面面相觑,像是见了鬼一般,再也作声不得,洛阳金大王府上经常有江湖人来往,总给他们讲些江湖上的掌故奇事,年前向冲天居然硬是从辽东铁公鸡身上拨毛,弄了七八万两银子赈济灾民的事他们也听说了,却总想不到生平最想要见的人居然就这样子平白错过了,两人呆呆地发着呆,再也说不出话来。
    城门上追赶向冲天的几个兵也来了好一会了,一来实在是害怕向冲天手下厉害,二是金大王的两个儿子跟那人在说话,他们也不敢插嘴多话,见两兄弟居然对那人客客气气地还把连金大王都没骑到过的黑马借给那人,就更不敢说要拿下向冲天的话了,这时见两人呆住,一个军卒忍不住轻轻地问道:“两位金小少爷,刚才那位是什么人?”
    那哥哥先回过神来:“这个你别问了,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弟兄们刚才没伤着么?”
    那军卒道:“多承金小少爷下问,小人们并没有受伤。”
    骑着红马那少年做了个鬼脸:“哥,你的黑追风跟人家跑了,就不用你破财了,”转向几个军卒,从身上拿了一个大元宝:“刚才那人不是留了一锭银子么,凑了我这些,你们拿去给弟兄们喝点酒罢!”
    那少年把银子放到那军卒手里,那军卒连忙推辞,低声道:“二位公子爷,小的哪敢受你们的赏,公子的好意,小的人心领了就是。”
    那少年笑道:“你们也不必怕上面追究,你们长官若是问起来,就说那人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哥两个向巡检大人讨个人情罢了。弄坏了什么东西,开张单子到我们家里帐房领银子来补上。哥,我们回去罢!”
    那哥哥忽地叫道;“老二,我们不能骑这鬼马了,还是牵着回去罢!”
    那弟弟笑道:“是不是那位的马你不敢骑,若我们同骑这红箭,那位的马就没人照管了,我若骑了,你又跟我不上?”
    那金老大恨恨地道:“你放屁,谁说我不敢,只不过这人的马我们总要好好照顾才是,不忍心去骑罢了,实在想不到他居然这么年青,我还以为像他那样的人至少也该有个四十来岁了,但看他那样子,竟也比我们大得不多少!”
    那弟弟却叹了口气:“还是你有福气,他居然肯借你的马,我的马他就不要,当时他如果说了他是谁,只怕这马我送都送给他了。”
    一想到向冲天毕竟骑的是自己的马,那金老大立时眉开眼笑,开心了起来:“你说得虽也不错,但是人总也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才对!”
    “什么事?”
    那金大少忍住笑,悄悄地道:“人家又不是四片屁股,两匹马他能用得上么?要不我们什么时候给他找个老婆,再把你的红马送给他们,这不更好玩/”
    那牵着红马的少年瞪起了眼;“你怎么知道那人没老婆?说不定人家儿子都多大了呢?”
    那金大少大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你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但是你想想,世上有哪个娶了老婆的人还会那样说话不着调?这样的人你见过了几个?”
    那金二少爷拍手大笑:“这次这话你倒说得有些道理。”接着又叹了口气:“你说我们要什么时候对能像他那样了不起?”
    金大少笑了:“这你又不懂了,我们这样的人只怕永远不能像他那样子了,我们羡慕人家能四海为家,人家何尝就不想要有我们的衣食无忧呢?只要我们不做坏人,就已是很了不起的了,不然老爹他怎么从来不自己叫我们去闯江湖?虽然这里头的道理我一时也没有想通,但老爹老娘总是为我们好的,我们不懂没关系,只要照他们的话做就是了,总不会吃亏的。”
    金二少爷又做了个鬼脸,白了他哥一眼。
    店伙计呆呆地看着向冲天,他实在没见过这样的怪物,自己居然在大酒店里只吃一碗白菜面,连点荤腥都不加,却给那黑马要一坛三十年陈的竹叶青,他捧了坛了上来还本以为向冲天是自己要喝的,向冲天叫那伙计又拿了个大海碗,把那酒倒下去,然后一手拿着碗,一手提着坛子,走到店外放在那马前面,向冲天拍了拍马头:“我的马大爷呀,你请喝罢,这酒真是三十年的竹叶青。”
    那马像是听得懂他话一般,俯首嗅了嗅,果然伸嘴到那碗里把一碗酒就喝了下去,向冲天骂道:“这黑鬼,这辈子老子都没替人斟酒过,却想不到一世英名,居然给你这畜牲倒酒了。”嘴里虽是骂着,见马把酒喝光了,就又把坛子里剩余的一半酒倒到那碗里。
    伙计看得呆了:“客官,这马怎的要喝酒?”
    向冲天苦笑:“昨晚上没有好酒,人家伙计跑得断了腿才买到一坛十八年的女儿红,这畜牲居然都不喝,它却不晓得老子每天吃的什么东西!”
    伙计问:“客官这马不坏呀,小的虽不懂马,但是这马一看就好,就是在泥水里打了个滚起来都比人家收拾齐整的马要神气得多,怎会这样一副怪脾气?莫非这马上辈子是个酒鬼变的?”
    向冲天道:“据说好马脾气都他奶奶的有些怪,我这马确实是不错,一路上好些马贼都想打他的主意,结果我还没动手,这马就把那些浑蛋一个个踢得东西倒西歪了。”
    那伙计听得一怔,随又悄悄地道;“客官可要小心了,这太行山一带,可还真有强人出没,这马只怕太惹眼了。刚才有几个混混就来想打他主意,已经被这马踢倒了。”
    向冲天听得一怔:“这畜牲怎的也不吱个声?若是丢了,那我怎么还给人家?”
    那伙计道:“这样好马竟然有人肯借给别人骑,它的主人是谁?”
    向冲天眯眼看了看那伙计,笑了:“这马本来我是抢人家的来骑的,后来那人见抢我不过,才只能答应了借给我,他怕我真不把马还他了。也是后来在路上我住到一个客店里头时,那店主人才细细跟我说了这马的来历,原来被我抢马的那小子是洛阳金大王的儿子,金家在河南势力极大,若是金家发出被人抢了马的消息,只怕我还没走出两百里路,人家就找我来了,那家店本也是金家的眼线,说这马本是金大王从塞外重金买来的宛马,这黑马有个名堂,叫作黑追风,还有匹马,叫作红箭,那店主没有得到传讯说是金府被抢了马,自然就没有难为我。”
    那店家没难为向冲天,但这黑追风一路却把向冲天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了,先前他听了那金二少说那马每天要两坛三十年陈的竹叶青,虽然知道好马要好好地养,却也以为酒差些也不打紧,谁知道那马像是吃定了他一般,若是没有酒,竟怎样都不走,向冲天这马也是借人家的,怎样也不能跟这马来硬的。后来那让主人再跟他说了这马的性情,向冲天这才真是相信了这个邪。向冲天每天只吃些冷窝窝头泡稀饭,那马早晚各一坛酒却再也不曾少过。
    向冲天见那马把酒喝完了,把脸凑到马耳边哀求道;“我的马老大呀,麻烦你有人打你坏主意时出个声行么?你跟了我吃了这些日子的苦头,不想早些回你那主人那里去么?在河南没有人敢动你,但这里已是山西了,万一人家真抢了你去,怎么办?”
    那马居然能听人话一般对向冲天点点头,盯了他右眼居然还向他眨了一下,向冲天一屁股坐到地上:“完了完了,这畜牲什么不好学,连老子做鬼脸都学去了,这可怎么是好?”
    那伙计看得也呆了:“我的天,若我是个强盗,这马的主意也是一定要打的了!洛阳金大王弄的好马,那可当真是灵气得很啊!”
    向冲天走回了店里,三下两下把碗里的面填到了肚子里头,拿出一个大银子:“小二,你们这店里的那三十年陈的竹叶青再弄两坛来,前面只怕荒辟,再也找不着这样的好酒了,顺手再拿给我十个馒头包好了。”
    伙计把酒和馒头拿来,找回了几两碎银子,向冲天把馒头揣在怀里,居然马鞭也挂了起来,一手抱了坛酒,脚尖勾起缰绳,用嘴咬住,跳起来跃到马背上,两腿微微一夹,那马前蹄扬起,长嘶一声,转眼就跑过了街角,那伙计兀自看得发呆,呆呆地看着绝尘而去的一人一马,喃喃地道:“这人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的,给马喝十多两银子一坛的好酒,自己却只四文钱一碗的素面?倒从没见过这样的怪物!”
    燕震跟密道里那王老说了一阵话,那王老道:“子风这些天也正打主意想要对付刘谨,他此时虽不在京里,但是长孙红还在,我叫那陈十八带你去找,先给你弄个落脚的地方,再帮你打听一下外面风声怎样。”
    燕震听到铜铃之声响起,知道那是王老密室里必然用绳索系了铃铛引到上面的店里,若要叫人,只用拉绳子就是了,果然地道上面复又开启,那陈十八跳了下来:“王老爷子,有什么事么?”
    王老道:“你带燕大侠去找你们长孙舵主。”
    陈十八道:“是。弟子遵命。”伸手一引,“燕大侠,请了,弟子前面给您带路。”
    燕震点头:“有劳了,前辈们,晚辈告辞!”
    燕震跟着那陈十八在地道里走出了老远,竟还没见个尽头,反倒一路出现了无数的分岔口,陈十八道:“那些歧路里全是机关,若稍有错乱,进了有机关的地道,必然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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