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枭翎》第29章 风起云涌

    “你究竟和他什么关系？”秦遥夜的话着实奇怪。他即是说“投靠”，一般用这个词都是利益关系居多，他为什么又会为灰鸢求情？而且丘涣之前会确定秦遥夜的身份，就是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对秦遥夜那股似从相识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他和灰鸢的五官之中眼睛和眉毛都生的极像，只是平日里秦遥夜一直收敛起了自己的锐气，装扮的和书生一样，此番才算露出了真面目。
    说来要不是因为丘涣没有接受过正式的杀手教育，对人相貌不是特别敏感的话，如果像元陌元阡那种是只要见过灰鸢就能立刻发现灰鸢和秦遥夜相似的。丘涣的养父对丘涣十几年来的教育重心只有一个：就是想方设法提升她的内力，其它都属于瓶颈时期的“福利”，所以丘涣早些年的生活可谓是非常无趣的。
    “……他是我弟弟。”
    “——哐当！”
    别误会，不小心把灯碰倒的那个是暗部下属，段云翮和灰鸢没有实际接触，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丘涣不动声色的看了那个自知做错事装死人的家伙一眼，心想着回头一定要跟程景天耳提面命一番，这群人哪里还有个杀手的样子啊，不好好管管不行。
    “让我来猜一猜，灰鸢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才把你放到我身边的？想我碍于身份，就算你暴露了也没有办法动你，免得灰鸢反弹。”
    “是也不是。他并不怎么在乎我，如果你真的想用我来威胁他的话是做不到的。”
    丘涣只觉好笑：“他不怎么在乎你？那你怎么这么维护他。我虽不是嗜杀之人，但是他都在太岁头上动土了，你倒是给我个不动他性命的理由。还有，第一点，先把我们潼楼现任灰鸢的生平给我仔细报出来，要是你敢有一点假话，我也就帮不了你了。”狠话她还是会说的。
    秦遥夜十分配合。“这其实是一件事情。我说了你便知道了，你口中的灰鸢，我的弟弟，是高阳皇帝的第二子、封号澜王。”
    “——哐当！”
    段云翮震惊的退后一步，另一边的灯台也被碰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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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件连潼楼都不知道的事情，原来娴妃之子、同时也是梁丘的大皇子顾永宵居然没死！他在当时的皇太女顾永煌、如今梁丘帝的帮助下于九岁那年借死遁离开了皇宫，然后化名秦遥夜、又秉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集宁（梁丘国都）又小心居住了十来个年头，直到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李柏年岁稍长才想办法联系到了他。
    李柏是怎么混到潼楼里去的，至此丘涣终于是有头绪了。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秦遥夜把自己如何离宫，又如何与李柏接触的过程进而潜伏在丘涣身边的事删繁就简叙述了一遍。
    “哈，云翮可是帮你背了个黑锅呢。”丘涣想到前事，一时失笑。
    “什么什么？”段大小姐听到自己的名字来了精神。
    “还记得有次你从后门进来然后被元陌逮到的事情不？我就知道是有同行来踩点了，结果他没拿到什么好处倒是把你放了进来，还害得自己暴露了，之后院里就开始安排护卫了。”（就是早先段云翮梦见明臻来访的时候）
    “那我算不算帮到你了？”段云翮闻言很兴奋。
    “误打误撞也算帮到了。”丘涣笑的开心，实在是这事巧的惊人了。
    秦遥夜其实很郁闷来着，晚上虽然是夜黑风高做坏事的最佳时机，但是有元陌在，夜晚的霜林苑就显得太危险了。只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人的警惕性一般会降到最低，元陌也是要休息的，这可不就是被他钻了空子？可没曾想，好不容易找机会潜入了，段云翮居然跟在他后面占便宜，导致他只能急急退走防止败露，什么都没能做成。
    “那你当初到新高阳边境也是在想办法接近我？”
    “是。但是和商弟相遇并不是安排好的。”商容先遇见的秦遥夜、后才被丘涣所救，秦遥夜也没有预知能力知道商容会和丘涣扯上关系啊，所以这也是个巧合。
    段云翮听下来就觉得商容真的挺倒霉，解开了心结又摆脱了追杀、结果先后遇上的两个人是敌对关系，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个3p女主角的节奏。还的是个小白花一样的柔弱女主。
    丘涣对秦遥夜其实没什么怨恨或者讨厌的，正如他所说，各为其主罢了，他的弟弟要和她作对，他当然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她的敌对方。
    继续把他捆在那里，派了两个暗部中人看着，丘涣打算等商容的情况稳定了再去处理秦遥夜。反正杀是不会杀的，谁让商容那个一往情深的样子，丘涣要对他动手的话商容怕是又要自刎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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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鸢……李柏究竟是要干什么？他是为自己谋权还是有更大的阴谋？十五年前的时候又到底是谁继承了灰鸢的位子？为什么现在会落入李柏手里？这些事丘涣或许心中有所猜测，但总要烦心一阵子了。
    而段大小姐考虑的可与之无关。
    “你……”看着段云翮欲言又止的样子，赵迩晗的目光温柔如水，似是在鼓励她说出来。
    商容被程大神医从死亡线上救回来了，只是一天中有大半时间都处在昏迷中、精神不好，但性命总算保住了。程景天现在的任务则是帮丘涣稳住真气，两人都得不出空来，段云翮才有的心思纠结。
    “你弟在大梁？”她先试探了赵迩晗一下，看他究竟知道多少。
    不知段云翮怎么问起这个，赵迩晗有些困惑的眨眨眼：“我没有接到他出京的消息，应该是在的。”
    “你让他们退下去。”段云翮决定把李柏的事情告诉他，少不得要让旁人避一避。就算是暗卫也不全效忠于太子，某些直属于皇帝的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丘涣的身份。
    赵迩晗见她神情严肃，便做个手势让暗卫都退了下去。
    “怎么了？”
    “你应该知道潼楼的吧。”
    听到潼楼二字，赵迩晗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比起震惊或者警惕，倒像是那种突然发现自家丑事被整街人当做笑料时的尴尬。不过瞬间的不正常过去后，赵迩晗立刻严肃了表情，那冷厉的样子让段云翮有点心虚。
    “小翎，你从哪里听来潼楼这个名字的？”
    “咳，这个么。”段云翮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想做云淡风轻状把这件事掠过去：“你先说要是你遇上潼楼的人会怎么样，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赵迩晗不解看她，抿抿唇道：“你既知道潼楼，应该清楚他们是干什么的，我虽不是良善之辈，但也不可能放任这种恶徒在高阳横行，若是遇见的话送至官府是肯定的。”
    段云翮反倒松了口气，赵迩晗话里的意思是不能容忍高阳有这种草芥人命的家伙在，不过这里是无属，既不归高阳管也没有官府，自然就前言不成立了。
    “那要是为了我的话，能不能放过他们一码？反正现在也不在高阳，迩晗就当自己现在不是太子行吗？”她的话其实算得上挟情了，虽然段云翮不愿意让赵迩晗为难、但如果因此会对丘涣产生威胁的话，她还是选择了保全丘涣。毕竟一个只是心里为难，另一个可是牵扯到生命安全的。
    岂料赵迩晗闻言很自然的点点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就没有把自己看做太子的意思。还是说小翎觉得我一直在摆着太子的架子？”
    “这自然没有。”段云翮连忙否认。“那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能伤害风泽哦。其实风泽嘛，就是潼楼的楼主，现任白枭。然后我前两天刚知道，潼楼的一个巢主，叫什么灰鸢的，是李柏。我来无属是为了把白枭翎拿给丘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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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段云翮领着赵迩晗来见丘涣的时候正好是她刚抓到点时间休息的当口。
    ——程景天玩的药浴那套也是很累人的，丘涣不是万不得已还真不想让他“看病”。
    “于是呢？现在是要我说什么？”听着段云翮把她的事都告诉赵迩晗了，丘涣也没什么过激反应。她要是担心这个的话早在知道段云翮身份的时候就该把段云翮处理掉了，就算不处理也会好好“叮嘱”一番，没有明知危险还放一个炸弹在身边的道理。
    “我原本是来核实的，不过看了风泽的样子想是也不用了。”说话的是赵迩晗。自己弟弟居然跑到潼楼去当灰鸢了，这件事让他吃惊不小，关于丘涣倒没有什么，心底反而觉得这个身份才是配得上她这样女性的。
    “那就我来问个问题好了。”丘涣起了兴致：“李柏身边的死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挑选的？”
    现任灰鸢从十五年前到至今一直没有变动过，这无疑是非常长的一段时间了。但是之前也说过，澜王李柏去年及冠，今年方才二十一而已，无论如何早慧，一个六岁的小鬼是不可能爬到那个位子上的。更何况这个小鬼还不是自幼被潼楼培养的。
    高阳皇室的每个人都有一群豢养的死士、类似替身一般的人物。再联系到此，丘涣便猜想，或许是当年的灰鸢其实是李柏的一个替身、又或者是他在当上灰鸢之后投奔了高阳，结果被发现和李柏长相相似，这就牵扯到李柏、以及他身后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盯上潼楼的了。
    赵迩晗闭了闭眼：“自我记事起。”
    很好，皇室早熟，那必是在十五年之前了。
    “六年前高阳突然开始侵略周边各国，且每次都能凭借着相同、甚至是少于他人的兵力获胜。获胜的原因是什么，太子知道吗？”丘涣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有些渗人。
    “因为对方的首领都被事先暗杀了。”赵迩晗回答时眼神平静的有些吓人。
    “是啊，因为我的义父，上任白枭，早在十八年前就投靠了高阳王，高阳王正是依仗着潼楼的支持才能屡屡战胜的不是吗？”丘涣拿手抚着桌沿。“所以无属才成了潼楼的领地，这是义父和你父皇早就约定好的事情。可是现在看起来，怎么你的父皇好像不是很想继续合作下去的样子？还是说把自己的孩子派到潼楼里来只是想锻炼一下他的？”
    段云翮在一旁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心里大叫：我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真的不会回头就被干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