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辰微微一笑,过去让夏母别下床,然后才回道:“出去应酬,回来时路过医院,便上来看看阿姨。”
夏漫了然点点头,想着刚来就赶人不太好,便过去拉出椅子请他坐。
向北辰也不客气,在床前坐了下来,没有一点成功人士的架子,像晚辈一样对夏母嘘寒问暖。
夏母从向北辰的眼神中,看出他对夏漫的不同寻常,心里便有了想法。
在病情的话题告一段落时,夏母故意说道:“上回在电视里看到你跟你未婚妻好事将近的消息,恭喜你,未婚妻很漂亮,你们看上去很般配。”
她话里有话,向北辰那么聪明,不可能听不出来。
气氛陡然变得微妙。
向北辰温雅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侧头看向夏漫,见她脸色如常,一点生气失落的反应都没有,心中不禁感到失望。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难道她对他,还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他不甘心。
“阿姨,不瞒您说,那桩婚事并非我所愿……”
“可是已经昭告天下了。”夏母为了女儿的名声着想,不得不把话挑明,“你对我家漫漫的照顾我很感激,但是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心里装着的人,绝不是你。”
向北辰放在腿上的双手倏地握紧,表情几乎凝固。
气氛从微妙过度成尴尬。
“妈,我们现在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还有债主关系,他对我没有任何想法,你想多了。”夏漫连忙说道。
“是吗,那是我多心了,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夏母性子软懦,本就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刚才那番话已经是硬着头皮讲的了,此刻自然不会再继续说下去。
向北辰若是真没想法,就会顺着她们给的台阶下,说确实没想法,可他只是道:“不会。”
气氛弄僵了,再说什么都不对。
向北辰起身告辞,不过提出让夏漫送一下。
想来是有话要单独说,夏漫迟疑片刻后看了夏母一眼,“妈,我送送向总。”
自从进了SG,她对他的称呼就一直向总,恭敬中满满的疏离。
向北辰抿唇皱眉,带着这副阴郁的表情,一直走到一楼大厅,在一处拐脚处停下。
夏漫被迫驻足,不解看着他,“向总,怎么了?”
“这里又不是在公司,你非要叫得这么生分吗?”向北辰抬手撑在墙壁上,身子前倾,墨眸中盛满了不悦。
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夏漫贴着墙往旁边挪。
捊了下散在肩头的长发,眉目清冷道:“你借了我钱,又帮助过我妹妹,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好,我改口,你说想让我称呼您什么,我遵从便是。”
一番话堵得向北辰心闷不已。
“你明知我不这个意思,你干嘛非得故意曲解,暗讽我?”向北辰冷声质问。
“你也明知道我想跟你保持距离,不想被你未婚妻和公司的人误会,为什么还要纠正我对你的称呼?难道不是仗着有恩于我,故意为难吗?”夏漫挺直背脊,一眨不眨平视着他。
两人就这么互相盯着,对峙。
最终还是向北辰率先转了头,大步流星往门口走去。
夏漫自然不会再跟去送,幽幽叹了口气,回到病房。
夏母见她进来,连忙问道:“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他毕竟是你的老板,还借了我们五十万,我怕你在他面前不好做人。”
担忧归担忧,她却不后悔刚才得罪向北辰的做法。
她只认沈彦之是夏漫的男朋友,有婚约的人再优秀也不在考虑之列。
“您放心吧,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夏漫宽慰道。
说完,她坐回陪护床上继续工作。
不一会儿,听到夏母状似自言自语地提起沈彦之,说不知他最近在忙什么。
夏漫知道她是想问,上午去分局向沈彦之打听秦羡的事,只是看自己不高兴才一直忍着,但是又实在忍不住。
暂时停下手头的工作,夏漫看着心事重重的母亲,主动说道:“我没见到他,听他同事说调到省厅去了。”
“调去省厅工作了,怎么这么突然?”夏母讶异瞪大眼睛,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沉吟了会儿,夏漫才道:“其实也不算突然,上回沈书记找我,就透露过他的职业规划,他是要做大事的人。”
后面一句话带着浓重的暗示。
沈彦之以后会跟他父亲一样,也许还会更加出色,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像她这样的小平民百姓,高攀不起。
她也不想高攀,更不想耽误他的前程。
夏母听懂了,也明白两家的差距有多大。
可她是做母亲的人,天生就有私心,希望女儿能够嫁给优秀的男人,只要那个男人真心爱她的女儿就行。
哪怕被人说高攀也好,虚荣也罢,只要女儿能得到幸福,有个靠得住的依靠就行。
“做大事的人也需要结婚生子……”夏母试图说服她。
夏漫却不想再这个问题上跟母亲争执,“妈,我还有工作要做,就不跟您闲聊了。”
“这是你的终生大事,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夏母不赞同地回道。
夏漫充耳不闻,只顾做自己的事,这才耳根清静了。
接到老家电话的事,她也只字未提,省得给母亲添堵。
可怜天下父母心,担心孩子终生大事的不止夏母一个,还有沈母。
第一天上任,沈彦之以为宋清就是单纯地来看他,没想到刚聊几句工作,就问起了他与夏漫分手后,有什么打算?
沈彦之脑海中闪过一张不施粉黛的清丽脸庞,眸光在不自觉中柔了几分。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宋清,“妈,这件事您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宋清微微拧眉,板着脸训道:“我不操心能行吗?你每天就是工作、工作,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您已经有童童了,与其催我,不如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结婚的事急不来,顺其自然吧。”沈彦之淡淡道。
嘴说不急,心中其实比谁都急,恨不得立刻就将夏漫娶回家,省得被向北辰惦记。
“童童又不是我亲孙女!”宋清一下听他的回答就急眼了,说出的话不免难听。
闻言,沈彦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长眉紧锁,嗓音降到冰点。
“妈,我早就说过,童童就是我的亲女儿……”
“就算是妈一时嘴快说错话,你就别在这儿上纲上线了,终生大事终究竟怎么打算?”
宋清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所以根本没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
她现在只关心儿子什么时候能娶老婆,趁她还带得动孩子。
否则再过几年,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了。
沈彦之捏了捏眉心,“妈,我会看着办的,没其他事的话回去吧,我要做事了。”
下逐客令也没用,宋清早就想就这件事跟他好好谈谈了。
她从言灵犀到夏漫,再说到顾星辰,将三个与他有交集的女人都问一遍。
沈彦之明确表示喜欢夏漫,并且,妻子的称谓,不作第二人想。
这个回答既在宋清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夏漫因为你爸爸去找她一次,就跟你分手,她和言灵犀一样,在感情里同样是逃避的弱者,你为什么就能接受她?”
宋清审视地看着儿子棱角分明的五官,顿了顿又道:“莫非你当年还是在意言灵犀被玷污?”
这种事情是个男人应该都多少会有些不舒服吧。
说是也在情理之中。
“您扯到哪里去了?”沈彦之放下钢笔,脸色一沉到底,“出了那件事,我只有自责,从来就没嫌弃过言灵犀!”
当年没有保护好言灵犀,是他的失职。
言灵犀是受害者,不管遭受过什么,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怎么可能嫌弃?
“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宋清收起怀疑,对此坚信不移了,只是还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在夏漫这里你的态度截然相反?”
言灵犀在感情里当弱者,非要分手,他便答应了。
夏漫犯同样的错误,他却表示非她不娶。
沈彦之一怔,眸光微微晃了晃。
是啊,为什么他的原则会为夏漫打破呢?
大抵她是他的命中注定吧!
回过神,他不再与母亲多谈此事,“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一大堆事等着我熟悉,真的很忙。”
宋清看了眼堆在桌上一大摞公文,终于妥协了,“那好吧,等你有空回家我们再好好谈。”
沈彦之如释重负,起身过去将门打开,“路上注意安全。”
“臭小子,就这么迫不及待赶你妈走?”宋清佯装生气,拎起包包走过去,拍打了下他的胳膊。
沈彦之面露笑容,“我都这么大了,现在是省长秘书,要让别人听到您还叫我臭小子,面子往哪儿搁啊?”
“你就算七老八十了,也是我儿子,叫你一声臭小子怎么了?我还要叫一辈子呢。”宋清打趣道。
“行,你长得美,你说了算。”沈彦之侧身从背后握住她的双肩,将人往外推。
宋清知道他忙,只是瞪一眼便痛快地走了。
沈彦之关上门,回去继续熟悉工作环境。
他一来便是省长秘书的职位,这中间自然少不了沈国辉的功劳。
在今后的工作当中,他必须谨慎再谨慎,不能出一丁点差错,否则会让沈国辉成为众矢之的,无法挺直腰肝面对一众属下。
人人都道他胎投得好,一出生便注定比很多人尊贵,有个省委书记的父亲,注定平步青云,前途光明。
可谁又能体会得到站在荣耀后面的压力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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