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行》第246章 重现

    104号宇宙的意志很愤怒也很畏惧，它失职了。
    它负责豢养的生命已经“逃亡”了，虽然这些生命中的绝大部分并不知道自身行为代表着什么，而且它们也是被动接受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宇宙意志受到惩罚。
    最轻的惩罚也是关闭宇宙，清理后重启。
    作为这个小地方最基层的存在，宇宙意志十分被动，除自身所在的宇宙外几乎没有任何权限与影响力。
    重启还是存档或者是直接抹去不留痕迹，都看至高者的意志。
    对宇宙意志而言，至高者十分傲慢，当然它们并不是一直这样。
    这个小地方很简单，其中长生者负责思考，观察者负责评价，至高者负责具体操作。
    长生者只有在发现令它们惊奇的东西时才会出现，上次出现已经是20个宇宙前了，那一次出现导致曾经的84号宇宙意志成为了现在的至高者，而上一代至高者则不知所终，据说是被永恒放逐了。
    观察者更是不见首尾，它们只是对宇宙进行无时无刻的全面评价，并将评价结果呈报给长生者，如果将来有机会，104号宇宙意志最想成为观察者，以局外人的身份在不同的宇宙间遨游，最是潇洒惬意。
    至高者一直在用心运转着宇宙，一般同时运转五个，如果心情好，运转十个，104号宇宙意志觉得自己的上级就是自己的放大版，虽然有至高的名义可以干预这个地方宇宙的一切生命，但是劳心劳力，随时会有突发情况。
    当至高者见到长生者，就自然而然流露出见到主人的宠物般的感觉。
    因为它们都是长生者制造出来的。
    此时正是如此。
    至高者还未追究104号宇宙意志的责任，长生者与观察者就同时出现了，并且发出让至高者知晓的波动：“能知道104号的生命去哪了么？”
    “据观察，时间前后、宇宙内外都没有。结论：已突破宇宙界限。”
    “是否还在本源地”
    “需要至高权限计算。”
    至高者在长生者与观察者对话时没有权限发言，而104号宇宙意志更是直接被禁锢在了104号宇宙，对话结束后至高者便立即开放了自己的权限，之后它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麻烦！到处都找不到。”长生者用了至高者的权限后就将至高者和观察者都关停了，它发现这个事情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控制了。
    它是这个小地方的管理员，这个地方只有一百多个宇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上次听隔壁邻居讲生命窜逃的事情，还觉得不可思议，长生者们播撒了生命，它们爱它们创造的生命，而生命为什么要逃？
    生命诞生，被记录、观察；生命消亡，被记录、存档。长生者们在这一个个过程中维持宇宙运转，宇宙无法自洽、运转崩溃的时候再煞费苦心地关闭重启或者抹去，所求的回报不过是生命的一些精神力量罢了，这不是很公平么？
    至于宇宙对生命而言是不是牢笼，长生者觉得这不是问题，哪里又不是牢笼呢？
    它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又被称作万界源地的小地方，也同样是更高级世界的牢笼罢了，它们只需要按照亘古以来的程序执行、服从，便能打造美丽有序的万界天堂。
    104号宇宙的宇宙意志被长生者瞬间格式化，宇宙也重启为105号，它已经提取了104号宇宙的一切信息并存档。
    “这个宇宙还算年轻，为了控制生命数量，纪元开到了第20，138亿年在某个超星系团里，一个跨纪元生命成功引导了逃窜。这生命的痕迹正在完全消失，它（虚空之魔）将自己的生命燃尽去完成链接，而这个造物（祭坛）的力量也已经耗尽，这样的话就不好追溯了。”
    长生者需要将整个事件了解清楚，它必须将整个事件向上级汇报，而那个上级，是真正的源头存在。在这之前它有些犹豫，这种事情真的必要打扰到那一等存在么？
    不过源地自有其秩序，长生者只需要按程序办事就行了。
    界外，无法感知的地方。
    陶京尘被困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而很久这个感受只是核心自我设计的概念，这里应该是没有时间的。
    他以自己无法理解的状态存活着，失去了感知，但却仍然拥有自己的精神世界，不过现在的精神世界像是一个多面切割通透的金属球，千疮百孔，记忆已经完全混乱，追溯和符文的力量也了无踪迹。
    虚空之魔链接前后的记忆已经模糊，陶京尘只知道有整个宇宙级别的大事发生了，因此更对回到曾经的地球感到绝望。
    不过很“快”，他精神世界的角落有彩色黑影出现：
    “啊，机械文明的精华的确值得称道，离开宇宙也不会完全湮灭。”
    “你？竟然还活着？”
    “当然，不过我现在只是对你而言是存在的，对于我自己和其他存在来讲，我已经不存在了。毕竟我已经燃尽一切，带领大家一起出走了。现在在这里的，是过去或者将来某一个时间的我，绝不是现在的我。”
    “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在哪？”
    “在界外，经过一百多个宇宙的努力，我们终于拉着整个宇宙的生命到了万界之外，这真是个美妙的地方啊，现在的我应该已经迫不及待了吧。”
    “我不认为这里和宇宙有什么不同，反而更加混乱了，连时间的概念都没有。”
    “不，这里有更高级的存在方式，是超过我们宇宙对物质的定义的，或者说这更像是概念、意义这些抽象存在组成的地方，所以时间这种可以直接作用于物质的维度或者力量，在这里可不太管用。”
    “那下一步呢？”
    “没有下一步，我已经心满意足，之所以出现在你的精神世界里，也许是将来或者过去的我想给你一个希望，毕竟我对地球怎么来说呢？有点感情？”
    “什么希望？”
    “虽然你不过是在界外勉强活了下来，但是只要是在界外存活的生命，就可以拥有更高级存在的力量。也就是说你可以只凭你的想象，去定义概念、意义，最终构造出真实。”
    “如果可以这样构造的话，我可能分辨不出真实与虚幻，正如单单凭借我的核心就能推演出几十个曾经地球，缺的不过是注入足够的物质，但曾经的生命是无法复制的，因为他们，嗯，包含精神？”
    “精神不就是抽象的存在么？所以在这里你可以心想事成，而且只要能够构造出来，就是绝对真实的。你可以从构造地球开始，延伸出去，重新搭建太阳系、银河系、处女座超星系团、乃至一个自洽的宇宙直到宇宙之外，这一系列你只需要在构造地球时耗费些力气，其他越来越宏大的场面，概念、意义就会自动生成。”
    “我只需要构造地球，就会自动生成自洽的宇宙？”
    “对，界外相当于是你的宇宙诞生前的空间，有点类似你们民族传说的鸿蒙的地方，你开了天地，天地便有，你只需要在一开始的时候撑起天地就行。”
    “有什么限制？”
    “几乎没有限制，只是不能构造界外罢了，界外也可以说是有限的，不过有限在抽象的层面，正因如此才无法自动生成，现实与想象中本就都没有无限的存在，只能期待生命不断繁衍下去，去寻找可能的真谛吧。”
    陶京尘没有在意虚空之魔的感慨，他此时对于构造曾经地球的极大可能性感到万分欣喜，他一路所求的不过是找回曾经的地球，而如果虚空之魔所言为真，这个目标即将更完美的实现，往日的光阴即将重现。
    “真的只凭想象？那我现在就要开始了。”
    陶京尘的核心之中有着过渡时期前＊地球的全部数据，想要用核心模拟出来是很容易的，这也就是想象的基础步骤了。
    “随你，不过在这之前，”彩色的黑影突然变化，成了一座祭坛的轮廓：“我把能量给你，嗯，虽然只是祭坛的一丁点力量，不过够你造出几百个地球了吧。”
    “我不需要这么多，只要曾经的地球和自洽的宇宙就行。”
    “都给你，毕竟是一次性的。好了，现在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我走了小家伙，再见。”
    一切恢复寂静，不过陶京尘的精神世界中，此刻却充斥着寂静的狂喜。
    无论虚空之魔的话真假与否，他都要重建曾经的地球，曾经的一切。
    至于后果是什么，需要自己付出什么代价，他是无所谓的，无论如何一定会比现在强吧。
    “那么现在开始重建吧。”
    在下指令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这次重建会不会将机械、符文、虚空这些再造出来呢？
    不过无所谓了，无论作为创造者，还是凭借自身的力量，他应该能够护得地球在原本的轨道上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