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目光集中在南部马成跟武立的对决时,九黎挥军四十万绕道怒阳城直扑剑阁关。他们在黎明之时发动进攻,西蜀军仿佛大梦未醒,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九黎军会从这个方向攻来,待他们醒悟过来,九黎军已攻上城头。待关内援军至,剑阁关城门已被打开,四十万九黎军汹涌而入,七万守城将士六万多战死,只有几千人慌乱而逃。
安乐城中,武立手中的捷报还没写完,听到这天大的噩耗当即仰天而倒。待部将跟侍卫们七手八脚将他弄醒,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大都督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
相对于剑阁关,一个小马算得了什么,一百个一千个小马都比不上剑阁关。剑阁关一失,九黎军面前再无遮拦,八百里平川将直接面对九黎军的铁蹄。武立无力地将帅案上的捷报撕成碎片,脸色比手中的纸还白。
仓促北上的武立又被九黎军以逸待劳,四万前锋被杀得溃不成军。
西蜀举国震动,龙颜大怒。
武立惶惶不可终日。剑阁关虽说不是直接在他手上丢失,可一个月前为了围剿小马,他曾从关内抽调了两万精锐步卒。这个罪名压下来,他可担当不起。
正在武立等着朝廷的圣旨的时候,又一个噩耗彻底将他压垮。刚刚占领的安乐城又丢了!武立当场吐血而倒。血雾喷在他连续两日跟幕僚们做好的作战地形图上。地图上一个大大的箭头直指九黎西北,九黎攻占西蜀东部,他将派一支军队南下九黎,彻底搞破坏以此来牵制九黎退兵,而安乐城刚好是南下的必经之路!安乐城一失,他的计划顿时化为泡影。
“天亡我也!天亡西蜀!”
“安乐城怎么会丢失的?敌军哪部占领的?”幽幽醒过来的武立第一句问道
传令兵趴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说道:“敌人只有一个人!是,是当初在饮马原上的那把黑魔刀!”
“是他?”武立眼中恨意一闪
“究竟发生了何事,详细道来!”武立身边一个幕僚问道,其实这是帮武立问的,在武立昏过去的时候,他早就问过了。
“那一天....”传令兵声音颤抖着,冷汗不断从鼻头滴下,仿佛想起了极恐怖的事。
那一天是进城的第三天,武立大都督已带着大军北返,奉命驻守安乐城的部队刚刚开始接防安乐城。一阵紧急的号角声从南门传过来,张大秀还不知道发生何事就随着大部队赶向南门。喊杀声隐隐约约传来,空气中还有浓重的血腥味,这个味道张大秀很熟悉,如此浓重的血腥味一般只有在屠宰场或者战场才有。
‘难道敌人来攻城了?’张大秀心里咯噔一声,紧紧抓着的战矛握得手指发白。
前面堵满街道的士兵们忽然慌忙后退,将赶上前去的张大秀挤倒。“搞什么?”张大秀低骂了声
“放箭!放箭!他只有一个人。”一个队正大喊着
离得太远,张大秀只见到一道乌光闪过,将空中的箭矢搅得粉碎。
“离开这座城,否则,死!”一道如响雷般的声音在张大秀头顶炸起。
张大秀机灵,爬上旁边一个栏杆向前看去。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男子手提着一把黑刀缓缓走来,黑刀还一滴滴地滴着血,他面前的士兵不断地慌乱后退,身后倒了满地的尸体与鲜血。
‘这是何人,竟敢一个人对抗军队,还将几百名士兵逼得后退?’
一阵紧急的马蹄声敲醒了正在臆想的张大秀,“是将军!”
“阁下何人?何故伤我部下将士?”将军喝道,身后五百铁骑铁甲乌光闪闪
“带兵离开这座城,否则死!”同样的声音在长街上空响起
“找死!”将军怒喝一声提枪纵马冲向男子
“锵!”
一道乌光闪过,一个滚圆的头颅从空中掉落。
“是将军!将军死了!将军死了!....”士兵们神色慌乱地大叫着,整条街仿佛炸锅的蚂蚁。
“为将军报仇!”铁骑中一声大喊,五百铁骑加速冲锋。
战马嘶鸣,惨叫声,战矛断裂声顿时不绝于耳,成片的血花在飞溅,残肢断臂满地。张大秀参军四年打了近十场战斗,也算个老兵了,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惨烈的血腥厮杀,涨红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杀!”士兵们见了血,杀心胆气渐渐地壮了起来。
一道乌光闪过,男子身边一丈范围内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浑身浴血的男子仿佛是从地狱上来的狱血魔神。
“他不是人,是魔鬼!逃啊!...”一个士兵大叫着,丢下手中的战刀抱头逃去。
“魔鬼来了!”士兵们大叫着四处逃开
“是饮马原的黑魔刀!”一个士兵惊叫道,此言一出,整条街上的士卒们炸了开来,个个哭喊着夺路而逃。半年前在饮马原那把魔刀太吓人了,数万军中斩将摧敌有如斩瓜切菜,他们不知道那天死了多少个将军,只记得大都督也在那天丢了他一条腿,数万大军眼睁睁地看他离去都没能留下对方一根毛,近十万大军也因那把魔刀而溃败。那把魔刀是他们的梦魇,整个西南战区谈刀变色。
黑刀从南门一直杀到北门,身后,尸山血海!
张大秀被如潮的逃兵携裹着从北门逃了出去。
“就这样你们就把城丢了?”武立铁青着脸吼道
“小,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张大秀拼命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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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蜀年轻的天子脸色铁青,案桌上的奏章被他扔了遍地。剑阁关丢失的噩耗还没平息,刚刚到手的安乐城又丢了,而且更可恨的是堂堂五千铁甲竟然被一个人杀得大败溃逃,连主将都身首异处,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打脸,传出去西蜀将会成为其余各国的笑柄。
兵部尚书刚被震怒的天子赶回家放牛,要不是当时满朝重臣求情以及念及兵部尚书一家三代为国尽忠,愤怒的天子就要将他推出宫门斩首以谢天下。
‘真是多事之秋,今年这个年难熬啰!’一干重臣心里念道。
这一年,北有魔宗之人动乱,整个西蜀征魔战闹得沸沸扬扬,西北甚至有传言说消失已久的血魔堂又出现了,北方各地人心惶惶。南方刚除掉了大敌老马,又出了个更激进的小马。整个西南战线被打得残破不堪。没想到年关将近,号称天下一关的剑阁关被攻破了,剑阁关丢失,西蜀腹地八百里平川赤裸裸暴露在九黎铁蹄之下。最后竟然还有修行中人强占城池。
“陛下!”朝堂上左上首的首辅站出来,“唯今之计,只有调动西北暴风军团南下,以安百姓!”
“暴风军团?暴风军团南下,北方的雪澜狼骑谁来抵挡?”年轻的天子望向这个先皇留给他的顾命大臣。
老首辅沉声道:“臣斗胆,请陛下割让西北六郡之地给雪澜以求北方安宁。老臣愿出使雪澜!”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一时间,议论之声四起。要是以前,敢这样直接请求割地求和此等丧失国体的言论一出,即使是首辅大人也免不了被众言官弹劾咒骂。只是此时却无人敢言语。
老首辅又道:“西北六郡气候寒冷,地广人稀。我西蜀还要将最精锐的暴风军团镇守,以防雪澜狼骑。今九黎大军压境,八百里平川乃我西蜀重地,国之命脉。今忍痛舍弃六郡苦寒之地以保东部平川,实乃无奈之策。雪澜,冰雪之国,苦难之地,六郡于我乃鸡肋之地,于雪澜无异于天府之国。更何况自怒阳城独立以来,大陆四国已处于相对平衡,平衡一旦打破,绝非一家一国之事。今九黎势强,雪澜明智之士不会不知,若我西蜀灭国,雪澜亦不远矣。”
“另,就安乐城一事,臣请陛下传国书于其余三国,开展四国会谈。陛下仍记怒阳城否?今日安乐城之事甚似当年,天下只有一个怒阳城就已足够,且此次剑阁关之事,怒阳城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诸国有目共睹。其余三国不会再让一个怒阳城出现。此外,强占安乐城者听闻为御空境修士,与九黎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半年前在饮马原此人就曾出现过。‘御空境修士不能入军!‘这是四国当年一起制定的规定,今九黎破此规矩,我西蜀更要连同其余两国讨伐九黎。”
“以此事为由,臣不信其余三国不来。我国主要目的为拖住九黎大军,为暴风军团南下争取时间。若能迫使九黎退军更好,总之就一个字,拖!再者,我等不妨在会上分化离间,相信其余两国亦不愿九黎一家独大,如此,我西蜀就能从中牟利。”
‘真不愧是纵横政坛几十年的老政客,思虑之缜密,眼界之长远,手段之狠辣,实非我等望及!’不知多少重臣心中暗道
老首辅抬头望向脸色阴沉的天子:“望陛下以国家社稷为重,尽早决断,救黎民于水火。”
“爱卿所言,全心为国,朕深感安慰。只是这些策略不免过于低下,有辱国体!”
‘还是太年轻啊!’老首辅暗叹一声,说道:“今我弱敌强,望陛下以国家社稷为重,忍辱负重。待此次危机一过,陛下内修德政,以安万民;外和雪澜,以安西北。再厉兵秣马,重整王师。今日之辱,剑阁之仇,岂有不能报之?而安乐城中区区一修士,陛下只需遣一修为高深之士,要杀要剐,易如反掌!”
“爱卿所言甚善!诸卿可有异议?”
“臣启奏,首辅大人此策对雪澜主和,臣恐养虎为患!”文臣中一名御史说道
首辅沉声道:“待我国强家富,兵强马壮,区区雪狼,有何惧之!”
“说得好!”天子站起来大声道:“一切就依爱卿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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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安乐城头的范柒不知道自己已处于风暴漩涡中心。
“大哥!你想守护的东西我会帮你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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