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往事艾香赵阳》第122章 送别

    年前艾香和赵阳下定决心过完年不送儿子去武校了，觉得儿子去实在是太苦了，胳膊摔断不说了，头上也磕破过两次，两道白白的印子没有头发，艾香一看心里就难受。觉得自己很对不住孩子。
    赵阳从把孩子接回来，也收敛了好多，不去家电公司上班了，找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少了好多。艾香也没有再想离婚的事。觉得为了孩子能有个亲爹，还是要能忍则忍。
    过年去亲戚朋友家拜年时，艾香发现自己的孩子就是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感觉比同龄孩子懂事好多，艾香的心又矛盾了起来，觉得孩子去武校锻炼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因此，过完元宵节，又和赵阳一起踏上了去河南的列车。
    到武校后，教练和教导主任都找赵阳和艾香谈了有关探望孩子的事。校方一直反对家长看望孩子，赵阳和艾香都明白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也暗下决心克制自己，今后尽量少探视孩子。为了孩子，艾香和赵阳商量又请孩子教练和保育老师及一块去的老乡学生，在一家酒店大吃了一顿，又给教练和保育老师送了些东西。一切按排好后，又恋恋不舍的告别孩子回到家里。
    回到家里后，不到一个月，艾香又想孩子想的不行了，艾香整天找好多活干，使自己不要闲下来。没有活干就抱本书看到深夜，困了，关灯一觉睡到大天亮。白天又进入到紧张的工作中。赵阳天生不爱看书，也不会调整自己，晚上依然梦游，动不动满地走着喊儿子，头发又白了许多，人又苍老了许多。
    艾香看赵阳那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觉得他也是自做自受。如果他好好的，有点责任心，一心一意和自己过日子，也不至于闹成今天这个样子。
    两个人在相思之中熬煎了两个月多，每天晚上都要给我儿子打电话。五一前，艾香去上海进货，车票买的是上海的，可是火车在郑州停下来时，艾香思儿的心情再也无法控制，提上包包冲下火车，转车来到儿子的武术学校。天还下着蒙蒙雨，孩子们都在操场上习武，都穿的一样的校服，艾香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儿子，只看学生们练热了就跑到操场中央放的大塑料桶跟前，提起桶沿上搭着的毛巾在水里洗湿，在自己的脸上抹一下，又在另外一只桶里舀起半塑料勺水，脖子一仰一饮而进。孩子们在操场上连滚带爬的，个个都变成了泥人。艾香看着心里一阵难受，觉得武校的孩子过的是非正常人的生活。
    军号响一，孩子们训练有素的排好队喊着口号各自回到宿舍洗漱换衣，又排队打饭。
    艾香在人群里还是没有找到儿子，正准备回宿舍找儿子时，听见身后因儿子惊喜过度，声音有点颤抖地说：“我们在练功时，我看像是你，看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就是不敢来见你，没有想到真的是你来了。”孩子说着拉住艾香的手，身子紧紧的贴住艾香的腿，仰头看着艾香，泪水骨碌碌滚了下来。
    艾香听到儿子的声音，吃惊的看着儿子，真的是不敢相信眼前站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头发黄黄的，干干的，脸上也干了一层死皮，耳朵也全是干痂，小手皴的全是小口子。艾香难过的蹲下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儿子，泪水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一把把孩子搂入怀里说：“想回家吗？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想。”孩子也缩在艾香怀里哭出了声。
    “回去，爸爸妈妈当不了官怎么办？”艾香单腿跪在地上抱着孩子哽咽着已说不出来话。
    “只有有爸爸妈妈就中。”孩子哭得更伤心。
    艾香哽咽着拨通家里的电话，自己先没有说话而是把电话给儿子，儿子在电话中喊了一声：“爸爸。”便哭的说不出话来。赵阳吓了一大跳，在电话中叽里哇啦地说：“别哭，谁欺负你了，别哭，去找你教练或你保育老师去，不要哭好不好。”艾香看孩子委曲的说不出来话，接过电话说：“谁欺负他了，谁也没有欺负他，孩子来这里太受罪了，头发黄了，脸也皴了，耳朵都被冻了一层干痂，说话都是一腔河南口音，我不想去上海发货了，我想把孩子带回家，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让孩子受这个罪干什么？”
    “带就带回来吧，过完年我就不想送去，你非要送去。”赵阳说着声音也有点沙哑。
    “带回来，马上五一了，不进货了？”
    “不进了，过完五一再说。”赵阳很坚决的说。
    “学费肯定不会退。”
    “不退就不退吧，我们以后少花一点，我再出去辛苦一点就挣回来了。”
    “哼，你出去辛苦一点，你在家电公司跑了两年了，给我拿回来一分钱了没有？还有脸给我说这么多……”
    “那你看着办吧。”赵阳听艾香又把心疼儿子的怨气全发泄到他的头上，不高兴地挂断了电话。艾香听着电话中嘟嘟声，心里那个愤怒真的是难以用语言形容。
    艾香拉着儿子粗糙的手，站在雨中不知所措。儿子怯生生地说：“妈妈，人家饭都快吃完了，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好，妈妈也饿了，咱们先喂饱肚子再说。”艾香说着抱起孩子，孩子在艾香怀里挣扎着说：“妈妈，放下我吧，同学们看见会笑话我的。”
    “没有事，妈妈好久没有抱宝宝了，现在抱抱，妈妈整天想宝宝想得都快疯了。”
    艾香抱着儿子走了不到两步，儿子就挣脱着留下来，站在地上说：“我先到老师跟前要饭卡和饭盆去，你先去食堂等我吧。”儿子说着跑远了。
    艾香也小跑两步追着说：“哎，你这个臭小子，现在跑得还挺快的，不要妈妈了，妈妈还要听你的按排呀？好，妈妈就站在餐厅门口等你。”艾香看自己也追不上孩子，再跑也不太雅观。就停下来向餐厅走去。
    有些吃饭快的孩子已吃完从餐厅往出走，不管大小的孩子见了艾香都会很礼貌的点头打招呼。艾香的头也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
    儿子进了餐厅要尽地主之宜，自告奋勇地让艾香找个空位子坐下，他去打饭，还很绅士地问：“妈妈，你想吃什么？有米饭，炒菜，有凉面，还有包子……”艾香听着儿子的话，倍受感动。激动的说：“随你便吧，你爱吃什么就打什么？”
    艾香找了个空位子坐下，看着儿子打饭老练的样子，艾香心里又矛盾了起来，觉得儿子在武校苦是太苦了点，的确是能锻炼人。
    儿子打了份米饭，油菜炒鸡蛋，一个包子和一份凉粉。放到艾香面前说：“给，我给你打的包子和凉粉，是你最爱吃的。”
    “为什么不给你打个鸡腿吃。”艾香看对面一个学生正在啃鸡腿，就随口问孩子。
    “我昨天吃的是鸡腿，你要是想吃，我去给你打一个。”儿子很认真地看着艾香问。
    艾香知道儿子很爱吃肉，在家每顿都要有肉，可是在武校一再强调学生要勤俭节约，不许每天吃肉，每天吃饭，都有值班教练轮流查看。儿子看艾香没有吭声，以为艾香真的是想吃鸡腿了，就拿着饭盒盖跑去打了个鸡腿，放到艾香眼前说：“给，妈妈，这个鸡腿可好吃了，和肯德鸡腿一样好吃。”
    艾香眼睛再次湿润，泪水在眼睛里打圈圈。觉得自己为了孩子，几个月两万多花的很值，儿子真的是懂事多了。
    “给你吃吧，妈妈不爱吃肉你忘记了？”艾香说着把鸡腿夹的给儿子。
    儿子醒悟似的摸了一下后脑勺说：“不好意思，你说我这人怎么这么笨？来忙的都把你不爱吃肉给忘记了。”说着，拿起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艾香看着儿子吃饭的样子，觉得儿子真的是长大了。
    下午雨停了，艾香向教练和教导主任给儿子请了半天假，带儿子上公园转了一圈，心里一直在矛盾中挣扎着，纠结着，真的无法决定把儿子继续留下锻炼呢还是接回到家。
    艾香晚上摸着儿子那干瘦的身体在矛盾一直纠结到天亮，最后还是决定带儿子回家。
    武校管理实在太严了，没有孩子的教练和教导主任签字证明，带着行礼和孩子根本无法从大门口出去。艾香为了赶车，只好在保育老师的帮助下，从后门溜出了武校。保育老师是一位很热情的本地人，一直把艾香送到郑州车站，看的艾香带上孩子上了车才挥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