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往事艾香赵阳》第117章 病痛中的挣扎

    艾香病倒在床，一躺下去就是好几天，耳边一直回响着那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和木片飞起来又落到地上的声音。艾香想着想着真的是不寒而栗，刹车声那是天灾人祸，可是飞起的木片声，真的是自己太遇蠢了。那天多亏是赵阳手急眼快，否则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失去一只手就能解决问题?艾香想着想着，真的有点后怕自己没有右手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嘲笑，挖苦，同情？！
    赵阳从惊心动魄的那一幕之后，似乎还没有调整过来。进艾香的屋子总是怯怯懦懦的，说话也是吞吞吐吐的。帮艾香接送了两天孩子和看了两天店，虽说手机关在振动上，但总有人打电话。赵阳每听到那蜂鸣一样的声音，总会惊恐万分，不知所措。
    艾香一直不明白他究竟在外面干了些什么，打电话的人和他有什么交易？他夹在家和电话中，整天恐慌不安，睡觉时总是把手机压在枕头下面。即使儿子在他跟前凑一下，他都会惊慌失措地拿起手机，生怕儿子把他手机拿走似的。
    艾香看赵阳恐慌不安的样子，自己躺在床了也不很舒服，强打起精神来到店里，一个礼拜没有去店，店里乱七八糟的，觉得很别扭，看起来也很碍眼。他把所有的货从货架上翻下来，重新分类归类，店员似乎早都厌倦了艾香总是要把货架整理成一刀切，因此，招待完顾客，磨磨蹭蹭一直不愿帮艾香。艾香虽说心里很不痛快但也不能多说什么？好店员实在是太难找了，说多了，她又跳槽不干了，自己又上哪里找合适的店员去？
    整理了一上午的货还没有整完。中午赵阳做了点饭，吃完对艾香说：“我要出去一下，你就别再整了，那个货么，天天翻，是整不好的，你病刚好，还是多休息一会吧，晚上我能赶回来了，我去接儿子，赶不回来，让刘洁帮你接一下。”说着又把目光停在刘洁脸上，盯着刘洁说：“你这两天就辛苦一下，多干一点，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多干一点行不行？以后接送儿子的事，你就多操点心。让你艾香姐好好养身体，你看那脸像火烧了一样，全是斑点。”
    刘洁听着赵阳的话，筷子塞在嘴里沉思了一下说：“没有事，我知道艾香姐要强，我会努力干的，只要你对艾香姐好一点，我也高兴。希望艾香姐能苦尽甘来……”
    半碗米饭在艾香手里端了好长时间，艾香一直没有食欲，饭在嘴里嚼来倒去就是咽不下去,赵阳急着洗碗要出发，一直盯着艾香的嘴看。艾香心一烦，放下碗缩性不吃了。
    赵阳嘟囔着把米饭倒掉，胡乱地洗完碗，骑上摩托车走了。
    艾香休息了一会，爬起来继续整理货，把不好销的全扔到花车上，希望快快处理掉，把地方腾出来，看起来也利索一点，使人心里舒服一点。腰一阵疼似一阵，艾香强咬着牙，整着货。到最后疼得直不起腰，扶着墙给刘洁说：“你帮我把这些整理一下吧，我的腰疼死了。”艾香说着手摁住腰移到内屋，一头栽倒在床上，疼得滚来滚去，连喘气都很困难，疼得真的是无法忍受。想给赵阳打电话，都没有力气爬起来，只好使出浑身力气喊：“刘洁，快帮我给你大哥打个电话，我快不行了，快，疼死了我。”
    刘洁跑进屋子看艾香疼得满头大汗，在床上挣扎着，吓得哭着问“艾香姐，你这是怎么了？咱们快拨打１２０？”
    “不，不要拨１２０，１２０费用太贵了，你快给你大哥打电话，叫他快回来，送我去医院，哎哟，疼死我了，疼得我真的快不行了。”
    刘洁拨通赵阳的电话哭着喊：“大哥，你快回来，艾香姐肚子疼得快不行了，你快回吧……”
    赵阳在电话中叽哩哇啦不知喊着什么，似乎不相信刘洁说的话，刘洁急着得喊：“你真没有意思，我哄你干什么？你不回来，我就拨打１２０了？你直接去医院吧，你再回来晚一点，说不定你就见不着我艾香姐了。”艾香听刘洁在电话中给赵阳急了，心里很明白是赵阳不愿意回来，刘洁才给赵阳发火。艾香显得很烦躁，也显得很无奈的双手抱着肚子挣扎着爬起来下床自己要去医院，刚爬起来，头晕，眼前发黑又载倒在床。刘洁见状忙扔下电话抱起艾香哭着喊：“艾香姐，艾香姐，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样子？哎呀，我的艾香姐呀，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呀。”刘洁哭着把脸紧紧得贴在艾香的脸，使劲摇晃着艾香。因电话没有挂断，赵阳在电话中听到刘洁的喊声，才信以为真挂断了电话。
    艾香头抵在刘洁怀里，泪水骨碌碌滚下来，感觉自己真的快不行了，抓住刘洁的手说：“刘洁，艾香姐不怕死，艾香姐就是丢心不下我两个孩子，真的丢不下我的孩子，你要帮帮艾香姐，帮我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孩子。艾香说着，拿出钥匙说：“你把抽屉打开，把那些钱拿上，以后每个月给我孩子一点，你大哥是靠不住的，有后妈就有后爸。”
    “艾香姐，你胡说什么呀？你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背你去。”刘洁说着帮艾香穿鞋。
    赵阳赶回来，二话没说抱起艾香冲出屋子，拦了辆出租车赶到急救中心。赵阳以为是艾香肚了疼，先挂了个内科，把艾香背到内科，好几个病人看艾香疼得痛苦不堪的样子，都让大夫先给艾香看，大夫问了一下病情，检查完说不是肠胃上的病，也不是阑尾炎，断定是肾结石，又给艾香开了个转科的单子。赵阳又背着艾香跑到外科，医生看艾香疼得痛苦的样子，检查都没有检查一下就说：“肯定是肾结石，上次也来了个急性的，疼得趴在地上都站不起来。你这疼的还能忍住。多活动，多喝水会减轻症状。”大夫边说边给艾香开着处方。
    艾香疼得头晕眼花，看眼前坐了一排大夫，一排大夫都写着处方。刘洁接儿子也来到医院，儿子看艾香痛苦的样子抱着艾香的腿骂大夫：“你不们坏，妈妈快疼死了，你们还玩？”
    “哈哈，我们是给你妈妈商量着治疗方案，你这小家伙还敢骂我们。”大夫说着又劝艾香：“你要多喝水，多排尿会好一点，你那是石头卡在住了，才疼的不行，你跳跳，多喝水，石头运行开就好了。”
    儿子听跳跳就不疼了，拉起艾香的手说：“妈妈，来，跳，跳吧儿子陪你跳……”儿子说着，像就个小兔子一样跳着。
    艾香疼得实在是跳不起来，强忍着痛苦说：“大夫，你给打针止痛药吧，我疼的实在是受不了。”
    “肾结石打止痛针作用不大，你就多喝水，多走走。”
    “你给我打针止痛药吧，我真的快要疼死了。”
    “你给她先打针止痛药，她平时很皮实的，肯定是很疼，否则她不会是这个样子。”
    “止痛药对身体有副作用。”
    “没有事，你们先给我打一针吧，我真的疼得受不了。”
    “药液马上就来了，输液时给你加上。”大夫依然嘻嘻哈哈议论着以前曾接诊的几个肾结石患者说疼得喊爹叫娘。
    艾香说：“现在的男人比女人娇气。我这要是换成男人的话，说不定这会都跪下喊你们爷爷了，真的好疼，不骗你们，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个罪。”
    “我们知道这很痛苦，比生下孩子还疼。”
    “比生孩子疼多了。”艾香看儿子那惊恐的眼神，再这样喊叫下去真的会吓着儿子，因此，强忍住疼痛，一口气喝了瓶矿泉水，一手插着腰，一手握着儿子的手，强坚持着，在地上走来走去。
    赵阳提着两袋子液体来，忙又送到护办室，又递给艾香一瓶子水。艾香已喝了三瓶子矿泉水，真的是喝不下去了，没有接赵阳手中的水，只是扶着墙又来到厕所，蹲在厕所里憋气努力使着劲，很想和生孩子一下，用劲把体里的石头给排出来，艾香挣扎着，努力着，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真的是疼糊涂了，体里的石头是不可能这样排出来的。艾香自嘲的摇了摇头从厕所出来，看儿子依然惊恐万状的站在厕所门口，心不由得抽了一下，艾香很明白在这个世界最离不开她的，只有她的孩子，艾香哆嗦着在儿子头上抹了一把，顺手握住儿子的手向静滴室移去。儿子恐慌的仰头注视着艾香问：“妈妈，你好一点了没有？”
    艾香强着微笑说：“好多了，别担心，妈妈不会有事的。”
    艾香和儿子来到静滴室，护士已配好药再等艾香，艾香艰难的脱掉鞋爬上床，又抹了抹儿子的头说：“别怕，妈妈用上药，一会就好了。”儿子依然惊恐万状的看着艾香又看看护士。药液输上了，艾香再疼也不能挣扎了，更不敢再呻吟一声，真的是怕吓坏了孩子，强用一只手摁着腰。咬紧牙关忍着。
    艾香疼得满头大汗，儿子恐慌不安地给艾香擦着汗，用小嘴不停的亲着艾香说：“药呀，流快一点吧，别让我妈妈再疼了，求求你了。”儿子说着双手还向吊瓶作着揖。逗得大夫和护士哈哈大笑起来。
    艾香疼得实在忍不住又求太夫再用些安定。赵阳也求着说再用一支。大夫很无奈的又在输液管加了一支，总想艾香会很快睡着了。可是过了半个多小时候，艾香还是没有睡意，依然是疼痛难忍。大夫也看艾香很痛苦，又给加了一支安定说：“这人还是怪人，一般人用一支就会很快入睡，你都用两支了，还没有反应，再加一支吧，让你好好睡一觉，一觉起来就会好一点。”
    “人太要强了，连药都排斥。”刘洁苦笑着说。
    “女人太要强可不是好事情。”大夫注视着艾香说。
    第三针安定加完之后，过了一会，艾香觉得好多了，给赵阳说：“你给奶奶打个电话吧，让把儿子接走，不要让儿子呆在医院了，刘洁你回吧，别太晚了。”艾香说着，眼皮打起了架。
    “妈妈，你好一点了没有？”儿子用手摸着艾香的脸，又亲了一口问。
    艾香睁开眼睛看着儿子说：“没有事了，妈妈好多了，都是妈妈不好，吓着宝宝，奶奶来了，去奶奶家吧。”
    “妈妈不疼了，我就放心了。”儿子说着，又在艾香脸上亲了一口。
    “你不用担心妈妈，妈妈不会有事的，放心吧。”艾香给儿子说着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凌晨二点多醒来，留下床要去厕所时，赵阳忙从床下拉出一个便盆说：“别去了，大夫让你尿在这里面的。”
    “我还没有病到连厕所都不能上了吧？”
    “不是，大夫是为了看结石排下来了没有，根据情况给你制定治疗方案。”
    艾香很不习惯，但为了能早日康复，也只能听大夫的。第二天醒来时，已九点多，扭头看病房又新来了一个小媳妇，不知是什么病，好像病不是很重，端着碗吃着饭。四个家属也围着小媳妇的病床吃着东西。又看旁边的老爷爷也和家人围着在吃东西。
    艾香揉了揉干巴巴的脸，想赵阳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买早点了，还是回家开门了？艾香很清楚的记得液体头天晚上就输晚了，早上的不知是什么时候又输上了，因头天晚上安定用的太多了，她睡的太死了，大夫查房和护士给她扎针输液她睡得都不知道，只感觉自己肚子胀呼得难受，连做梦都在找厕所。艾香看着药液瓶才吊了一半，要输完，估计还需要好长时间，爬起来，留下床，提着药瓶子要去厕所。应该是小媳妇的妈妈放下手里的碗说：“来，我帮你吧。”
    “谢谢你，不用，我自己能行。”艾香头重脚轻的提着瓶子，颤巍巍移到厕所，又哆哆嗦嗦从厕所出来移到病房，颤抖着手把药瓶子挂在吊杆上。爬上床看着窗外发呆。
    肚子饿得咕咕响，艾香不好意地用手揉了揉肚子。昨天一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再加上早上起来空腹输液，胃很不舒服，心里也难受得像猫爪抓一样。
    “姑娘，给，你吃个香焦吧，一早上没有吃东西，输了那么多药把身体都刺激坏了。”
    “不用，谢谢你阿姨，我这是用第几组了？”
    “第二瓶子，应该是还有一瓶子吧？”
    “昨晚陪我的那个男的你见了没有？”
    “见了，早上我来，他接了个电话，给我们交待了一下就走了。”
    艾香听着鼻子发酸，心里更加难过，用手捏住鼻子，闭上眼睛想着那天的那个电话，敢断定赵阳没有去店里，又去见那个女人去了。艾香很想给赵阳打个电话，可是自己病的太急，走时没有拿手机。摸了摸身上，也不没有摸出一分钱。气得握紧拳头，耐心等着药快一点输完早点回家。肚子像打雷一样，一阵紧似一阵响着，饿得心里直发慌。
    十二点多，药终于输完了，艾香留下床，头昏眼花的穿上鞋，来到卫生间方便了一下，用水洗了洗脸，整理了一下头发，撕掉嘴唇上的干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和鬼没有什么区别，脸色青黄，两只眼晴像熊猫眼，嘴皮撕破了还在流血。
    艾香给护士说了一声，双手抱着肚子移出医院，拦了辆出租车回到店里，看刘洁一个人在店里忙活着。赵阳不在，艾香的心不由得颤栗了一下，鼻子一酸，泪差点流了出来。艾香强打精神靠着门对刘洁说：“你拿五元钱，给出租车师傅。”
    刘洁跑着把钱递给司机，扶艾香回到里屋子说：“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我大哥没有在医院？”
    “没有，我早上醒来，就没有见他。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八点多快九点就来了，本想去医院看你，结果我大哥来把门打开就走了，我还以为他去医院了？他真没有人性，你病成这样了，他还有心把你一个人扔到医院不管，也不怕遭报应。”
    “好了，别说了，你帮我熬点稀饭吧，我快饿死了。”
    刘洁麻利的熬上稀饭，又给艾香冲了杯奶粉。
    “孩子是不是去奶奶家了？”
    “是呀，昨天晚上，爷爷奶奶就接走了，你不知道？”
    “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当时安定用多了，我有点迷糊。”
    “你呀，笑死人了，大夫都吃惊你一连用了三支安定都没有把你放倒，后来你睡着了，他们都笑你，大夫说一般人用一支，不到十钟就睡着了，可是你……”
    艾香尴尬的搓了搓脸觉得自己也是个怪人，为什么安定药拿不住自己呢？是不是自己平时心里鼓的劲太大了，体里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如果真有，自己怎么会一下了病到呢？是坐车时那一幕吓着自己了还是赵阳要三十万，那一刀下去，虽说没有剁掉手，但对自己的打击还是很大,还是那天电话的事，挫伤了自己的神经？哎，大概是好多事都凑在一起，把自己压跨了。平时总觉得自己很坚强，在别人人眼里也是个要强的女人，可是自己也很脆弱，和常人也一样，也需要关爱和照顾。可是关爱和照顾对自己来说真的是奢侈品，是渴望而不可求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但自己为了活着，必须硬撑着走下去，为了争口气，为了两个孩子将来能活得好一点。自己还要继续用刚强的外表伪装着自己柔弱的内心，一定要在能干坚强的外表下掩饰着那颗如同玻璃筷子一样的心，一定要在挫败中站立起来，重新笑着面对人生，不管他们认为你自己是农村来的，似乎真是不懂人情世故；还是笑你是个傻子，不会生活，只为别人活着；不管他们说什么，自己一定要活出人样来，让那些给你痛苦的人一定要后悔。小田的目的早已达到，让他慢慢后悔他过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至于赵阳，我一定要努力做好自己，十年，二十年后，我也要让他后悔，让他后悔现在不应该这样对我，到那时儿子长大成人了，我也会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他跪着求我，一切都晚了，他伤的不是我的面子，而是我的心，更是我的自尊。是我在他们亲戚，友面前失去了做人的尊严。他们总认为，我是来自农村，没有尊严，他们也太少瞧从农村出来走向城里的女人了，真的太小瞧了，我要奋斗，我一定要奋斗得比城里女人活得更有价值，让所有瞧不起农村的人看看，从农村走出来的女人的确不同一般的女人……
    艾香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到天黑，也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医院，怕医院值班护士担心，又让刘洁下班后去给自己的主办护士打了个招呼。
    艾香窝在店里的小床上凑合了一夜，一夜牛鬼蛇神都像艾香扑来。艾香几次从恶梦中惊醒，腰疼得还是很厉害，又打开大夫给她开的口服药吃了两片，看着药的说明书，觉得大夫是不是隐瞒了自己的病情，肾结石怎么用的是重度疼痛，包括：癌症疼痛、骨折或创伤、各种术后疼痛、牙痛、神经痛等。却没有找到有关肾结石的字呢？艾香看着脑子嗡嗡作响，怀疑是不是也患上什么癌了，否则怎么会那么疼呢？
    艾香在黑夜中挣扎着，恐惧的感觉到死亡般令人窒息的黑洞向自己慢慢括大,慢慢接近自己，自己已被卷入其中，慢慢沉到洞底，一步步向死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