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往事艾香赵阳》第106章 新的挑战

    新店开业，意想不到的事情总会发生。艾香为了节省额外的开支,把租住的房子退掉,搬住在童装店后面不到三平方米的小屋子里，做饭在房东的后阳台上搭建了个小棚子凑合着。
    屋子里实在是太潮湿，再加上天气很寒冷，每天早上起来，窗子上，门上都会结一层厚厚的霜冻。晚上躺在被窝里都会有一股寒气逼人，冻得鼻子直发酸。艾香觉得孩子还小，住在那样的屋子对孩子的身体不好，又想法找人把孩子全托了出去，只是抽空去看看孩子，有时他们也捎孩子来店里看艾香。艾香抱孩子不知转换了多少个幼儿园了，都不是很理想，但最后找的这一家，真的对孩子很不错，把孩子当自已的亲孙子看待，对孩子的照顾真是尽心尽力，艾香也放心了许多，每次发货回来，总要给一家人带点东西回来，略表一下心意，就这样一来二去，相处的时间长了，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因此，艾香对孩子也放心了许多。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生意上，每天早上八点钟开门一直要熬到晚上十点多才关门。
    有时候，早开门，未必是件好事。有天早上，刚一开门，就进来一个顾客，挑选了半天，选了一双小童鞋，一张口给艾香十元钱，鞋是十五元进的，因是早上生意，艾香一直给顾客耐心解释，顾客没有吭声似乎是默许了，掏的给艾香一百元钱，艾香忙给顾客装好鞋，又给找了八十五元钱。顾客接过钱，数了数说：“不是刚才说好十元钱吗，你怎么找我八十五？”
    “十五真的是进价，没有赚你一分钱，这早上开张生意，要换成平时，最少要卖二十元。”
    “十元，否则我就不要了。”
    “你看你，十元就十元吧。”艾香说着，又给顾客找了五元钱。
    顾客提上鞋出门不到一分钟又返身回来说：“这鞋我先不买了，晚上和我媳妇带孩子来试着买。”
    “买都买了，你拿回去，不合适再来换，大早上的，你看你出尔反尔的，我们生意人最忌讳的就是早上第一笔生意。再说这鞋真的没有赚你钱，你也常给孩子买东西，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市场行情。”艾香虽说心里不高兴，但一直微笑着劝顾客。
    “我知道你没有赚我钱，拿回去，媳妇要是不喜欢了，又要和我吵架，大姐，你是不知道我媳妇，纯粹她妈的是个母老虎，你都不知道我一天过的是什么日子？”男顾客哭丧着脸几乎是哀求艾香。
    艾香一听为这么点小事要吵架，二话没说又拿出十元钱给顾客说：“好了，好了，别说了，你快走吧，只要你们太平就行了。”
    顾客没有接十元钱对艾香说“大姐，你还是把我那一百给我，我把这零钱给你。”男顾客说着，把零钱数的给艾香，艾香当时看的清清楚楚是九十元，接过钱，顺手扔到钱盒子，搞卫生时，艾香脑子忽然闪着男子推车子时的情景，他似乎很紧张，艾香放下拖把，拿起钱一看，五十元没有了，艾香急忙奔到大街上，那个家伙已逃的不见了踪影。艾香返身回到店里，怎么都想不通，那家伙在给自己接钱的那一瞬间是怎么把五十元抽走的？他当着我的面数的钱，就是让我放心他。自己也够蠢的，接过钱看都没有看一下，就直接把钱扔钱到盒子里了。吃一堑长一智。从那以后，只要是早上进来第一个顾客，艾香就会格外小心，后来也碰到好几位都在重演的那个鬼把戏，都没有得逞。
    在街面上开店，真的是行行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一天，进来三个女人，都给孩子选衣服，而且态度也很好，嘻嘻哈哈说笑个不停。一个个打扮得很时髦，全是一派贵妇相，艾香觉得她们的素质很高，放下了警惕心，按他们的要求找衣服。三个人在店里选了大半天，最后三个人里只有一个买了一件３５元的小上衣。艾香悻悻地整理着翻乱的衣服时，发现鞋盒子少了两双鞋。少了一套小羊绒保暖套装。唉，真是亏大方了。艾香沮丧极了，恨自己被富贵假相蒙骗了眼睛，太轻信人了。艾香曾听说过有一帮穿着时尚衣服的下岗女工专门骗人，可是艾香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三位女人，个个都穿着三四千元的羊绒外套，手里提的都是上千元的鳄鱼真皮包，脚蹬的是富贵鸟皮鞋，举手投足之间，给人的印象不是大学教授就是董事长夫人，怎么会是小偷呢？
    三位美丽的女人又给艾香上了一堂生动的社会实践课，艾香又多了一个心眼，对进来的每一个顾客都有了防戒之心。进来的顾客多了，艾香忙不过来，什么都不翻，只站着一动不动，看着她们翻，也学会了观察，基本能把握住，哪些顾客进来是买衣服的，哪些顾客是闲转的，哪些是专偷东西的？
    春节前的生意慢慢好了起来。是非也多了起来，赵阳的好多民工都没有钱过年，就整天堵在艾香店门口，哭丧着脸着，艾香也很无奈，自己也知道没有钱的日子很难过。只好这个两百，那个三百地打发掉那些可怜的民工。
    赵阳干的装璜公司老总卷着钱跑了，好多小包工头就把艾香的服装店当成了碰头议事的地方，整天来，坐在一起商量对策，艾香越听越气，觉得全是一群弱智，木工和土工用的民工最多，欠的工钱就更多，有些还厚颜无耻张嘴向赵阳借钱过年。艾香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为此还和赵阳说高，艾香生气地警告赵阳道：“以后，不要让你们那些朋友来我店里了，要商量事，另找地方去，我这里是服装店，不是你们吸烟聊天的地方，你们一根接一根吸烟，把顾客呛得都不愿意买衣服。民工的钱我可以给点，因为那些人都是可怜人，有钱人是不会跟上你出卖苦力。但你的那些朋友，想在我这借走一分钱，门都没有。谁让你们当初不签约呢，一群猪头。天生就是受穷的料。人家黄总现在带上老婆孩子在海南享受荣华富贵去了，你呢，你却整天给我招一屋子人吸烟，把人都快呛死了。”
    赵阳也是不依不饶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呀，我做什么还都不是为了这个家，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来个人，你看你那个脸色，就像黄世仁他妈一样，吓得他们都不敢来了……”艾香听着赵阳的话不由得冷笑到：“呵，还吓的不敢来了，要是不吓的话，是不是天天来要住在这个店里来不走了？真是臭鱼找烂虾。”
    过节了，家家户户贴对联，放鞭炮。艾香一家人窝在那个不到三平方米的小屋子里，心里真不是滋味。开门吧？大初一的。不开门吧？小屋子闷得透不过气来。孩子也不习惯在那黑乎乎的小屋子里呆着。赵阳就抱上孩子和艾香一起转大街，还好，步行街上还有行人，各大商场也开着门。三口之家在大街上转到天黑，艾香也不想回到那个黑乎乎的小屋子里。就给孩子买了个汽球，两个人在步行街上疯玩着。人都说最快乐的人就是最痛苦的人。艾香真的忘记了自己的一切苦难和孩子一起跑着、笑着、喊着，路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赵阳傻呼呼地坐在街边上的椅子上也沉浸在艾香和孩子的欢声笑语的幸福之中。
    夜深了，步行街上已没有少行人了。孩子和赵阳饿了，赵阳喊着回家，艾香还是不情愿回到店里，但不回到店里也不行了，各大商场早都关了门，孩子也喊饿了，赵阳也有点不耐烦地抱起孩子向回走，艾香很无奈地抱上汽球跟在赵阳身后听他数落：“看看你妈妈，那像个三十多岁的人，简直就是个孩子，和你疯玩，都不看人家是怎么看你们？真是没羞没臊的。”赵阳说着，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儿子高兴得伸手要艾香手里的汽球，在赵阳怀里踢腾着。赵阳很生气地放下孩子，孩子返身向艾香跑来，艾香咯咯地笑着，把汽球猛地抛向空中，儿子看着汽球尖叫了一声，和艾香又抢汽球，汽球随风向东飘去，回家应该是向西走。赵阳看艾香和孩子又返回去追汽球，着急的喊：“哎呀，快走吧，大过年的，人家都坐在家里，饭早都吃完了，咱们还在这饿着肚子，你看你，你他妈的哪里还像个做母亲的样子？玩起来就没有个人样了。”
    “哎，我没有权利享受住别墅的快乐，应该有权利享受玩的快乐吧，是不是儿子？”艾香说着又把汽球向空中抛去。和孩子发出一阵阵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又一次感染着路人。赵阳的骂声引起路人的反感，一个少女拉着男子的手娇滴滴的说：“一看那人男的就是个生瓜，你以后敢对我和孩子那样子，我就死给你看。”男孩笑着一把捂住女孩子的嘴说：“大过年的，胡说什么？给我还说不说了？”女孩顺势依偎在男孩怀里哼唧着说：“不说了，不说了，看你把人家孩子吓着了。”儿子抱着汽球，静静的站着看两个小年轻的打闹。艾香忙抱起孩子说：“别怕，哥哥姐姐没有打架，是闹着玩的。”孩子吸了一下他嘴角的口水，似笑非笑的看着艾香。艾香知道赵阳平时喝醉酒和自己打架,真的是吓着孩子了。
    赵阳不耐烦地自顾自向前走了。艾香抱着孩子追跑着说：“快，快，追爸爸，追上爸爸，回家喽！”孩子高兴得依然趴在艾香肩上咯咯的笑站，露出雪白的牙齿，真是的可爱极了。
    回到店里，艾香无力的躺在床上，依然逗着孩子，赵阳嘟嚷着热着早上吃剩的饭菜。艾香本来是肚子饿了，一听赵阳的唠叨，又没有了食欲。只给孩子冲了碗米粉，又给孩子喂了一个赵阳吃的饺子。赵阳拉着个脸，一口菜，一口酒，咂吧着嘴吃着。艾香看着，窝了一肚子火，什么也没有说，和孩子洗漱完，看了会电视就休息了。
    初二，赵阳要去给他表姐拜年，艾香很不情愿去，艾香不怕买礼物，也不怕跑路，最怕看他表姐家孩子那幅盛气凌人的样子。艾香是很穷，但人穷志短，每次去都会在大商场买最高档的礼物。但去了，依然遭白眼。多少次，艾香想劝赵阳一个人去，可是艾香总怕话出口又遭赵阳的责骂。每次去，两个人都是悻悻地回来。
    春节后，赵阳经朋友介绍在一个迪厅找了份调音的工作，晚上七去上班到深夜一两点才回到店里，白天窝在屋子睡觉，睡醒起来，也能帮艾香买买菜，做做饭。艾香也轻松了好多。
    二三月换季进服装时，艾香犯难了，对路的货销完了，收入的钱七零八落花的也完了，不对路的货是赔本也卖不掉，一时无钱进货。赵阳把在歌厅干装璜顶帐来的背投当在当铺里，凑了几千块钱，去西安发货。一路上，生意做得好的人吃饭时，都会三菜一汤。艾香只要一碗面，坐在角落里填饱肚子就行。
    在货场，艾香为了省五元钱的打包费，都是肩上扛的，手里提的，从这座楼提到另外一座楼上，货聚集在一起包。等到把货打包完了，艾香的肩膀被绳子勒烂了，手也勒肿了。艾香第一次把货丢怕了，胆子越法小了，不敢让托运工把货拉到货运部去托运，必须自己要亲自跑一趟才能放心。一趟货进回来，累得艾香几天都缓不过劲来。有时还得不到赵阳的理解和照顾，艾香心里真的很委曲。
    后来计划把进货的时间放在赵阳发工资后去，这样就不用再去当那唯一可当的东西了。时间长了，赵阳有点不痛快了，觉得自己一个月辛辛苦苦挣的工资全让艾香拿去发货了，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艾香整天为他的民工，生活开支还有他女儿的生活费要从店里营业额中开支出去大部分钱。
    艾香用赵阳工资钱进货的事不知是怎么传到他亲戚耳朵里，他亲戚跑到艾香店骂艾香：“你脑子有问题，赵阳一个月一千多，应该都够你们三口之家吃了，你说你还开这个破店干什么？闹得赵阳一个月到头连个十元钱都花不上。你开店不赚钱还逞什么能？你们农村人就是个脑筋，就像赵阳说的一样，脑子断了一根弦。”
    艾香听着赵阳亲戚的话，握紧了拳头，心里很愤怒，但嘴里始终没有说什么。艾香能说什么呢？什么也说不了，艾香心里很清楚赵阳在他们家人和亲戚朋友心目中的地位。赵阳的虚荣心驱使他在亲戚朋友跟前吹牛，牛能吹出去艾香也打心眼里高兴，受多大的委曲也能忍受，只要他在他们面前能活出尊严也是艾香最大的希望。艾香早都听烦了他们老说赵阳过去的坏话，艾香很希望赵阳能有个新的开始。后来，不管他亲朋好友说赵强任何话，艾香都是一笑而过，沉默不语，装聋作哑，当傻子做“赔本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