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香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听着赵阳如雷的鼾声无法入睡,总是隐隐约约听到儿子的哭喊声,心里却烦燥不安,挣扎到两点多,到该给孩子喂奶的时间时,艾香感觉自己胸前胀得难受,儿子的哭喊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自家的楼下。艾香猛的坐起来跳下床,冲到阳台上,俯身看着楼下面,楼下面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静心听着楼下,楼下也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一阵揪心的疼痛如同撕裂了艾香的心脏,艾香双手抱在胸前,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星光闪闪如同孩子的小眼睛,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艾香起身的时动作有点猛,惊醒了赵阳,赵阳也是吓了一大跳,一骨碌爬起来,慌忙留下床冲到阳台上,一把抓住艾香胳膊惊慌的问:“你想干嘛?你是不是疯了?”
“嘘,听,儿子在哭呢。”
“神经病,儿子离咱们这么远,你怎么可能听到孩子哭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有啥想不开要去跳楼呢。吓得我连鞋都没有穿,好了,快进屋子睡吧,这夜静了,外面还有点冷。”
艾香无力的被赵阳拉回屋子拽上床,艾香躺在床上还是无法入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打电话到小叔是家,接电话的是小叔子媳妇,她说儿子很乖,半夜只给喝了一次奶,一觉就睡到大天亮。艾香很想听听儿子咿咿呀呀的叫喊声,可是她说儿子被他老叔抱下楼去玩了。艾香听孩子没有哭闹,心里也放心了许多,又忙忙赶到购物中心忙活了起来,一忙就忙到晚上九点多,才彻底把房子收拾得一干二净。艾香拖着疲惫的的身子回到家里已十一点多,洗漱完已到深夜十二点多,艾香为了能使自己睡个好觉,第二天好有精神干活,便偷偷吃了一片通过朋友买的利眠宁,爬上床不一会就进入了梦想。
半夜,一声惊雷把艾香吓醒,艾香吓得一头缩到赵阳怀里瑟瑟发抖。每次打雷时,是艾香最害怕的时候,小时候也是,一听到打雷声,总要把头总缩到一个角落里,头上捂个东西藏起来才觉得很有安全感。雷声一声大似一声,雨水哗啦啦像往下倒的一样,雨点噼里啪啦敲打到窗户上。赵阳迷糊中拍了拍艾香的后背说:“别怕,有我呢,打雷有什么好怕的,好了,快快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赵阳说着又扯起了呼。又一声炸雷,一道闪电,照亮整个屋子,艾香惊叫了一声,把头又往赵阳怀里缩了缩了。赵阳忽地爬起来说:“好了,我给咱们拿床被子给你盖上吧,现在都多大的人了,打个雷还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是怎么过的?”艾香紧紧地抓住赵阳的胳膊不敢松开,恐惧的看着窗外。
“放开,我给咱们抱床被子,你他妈的,上辈子不知干什么坏事了,一打雷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赵阳说着推开艾香的手,进里屋抱了床被子给艾香盖上,又倒头呼呼大睡。
艾香头埋在被子里听着渐渐远去的雷声,知道雷阵雨过去了,想起赵阳说的话,她也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干什么坏事了,真的很怕打雷,小时候自己最怕打雷,连小她九岁的艾菁都在保护她。记得有一次,打雷,陈强、陈志强和艾菁把自己围到中间,三个人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安慰着。从离开那个家后,每次打雷再也没有人抱过自己了,每下一场雷阵雨,自己总像是大病一场,几天都是调整不过来。
天亮了,赵阳找他在歌厅调音带过的几个小徒弟早早来了,艾香身子软塌塌的,一丝力气都没有。帮他们装货时,发现码在床上的货少了许多,脑子马上闪进一个念头:屋子会不会进贼了,货怎么会少这么多?
赵阳买早点回来,艾香问:“咱们屋子不会进贼了吧,这床上的货好像少了?”
“昨天晚上不是打雷你害怕,我在衣服下面抽了床被子出来,衣服不可能少。”赵阳说着又转身给他几个徒弟说:“你们几个没有见,你母一见打雷吓得像个龟孙子一样,一个劲在我怀里钻。”
艾香羞愧的看着赵阳说:“你真是个二百五,什么话都给人说。”
“没有事的师母,女人都怕打雷,师傅说说也没有关系,我妈五十多岁了,也怕打雷。”赵阳徒弟笑着说。
几个人干活也很麻利,连背带扛,不一会功夫,就把货全搬到购物中心了。连那客货两用司机也佩服几个干活的效益。走时还给几个人一人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你们闲了,想捞外块,就给我打这个电话吧,有时,我车有活,找不上好热的装卸工,在劳务市场找的那些人,那力气就像用戥子称的一样,干活把人能急死。”
赵阳几徒弟接过名片,脸红赤耳,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快走吧,他们几个是我们请来帮忙的,不是装卸工,你也大小瞧人了,找人也不看看,哪有这么帅气的装卸工?”艾香帮着打圆场。
“哦,对不起,我还以为是你们请来的装卸工呢。”司机接过赵阳付的车费,悻悻的走了。
几个人忙着拆包的、组装模特的、挂货的,七嘴八舌的指挥着艾香,艾香毕竟没有接触过服装,真的是一窍不通,又不知听谁的好,毕竟都是外门汉,服装咋挂都不好看。赵阳又打电话,请来赵阳朋友的老婆,他朋友老婆在生孩子之前在服装店打过工。
行家就是行家,经过她的指点,挂出来的服装效果立马就不一样了。
艾香凭着记忆,总觉得货不对劲,让赵阳回家把莉莉清货时拉的单子拿来,细一对帐发现服装真的少了,仔细一清算,真的是少了一万多元钱的货,艾香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伤心的哭着使劲回想着偷她货的这个人会是谁呢?几个帮忙的都很同情艾香,看艾香哭成了个泪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慰艾香,说数落起赵阳说:“早上,我师母觉得货少了,咱们应该想到这一点,不应该装货,应该报案才对,现在到好,现场全被破坏了,报案也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破案下来的费用肯宁要比丢的货钱还要多。”
艾香又按贷号细核对了一下,偷货的真不是一般的人,很有经验,全偷的是些高档的,都是两三百元一套的,便宜的一件都没有拿,艾香还指望那几套像样的衣服撑门面,现在被偷走了,一切都成了泡影。
赵阳忙骑上车子回家问邻居是否见有人抱东西下楼,还跑到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的人一听,根本就没有受理,只是劝了劝赵阳。
艾香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坐在地上,感觉已到了世界末日,哭连泪都没有了,只是静静地丛在地上发呆。
帮忙的都七手八脚把衣服挂好,打开灯光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屋子的新景象并没有唤起艾香的希望,一直坐在地上回不过神来。
许姐和她的女儿来了,看艾香的样子吓了一跳,当听完事情的经过,劝艾香:“没有事,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服装的利润空间很大,只要你坚持干下去,会把那一万多缺失赚回来的。”都很同情的劝着艾香。艾香无助的趴在许姐怀里哭了起来,一哭出来,大家紧缩的心放下了。艾香觉得自己哭出来,也好受了许多。
六月十八号刚好是端阳节,不知是应了许姐姐的吉祥,还是受中国民间的传统节日的影响,真是来了个开门红,一天卖了三千多,净赚了七八百。
艾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对自己今后的路充满了希望。但好景不长,那仅有的几件像样衣服被顾客选完后,剩下的,全是那些不是款式过时,就是面料顾客不喜欢,再加上购物中心搞活动,有些服装和艾香店里的款式面料一样,只是厂家不一样,价格比艾香店里便宜好多,艾香不得不忍痛赔本甩卖,甩到八月底,服装的本钱是收回来一半,但是除掉房租、店员工资、水电费、管理费,艾香两个月下来赔了一万多。生意是越来越冷清,想甩的甩不掉,想进新货又无钱。整个市场都上秋装了,莉莉在广州很忙,艾香摧了好几次,总算把秋装发回来,可是十一时,购物中心又搞活动,买两百返五十,因此,艾香有店整天开张都成了问题。再加上购物中心服装部的部长总是和艾香过不去,动不动来到艾香店门前找茬,把摆在门外的模特用脚踢来踢去,不让艾香把模特放在店门外。闹得艾香每天都没有好心情。
艾香在购物中心干,真不是人家的对手。房东老阿姨也看出来了,知道服装部的部长一直在找艾香的茬,也曾找那个部长沟通过几次,老阿姨劝艾香给部长意思一下,要不给塞点钱,不要陪到歌厅玩一玩。艾香又不是那种很开放的人,陪部长去歌厅玩根本不可能,找别人去陪着玩,是要付双费,艾香一时无钱能掏的出手。一直和部长对抗着,闹得满购物中心的营业员都很同情艾香,看部长视查完工作走了,就偷偷跑来告诉艾香,再把模特抱出去。有时到中午,好多时候部长又来个突然袭击查岗位,吓得那些好心的营业员一时脱不开身,就求顾客给艾香捎话,劝艾香赶紧把模特快抱进去。为此,艾香整天像捉迷藏一样,精神紧张又一次进入崩溃的边沿,整夜整夜失眠。
儿子奶是断到了,但孩子瘦了好多,看着孩子那失去红润的小脸,艾香心痛不已。小叔子家是不能再放了,人家有人家的生活。带上孩子开店,孩子真的是太遭罪了,吃不好睡不好。有时一招待顾客,一不小心,儿子跑得无影无踪,招待完顾客,艾香就满商场跑着找儿子。
赵阳偶然到店里转转,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反而招来麻烦,那些民工在赵阳跟前要不来工钱就都跑到艾香店里要钱。更绝的是,赵阳一个十五年的朋友,跟赵阳干了一段时间活,赵阳欠人家两千多元,他叫了两个人来到艾香店里逼债,进艾香店时气势汹汹的连摩托车头盔都没有往下摘,黑墨眼镜和黑色手套,一副打手的样子直冲进店里,在沙以上一坐,二郎腿一翘,傲慢的说:“嫂子,你今天不把钱拿出来,我们就坐在这里不走,大哥有开服装店的钱,却没有给我们的血汗钱。我们也是拖家带口的,日子也不好过。”三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进来的顾客,吓得顾客都认为是黑社会的,转身就走。害得艾香一整天一单生意都没有做成。三个人一根接一根吸着烟,屋子乌烟瘴气的,呛得艾香和店员气都上不来。
艾香很愤怒,但也很无奈,真的对人家也说不了什么,人家是有备而来的,闹不好艾香说错一句话,都有挨打的可能。
漫长的一天熬过去了,三个人看艾香一天连一单生意也没有做成,又骂骂咧咧的说:“等大哥回来,你把话给他带到,让他快快把钱给我们送去,否则过两天,我们还会来的,你们最好都给我小心点。”
艾香无力的锁上店门,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一丝丝力气都没有。儿子饿得不停在喊碗碗,拿了个空奶瓶子,砸在艾香头上,向艾香做着鬼脸。
艾香爬起来,想给儿子冲瓶奶粉喝,可是保温瓶不保温,水没有一点温度,艾香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抹了抹泪,忙烧开水,给儿子冲好奶粉,又把菜剁碎,给儿子煮了碗挂面。喂饱儿子,陪儿子玩了一会,又烧水给儿子洗完澡,哄儿子入睡后,又一个人蹲在卫生间里,边洗儿子的衣服边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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