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往事艾香赵阳》第103章 万事开头难

    艾香把货拉回来放在家里还没有找上房子，陈志强在老家又打来电话说小田老婆生下来的孩子第三天就夭折了，小田的老婆承受不了打击病到之后送到医院查病时，检查子宫癌，为保命把子宫切除了，小田老婆不可能再有生育能力了，小田又把儿子接走了。
    艾香听着陈志强的话晕倒在地，很后悔当初听上母亲和弟弟的话把孩子没有带回来却让小田又夺走了。
    艾香又一次失去孩子的痛,承受不了打击也病倒了，一个人在屋子里晕睡了好几天，小儿子饿得哇哇直哭，艾香为了两个儿子的将来又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赵阳一去工地又是好几天不见人影。艾香抱上孩子满大街转着找房子。天实在是太热了，一大早起来就冒汗。
    满大街的服装店都在风狂甩卖，艾香认识几个在服装店打工的小姐妹都埋怨艾香开服装店不是时候，服装每年一进入六月就到淡季，大多都是不赚钱甩卖。艾香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把店撑起来再说。可是，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房子，好不容易找个像样的房子，房租费高得吓人，转让费高得更吓人，一张嘴就要七八万。艾香连七八千都拿不出手更别说七八万了。
    艾香托的朋友在购物中心找了一个间房子，租房一年是两万六，没有转让费，只是有点偏，在购物中心二楼拐角处，拐角处有个药店和游戏厅，房子的门刚好正对着楼梯口，艾香抱着孩子站在楼梯口观察了一天，觉得客流量可以的，购物中心毕竟是湖城市最大的一个购物广场。艾香决定订下这个房子，于是和房东面谈房租的事，房东是一位精名能干的老阿姨，艾香苦口婆心把自己的情况给老阿姨诉说了一遍，希望老阿姨能同情自己先把房子租给自己，等把服装店起来了，销售额先交房租。
    “租房子没有这个先例，我这房子从购物中心把我的房子拆了给我顶的这套房子到现在，多少年了，都是先付房租再用房子，估计整个湖城市也不会有先把房子给你，然后再付房租费的。你有钱了就租没有钱就算了，我这是租房子，不是什么慈善机构……”老阿姨傲慢的吸着烟，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阿姨，求你了好不好，我把利息给你拉上，服装店开起来后，我给你三万元房租，你给我一个月时间，只一个月时间。”
    “不行，我一看你就是个外行，根本就不懂服装业这个行情，人家每年这会都是在赔本甩货，你这会开服装店，就凭你这一点，你给我四万我也不干。什么人嘛真是的，要租就拿钱来，不租，快走人，别在这磨蹭，我很忙，没有闲时间和你扯这些。”老阿姨说着，狠狠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了踩烟头嘟囔着走了。
    朋友很尴尬的红着脸说：“艾香姐，要不，咱们在外面再慢慢找吧，这老太太的房子是黄帝的女儿不愁嫁，牛着哩，这房子才空下来两天，找租房子的人也很多。”
    “不能再拖了，我还是想办法借钱把这个房子订下来吧，外面也没有合适的房子，再说外面房子的转让费太高了。他们都说女装今年甩不掉，放到明年送人都没有人要了。”
    “这么多的钱，你上哪里去借？现在的人，是用钱换钱都很难，更别说借了。实在不行，你把服装给退回去，现在真不是开服装店的时候，你看满大街都在甩货，闹不好，你血本无归。”
    “退回去是不可能了，我弟媳妇也是为我好。再说我这个人，也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
    艾香无助的拨通赵阳的电话，在电话中和赵阳三言两语说高了，忍不住给赵阳发了一通火。赵阳也是不依不饶的和艾香争辩着，似乎比艾香还着急，艾香气得干掉泪也解决不了问题。
    几天后，赵阳终于回来了，艾香商量给孩子断奶的事，赵阳一时也没有注意，说先想办法把服装店开起来，再慢慢给孩子断奶。
    赵阳答应帮艾香向他亲戚朋友跟前借钱交房租，可是跑了好几天，却没有借到一分钱，还遭了别人的白眼。艾香苦思想冥了好久，细盘点自己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向她们借钱，因为都是打工出身，借几百元还是有可能，借上千上万的，那真是为难她们了，她们一个月工资也只能够自己一个月开支。
    艾香最后决定去一个开粮油店的朋友跟前借钱，因自己在科研所跑业务时，每年给科研所农场购米买油真的是没有少照顾她的生意。艾香给朋友选了两件衣服，买了箱牛奶，抱上孩子直奔朋友的粮油店。朋友见了艾香很高兴，一听说要开服装店更加高兴，穿上艾香送给她的衣服在镜子里照来照去高兴的说：“哎呀，大姐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没有想到能吃上你的利。这货拉回来，还啥也没有见啥就先给大姐送两件穿。”大姐穿上艾香送的衣服，见人就说：“这是我妹妹开服装店给我送的衣服。”
    艾香看着大姐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但就是碍口说不出借钱的事。坐了半天，乱聊了好多，看大姐的生意真的很不错，毕竟是干了十多年的老店了，好多大单位，大厂子都在大姐店里购买粮油。
    中午了，大姐非要在饭馆请艾香吃饭，艾香推辞着说：“不了，大姐，改天我请你吃饭，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在你跟前周转些钱交房租，最多一个月还你，我给你把利息拉上。”艾香说着，心已跳到嗓子眼，非常担心大姐拒绝了她。大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很不情愿的拉开抽屉，哗啦哗啦数了半天，又掏出一个客户当着艾香面送来的三万多，大概有七八万。艾香心想大姐肯定会借给自己二万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姐数完钱的样子，心生羡慕。
    大姐数完钱后说：“哎呀，这钱还不够给人家面粉厂的货款，人家都催了好几天了，我一直凑不够。这样吧，你先把这一千块拿上，我回头再给你想办法。今天收的这些钱我不能给你。”
    艾香听着大姐的话脸一下子红了，眨巴着眼睛说：“大姐，你做了十几年生意了，你们都是长期合作关系，你给说一声，能不能通容一下，你先少付一点，给我周转两万，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不行，现在的人，做生意都很精，不给钱，是不会给供货的。”艾香听着大姐的话脑子不由嗡嗡乱响，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尴尬的说：“噢，那就不为难你了，谢谢你，我再另想别的办法。”
    “我把这衣服脱下来给你吧？”大姐手里捏着那一千元显得也很不好意思。
    “哎呀，大姐，你看你，穿都穿上了，还脱下来干什么？咱们这很难买到广州货，你穿上很漂亮，你就穿上吧。”艾香说着强把眼泪挤进去没有让流出来。
    “你把这一千元拿上，先用着。”
    “不用了，留着你想用吧。”艾香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不拿钱，我就把这衣服脱下来也不要了。”大姐说着已解衣服扣子。
    艾香推着车子已走出好几步远了，市场上的人都在看她们的争执，大姐已解开钮扣，露出了胸罩。艾香急出一头汗说：“好，好，我拿，我拿，你别脱了，你看人都咋看咱们呢。”艾香忙接过那一千元装在包里，抱上孩子逃一般的离开市场。
    艾香唯一的救命稻草断了。赵阳也是白跑了一天，还是没有借到一分钱，有点埋怨艾香是没有事找事，在家呆的好好的开什么服装店。艾香也是一肚子的委曲不知给谁去说。只是含泪继续盘点着朋友，绞尽脑汁的想，也想不出一个有钱的朋友。最后突然想起赵阳的同事许姐对自己一直很好，激动的给赵阳说：“哎，你们歌厅的许姐肯定有钱，他老公前几年做电子生意，听说一直做的很好，你去许姐家一趟，去问问许姐吧。”
    “我去，恐怕不行，这事要你出头露面还差不多，许姐一直很欣赏你，一直劝我对你好一点。”
    艾香瞪大眼睛看着赵阳说：“许姐劝你对我好一点，你做到了吗？”
    赵阳脸一红说：“好了，好了，你去借吧，你一开口，准能成，你让我开口，肯定把事搞砸。”
    艾香抱着孩子沉思了半天，觉得直接去向许姐家借钱，她未必能相信，还是把许姐请到家里来看看货是比较好。艾香忙拨通许姐的电话，小心翼翼的给许姐说：“喂，许姐，我是赵阳的媳妇艾香，许姐，我在广州进了一批服装回来，在街上找不到房子，购物中心现在有个空房子，我想请你过来看看我的货能不能上购物中心？”
    “哎呀，艾香，你终于想自力了，我曾给赵阳说过多少次了，你将来肯定能干一翻大事业，这样吧，我刚好闲着呢，我和我女儿马上过去，你在家等我们。”
    “好，谢谢许姐，我和赵阳在家等你们。”艾香兴挂断电话兴奋的给赵阳说：“许姐太热情了，说她和她女儿马上来。”
    艾香忙把家往整齐拾掇了一下，还没有整理完，许姐就来了。艾香打开服装包，抽出几件衣服，许姐的女儿看每一件衣服都觉得很漂亮。艾香让许姐女儿给自己选了一套，又拿出包包让选了一个。莉莉进的包还是很不错的，刚好和热播的港台电视剧里小青年背的包款式差不多，许姐女儿一看，一把抢过去，背在肩上扭着身子说：“妈妈，这个包我超喜欢，你给我买一个吧，给阿姨先开个张。”
    “阿姨进的衣服也不错，你也选两件吧，你去上学时就不用买新衣服了。”
    “谢谢妈妈。”许姐女儿说着，在许姐脸上亲了一口说：“阿姨，什么时候开业，我去给你站店，我可以穿上给你卖，刚好我假期没有事干。”
    “行，快了，房子找好了，只剩下交房租收拾房子了。”
    “那快交了收拾吧，夏天快过去了。”
    “是的，可是我现在没有钱交房租，许姐，您能不能给我先借点钱，我把利息给您拉上。一个月后，我一定还您”
    “需要多少？”
    “您如果有了，就借我三万，房租两万六，房子我还要简单收拾一下。”
    “什么时候要？”
    “如果有，我现在就需要，不能再拖了，今天都六月十五号了，再拖，这些货真要压到明年卖了。再一个，我怕别人再把房子抢走了。现在的房子实在是太难找了。”
    “好，没有问题，我这就带你到银行去取。”艾香感慨万千的随许姐来到银行把存折递给工作人员时，工作人员也劝许姐说：“再过几天就到期了，现在取，真是太可惜了，十年的死期就变成活期了，要损失好几百元钱利息。”
    “取吧，取吧，损失就损失了，钱是由人赚的。”许姐说。
    艾香接过许姐手里的钱，忙拿出笔要给许姐写个借条，许姐挡着说：“写什么写，我要是不放心你，就不会把钱借给你，快别在浪费时间了，快去交房租把钥匙拿到手，收拾好房子，赶这月十八号开业多好，６１８，顺要发。”
    艾香揣着钱，急忙赶到房东的鱼具店，把钱交给房东阿姨时，老阿姨一连在验钞机上过了三遍，又一张一张对着灯光照的看了半天。嘴角叼的烟已燃了大半截，烟灰弯曲成小半圆，阿姨嘴里依然吸着烟数钱，烟灰掉了下来，落在阿姨的胳膊上，阿姨忙抹掉烟灰问：“这钱？”
    “这钱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没有假钱，阿姨您就放心吧。”
    “这也不好说，现在银行也有假钱。”
    艾香无奈得皱了皱眉，只好耐心的等着。阿姨把钱一张一张看完后，又在手上吐了口唾沫哗啦哗啦数了两遍，又在验钞机上过了两遍，打开抽屉把钱放好，慢慢腾腾把拴钥匙的绳子系在裤带上。又拉开另外一个抽屉，慢腾腾的拿出一串钥匙说：“说真的，我真不想把这房子租给你，你这娃娃不懂行情么，哪有现在这个时间开服装店的？人家都是二三月份，九十月份旺季的时候开服装店，现在卖服装都到淡季了，这明摆着是赔本生意。”
    “阿姨，说点吉利的话吧，事在人为，再赔，房租是不会少你的。”
    艾香接过钥匙忙给赵阳打了个电话。赵阳带上儿子来到租的房子，两个人忙着搞卫生。儿子一进购特中心就像进了大观园，蹬着学步车满购物中心乱窜，艾香干一会活，又跑出去找孩子，总是担心人把孩子抱跑了。
    干到天黑，艾香累得精疲力尽，房子还是没有收拾好。儿子不知是购物中心里哪位营业员给了块面包，嘴塞的满满的，被赵阳推着学步车回来了，一见艾香，挤眉弄眼地做着鬼脸扑在艾香怀里要吃奶。艾香抱起孩子，孩子的裤子尿的湿漉漉的，两只小鞋也湿透了，一股尿臊味呛得艾香气都上不来。艾香给儿子喂着奶，心里特难受，觉得自己平时虽说日子过得很贫穷，但一直把儿子照顾的很好，还从来没有尿在裤子上。抚摩着孩子脏兮兮的小手，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赵阳洗了个毛巾给儿子擦着手说：“这是在哪里弄的？瞧这爪子。”儿子听到他爸爸骂他的声音，兴奋得含着奶头活蹦乱跳着，弄得艾香乳房一阵钻心的疼，在小屁股上拍了一把，儿子更兴奋了。
    “好了，别吃了，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了，现在奶水是越来越少了，我们出去吃饭吧，让你爸爸把这小花脸也给洗洗，今天可是放开玩美了。”
    儿子依然兴奋得咿咿呀呀乱喊着。
    吃完饭，回到家里已八点多了，赵阳忙烧水给儿子洗澡。儿子最喜欢洗澡了，一放到浴盆里，总是不想出来。
    洗完澡，艾香躺在沙发上想明天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孩子跟上自己太遭罪了，吃不好就不说了，中午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再说孩子也早应该断奶了。脑子又盘算着想，谁能帮自己这一把呢，想来想去，唯一能帮的还是赵阳的弟媳妇，他弟媳妇整天在家什么都不干，不是搓麻将，就是玩游戏。艾香想到此，就想连夜把孩子送过去，自己明天早上好去收拾房子。想到此，就让赵阳给打了个电话。虽说赵阳和他弟弟不怎么来往，但妯娌关系还是不错的，就一口答应了。
    艾香给儿子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所有的玩具和奶粉，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来到小叔子家已十点多了。艾香也没有敢多呆，只是交待了一下孩子的生活习惯，就匆匆下楼。快到公交车站时，艾香突然想起家门的钥匙装在孩子的小包里了，让赵阳返回去拿，赵阳也跑累了懒的去，艾香的腿像灌了铅一样，也是寸步难移，再加上剩下最后一趟未班车了，把钥匙取上，肯定要打的回，从新市区打的到家，大概要二三十元车费。赵阳劝道：“改天你肯定要来看儿子，再说我这两天也不出去，有我的钥匙就行了。”
    “钥匙放在这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不会的。”
    公交车来了，大概是太晚了，车上没有几个人。艾香急忙跟赵阳跳上车。
    车启动了，艾香扭头看着窗外泪水夺目而去，似乎听到了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