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在工程上干的时间越长用的民工越多,麻烦事也就越多。整天总是有意想不到的事情要发生。艾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寸步难行,抱孩子每走一步路都会提心掉胆,真的是非常害怕自己抱着孩子在街上突然碰到赵阳的民工,大喊大叫,又一次吓着孩子。因此,艾香常把自己和孩子关在家里,哪儿也不敢去。
小家伙是越来越大了,越大越活泼了,常常在吃饱喝足之后,只要艾香一逗他,他总会欢快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喊声。艾香在处理完家务后,也会和孩子做些拍手游戏,一开始,孩子配合并不是很好,只要艾香用手拍着他的小手唱歌时,他高兴地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叫个不停,大多是不配合拍手游戏。一天,二天,慢慢的,小家伙终于会出手配合着艾香做拍手游戏了,边拍手边咿咿呀呀叫个不停,开心极了。
有天,艾香拾掇好屋子,正兴高采烈地和小家伙做拍手游戏时,电话响了。孩子也是受到惊吓,睁大眼睛看了一下电话,接着又是回过神来,吐着舌头,吹的唾沫星乱飞,伸着双手还想和艾香做游戏。电话一直响个不停,艾香忙抱起孩子,提起电话时,对方并没有说话,只听电话中有车鸣号的汽笛声音。艾香想肯定是谁打错了。就挂上电话,刚和小家伙进入游戏状态时,电话又响了,艾香忙又抱上孩子提起电话问:“谁呀?请说话。”电话那头还是不说话,只有车辆的汽笛声。艾香皱了皱眉头,有点怀疑有人搞恶作剧。可是会是谁呢?一个电话四毛钱,是谁钱多的没有地方花了才打这无聊的电话?艾香没有急着挂断电话,一动不动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过了一会,对方挂了电话,电话中便是嘟嘟声。艾香疑惑地挂上电话,也没有心思再和儿子做游戏了。抱孩子到阳台上晒会太阳。电话又响了,艾香没有去理会。一直和孩子看着楼下,小家伙看着楼下的行人,高兴的又是咿咿呀呀地乱叫着,手不停地在空中舞来舞去,还动不动做着鬼脸逗艾香,艾香疼爱地咬了咬那肉呼呼的小耳朵,一股暖流扫去了艾香心中的阴霾。
快中午时分,艾香给孩子喂奶准备哄孩子入睡做饭吃。孩子刚吃着奶迷糊着要睡着时,电话又响了,孩子一下子惊醒了。艾香很愤怒的抱起孩子,跑到客厅提起电话很生气地说:“喂,你是谁呀,是喝多了还是闲的无聊,老打这电话干什么?”
“我想日你妈。”电话那头终于说话了,一出口就是脏话。
艾香头嗡一下响了起来,脑子急速旋转着想,会是谁这么缺德呢?我又没有招他,他骂我干什么?艾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问:“你怎么骂人呢?我又没有招惹你,你凭什么骂我?”
“日你妈,你这个臭婊子,把你爹闹进去拘留了十五天,你爹又出来还是条汉子,看你还有什么能耐,给你爹使出来吧?”艾香一听,马上反应过来,知道是关于赵阳传呼机的事。派出所曾给艾香打过电话说,传呼机让那两个民工低价买出去了,钱也花光了。他们只能是刑事拘留说服教育,无法追回传呼机。
“呼机你也偸了,钱也花了,拘留那是派出所的事与我无关,出来好呀,出来好好做人,积点德行点善,给自己留条后路,人生的路还很长,年轻轻的,再不要干那缺德事了。”
“滚你妈个B,你没有资格给你爹说这些,你这臭婊子,你爹迟早弄死你。”
“呵呵,现在这是法治社会,我还会怕你不成?”艾香说着狠狠地挂上电话。不由得颤抖了起来。电话又响了,艾香直接拔掉电话线,抱孩子进屋哄孩子入睡。接电话时有点激动,声音太大,大概又是吓着孩子了,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边吮吸着奶边翻眼看着艾香。艾香心里酸酸的,泪忍住又流了下来。
赵阳几次打不通家里电话,急忙忙从工地上回来,开了半天门却打不开门。赵阳肯定是有点误会艾,使劲用拳头砸着门喊:“艾香,开门,是我,你她妈的,这是干什么呢?大白天的,把门反锁上干什么?”
孩子被赵阳那粗暴的敲门声吓得缩在艾香怀里一动不动,小手紧紧地拽住艾香的衣服。
艾香听是赵阳,气呼呼地把门打开。赵阳冲进门说:“干什么呢,大白天反锁门干什么?”说着推开卫生间的门看了一下,又冲到阳台看了一下,还把身子探在阳台外面向看了一会。艾香明白赵阳的意思,气得感觉血管都要裂了。愤怒的抱着孩子抽泣。
“电话怎么回事?我好几次都打不通,打给阿芳,阿芳说也打不通你的电话,阿芳来家里敲门,也敲不开,咋回事?你给我说,我一天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把你放心的放到家里,你可别学悦悦她妈,少给我来那个,懂吗?”
艾香明白赵阳说的那个包含了很多含意,气得怒睁着杏眼,真想狠狠砸赵阳一拳,但为了孩子,艾香还是咬牙咽下了这口气,强忍住愤怒说:“都是你干的好事情,你那两个宝贝民工把呼机偷走便宜买了,派出所拘留了十五天放出来后,天天打电话骂我,我都让这电话快逼疯了,你还有脸回来怀疑我,你不要用你那肮脏的行为衡量别人好不好?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那样龌龊……”艾香想起他朋友和她妹说的他那些事真的是来气,就不依不饶地说了个滔滔不绝。
赵阳听着动气了,抬手给了艾香一把掌,艾香眼前一黑手里紧紧地抱着孩子晕了过去。孩子吓得双手紧紧地拽住艾香的衣服不哭也不闹。赵阳怕吓着孩子,又忙给艾香说着好话,想把孩子从艾香怀里抱走,可是艾香就是双手抱着孩子不松手。心里有一个念头,孩子是我的,你没有权利抱走我的孩子。
艾香最坚强的一面是当她在已不省人事,气上不来时,快要离开世人时,总是有一股无型的力量把她从生死线上拽回来。艾香睁开双眼,看孩子像个受宰的羔羊,缩在自己怀里,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艾香猛地站起来,抱好孩子,爬上床,给孩子找了几个一玩具想分散一下孩子的注意力。
孩子并没有玩玩具而在提起一块尿布给艾香擦眼泪。孩子毕竟还很小,还坐不稳,提起尿布捂在艾香的嘴上,艾香憋了一下气,忙扭头躲着尿布,孩子一头载倒在床上,扳住他的脚丫子,眼睛挤了一下,鼻子一搐,给艾香做着鬼脸逗艾香。
赵阳站在地上看着孩子的动作,高兴地笑着说:“你看咱们的孩子多可爱,才多大一点人,就知道逗你开心了。你这臭脾气还不如这么大一点的孩子。”说着也爬上床想亲孩子一口,孩子嘴里吹着唾沫,用手挡住不让赵阳亲。赵阳执意想亲孩子,孩子双手推着他的下巴,摇着头就是不让亲。艾香哭着又笑了。觉得孩子实在是太可有爱了,那么大一点人都能懂得好与坏。
艾香侧身躺下,拉孩子躺在自己怀里,给喂奶。孩子使坏,把奶头含在嘴里使劲用牙床咬了一下,疼得艾香叫一了声说:“干什么?你爹欺负我,你也来欺负妈妈?你不觉得你妈妈可怜吗?”孩子听着艾香的话,含着奶头在嘴里乱哼着。一只手使劲拍打着艾香胸前。艾香疼爱地拍了拍孩子的小屁股,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再没有吭声。
“走,爸爸抱你下楼转转,让你妈妈好好休息一下。”赵阳边抱孩子边安慰艾香说:“好了,别生气了,我错了,对不起。看在可爱儿子的份上,别生气了好不好?”
孩子躲着他爸爸的手,不让抱。自顾自的扳起他的脚丫吸吮了起来。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喊着。
赵阳看孩子也不让他抱,艾香也不理他,就溜下床,跑进厨房翻腾了半天说:“这他妈的,我走了,好像是不食烟火似的,这家里什么都没,不知整天是怎么生活的?”说着摔上门走了。过了大前天,气喘吁吁的买了一大堆菜,一袋子大米和一桶油回来了。边在厨房嘟囔边做了些饭叫艾香起来吃点饭,艾香没有胃口吃饭,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弹。赵阳吃完饭,一直想抱孩子下楼转转,可是孩子一直把头摇的像拔浪鼓似的,就是不让赵阳抱。
赵阳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工地上没有很要紧的事情了,在家里休息了三天。奇怪的是,赵阳在家这三天,却没有一个人打电话进来。艾香心里也很纳闷。
赵阳刚走的第二天,电话又响了,艾香身子一阵颤栗,没有勇气去接电话,抱孩子跑到阳台上,心跳加剧。
过了十多天,赵阳一直打不通家里电话,又回家一趟给艾香笑着说:“别怕了,那两个家伙,公安局正在通缉着哩,他不敢给自们家打电话,说不定咱们家的电话也被监控起来了。”艾香听着赵阳的讲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觉得自己好像是电影中那些处在黑白两道中的人。吓得哆嗦着抱着孩子问:“为什么公安局通缉?你不会作什么手脚了吧?为了那一点钱不值得,他们也是刚从学校出来,真的不容易,有能耐的人,是不会跟上你打工的。”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你知道前两天风华小区那个烟行被抢劫的事了吗?”赵阳得意的笑着问。
“听说了,我看电视新闻了,说把娘俩都残害了,是个收破烂早上路过烟店门口,发现门口流了一堆血,才报的警,这事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公安局在破案时,发现了一个电话号本,上面有咱们家的电话和我丢了的那个传呼机号,还有我和黄总的电话号码,公安局直接杀到我们工地上,把我和黄总拷问了半天。我们猜测是那两个家伙干的。现在你不用担心了,他们不敢来了,那事肯定是他们干的。这两天有电话和敲门的,说不定是公安局想来咱们家向你了解情况的。”
“拉到吧,我可不想见什么公安局里的人,再说你的朋友我能知道些什么?你不要过多参进去,不要了为了那点小钱,去添盐加醋,看在他老爹老妈的份上,公司把钱给你了,你也要把人家的工钱给他爹妈送去,他爹妈和咱们一样,生儿子晚,好不容易养大供了个大学,出来工作不好找,东奔西跑的,钱没有赚上,苦没有少吃,如果那烟店的事真是他们干的,那他爹妈这一生不是白忙活了。”艾香说着,心里酸酸的,思绪飞的很远,很远,飞到二十年后,自己儿子的生活……
“我躲都躲不急,还敢参合,照这,工地上的人都对我有看法,还都认为我做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闹的我和黄总几天都调整不过来,黄总还把我数落一顿。说我用人不当,交友不慎。”
“你以为你交的朋友都是生死哥们呀?就像你那个小个子朋友来要钱说着就把裤子脱了,多亏妈在,妈不在,鬼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艾香说着,又回到那惊恐的一幕中,真的是不寒而栗。
年底,赵阳干的工程总算交工了,公司只给赵阳一小部分钱。赵阳给每个民工打发了一点,只留下一点准备过年。穷得揭不开锅的民工,拿上那点钱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还是三天两头跑到家里要钱。赵阳也有很多无奈,跑了几次公司,公司也没有钱给赵阳。赵阳说公司也是整天被小包工头堵着要钱,黄总的日子也不好过。
艾香一听到敲门声和电话声就如惊弓之鸟,长出短吁,整夜睡不着,已有点神经衰弱了。思前想后,动员赵阳抱上孩子回娘家过年,赵阳思谋半天也同意和艾香一起回娘家过年。
千里迢迢回到家里,老家下了一场大雪,再加上老家没有暖气,睡的是土炕,一切都不适应,孩子回到家第三天就感冒,还拉肚子,父亲吓得忙请来医生,给打针吃药,好不容易控住病情。过完年,初三赵阳也不适应老家生活习惯,闹着要走。艾香也是不习惯老家的环境了,只好抱着孩子踏上了返城的旅途。
走时,父母亲心情很不好,母亲含泪给艾香装了好多老家的特产,还给孩子塞了一百元钱,为那一百元钱,艾香和母亲争执了半天,艾香不要,母亲非要给孩子装上。艾香明白母亲的心意,只好揣上那棘手的一百元钱。
一路上,艾香心思重重,真的有种无法言状的感觉,如鱼刺卡喉咙的痛,一路上没吃没喝回到家发起了高烧。
艾香昏昏沉沉睡到初八,跟上赵阳去他表姐家拜年。表姐表夫都很热情,表姐家的孩子从骨子里瞧不起赵阳和艾香。艾香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一直替赵阳难过。真是人常说的那种人穷志气短,赵阳给比他低一辈的说话都是低声下气,总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人家不高兴。艾香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象应付的吃了点,抱上孩子逃一般的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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