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陈未雪》第397章 上山

    “是啊。”齐天说，“谁也不能夺取任何人上山的机会。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看看。仔细的看看，认认真真的看，你看是山顶的人多？还是山腰的人多。山顶是个尖儿，能站住的人，都有各自的手段，塌个边都得坍不少的人下去。按理说，山是大家的，谁有能耐谁爬。不过，事实并非如此，滚落的石头不正就是山顶儿的人扔下来的？”齐天说。
    明俊同意这一点。他明白在发生什么，他现在的任何一个举动，以及海顿的任何一个踏步。都有可能将海顿逼迫的不爬不行。而一旦海顿踏出第一步，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干也得干。目下的平静生活，是明俊泯灭了半生的成绩换来的。下山才困难险阻。他垂下脸，亲吻海顿地面颊。
    这个动作维持良久，他抬头。眼里迸发出强烈的自信，说道，“上山而已，怕什么？“一字一顿，犹若铁钉，阳光下闪闪发光。
    齐天没说话，选择沉默。在某一程度来说，明俊够格和齐叫板，但并非是现在的他。他已经失去了力量以及全部，甚至将名字也改了。明俊，明俊。明日俊朗，阳光可人，这大致是明俊对未来的生活期盼。他年轻，但不气盛，他如同克里斯蒂安，如同奥琳娜，是一路踏着血泊，由喧嚣中成长的。并非是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因此他尚存理智。按理说，他的年龄所拥有能力，都是超然的，可这不足与齐对抗。真正与齐对抗的，是明俊掌握的势力，那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力量。现在，它不归明俊控制了。出于某种共鸣，齐天对这位往日的旧神，使出了很大程度的尊敬。
    “哎呀。也是一件未必会发生的事。”明俊说，他有丰富的阅历，如果他乐意，能够巧妙地处理好海顿所面临的困难，将齐天担忧的事降低到最小的程度。
    “你确实该好好的筹划一番了，否则葬送了现在的平淡生活，你觉得划算吗？”齐天说。他意有所指，他想明俊非得这么做不可。他这么说就同等于掐住了明俊的软肋。
    出乎意料，明俊笑了，他许是被海顿的酒气熏醉了。脸色微红，连眼睛都是红的，他歪歪嘴，满不在意地说，“的确是这样。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他摩挲海顿的面颊，他的胡子理的精致，胡茬似铁刷子般摩擦明俊的手指肚。他露出了一个看穿全部的笑容，说道，“我支持他，任何事情。”
    明俊平平静静的一句话令齐天变了脸色，并非是齐的胆量不足，而是齐天在明俊身上看到了疯狂，似狂牛一般。如任由地横冲直撞，不堪设想。齐却不是善良的人，他坦白地说道，“只要不踏足中华，我权当看不见。”
    哈哈哈哈——
    明俊爽朗大笑，肆无忌惮且目中无人，他笑的肩膀直颤。海顿因他的晃动，呛了一口气，他抚海顿的胸膛，顺上这口气。笑声不曾停止，看着齐天，恍若听到了天大般惊人的话。
    齐天的脸色铁青，手指缓缓地拍到腿上。针尖对麦芒，他冷哼一声，逼视明俊，“你别忘了，身体里留的是什么血液？”
    “齐。你不用这么紧张吧，您是齐啊！您有庞大的财富，庞大的权势，但偏偏你也把自己埋在了莫大的责任之内。真是傻子……”明俊说。他不怀好意，又或是以下犯上。总之他不怕这些，杀人的刀不需提在手里，即便失去全部的力量。他仍旧是走出地狱的魔鬼。
    明俊的事迹在心里一闪而过，掸掸裤子，双臂压在桌子上。心平气和，本来浓黑的眼睛暗下来，悠悠地说道，“你说的没错。造化弄人，我不是出生就是齐啊！我先是一位人民战士，尔后是一位特种兵，之后才是齐。我是齐，但齐并不能挤走我的齐天名号。我仍旧是北极狐的教练，北极狐，仍旧是中华最锋利的刀子。假若有人，不识好歹，假若有人，以命拼斗，我想举国之力。不是个人所能抵抗的吧。”
    “确实啊。天是五位齐中最特殊，最年轻，最怀有善良的一位。这几乎格格不入，而这也几乎打破了四位齐的缄默。在已经定型的齐的系统中，没有你这样的定位吧？齐高高在上，齐权势无边，齐凶狠，齐英明，齐并非凡人。”明俊说。他亦是如此，他比齐只差一遭，因此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他有些掩不住过往，过去的明俊越发的显现出来。
    “一切，与中华为敌者，皆是敌人。”齐天冷冰冰地说。他并非警告明俊，即便是明俊没有发表出他的想法，齐天可以确定，明俊是不会对中华下手的。因为在过去的四年内，中华与那个组织似乎失去了联系。
    “好——”明俊说。稍一顿，忽地笑出来，他极其爱笑。各种情绪都用笑来表达，伤心时笑是悲恸的，开心时笑是喜悦的。“可这和我说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一个小市民而已，真正让我仰仗的还是海顿，他富有我就富有，他有社会地位我就有社会地位。”
    齐天舒心了。明俊大致的意思还并不想打破他不宜换来的生活。“好。”齐天点头，他说，“我支持你，国人嘛得帮国人。别怪我没提醒你，M国不比国内安宁，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可人有失意，马有失蹄。得了背运，阴沟里也能翻一艘邮轮。”
    明俊正摸着脸，听这话点头。不再说话，他和齐天所能聊的已经说没了，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明俊苦笑，未曾想挣命地脱离出个怪圈，又要挣命地钻回去。想起来，心里疲惫，硬朗朗地骨头头疲软下来，悠悠地说，“命运弄人啊！弄人啊——”
    饮光杯中的酒，起身。齐天看见了一匹狂兽已经走出洞穴，即将回到人世间，寸草不生，横尸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