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陈未雪》第390章 心脏跳动

    克里斯蒂安的恢复情况是较为可观的，不过一场大型手术所消耗的元气，怎么也得三年五载能够缓和过来。好不易地熬到了中午，左盼右盼。程泊熙的指挥下，他被抬到了轮椅上，但坐上后，他忽地面色一僵，窝到伤口了。
    他想强撑，程泊熙一眼瞧出来，说什么也不干。又让克里斯蒂安回到床上。克里斯蒂安不干，嘴硬地说道没什么事。
    程泊熙脸一撂，用上他身为克里斯蒂安医生的所有责任权命令他必须回到床上，克里斯蒂安急地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
    “叫你去，推床去。”程泊熙说。今天别说克里斯蒂安非想看见奥琳娜了，就是他不想，也得让他见一面才行。否则白白地惊动亡魂，没个由头，恐怕无常爷还不乐意呢。
    克里斯蒂安眉飞色舞，护士搀扶下躺回床上。
    接下来的一幕，齐天异常熟悉。几个护士费力地拖动克里斯蒂安的大床，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间。恍惚间，他似在床下长期所掩盖的，不被太阳照射的，仍旧保持着原本颜色的地橡胶地毯上看见了一滩无形地深红血液，触目惊心地扭出一朵玫瑰花的模样。
    克里斯蒂安碎嘴子一样，追问奥琳娜的情况怎么样。程泊熙早想好说辞，三人说虎成真。奥琳娜此刻真的活了。她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而目前正处于昏迷状态。有望在明天醒过来。克里斯蒂安面色很润，浑身的毛发都防护生机勃勃，连耳洞里的毛一样。
    回到奥琳娜的病房，程泊熙呆了。三五款检验生命象征仪器正亮着，上面幽暗地绿字时而跳动。心电图缓缓地，上上下下地，一折一折如冰溜子一样。所有人，隔在一面巨大的窗玻璃外面，外面的空间与里面的空间一样大，站满了人，丘的所有人员，以及两位护士，还有克里斯蒂安的那张大大的铁床。
    克里斯蒂安激动了，他用出了惊人的力量，抬起了脖子，看了奥琳娜一样。她安详的闭着眼，面色红润。那些跳动的字节如同奥琳娜的呼吸一样。
    程泊熙不敢妄动，他懵懂地对上齐天的眼神。与克里斯蒂安的询问，他说着早准备好的说辞，介绍道，“奥琳娜，奥琳娜她，她昏迷了。但各项指标都还不错，”他瞧机器，猛低下头，似乎有一只手捂着嘴巴，奥琳娜活了？奥琳娜活了！她平躺着，身体却稍微地往右，也就是外面而倾斜。她的两腮红润，如醉红桃花。
    机器字节啪啪跳，程泊熙的心却静下来。只因他看见了空调上的零下度数，只因他看见了床沿低缓缓低落的一滴融化的冰水。恍惚地心安定了，眼睛黑透了，透着一股油光。声音坚定洪亮，他说，“奥琳娜的恢复相当不错，不亚于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昏迷了。”
    克里斯蒂安很急，抬起的脖子终于体力不支的垂下来了，狼狈地，丧气地，奄奄一息地把头枕在铁架上，宛若一只脖子悠长而软趴趴地白鹅。他与奥琳娜四目相对，心满意足。
    “什么时候能恢复好？”克里斯蒂安说，他紧接着又用英语说了一句话。
    床沿滴答滴答的水珠的声音仿佛穿透玻璃，响在齐天的耳边。水珠还是缓缓地往下坠，犹若似坠不坠地模样，漫长地时间，拉低狭长，才坠下来。
    齐天跨出一步，挡在克里斯蒂安的面前。他说道，“别担心，她能够醒过来的。到时候，你们就会团聚。”他发出一声由衷的叹息，说道，“唉，要不是医院有规定，我真想让你们俩住一间病房啊！”
    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克里斯蒂安满意地接受了齐天的好意。他说道，“我可以多等一阵，这样也可以让她好好地休息。”
    他多待了一会儿，隔着窗户看，幸亏他总不能再抬高一点脖子，也不能足够持久。否则，奥琳娜床底下汇聚的一滩水，足够暴露一切。
    十分钟后，到克里斯蒂安静点的时间了。身为医生的程泊熙，严肃地尽到了最大的责任。他监督说道，“我们得回去了，克里斯蒂安先生。”
    克里斯蒂安留恋不舍，他想多待一会，再看一眼，他抬起头。他恍惚的看到奥琳娜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他欣喜若狂，尽管隔着玻璃，他能感受到奥琳娜与他之间火热跳动的爱情。一如初次见面时的懵懂，他忽地闻到了芦苇的醒目地清香。
    “我们走吧。”程泊熙再次说道，他笑着。克里斯蒂安对他点头。他一挥手，两名护士拽着克里斯蒂安离开了，轱辘转动声越来越远。
    齐天看一眼门口，缓缓地踱步。程泊熙走了回来，他翘起脖子，奥琳娜的床底下聚集一大摊的水，床沿变成了瀑布。他拉开门，走进去。冰冷的感觉瞬间贴到肉皮上，望着仪器，他心有余悸地咽了口水。齐天是平静的，他知道一切，因此，无所畏惧。
    程泊熙的视线捋着管子，急遽地游走。管子插到了奥琳娜的被子里。他走过去，望着奥琳娜的脸蛋儿，她似乎是活了。但程泊熙依稀记得她活着的时候的光彩，目下的荣光不及那时的一半，只有他知道死亡夺去了奥琳娜的多少魅力与生动。
    猛地掀开杯子，似呼吸停顿，奥琳娜的尸体出现了皱褶，皮质老化，脸上的腮红呼呼地混成了米汤似地躺下淌，胸口上的血窟窿似乎随时都会涌出一大摊血。两只即将冻死的仓鼠窝在奥琳娜的胳膊边儿上，冰水濡湿它们的毛，露出皮，露出尖细地爪子，看起来十分的恶心。仪器贴着它们的肚子，不过它们即将死了，因冰块寒冷，或者其他缘故。
    滋——
    告警声响起，本就曲折微弱的心电图形成了一条直线。
    仓鼠死了。
    两只都死了。
    齐天挥挥手，冷酷地说道，“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