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落：倾尽芳华》109.舍生就死渡功力

    醒过来的时候，云霁初发现自己躺在云立房中的藤椅上，除了云立正倚坐在床上，正目光灼热地痴痴地看着自己，屋内一片静寂，再无旁人。
    “不用看了，他们都已经被我赶出去了！”云立静静地说道，“是我叫轩儿把你扶来我房间的。”
    三年了！三年来，云立从未这般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过话。云霁初心头一沉，知道这绝对不是个好的开端。云立向来性子倔强，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想通的。
    “你有话要跟我说吗？”云霁初坐在藤椅上看着他，问道。
    云立叹息一声，说道：“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便觉得天上的仙女，就该是这个样子的！从那以后，我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别的女人，满心里全是你！可是，你是那么高高在上的红梅芳主，怎么可能会将我这样一个小毛孩子放在眼里呢？所以，我拼了命地努力，我的武功一步步提升，我也在一天天长大，可是，我离你的距离却还是这么遥远！所以，我想，只要我打破云家的禁制，只要你不再是遥不可及的芳主，我想，或许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云霁初震惊地看着他，问道：“难道你当时并不是因为一时的愤恨而报复，却只是为了我吗？”
    云立苦笑道：“从遇见你之后，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你？可是，你就是不能明白！是的，就算你承认了这世上最爱你的人是我，可是，你却不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你！”
    云霁初垂下了头，叹息道：“你还是无法释怀吗？曾经我是不懂，可是，现在我是真的想要弥补！”
    “弥补吗？”云立冷笑道，“你怎么弥补？就是同情我，可怜我吗？你不如干脆一掌毙了我！”
    云霁初猛地瞪着云立，说道：“云立，我承认，当年的确是我的过失，才让你一错再错，以致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当年明明就已经被梅花散散尽了功力，就是为了让你悔过自新。你却一意孤行，擅自离开逸尘谷，还强行练功，这才会走火入魔。我已经在努力地想要帮你恢复功力，是你不信任我！”
    云立苦笑道：“你还是不明白！还是不明白！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绝世武功，我只是想要站在你的身边而已！”
    云霁初无奈道：“可是我现在就陪在你身边，你还想要怎么样？如今若昔也已经被我伤害，可我还要助长你的徒弟去欺骗她，利用她！你叫我情何以堪？你叫我怎么面对她？当年如果不是我轻易就抛下了云家，将什么都丢给了还没有一点准备，都不知道不明白的若昔，就根本不会发生两年前燕国的惨剧。也不会导致轩儿的父亲被杀，母亲妹妹被软禁，自己却要只身流落江湖。若昔她是替我在还债。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爱上轩儿！”
    尹隆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云若昔是你的徒弟，她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你更加冷血，她会爱上谁吗？你们云家的女人个个都是冷血冷情！”
    云霁初猛地拍案而起，怒斥道：“你放肆！云立，你别忘了你也是云家的种！不要开口闭口都是你们云家！”
    云立怔怔地看着她，目中带着无奈，带着苦涩，还有几分爱恋。
    云霁初在他复杂的目光之下，突然便感觉心头一疼，虽然她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她很难受。
    云立哀戚地说道：“如今我大限已至，可是，你知道我有多么不甘心吗？我的人生就是为了你而活，可是，你却什么都不明白！我不想再拖累你，我也只有最后一个请求，不要再救我了！”
    云霁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云立摆摆手，说道：“你去叫轩儿进来吧！我们就此作别，来生再见吧！但愿来生，你不再是红梅芳主，而我可以和你相伴终老一生！”
    云霁初点点头，说道：“好啊，来生再见！来生，我也不想再做什么红梅芳主，我只希望我是个普普通通的能够依偎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女孩子！可以随意笑，可以随意哭。管他天下如何变化，都不关我的事！”
    ……
    凌轩走进屋内的时候，云立已经扛不过身体的倦怠，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待到云立睡醒了过来之后，云立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问道：“进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凌轩轻笑道：“看师傅你睡得熟了，所以没敢打扰！”
    云立淡然道：“以后可以长眠的日子多着呢，活着就该好好珍惜时间。轩儿，你告诉师傅，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那个云若昔？你跟师傅说实话，不准有半句欺瞒！”
    没料到云立会问道这个问题，凌轩微微一怔，说道：“师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云若昔的美貌可谓是冠绝天下，我会喜欢也不足为奇吧！师傅你大可放心，我还记着你的教诲，一定不可能爱上云家的女人！我心中有分寸的！”
    云立凄然道：“也就是说，你真的爱上了她？”
    凌轩不懂为何他的师傅总会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可是，他坚定地看着自家师傅，说道：“师傅，我对她还称不上爱，最多也就是喜欢而已。师傅，你不要多虑了，不如先睡一会儿，明天我们再说吧！”说着，就要扶着他躺下。
    云立摆摆手阻止他，说道：“轩儿，你就信师傅这一回，你一定要离那个云若昔远一点。你要知道，云家的女人可能将这个天下控制在手心里一千年，她们绝不简单，不是你我能够掌控在手心里的！”
    “师傅，我记住了！”凌轩顺从地说道。
    云立叹息一声，说道：“也罢，也罢！一切都是命啊！轩儿，你到床上来。”
    凌轩微微一愣，却还是依从地坐在了床沿上。
    云立摇摇头，又说道：“你盘腿坐在我身前，背对着我！”
    凌轩隐隐觉得不安，可是一接触到师傅威严的目光，实在是不忍心再去违逆他，有顺从地脱了鞋，盘腿在云立面前坐下，背对着他。
    云立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刚刚云霁初躺过的藤椅，突然双目一睁，抬起手，快速点过自己胸前的几个大穴，瞬间，便觉得一股凶猛的真气从丹田之中涌出，云立单掌抵在凌轩背心。察觉到凌轩想要转身，云立立马点住了他的穴道。
    “师傅，你干什么？”凌轩心头一震，师傅怎么突然恢复功力了？不对，师傅这是想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他毕生的功力全都传到自己体内，察觉到了云立的意图，凌轩提高声音唤道，“云姨——”刚刚出声，却被云立封住了哑穴，再发不出声音来。
    云立沉声说道：“你叫她也没有用了，来不及了！”说着，便开始缓缓将功力注入凌轩体内，两人的身侧开始渐渐散发除了一股透着热度的雾气，渐渐地充盈了整个屋子。
    凌轩被迫接受着师傅的内力，心头又急又痛，竟流下了泪来。他自幼便在宫中长大，因为受到父皇的宠爱，变成了别的皇子、公主嫉妒的对象，市场遭受暗算。好在他天资聪颖，这才一直活到了今日。后来，在皇宫里，他无意之中撞见了进宫来盗取灵药的云立，云立见他骨骼奇清，是个练武的奇才，且性子又讨他喜欢，便收了他做徒弟，自此，三不五时地便入宫来教他武功，凌轩也乖巧，总是能从各处搜罗来奇药珍草孝敬给师傅。师徒两人的情谊是越来越深。直到凌轼篡位，凌轩被师傅救出宫之后，她更是对云立的救命之恩感恩戴德。
    师傅一直便身体不好，印象中他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每天都承受着各种病痛的折磨。以前他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居然是在今天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姨——这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突然，凌轩脑中灵光一闪，师傅是担心自己步了他的后尘吗？的确，云若昔和云霁初很像，同样身为红梅芳主，同样地不知人情，同样地冷心冷情。
    电光火石间，脑中转过了各种念头，可是，凌轩心头没有一丝喜悦。就算他能够凭借着师傅度给他的功力武功瞬间剧增，可是，他仍旧没有一丝丝的激动。——这是以他敬爱的师傅的生命为代价的！
    身体越来越热，凌轩感觉一股强烈的力量不断地透过抵在背心上的手掌传送进了体内，直冲丹田，再到全身各处经脉，越到后面就越热，也越痛苦。就像是要洗髓换骨一般，痛得撕心裂肺。
    终于，痛苦到了极限，凌轩仰头一声长啸，连房屋都震得颤了三颤。
    一声长啸过后，凌轩却觉得身体异常舒畅，就好像体内有延绵不绝的精力一样，总有一种手痒痒，跃跃欲试的感觉。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在床板上的声音，凌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跪伏在云立身侧，惊呼道：“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