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多大?”穆东要回忆起往事倒是没有那种感慨万千的情绪,只是聊大天似的有一搭无一搭说说,“二十七八?”
“二十九。”图门清说起自己的年龄感觉似乎有点沉重,表情比穆东要还深沉沧桑,“周岁。”
“还很年轻嘛,别总一副活不起的样子。”不知道说穆东要看得开好,还是没心没肺好,图门感觉他这种“乐观”跟其歌的还不一样,其歌太多掩饰,时不时总会流露出些许压抑,穆东要可是完全轻轻松松,什么都不当回事儿,“当时,我二十六,几个人里最小的。”
“最大的是宋启石?”图门清意识里认为这种事情肯定要是年纪最大的带头。
“不,是老白,白瀛法当时三十五,他也是我们几个中唯一有孩子的,白雅当时六岁吧,好像是。”穆东要仰头瞅着天棚,计算着岁数。
“白雎当时多大?还没进学堂?”
“你听我说啊。”东要搓搓手指又朝图门要了根烟,瞅瞅烟的两头,闻了闻烟丝,“你都是抽3字头的中华?”
“我抽烟没固定牌子,碰到啥就抽啥。”图门烟瘾不是很大,这中华还是别人送的,随手拿来就带着抽抽。
“我以为你跟续恒越有一个臭毛病,非要抽软中华。”穆东要嘿嘿笑了两声,“抽烟吧,也能看出人的性格,老白就是偏抽熊猫,别的牌子连摸都不摸;慎小仙属于有就抽两根,没有就算了;启石那会儿根本不抽烟,倒是近两年抽起来了;云耶以前是抽七星的,好像出了学堂就戒了。”
“哦。”图门清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觉得他有点要跑题。
“那时候,是在慎破一三十岁生日的时候谈起这个事儿的,当时不过就是个想法,总觉得学堂里家族气氛太重,一个个大家族实力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其实都没多大本事,全是靠老祖宗撑腰,家族官僚乌烟瘴气,看着不顺眼,就想杀杀他们这股子糟腐劲儿。”穆东要说得像理所应当,“提议的好像是慎破一,别看他这小子平时不吭声不蔫语的,其实满肚子坏水。我当时就随他们,他们想干什么,我出把手,但没想到事情竟然跟我们计划的一样。”
“什么一样?”
“呵,什么都一样。”穆东要吐着烟圈,看着白色的一圈圈上升,飘散,消失无踪,“宋老六拿手活之一就是预知力,这个跟学堂里那些后天学来的人不一样,他那个是天生的,狗鼻子一样灵。他说三个月内程家会跟朱家提亲,过了两个多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几个刚想嘲笑他一顿,没想到,就在三个月内的最后一个星期,程家真就大张旗鼓地带人带礼跑到朱家提亲了,说是要次子,就是程央,娶朱云耶。”
“程央?怎么不是长子程天?朱云耶不是长女么,而且还会无阵亦行,算是朱家的正统传人了。”
“因为云耶的母亲早就去世了,别看朱家这三个儿一女,其实是俩妈生的,朱云耶跟朱云聆是一个妈的孩子,姓林,叫什么名字记不清了,说是生朱云聆的时候难产死的。朱云取跟朱云声是一个老娘,也就是朱家现在的管家婆,这个管家婆原来是老朱的情人,后来云耶老妈死了,她就进了朱家当起夫人了。”
“哎?我以为……”图门觉得有点冒犯,说不出口,半开玩笑似的换了个角度,“我还以为朱云取跟朱云聆是一个妈生的。”
“不要以为长得帅就是一个妈。”穆东要摆摆手,“云聆有点女相,他长得倒是跟云耶年轻时候很像,朱云取嘛,小时候倒是挺机灵的,他入学还是云耶她老妈许了的。”东要哼了一声,“女人啊,怎么说呢。她才刚闭眼睛没几年,管家婆巴不得把云耶和云聆全都踢出去。”
“太善良,这也能忍?她知道朱云取,肯定就知道自己老公养小老婆。”图门清觉得这女人心也太宽了,一般谁容得下这事情?
“善良?你太小瞧云耶她老妈了,朱云聆那一眼就能看出好坏的功夫就是遗传他老妈的,我觉得那女人让朱云取进学堂,就是……”穆东要双手使劲儿拍了一掌,“报复!林姨死前就跟云耶一个人说了,让朱云聆进法家,还叫她千万不要干涉朱云取的任何事情,任他发展。”
“现在朱云取不是混得挺好?”图门不太理解这算什么报复,如果真想报复还不如让他生不如死,凡事碰壁,有能耐也施展不开。
“俗话说,爬得高摔得狠嘛。”图门这才注意到穆东要说话跟学堂出来的其他人不一样,从不见引经据典,都是跟唠家常一样。东要嬉笑着撇撇嘴,“她生前宋启石留下一张纸条,说是给我们几个都看看,‘乱则失,失而得,得则放,放而安,安则迁,迁而改,改则成,成而全。’当时就背下来了,可到现在就理解了一半,还不知道对不对,根据我的推断,她肯定知道让朱云取进学堂,定是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不好说啊,朱云耶自己的婚事还得她自己说了算吧?”图门清觉得十年前还从父母命有点不太可能。
“联姻这个东西,可不是自己说行就行,说不行就拆伙。学堂里联姻的大户不少,日子过得不错的也挺多,楚洛水娶关知格就是楚关两家联姻,据我所知,这俩人结婚前几天才认识的,楚洛水是楚家正系二子,关知格是关家宗族旁系第一医女,算是门当户对,而且俩人结婚前也都没什么女朋友男朋友的。可云耶这档子事儿没这么简单,云耶当时的男朋友不是宋老六,是老六在封策镇里的一结拜哥们,好像负责东西阴阳界线的什么传人,宣自约?还是宣子约来着?算一算应该宣节他爸爸那辈的吧,就是因为这档子糟烂婚事儿,朱程两家派了十几个人把那个姓宣的给做了,魂飞魄灭永世不得超生。”
“那宣家没出面?”
“宣家根本就是这个。”穆东要比量着小拇指尖,“别说出面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不过这就成全了我们几个,朱家关云耶禁闭,说是什么待嫁前禁足,我们几个,分工合作,老六去朱家闯祸,我留守学堂,老白去封策镇,小仙随时待命。”
“闯祸?”图门清认为这么算来,他们根本不是救人,而是借机挑事儿。
“对,就是挑事儿。”东要连连点头,“能挑多大是多大,打伤不打死,让他们咬牙切齿也得服?”
“为什么?你们不是想暗中颠覆秩序么?干吗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不乱,怎么浑水摸鱼?”穆东要笑着点点太阳穴,“你这里还是太正,就算够狠够强,也不够油不够滑,娘胎里带的,骨子里扎根没得改了。”
“慎老仙,什么是无胜为身?”其歌觉得慎破一跟白雎很是熟络,应该会知道无胜为身的事情。
“我很老么?”慎破一不知从哪儿就掏出面镜子,左右照来照去,“才四十嘛,看起来很老?是不是留胡子显的?”
“哎?别人都叫你慎老仙你咋没反应?我叫你就挑毛病?”其歌对慎破一的找碴已经从忍气吞声到随机反抗了,反正不管说什么慎破一只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做,上来一阵简直就是发神经,“不老,不老。”
慎破一摇晃着手里的镜子,“你知道这是什么?”
其歌极为不解地眼皮一沉,面无表情地回答,“镜子。”
破一在其歌面前特地翻了一下镜面,“仔细瞅瞅,是什么?”
其歌刚看时几乎确定就是镜子,可却越看越不肯定起来,这一面圆镜,初看是平的,但细瞅仿佛渐渐凹陷进去,如潭水深不见底,回神一瞬间又恢复到清亮的镜面,“不是镜……子?”其歌犹豫地翻来覆去看着做工,背面普普通通的木质自然条纹,没雕花,连制者的刻印也没,可再留意一眼,木条纹间似乎有文有画,看着看着竟然入神得恍惚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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