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为霜所知,图门清和韩攸以三法门的名义包下了废弃已久的墨家精工库,一个足有半个体育场大小的双层仓库,堆满了百家生的“手工作业”,大到铺路修桥的,小到缝线穿针的,千奇百怪干什么的都有。头两天还叫为露为霜过去做垃圾分类处理,什么能用什么是废品,筛了三天也没搞定一半,最后图门极不耐烦地一把狱火全点着了,说是上等货肯定烧不坏,结果烧了两个多时辰,还真就有十来件完好无损,剩下的全灰飞烟灭,连渣都没剩下。第四天,图门请的虚阵老师就到了,为霜只打了个招呼,这人姓穆名东要,离开学堂已经近十年了,三十六七岁的年纪吊儿郎当无所事事,谣传这家伙没什么正当工作,就是一天天泡在网上炒股,收入勉强可以糊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逢年过节还问穆家当家主子要点儿零花钱,被称作穆家百年不遇的啃老骨。图门这次请他来,就是因为这家伙是全学堂仅有几个会布十八极虚阵的高手之一,也只有他会存在“缺钱”这个把柄一抓即到。
图门清知道此人的存在也是个巧合,穆漫交出的庇护令就是他叔叔穆东要送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庇护令这东西从来不会随便转手,能到他手上定有原因。图门追查了十年前的学籍档案,其中包括一些加密的资料,发现这个穆东要跟白雎的父亲白瀛法是同寝同学,毕业前后只差两期,同期的还有宋启石的老婆朱云耶。而在几个人毕业后没一个月,学堂就大肆更改删加校规,最明显的是禁律上加了两条,一条是禁止在校生私自进入封策镇窆城地界,还有一条就是禁止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使用太乙降魂术。这就不得不引人怀疑,这几个人进窆城闯了什么祸,而且还用太乙降魂术做了什么事情。
韩攸学阵法上手得很快,差不多一个月就掌握了所有关键要领,因为自身纯技与符相抵触,所以不可能独自布出虚阵,索性就把布阵当玩儿打发时间。图门清的心思并不在虚阵上,自从公羊沐回报了宋启石和朱云耶的近况后,他好奇的是这几个人在十年前做了什么,为什么一下子全都销声匿迹,连慎破一都安安分分在学堂里当个代传讲师,丝毫没有掌握一方权力的苗头。
“穆老哥,你是道家生?”图门清明知故问,想试试能不能在他嘴里问出点儿什么。
“嗯,道家。”穆东要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想问什么?”
图门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的企图,干脆实话实说,他若不想回答怎么也挖不出来,“我看了十年前的档案,想知道为什么禁止在校学员私自进窆城,还有,太乙降魂术不就是还魂术一类的东西,为什么可以学却禁用了?”
“因为啊!”东要搓了两下手指,图门马上掏出烟递了上去,恭敬地点上火,穆东要抽了两口,吐了一串烟圈,“其实,这事儿,你让公羊沐去问宋老六也能知道。”
“宋老六?宋启石?”图门清没想到连公羊沐在宋启石家这事情他都知道,“真的跟你们几个有关?”
“你觉得是哪几个?”东要想知道图门推测出多少,“说说。”
“宋启石、朱云耶、慎破一、白瀛法和你。”图门清点了支烟,陪穆东要抽起来,“十年前宋启石因朱云耶挑了朱程两家的高手,还差点破了两家的祠堂,因为宋启石不是学堂的学生,所以此事在法史派中并没人去做详细的记录,只有小说家生写了一部分,其中难免有夸张歪曲,但从现在程朱两家对祠堂的高度保护来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白瀛法自从毕业后就没再踏入学堂一步,任何事情都由白雎送信,而白雎在学堂里的学习成绩全无记录,升学只凭续密一句话,这不该会是草率的举动,因为白雎所知道的东西……”图门点点自己的太阳穴,“就算是学堂的老先生也不一定能比得过吧?”
“道家生最忌什么?”穆东要笑了笑,自问自答,“出世,最忌讳心结不解,忧人忧世。”
“你们几个都是道家生?”图门突然想起一个词,“道生扰,难道谣传的‘道生扰’就指你们几个人?”图门清虽然知道这个词,但到底“道生扰”扰的是什么,全无记录,他怀疑这记录是被人消去了,免得再有人提起。
“白瀛法是名家,双修道家,我、云耶和破一都是道家生,加上宋启石,我们其实可以把整个阴阳学堂来个翻天覆地,但只做到一半就后悔了。”穆东要尴尬地挠挠头,“之后,就什么都不想做了。”
“为什么?”图门清对翻天覆地很是敏感,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如果真的能翻,干吗只做到一半?“为什么放弃?后悔什么?”
“少年气盛,看不顺眼的太多,自认为能耐大就可以改变一切,耍帅果然是青春的纪念。”穆东要吐着烟圈,“重建秩序,这个说道自古就有,但没人成功,即便成功了其实不能有记载,十年前我们想用不杀一人不损一物的手段重建学堂秩序,听起来很帅吧。”
图门点点头,光听这想法就够震惊的了,学堂千年形成的秩序,他们竟然想凭几个人的能耐重建。
“我们都认为自己是天才,几个谈得来的天才凑在一起当然就想干点惊天动地的事情。”东要傻傻地呵呵笑了两声,“导火索就是朱程两家的联姻,我们当时借机从颠覆儒家入手。”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