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对,他不该先动手的,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形象在他的员工面前毁了,简直和一个潦倒的妒夫无异,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败与气馁油然而升,乔朗在病房里狂躁得如同一只雄狮,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最后一脚踢翻了一张木椅,想他高傲一时,被人从小哄到大,现在居然被一个小员工教训,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争风吃醋、破口大骂、拳打腿踢、隔空乱吼、超级绿帽还有那个小小的肉团,这人生悲催得要多惨有多惨,而这一切都源自脚边那个女人的赏赐。
椅子倒地的声音吓到了安心,她觉得好冷,心中有道裂痕在他的傲慢与自负下缓缓裂开,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爬起身,面向乔朗双膝一软跪在被子上,只心心的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乔朗无动于衷站在原地,直视她绝望的眼眸,被里面的空洞震慑,她的眼神迷茫,顺滑如水的秀发乱成一团,手背上没有经过按压的针口正向外淌着一条细细的血线,整个人就如同被暴雨摧残过的野花,了无生气。
强行压下心口的闷痛,走上前去伸出颤抖的手抓着她的肩膀,扶起她,她身体很无力,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靠近她,才听见她的哀鸣,细细的,没有一丝起伏,“你要我怎么做……”
将她重新放倒在床上,乔朗才赫然看到她脚底触目惊心的伤口,原来她光脚冲下来时,竟然踩到了碎碗的瓷片,被划了好长的一道口子,而她自己,好像竟然都没有了痛感。
还是为了那个男人吗?乔朗叹了口气,转过身叫来了护士为安心处理脚上的伤。
安心的看着这一幕,他仿佛又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一天,在他的别墅里,她因为踩到了玻璃碎片而哭得惊天动地,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仅仅不到一年的时候,那个倔强骄傲的小野猫,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可怜的小东西,不会笑也不骂人了,像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是,孩子没有了,他有多痛安心一定比他更痛一百倍,方佑辰说得没错,他是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护士走了出去,房里又安心了下来,他走过去,抬起手想擦拭她嘴角的血迹,安心本能的伸手一挡,以为他还想动手打她,那一刻,乌黑的眼眸像把刀一样刺进他的胸口,他怔怔的后退一步,望着她红肿的脸颊,猛的关了灯,脱下鞋,在床头坐下,抱过她,两个人再也相顾无言,她心心的看着他,良久才怯怯的伸出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忏悔,那个曾经最温暖的胸膛里正有一颗痛不欲生的心脏在跳动,“朗,对不起!”
对不起?他说不出没关系三个字,使劲了一下,还是没能张开嘴,他抱着她,眼里有泪光滚动,像是抓着随时会飞走的天使,穿过她锻子一样的秀发,似乎有千言万语的眷念,却再也说不出口。
曾经在很久以前,在那个县医院里,他们也曾挤在一张病床上,互相拥抱着,温暖着彼此,那个时候会雨过天晴,那么,现在呢?他不知道了,他觉得这个雨季太长太长,长得看不到尽头,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以后的日子他猜不出自己会以何种情绪来面对,如果接着留下她的话,乔朗恨不得自己都要赏自己一耳光,也太贱了,她如此不珍惜他们的爱情,凭什么还要考虑她的死活。
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告诉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彻底离开她,他的女人多的是,招一招手,足够排成一个连队,就让她去跟夏凯跟方佑辰跟任何一个男人去吧,越在意她,就越是没完没了的折腾,这样的折腾刚开始或许会很新鲜,但经历过几次也够了,他累了,老了,玩不起了,爱情从来都是付出多的一方受伤!他受够了,这一次只许照顾到她病好,算是对她尽的最后一次义务。
这一夜,两人相顾无言,只是这样紧紧的抱着彼此,梦里有湿热的泪滑进她的领口,她没有睁眼,但是她知道,那个霸道的男子,他哭了!
第二天一早,蒋倩倩捧着一叠紧急文件来让乔朗签字,又按他的吩咐将办公用的笔记本也一并带了来,从那天开始,乔朗就寸步不离的陪着安心,在病房里办公,他们都很默契的谁也没再提孩子的事,他照顾她,为她修指甲,为她放洗澡水,就像看护孩子一样,没事就抱着她,如同每一对恩爱的情侣,但是,很明显的,他们彼此都沉默了很多,除了必要的对话,再也没有了多余的语言。
安心只是心心的任他摆弄着,心灰意冷却又怀着某种期待,时间变得模糊,空间开始眩转,她只想他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睁眼闭眼看到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人都是他,能拖一天是一天,其它的在她眼里都已不算什么。
她知道他还爱着她,还爱着就好,她就怕他放弃了……安心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卑微,可能是太傻了,她是个傻女人,只要乔朗给她一点希望,她就如同飞蛾般扑向火,因为她不信,不信这金钱权欲的世界容不下简单的真爱!
乔朗看着她的时候都在微笑,但眸光里却夹杂着无望与空洞,很多时候,他都面无表情的对着电脑,抿唇不语,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命运注定下地狱是两个人的结局,那就一起下吧。
一个月后,安心出院,乔朗没有再让她回那间蜗居,而是将她带回了九龙半山别墅,两人分房而睡,在别墅圆圆插不上手,只冷冷警告了乔朗几句,还是回了西藏,来向安心道别的时候,安心直着眼睛问她:“你还相信真爱吗?就算是真爱是不是也要选择在正确的时间里,假如我们的时间当时错了,是不是如何的努力也要白费?”
圆圆知道,这大概是一段垂死挣扎的爱了,无论对乔朗还是对安心,两个断了缘份的男女还在苦苦挣扎,终其原因也不过是为了还在努力拯救那个‘爱’字。
她没有答案,因为,她也曾是爱情的失败者,这一次,安心没有去送圆圆,流产后,她的身体极其虚弱,那巨大的疼痛足以刻骨铭心。
这些日子,她对着乔朗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似乎找不到别的词,而乔朗只是会淡淡的答一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末了,两人只剩一阵沉默。
乔朗站在窗口,心心凝视着花园里金色阳光下的天使,她安心的坐在秋千架上,眸光落在一个未知的方向。
有两只手从身后伸来,轻柔的将她搂进怀里,安心安心的任他抱着,既不拒绝也不主动,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布娃娃。
从他揍方佑辰的那个晚上开始,乔朗就发现她再也不会反抗他了,她就像一只在主人面前犯了错的小猫,总是用惊恐又讨好的目光看着他,如果他的脸色稍稍有些不对劲,她就会和他说对不起,然后紧张的瑟缩成一团,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可是他却感到难受,但又无法拒绝这种乖顺,他不知道怎么去拯救她,因为他连自己也没有拯救成功,对着安心,乔朗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一个卑微的灰姑娘,作用只相当于一个充气娃娃,床上的玩宠而已。
在安心身体恢复健康的第二个月,两人并排躺在了一起,乔朗吻了安心,算起来,他已经好久都没再碰过女人了,其实他想对她说,宝贝,你重新活过来吧,以后我会把你养得胖胖的,我们回美国,在那里你想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好不好?
可是,他说不出口,在一次次的背叛与伤害后,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她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还要这么犯贱的去讨好她,不,这种事情他乔少绝对做不到,他仅剩的自尊心已经快没了,只剩下最后的伪装。
这个晚上,他要了她,在她残破的身体里播撒着种子,用力的播,不知疲倦的播,仿佛只有孩子才能拯救她与他仅剩的爱情,安心把自己封闭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而他何尝不是活在自欺欺人里而已。
起身去浴室的时候,乔朗惊恐的看到,她的下身流血了,而她却一直不反抗甚至连痛也不呼一声,他知道,她是很怕痛的,以前划伤一点点皮肤都会叫得惊天动地,可是现在,她宁愿默默承受也不推开他,只因为害怕他会生气?
那一瞬间,乔朗忽然就崩溃了,他感到很无力,只能紧紧的抱着她,他想,她此刻哪怕是打他骂他都是好的,可是她仍旧瑟缩在他的怀里,用那种害怕且无辜的眼神注视着他每一个表情的变化。
“安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帮到你?怎样做,才能让你重拾坚强和倔强?”
安心的变化让他产生了巨大的恐慌,他甚至又做出老掉牙的伎俩,比如用更流氓的手段调戏她,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快要受不住脸红了,可是安心很安心,对这一切都不再有了反应,仿佛只要他喜欢,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乔朗想尽办法却始终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但是他的小东西不会害羞了,无论他如何爱抚与挑逗,她对所有的事都真正麻木了,乔朗猛然意识到,安心不单纯的只是精神上在害怕他了,她甚至连痛觉神经都失去了感知。
当他颤抖着将她拥进怀里时,第一次发现,他们在一起滚了这么多次床,原来他什么都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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