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我只是一时口误,你别多心。”看着许鸣皓眉毛微微抽动,极力隐忍的样子,初夏吓得要死,她又说错话了,为什么她总是这样,三句话不到,就能惹他生气。
“过了几天好日子,你心就又痒了是不是?你是成心想让我恨这个孩子是吧,不需要你时刻提醒我也知道这不是老子的种,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如果你再敢跟那男人有半点联系,我保证,这辈子你都别想再看见小宝,一眼也别想。”
“我没有……对不起!”许鸣皓的狠话让初夏的心一阵抽痛,瞬间被一种恐慌包围,她下意识的就握紧了儿子小小的手。
“不用解释,我心里什么都清楚,下周一我们就去打证。”许鸣皓打断她,走了出去。
初夏扁着嘴坐下,她知道他挣钱压力大,所以尽管一个人带孩子已经很累,但她出了月子就包下了家里的全部家务,尽力讨好他,她当然也知道他不快乐的根源,以前孩子毕竟没出生,他看不见心不烦,可是现在孩子每天的哭声挥之不去,还有那与他半点不像的眉眼,他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很清楚,只是她最近面对有些神经质的许鸣皓真的觉得自己很无助,她什么都不怕,只怕有人会伤害她的孩子,可是这话,不知道能和什么人诉说,她的世界只有她独自一个人,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但是她也很累很怕,如果那个人在,如果他在......那也无济于事,哎!
想到沐辰逸的时候,初夏就觉得心口闷闷的痛着,这些日子她不去找任何同他有关的消息,不想听他任何的事,但那只狗狗却没开过枕边,有时候看着孩子她也会想,将来如果他见到孩子,那该是个什么情形?初夏想过很多次,他会对孩子笑吗?会抱抱他吗……想到后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犯傻,到时候他已经早就有了和冷菲的孩子了吧,他都未必会多看她的宝宝一眼吧,所以再想又有什么意义?
一个半月前沐辰逸的确是又来了溪市,而且任务就是专盯初家母女,因为当地公安接到群众举报,有疑似万里遥的人物出现,但出租车司机报案太晚,而疑犯是侦察兵出身,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和野外逃生技能,所以那次才会在大围捕中逃脱,当然那时候估计也是初春掩护了他,但这次再度使得大量警力扑了空,专案组最后商量出的对策是先盯一段时间的初氏母女,看看是不是暗中有来往,而这个任务最好的执行者就是沐辰逸,因为由他露面还可以起到引蛇出洞的作用,任务一落实下来,根本由不得他愿或不愿,不过他倒是求之不得的,每天的工作就是光明正大的拿着望远镜偸窥那个女人,日子倒也过得比从前多了些乐趣。
有什么意义?他也问过自己,也曾无数次告诉自己,慢慢地将她彻底遗忘吧,慢慢地不再念起,慢慢的,忘掉这份最初的悸动,可,那时候她就那么强行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心里烙上了属于他的痕迹,此生再也避不开,洗不掉,终究还是放不下她的,哪怕,只偷偷看一眼都好,他已一念成魔。
街上的人大都成双成对,手挽着手,说说笑笑,爱情的滋味,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甜蜜的吧,可他品出的滋味全是酸楚。
他最爱的的女人已经帮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了,他还不死心吗?不死心又能怎样?一片泛黄的落叶从眼前飘过,他抬头看向那棵树,这么大的树尚且留不住一片小小的树叶,这就是有些东西注定是留不住的,就像有些人注定会失去。
那个男人坐在小区对面的咖啡陪你静静向外看,不论置身何地,都无法掩盖他优雅的气质。
他抿了口咖啡,明媚的阳光射入玻璃窗,光线柔和地掠过他的手指,在他无名指前悄然擦过,照亮了那款男式婚戒。
这一个月以来很多时候他都是这样静静地坐等着,只为看着她解脱束缚后从阳光下走过马路的那一眼。
之后,那娇俏的身影远去,他才通知另一组人员跟上,好几次计划好的一看到她就厚着脸皮追过去的勇气都没了。
而经过近两个月的跟踪,根本毫无收获,上面不可能白白浪费警力,他已经接到了通知,明天就要撤回去,再下次见她,不知道又会到何年何月了,他想提醒她一定要小心那个万叔叔,可是又不能打草惊蛇,虽然他是百分百相信她和那人没来往的,但初母那里比较复杂,他不敢保证。
第二天初夏起得很早,妈妈和宝宝还在睡着,她已经轻手轻脚的进了厨房,找出已经冻硬的肉沫,放上热水解冻,然后淘米煮粥,将肉扔到锅内,为许鸣皓和家人做早饭,结果发现盐没了。
小区对面是一个不算很大的超市,还有咖啡馆和糕点店,初夏一直很喜欢那里的一种起司,从做月子开始就没吃过了,走到这里嘴又馋了,她慢慢走过马路,先去超市买了盐,然后向糕品店走去,路过那家咖啡馆时,她向里面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却在走了几步之后猛然停了下来,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想了想,又倒退回来再瞟了一眼,接着就石化了,本来大清早咖啡馆里的人就没几个,那个男人那样的身高与长相本来就是极其出众的,此刻坐在那里更像幅画儿一样,不,比画还要精致一百倍。
他就安静地坐在临窗的位置,与玻璃之隔外的她四目相对着,尽管他们中间被一扇玻璃隔断,却还是让她觉得,原先自己整个人仿佛是正漂浮在云端,却在那一眼后,一脚踏空,重重的跌回了地面。
为什么他会这样突兀的出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一生,他们注定不能相濡以沫,为什么他不肯就此放过她,让她就这样安静的,把属于他们的回忆,小心谨慎的珍藏在记忆的深处,也许等到彼此都头发花白的时候,偶尔翻捡出来,那时,想来岁月已经将过往的苦涩冲淡,也许,留给回忆的,便是剩下年少懵懂时的甜蜜了。
可是,为什么这样他都不允许?
今天是他在这个城市的最后半天,没有监控任务,所以没有刻意的隐藏,下午的飞机,他没想过要打扰到她,只想看她一眼再走,却不知她竟会走过马路,发现了他。
反应过来不是幻觉初夏顿时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往前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停下来思忖一番,靠,她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心虚,不就是偸了一个他的小蝌蚪么。
心里嘀嘀咕咕的想着他怎么会在这里?会不会追过来?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糕点店关着的玻璃门上。
这一下子撞得还挺结实的,初夏捂着脑袋眼冒金星,真是恨死那个人了,他就是她的克星,看到他就不会有好事发生,当她拎着糕点走出来时,他果然已站在门外。
曾经以为自己对生活已然麻木,直到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见到了他,看到他冷峻的眉目映在夕阳的晚景中,她才知道,现在的她并不是只有一具躯壳,她还是有魂魄的,否则左胸口的那个位置,为什么还会钻心的痛。
他从见到她的那刻起眼睛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算是意外的让她看到,本来也没打算见面,更没想好到底要说什么,现在他脑子里也是乱成一片。
清晨街道上也没多少行人,气氛太凝重了,找点什么话说吧,没话找话也行啊。
“怎么这么不小心,刚撞着疼吗?”沐辰逸小心翼翼地开口,微微抿住嘴唇看着她,眉眼间都透着深情。
他一开口,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一切仿佛又是在梦中,就好像他还站在讲台上一样。
初夏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目光所及,面前的人还有着同记忆中一样温柔的笑容和熟悉的面孔,似乎同她一样,在呼唤往昔的回忆,然后认真的比对。
想不到这一生,还能这样面对面的看着彼此,他是真的来了,还会走吗?会是舍不得她吗?那是不可能的,他是那么骄傲的男人,怎么会永远等在原地。
他觉得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只是冲到嘴边,却变成了平淡无奇一句,“你还好吗?”
“挺好的,胖了。”她笑笑,因为要哺乳,身材还没有完全恢复到纤细,有够丢人的,她退开两步,目光轻移,咬了咬唇,还是开了口,就算是陌生的路人,出于礼貌也该回一句。
心情有一瞬间的惶惑,她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曾经那样有志气的从他的身边走开,以为从此可以独自面对任何问题,可是一见到他,为什么那些平时都不觉得是委屈的感觉全都涌了上来,让她好想抱着眼前的男人痛哭一场,可是,终究不是那个任性的年纪了。
之所以没有给他两耳刮子就跑路,反而还能平静的看着对方,那是因为她懂得了,分手后不可以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也不可以做敌人,因为曾经深爱过,所以他们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那就好。”他的声音温暖如旧,只是这三个宇出口之后,却再找不到继续下去的话题。
“初夏,对不起。”说来说去,仍旧还是这三个字,尽管知道她不爱听也不屑听。
她没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并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也是径自的看着她,乌黑的瞳仁里,只有她的身影,方才的惊喜似乎被一阵风吹散了,了无痕迹,只留下沉静似水,与隐隐柔情。
“能进去坐坐吗?”他的神色略略一黯,身子不动,仍旧俯视她,指了指咖啡馆,轻轻开口,怕吓着她般。
“不好意思,我还要回家做早饭。”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空了下去,周围好象也连带着变得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抓不住,却很清楚,必须要马上逃离,否则,就等着沦陷吧。
“这么急吗?”沐辰逸不动声色的挡在她身前,“别告诉我,你还有门禁。”
“门禁倒是没有,不过我孩子醒来会要找妈妈,所以,抱歉了。”初夏笑了笑。
“孩子不还有爸爸吗?”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从来没觉得笑是这么艰难,拉扯着脸上的皮肉,一阵阵的痛,“与前夫聊个天都不敢,你就那么怕他?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根本不爱你?”
该求的也求了,也低声下气了,只想多留她一会,怎就那么难?难道她是铁了心吗?真的就铁了心了?
为了向他证明她现在很幸福,许鸣皓很爱她,初夏只能老老实实停住。
他推开门,她还是没能狠下心走人,因为深爱过,所以不忍心,可要说些什么呢?还期待么,在期待的么……
他不快乐,她看出来了,曾经那样清冷高傲的他如今走起路来居然会微微的低下脑袋,无精打采了无生气,可见平日里他这个缉毒英雄过也不是那么的如意,冷菲都不能让他开心?
他为了工作连自己的婚姻都可以利用,终于换来了平步青云,又娶回了深爱的女子,生活已如此厚待他,为什么还不快乐?其实从认识他的那一天开始,她看到的都是他努力工作的样子,工作爱情都是他想要的,如果这样都不快乐,那他曾经的付出,又有什么价值与意义?她从来看不透他,而他总能将她一眼看穿,所以打从开始这段婚姻就不是一场平等的对弈,这个想法让她的心拧了一下,居然是痛的感觉,为什么,她竟还会为了他心痛呢?不,这不是心痛,这应该仅仅是失落,初夏很快的否定了最初的一点念头,她就是有点失落而已,毕竟也是她孩子的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想着忽然轻牵唇角,有点嘲笑自己的无聊,他快乐与否,与她何干。
她想过一百种再见他时的情景,哭诉、憎恨、埋怨、质问或是相见不相识,却独独没有想到,竟会这么平静。
他在前,她在后,离得如此之近,心却已是咫尺天涯,当爱已成过往,心里只能微泛苦涩,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二人就那样彼此对望着,谁都没有开口,沉默顿时将气氛变得冷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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