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罗传》第166章 赤炎城破

    昆仑王和赛娅召集在王后学院受训过的将士来商议对策，没想到众人各抒己见，个个见解独到。大家认为应该继续宣扬王后殿下怜恤子民的旨意，快入冬了，赤炎城里很多人外来人要回乡去，那些城郊的乡民也要回家，城内人心不稳。王室军队可以集中力量先攻下一个城门，但不与敌人硬战，他们援军一来便撤退，如此不停地骚扰攻击，瓦解他们的士气。攻下城门后可让百姓自由出城，只要有百姓逃离，城内不日便会人心惶惶，这是很好的机会。
    昆仑王道：“本王惭愧，当初王后殿下将开办学院作为重中之重，本王怎么也想不明白，如今看来还是王后有远见卓识，为王国培养治国之才才是她最大的谋略。”
    赛娅道：“是啊，下官也是因为不敢违抗领主之命，才送子弟们去学院的，没想到这些孩子们在学院仅仅受训一年多，便全然不一样了。彦丹，你说说，你们在学院都学了些什么？”
    彦丹行礼回道：“回姑母大人，学院开设武科和文科，武科主要学骑射格斗，文科则是学经史、谋略、兵法，甚至有时会学一些诗歌和音律。”
    隆猎问道：“咱们乌月国人个个能骑会射，还需要专门开设骑射课？”
    彦丹道：“回将军，王后殿下认为学武科主要是磨练子弟们的意志，关键时刻也可冲锋陷阵。再则，将军有所不知，贵族子弟们骄奢淫逸者甚多，不是个个都像咱们大金子弟一样，王后殿下对教习先生们很严格，先生们对子弟的武科要求也十分严厉，逼得有些子弟蛮大个人还哭鼻子。”
    众人闻言大笑，昆仑王又问道：“那王后殿下为何要开诗歌和音律？这与治国安邦有何关系？”
    彦丹道：“这个王后殿下可没有言明。不过，子弟们最喜爱的就是就是诗歌和音律课了，一个月才开一次，每次开课都有舞坊的琴师和歌舞姬进学院来。如果有子弟表现得不好，王后殿下便会取消当月的诗歌和音律课。渐渐地大家为了这个，都十分卖力。小的以为王后殿下开这课，完全是为了恩威并施。”
    昆仑王笑道：“赛娅大人，你这个侄儿不仅方才献计独到，现下对王后殿下的意图揣摩也很到位，看来是可造之材啊。你可不能让他只做个小兵，本王以为他的才能堪当副将了。”
    赛娅道：“殿下夸奖了，我们还是部署攻城吧。”
    将帅上下便商议先集中力量攻下北门，然后让顿朱在城内发动想要离开的百姓离开，给百姓做个垂范。
    商定之后，众将便去部署攻城，只用了半天和两万精兵便攻破了北城门。顿朱赶紧将组织好的百姓送出，又半天过后，西姆多的援军来抢夺北城门，王室军队也不恋战，直接撤退。隔天之后，王室军队又攻下西门，又一批百姓出来了，没过多久，西姆多又夺回了西城门。
    如此往复拉锯了十几天，西姆多不知道王室军队什么时间要攻哪个城门，防不胜防。虽然城池仍旧在他手中，但城内百姓却慢慢有了怨言，王室军队切断了东西北三线通道，城里物质吃紧，特别是蔬菜类的，时间越久越紧张，导致了物价飞涨。
    短短十几天，从城里逃出来了将近一万多百姓，这些人都是赤炎城周边的平民，他们出来后不能再进城做买卖，便将物资都卖给了王室军队，有了药草，赛娅军中的水土不服状况得到了缓解。
    攻占城门的游戏还在进行，城门口贴了汗王陛下和王后殿下怜恤臣民告示，言明王室军队不伤害任何一个平民，也不伤害任何一个降兵。平民中有胆子大的竟敢趁着王室军队占领城门，自由进出城，这场陈兵百万的战争全然没有该有的紧张。一些无聊的平民甚至开了赌局，押王室军队什么时候攻哪个城门，到最后，甚至押西姆多多久能从王室军队手里夺回城门。本来是一场平叛与讨伐的大战，却被平民们如此娱乐了。
    平民娱乐了，西姆多却越来越躁狂了，他自然不敢出城决一死战，守在城中却被一再骚扰戏弄，搞得精疲力竭，军心大乱，军中一些部落将领渐渐生出了投降之意。终于，在王室军队围困骚扰赤炎城整整一月后，西姆多手下三名将领发动了兵变，直接包围了西姆多的府邸，打开城门迎接王室军队进城。
    昆仑王和赛娅骑着彪马入城，赤炎城的百姓夹道围观，有人以为赛娅就是王后，见之激动异常，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王后殿下长乐未央。”
    一时间众人齐声三呼：“王后殿下长乐未央。”呐喊声地动山摇。
    赛娅有些尴尬，两人便快马到了西姆多府邸，那三名兵变将军，上来跪拜道：“罪臣等恭候殿下责罚。”
    昆仑王道：“三位请起吧，汗王陛下和王后殿下有诏谕，不伤害任何一位降兵，何况三位将军乎？”
    “臣等叩谢汗王陛下王后殿下隆恩。”
    “好了，你们去各处传本王的旨意，投降不杀，若是执迷不悟，休怪本王无情。其余的，进入西姆多府邸拿下他们父子，送到本王的中军大帐。”
    说完便与赛娅一起策马往临时搭建的大帐去了，到了跟前，昆仑王先下马，赛娅要下马时，却毫无征兆地一头栽下马来，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昆仑王大惊，上前抱住她疾呼道：“赛娅大人，赛娅大人，赛娅。”赛娅毫无反应，他急声呼喊道：“快，传军医。”抱起她便进入大帐，将她放在榻上之后，军医已经闻声进来了。
    隆猎等将领和彦丹等族人也随后拥进来，军医细细诊断之后，转身道：“快，下官需要人血来化开药丸。”
    隆猎等人纷纷道：“用我的。”“用末将的。”·····众人还在争执，只见昆仑王抽出随身短剑，往手掌上一划，一股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他这才道：“让本王来吧。”
    众人惊异，军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拿过桌上倒扣的茶杯，接住昆仑王的血，再从药瓶里到进去三颗药丸，用银棒捣碎化开，然后将这血汤药灌入赛娅紧闭的牙关。
    毕了他道：“希望长生天护佑酋长大人吧。”
    昆仑王道：“军医，告诉本王，她怎么啦？”
    军医起身行礼道：“回禀陛下，赛娅大人是因操劳过度，又遇水土不服，伤了根本。”
    “该死的，你们给本王好生医治。她可是大金的酋长，王后殿下钦点的讨伐兵马使，若有闪失，本王唯你们是问。”
    军医闻言跪拜道：“殿下，赛娅大人这积劳症状已是经年累月，她身体外强中干，元气大伤，现在已经是药石不灵了。下官用了急救的药，若是大人万幸能够醒来，唯有静养可续命，恐怕不宜再问政事了。”
    昆仑王闻言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心痛，他抓住军医的衣襟逼问道：“你说什么？万幸能够醒来？如果她醒不来，本王要你们偿命。”
    昆仑王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其余众人见状赶紧跪拜道：“殿下息怒，赛娅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她既是累了，咱们还是让她好好歇一歇吧。”
    昆仑王自知失态，放开军医道：“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医治好她。本王失察呀，这些天与她朝夕相处，竟没察觉她有丝毫异样。外面诸事繁复，你们都下去忙吧，我在这里陪陪她。”
    众人虽担心赛娅，却只得告退。赛娅病倒，隆猎心痛难忍，恨不能时刻守着她，又恨不能生病的是自己，但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能违抗昆仑王的旨意。他爱赛娅，此刻对昆仑王有一种情敌的敌视。或许是他想多了，但他方才切切实实感受到昆仑王对赛娅的担心，超出了将帅同僚。
    赛娅昏迷了三天才醒来，昆仑王欣喜若狂，但她仍十分虚弱，醒来看到昆仑王，便吃力地笑了笑道：“殿下，我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昆仑王抓住她的手激动道：“赛娅，太好了，你醒了，别说话，我去叫军医。”
    他转身出去叫军医，军医也是日夜守在帐外，立即进来为赛娅诊治。末了对昆仑王禀道：“殿下，大人身子极度虚弱，需要静养，下官开些温补的汤药，看能不能补进去，但她是万万不能再有半点操劳了。”
    “好，那就快去开药。本王会让她好生静养。”
    军医出去之后，赛娅虚弱道：“殿下，下官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烦请你将大金族人都请来吧，我有要事要向他们交代。”
    “赛娅，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本王陪着你。”
    赛娅道：“殿下，若是下官心事未了，怎能安心？还是请你替我传唤他们吧。”
    重病中的赛娅虽然虚弱，但语气却是决绝的。昆仑王只得去替她传召族人。一行来了将士十几人，进门见赛娅醒来，一起跪拜道：“下官拜见酋长大人。”
    赛娅吃力欲起身，昆仑王赶忙扶起她，让她靠着自己。赛娅半坐半躺在昆仑王的怀中，她这才虚弱道：“各位请起，本官有要事交代。”
    众人起身，赛娅道：“各位都是我大金贵族代表，本官忽然重病，命在旦夕。只有三件事要交代，第一，彦丹是我父亲的嫡长孙，从小由本官教养，后又在王后学院受训，此番南下，他在军中磨练，有勇有谋有智慧，本官以为他堪当酋长大任。若本官不幸遭难于此，就让他继任大金酋长吧。”
    昆仑王没想到，赛娅竟然是在安排后事，心中咯噔一下。彦丹闻言跪倒赛娅床前，拉着她的手道：“姑母大人，你会好起来的，侄儿不要继承什么酋长，只要你好起来。”
    赛娅抽出手道：“混账东西，你肩负着部落的命运，岂可如此儿女情长？还不快授命？”
    彦丹含泪垂首，赛娅摸顶赐福，将酋长信物授予他，然后道：“你们行礼吧。”
    众大金族人一起对彦丹跪拜道：“下官拜见酋长大人。”
    经过简单的仪式后，大金的酋长之位就这样更迭了，赛娅对众人道：“日后拜托大家全力辅佐彦丹，振兴大金，效忠领主，效忠王室。”
    “下官等誓死效忠酋长，效忠领主，效忠王室。”
    赛娅又对彦丹道：“彦丹，姑母将大金交给你了。但你记住，大金能代表王室讨伐赤炎城，是亘古的荣耀，是王后殿下的恩赐。下面我要交代第二件事，你一定要将这十五万骑兵好好带回北疆，这是王后殿下的骑兵，是用来接管北疆防线的，你万不可当成私产拥兵自重。”
    彦丹叩首道：“姑母大人放心，侄儿记住了。”
    赛娅接着道：“彦丹，第三件事，你一定将我带回大金，我要死在那里，永远看着你，你胆敢懈怠失德，我绝不饶你。”
    彦丹已经泣不成声了，族人们也悲戚流泪，昆仑王却怒道：“你说什么死不死的？本王不准你死，好了，现在赛娅大人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们都下去吧。让赛娅大人好生静养。”
    昆仑王的旨意，谁也不敢违抗，便不舍的离开了，隆猎更是一步三回头。这回昆仑王注意到了隆猎对赛娅的异样，他心中不悦。等大家走后，他道：“从现在起，本王天天看着你，监督你静养身子。”
    赛娅从昆仑王身上抽身躺下，微微叹息道：“殿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您就别费心了。等殿下收拾了赤炎城的乱局，我便随大金军队北去，但愿我能死在自己的故乡。”
    昆仑王心中一股异样的情绪翻滚，激动异常，他俯身扶住她的双肩，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赛娅，你听着，我不许你死。我要禀告王后殿下，娶你做我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