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顺其自然罢。
赵承衍,赵承谟送走他,与赵徽妍起回去。
赵徽妍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突然拧着眉说道:“二哥被废了,那宫里便没有太子了,倒不知,父皇何时会再立个呢。”
她瞧瞧大哥,又瞧瞧三哥,心想,会立哪个呢?
并排走着的两个兄弟起都顿住了脚步。
第141章 菜地
太子?
赵承衍心想,二弟被废了,是该要立个太子的,不过此前他好似从来没想过,他侧头看眼赵承谟。
“三弟,这太子你当最好了,我将来可是要学三叔四叔的。”
他觉得做藩王最是逍遥,不用每日都拘在皇宫里,他反正坐不住,要不是胆子不够大,真想直接请父皇准许他住到外头呢。
这样他就可以经常与赵佑梧起玩乐了。
要说他这性子,当真还是个小孩儿,赵承谟道:“大哥,以后这等话莫再说了!”立太子事,哪里是他们好置喙的,赵承衍还说得好像儿戏般。
这是可以让来让去的吗?
能做决定的,只有他们的父皇。
赵承衍被他吓跳,怏怏然道:“不过随口说。”
赵承谟无言。
赵徽妍也句不敢再提。
她虽然年纪小,但老早就看出这两位哥哥的区别,赵承衍虽然是老大,却是可以随便打闹的,他也不会计较,而赵承谟看起来没什么脾气,她却点儿不想招惹他。
因他的眼睛认真看过来的时候,总是会叫人不敢犯错误。
这路上,三人便不再说话。
回到坤宁宫,冯怜容道:“承煜走了,想必你两个哥哥也闷的很了,以后春晖阁少个人,更是冷清。”
赵徽妍点点头:“是啊,光是大眼瞪小眼呢。”
冯怜容笑起来,戳她脑袋:“别这么说你哥哥。”
赵徽妍想到刚才的事情,表情又变得神神秘秘,拉着冯怜容去里间。
二人坐下来,冯怜容问她要说什么。
“便是太子的事儿,我说不知道父皇会立谁呢,结果大哥说最好让三哥做,三哥就生气了,不许大哥再提。”
冯怜容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这是大事儿,你怎么也胡说呢?倒是承谟懂事,这本就不该提,太子什么的,立也好,不立也好,你以后句都别说。”
她虽然经历的不多,可赵佑棠当初怎么当上太子,她是知道的,这回赵承煜又被废掉,对冯怜容来说,只觉得这太子之争太过残酷。
她是点儿都不愿意去想。
只现今宫里没太子了,如今怕是要落到她这三个儿子头上。
冯怜容心烦,作为母亲,她可不希望她的孩子们将来会为这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不过说起来,他们兄弟间算是友爱的,应当不会罢?
赵徽妍看她拧着眉,很是担忧,忙道:“母后,女儿以后定不会提了。”
“乖啊,徽妍,你知道就好。”冯怜容也不想了,“这是你父皇的事情,咱们别管,除非他们闹起来。”
要是将来他们三个真的相争,她肯定要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钟嬷嬷在外头听着,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叹了口气。
这确实难办。
历来在皇家,这都是头等大事。
赵徽妍此时笑道:“母后,咱们不说这个了,出去摘葡萄嘛,已经都熟了,今年再做些葡萄酒,给三叔四叔都送些去,还有外祖家。”
冯怜容很高兴:“好啊,今年比往常结得更多了,我看能做十几坛呢。”
二人携手出去,几个宫人忙拿了剪子,竹匾跟在后头。
赵徽妍个子还矮,剪个葡萄得站在小凳子上,但她爬上爬下的,却很欢快,母女两个不会儿就剪了两大竹匾。
“难怪说农人丰收的时候那么高兴呢,确实有意思。”赵徽妍歪着头道,“母后,要不咱们还种些别的?”
“好啊。”冯怜容也兴致勃勃,“你说,种些什么?”
她始终是个女子,儿子是男子,说话总是说不到处去的,不似赵徽妍这个女儿,她渐渐长大,胭脂水粉,首饰衣服,哪样不能说。
她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赵徽妍掰着手指数:“女儿看,咱们日常吃的有白菘,花菇,青笋,绿豆,蕨菜,黄瓜,茄子这些都能种罢?”
“花菇可不好种,那是长在林子里的树上的,还有青笋,也不行,别的倒是可以。”冯怜容叫黄门请花匠来,“这些可比种花容易多了,只要地肥就行了,就是不知这院子弄成这样,你父皇会不会不高兴?”
赵徽妍嘻嘻笑道:“怎么会不高兴,有新鲜的菜吃呢。”
“咱们哪日吃的菜不新鲜?”冯怜容好笑。
“这个”赵徽妍眉毛挑,“那不同,这是咱们亲手种,亲手摘的,父皇肯定喜欢。”
她拉着冯怜容,四处去看,商量这儿种什么,那儿种什么。
这边热烈讨论着,那边赵佑棠却在头疼立太子的事情,虽然废掉太子没多久,那些大臣却已经在建议立赵承衍为太子了。
赵承衍如今作为嫡长子,确实毋庸置疑,可这回赵佑棠却不想那么着急就立下。
他把这些奏疏都暂时扣下,走出了书房。
到坤宁宫,就见母女两个都在院子里,还有花匠,不知冯怜容吩咐了什么,花匠连连点头。
赵佑棠走过去:“是想种什么花?”
众人都上来行礼。
冯怜容笑道:“徽妍说要种些蔬菜呢,妾身觉得挺好的,刚才便与花匠说这个,只不知道这院子该如何安排。”
赵佑棠对这个可不是很感兴趣,淡淡道:“把好好个院子弄得像个田地。”
“皇上不准啊?”冯怜容立时就露出失望之色。
赵徽妍也着急,盯着赵佑棠看。
这母女两个虽然年纪相差的多,可这眼神倒真个是模样,瞧着点不忍心拒绝,好像自个儿说个不字,她们得多伤心样。
赵佑棠咳嗽声:“罢了,你们想中就中了,不过原先的不能动了。”
这儿片怜容花,那是他的,可不能叫这些个蔬菜给盖住了。
冯怜容笑道:“这是自然,原本就有些花儿才好看呢,不然绿油油的也没意思,不过菜种好了,那两只兔儿也能放出来玩。”
赵佑棠抽了下嘴角:“你这菜到底种了给人吃的,还是给兔儿吃的?”
“都吃,小兔儿能吃掉多少啊。”冯怜容道,“皇上莫小气了,还跟个兔子抢呢。”
赵佑棠:这叫小气吗?
赵徽妍在旁边撇嘴道:“那些人也是的,上贡来的不知道挑对公母,弄到现在,也没有生下小兔儿呢。”
她前段时间可着急,心道养了这些时日,兔子也又肥又壮了,怎么就没小兔儿,结果叫人看,两只全是公的,可把她气得。
赵佑棠又笑起来。
赵徽妍拉着他袖子道:“父皇,你叫他们再送两只母的来,这样有小兔子了,也可送表妹两只呢,她每回来,老盯着看,还有四婶指不定也生个女儿,哪够送得。”
赵佑棠自然答应。
母女两个看他没有不准,更是兴奋,规划番,在葡萄棚那儿再搭个棚子,种些黄瓜丝瓜,都是爬藤的,旁边再弄块地种些菘菜,青菜,地下还能种黄豆,绿豆。
看她们这样儿,赵佑棠暗地里叹口气,好好个坤宁宫成养菜大棚子了,不过见妻女这般高兴,他又舍不得说,自个儿背着手进去了。
宫中寂寞,她们不似他有那么多的事情处理,想来种种菜也能打发时间。
等到用完晚膳,赵徽妍去跟冬郎玩,赵佑棠跟冯怜容在里间说话。
冯怜容闲来无事,翻花样看,心想得空得给冬郎做几身小衣服,赵佑棠见她聚精会神的,说道:“你这每日除了这些,也好学学琴棋书画。”
她这字是长进不少,画嘛,赵佑棠想到她最爱画的蛋,头就疼,这水平别说般,他觉得都不好拿出去见人。
至于琴棋,琴是不见她学得,棋嘛,永远都赢不了他。
冯怜容懒洋洋道:“学来做什么呀,皇上平常连下棋也没空与妾身玩。”
“怎么没用,像这会儿,你就可以给朕弹个琴听听了。”赵佑棠歪在罗汉榻上,瞧着她双如春葱般的手,以前倒不觉得,现在看看,也是浪费了这双好手。
想必抚在琴弦上定是优美的很。
冯怜容笑道:“行,皇上说了,妾身得空便学学。”她说着放下花样图,“说到弹琴,其实妾身娘亲也遗憾,说没能叫妾身像个正经的大家闺秀,其实那会儿穷,哪里请得起琴师学呢。倒是现在好了,娘亲能圆了她的愿望,去江南玩了。”
赵佑棠看她脸憧憬:“你倒是真的很喜欢出门。”
“是喜欢。”冯怜容道,“可能也跟妾身自小的生活有关,妾身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
赵佑棠伸手揽过她:“要不咱们宁县住两天?那边也有些江南山水的意境。”
因赵承煜的事情,他心头总不是很轻松,也许该散散心,同时也满足他这皇后的愿望,可谓举两得。
冯怜容大喜过望:“真的?咱们何时去?”
“看你急得,朕得把事情交代下再走。”赵佑棠沉吟会儿,“总得两日罢。”
“孩子们也去?”
“他们去什么,就朕跟你去。”他顿顿,“徽妍也去罢,两儿子还是留这儿,省得玩得心野了,成天想出去,跟你似的。”他捏捏她的鼻子。
冯怜容立时就把头拱到他怀里去了。
第142章 家三口
赵佑棠既然做了决定,第二日就召冯孟安入宫。
要说朝中大臣,他现在最信任的便是冯孟安,来他本身便有能力,二来,自然是因冯怜容的关系了,不过信任归信任,他始终没有让冯孟安坐上尚书的位置,他做吏部左侍郎已经好几年了。
为此,冯孟安心里也明白,赵佑棠仍是在考察他,吏部尚书位列六部之首,被称为天官,那是真正的位高权重,故而也不是般人可以胜任的。
听说赵佑棠要去宁县,冯孟安还是吃了惊:“皇上是要巡查民情?”
赵佑棠笑起来:“朕有你们这些官员,民情还需亲自体察?不过是想与皇后出去玩乐。”
冯孟安也笑了。
历来皇帝出巡,名义都假借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事实上,多数还不是为个玩乐?且还劳民伤财,沿途官员为孝敬皇帝,也是大肆搜罗世间珍奇异宝,只为讨得皇帝欢心。
赵佑棠现在这么说,却是诚实的很。
冯孟安问:“那大皇子,三皇子,公主也去?”
“只公主随行,朕叫你来,除了日常政事,便是他们二人了。”赵佑棠道,“承衍此前提起伴读的事情,朕直忘了与你说,你家大元早早考上秀才,将来必是栋梁,朕看也入春晖阁听课罢。”
冯孟安大喜,他是个有野心的人,现太子被废,以后的太子必是出自那二人,自家儿子伴读,别说此前就有交情,以后朝夕相伴,感情自然更为深厚,他低头道:“大元能伴两位皇子念书,是他的福气。”
赵佑棠又道:“旁的也无什么,朕只是提前与你说下,明儿还得召见其他大人。是了,你原先在宁县待过两年,可有印象深刻的地方?”
“回皇上,要说宁县景色秀丽的,除了明湖便是云中亭了。”他笑笑,“那明湖现正是个好去处,这秋天,定是开满了野菊了,湖上还有苍鹭野鸭,娘娘见到必是喜欢的。”
他知道赵佑棠对冯怜容的喜爱,不然依前者的性子,便是要散心,也未必就会观景,怕主要还是为自己的妹妹。
当然,世人皆知皇后的受宠,不然这些年也不会次都没有选秀了。
赵佑棠听冯孟安描述的,也不由得想到那次他偷偷带冯怜容出来,二人游船的情景,她确实是会喜欢的,他点头笑道:“那朕定得去了。”
等到明日他又把余下的事情吩咐几位大臣,便准备带冯怜容,赵徽妍去宁县。
赵承衍是满心的不高兴。
不知道为何赵佑棠不带他去,可他也不敢违抗,只心情不好的很,冯怜容安慰道:“你现在还小”
句话没完,赵承衍道:“妹妹还要小呢!”
赵徽妍在旁边幸灾乐祸:“谁让父皇喜欢我呢,大哥还是在宫里好好念书罢!”这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冯怜容瞪了女儿眼道:“皇上对你们两个儿子是有期望,不似徽妍,女儿家,将来能做什么,男儿才不样,都是要担当大任的,怕你们现在就贪玩,将来成不得事。等你们大了,叫你们父皇觉得可以满意了,自然会准许。”
赵承衍还是闷闷不乐。
赵承谟却笑道:“母后,妹妹尽管痛快的玩几日,我会照看好大哥跟弟弟的。”
赵承衍皱眉道:“我还要你照看?”
“自然,看大哥恨不得就跟冬郎样,哭鼻子呢。”
冬郎虽然还小,可好似也感觉母亲要走,确实是缠着哭了几回。
赵承衍被他说得倒是有些羞愧了,只得板着脸道:“母后放心,孩儿没什么,不过看母后,妹妹都是女子,我若是去,路上也多个照应罢了,别的有什么。”
可路上不但有赵佑棠,还有好些个护卫呢。
冯怜容也没拆穿他,笑道:“承衍真周到,不愧是当大哥的,还想着咱们安危呢。不过咱们出去几日,大元要过来,你们也多个伴。”
“真的?”赵承衍又高兴了。
他的情绪是全都显露在外面的,丝毫也瞒不住人。
冯怜容看看他,又看看赵承谟,也不知这兄弟两个,怎么就那么不样,至于另外个,现还小,又不知会是哪种性格。
等切准备好,家三口与皇太后告别,就出城去宁县了。
赵佑棠这回还是没有大张旗鼓,全部从简,在他看来,旦公开了皇帝皇后的身份,就没有意思了,这样走到哪儿,那些人就跪到哪儿,反而是影响心情。
赵徽妍坐在马车上,路叽叽喳喳,时不时的掀开车帘往外看,见到人多的地方,恨不得就下去走走。
冯怜容瞧着好笑,又觉得女儿可怜。
想她小时候,可不像她这样被困在宫里,便是那些大家闺秀,虽说二门不迈,可家族间互相走动还是有的,不像赵徽妍,除了个表妹,也不认识旁的小姑娘。
赵佑棠见她这眼神,不由提醒:“你可不能太纵着她,她总是公主,便是这回出来,也是朕的兴致。”
他疼爱归疼爱,可这疼爱只拘于皇宫怎么任她们娘儿俩折腾,可要去外头随便折腾,他是不许的。
冯怜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撇了撇嘴儿道:“皇上的话,妾身能不听?只是瞧着徽妍不小了,都没什么朋友。妾身看大点儿,是不是可以去宗室家里坐坐?”
这些都算是皇帝的亲戚。
赵佑棠想了想点头:“这倒也行。”
看他准许,冯怜容暗自高兴,女儿去,作为母亲,到时陪着起,也是可以的罢?
她嘴角就弯起来。
赵佑棠假装没看见,年出来三四回,也是在容许范围之内,叫她傻乎乎偷个乐好了。
这宁县离京城有点儿远,中间还需住晚客栈。
打尖这事儿,赵佑棠去山东曾尝试过,可另外两个是完全没有,别提多兴奋了,赵佑棠道:“会儿下来,别皇上,父皇的叫,准把掌柜,伙计给吓倒了。”
这个冯怜容有经验,忙道:“妾身会叫相公的,徽妍,你记得喊爹爹,娘,别父皇,母后的叫,还跟小时样。”
赵徽妍立时就道:“爹爹,娘,容易的很,女儿绝不会喊错。”
赵佑棠笑起来:“娘子,那咱们下去罢。”
冯怜容踩着踏脚下来,赵徽妍最后个,叫赵佑棠抱下来的。
三人进得客栈,此时正是晚饭时间,下头坐得满满的,赵徽妍道:“爹爹,女儿饿了,咱们先吃饭,好不好?”
伙计早就迎上来,只是眼,便只这三人定是京都富贵人家的,不说这身上穿得衣物,便是这浑身散发的气度就不样,忙就说道:“请三位客官上雅间。”
严正这回已经办好了打尖的事情,随口就点菜,那些菜式被他念出来,把伙计听得愣愣的,这都是什么啊,厨师真做得出来?
看他眼珠子都要掉了,冯怜容道:“上几个你们的拿手菜就好了,也不要多,四五样,荤素搭配。”
伙计这才回过神,说了几样,冯怜容听着不错就点了。
赵佑棠看看严正:“你也是糊涂了,这些菜,他们做得出来?”
别说是个县城,便是在京都,又有几家饭馆的厨子能烧得好的,
严正低下头:“大爷说的是。”
他吩咐那些护卫也去用饭。
因隐瞒身份,他们个个也都打扮成了随从的模样,般人也不会往宫里猜。
菜端上来,赵佑棠尝了尝:“也算不错了,难怪附近几家都没这家人多,看来也是有道理的。”
赵徽妍也吃了几口,却似不喜欢。
她自小在宫里的,娇生惯养,这方面倒是与赵佑梧有些像,要求高,冯怜容却不样,只要让她出来玩儿,她没有任何嫌弃的,就数她吃得最多了。
晚上,冯怜容跟赵徽妍睡,赵佑棠睡在隔壁。
赵徽妍拿起被子闻了闻:“哎,点儿不香,瞧着也不是新的。”
“你要跟宫里模样,那下回别出来了,不然就是住到皇家别苑去,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冯怜容道,“总是图了这头没那头,是不是?光看你想怎么着了。别说明儿出去玩,你指不定还走得累,要不你明儿就回宫。”
“别啊,娘。”赵徽妍忙道,“只是随口说说,我睡还不成吗?”她往被子里钻,眉毛还是皱了皱。
冯怜容笑起来,躺下去道:“外头的人过日子跟咱们天差地别的,有时候吃口饱饭都是难求呢,自然好些地方都不精细。”
“那娘还老是想出来?”
“你不想出来?”
“女儿是因为没出来过,可娘以前不是在宫外长大的吗?”
“正是这样,才特别想,你还小懂什么?富贵再难得,有时候也未必比得过自在啊。”冯怜容道,“不过女儿家,还不同男儿,总是看夫婿的,这又不样了。”
要不是宫里有赵佑棠,又喜欢她,她重生这回,当真宁愿再死了。
赵徽妍笑笑:“女儿将来也得嫁个像父皇般的。”
冯怜容刮她鼻子:“不羞,才多大呢,说这个。倒是你大哥,没几年还真得娶妻了,不知道选个什么样的才好。”说到这个,她真有些恐慌,没当过婆婆呢。
赵徽妍道:“大哥还不是好说,娶个性子温和的就行了,大哥好相处。”她伸手抱住冯怜容,“娶个咱们喜欢的就好了,以后天天看见,可不能叫咱们不舒服。”
冯怜容摸摸她脑袋:“给你娶,还是给你大哥那?”
“都样。”
“坏丫头,叫你大哥知道,得又闹你了。”
赵徽妍咯咯的笑。
母子两个说了好会儿才睡。
早上,赵佑棠左等右等的,二人才姗姗来迟,坐了马车重新前往宁县,这会儿倒是没多久到了。
赵徽妍下来,只见宁县比起之前路过的地方还是很大的,路上行人也不算少,她拉着冯怜容就往街上钻:“娘,咱们到处看看去啊。”对她来说,便是那些吆喝声都很有趣。
赵佑棠道:“忙着走什么,把帽儿戴上!”
帷帽他早命严正准备好了,人多的地方就得用上,他这个妻子,个女儿都是貌美如花,可不是让别人瞧的,别说还有那些个登徒子,看着跟苍蝇般恶心。
两人就戴了,三人这才去玩。
路下来,赵徽妍买了好些东西,除了吃的,连那些用竹子编得鸟儿都买了十几只,身后跟的人提得满满。
到得下午,又去明湖。
这时候正是秋天,湖边开满了野菊花,什么颜色都有,还有雪白的苇穗,紫色的蒿草,它们围在湖的四周,那湖就像颗绿色的宝石镶嵌在中间,赵徽妍看得眼睛亮,奔过去。
她欢呼起来,惊得湖上苍鹭齐飞。
“真是太美了,跟画样的。”赵徽妍叫道,“娘,快来呀。”
冯怜容也提着裙子过去。
两个人立在湖边探头探脑,指着野鸭道:“什么鸟儿竟那么好看,是鸳鸯吗?这么像。”
“这是绿头野鸭。”赵佑棠无言,两个傻的,明明是京都身份最贵重的女子,这会儿就跟没见识的农人入京般,惊乍,幸好是没有旁人在。
不过又好笑,因她们也是真的欢快,故而什么都顾不得,什么都能说。
母女两个沿着湖走了大半圈,实在累了,才坐下来。
早有随从设下桌椅,便是早来此的游人,也统统驱赶了出去。
赵佑棠抬头看看蓝天,看看湖水,看看这些水禽,又听母女两个在旁边说些胡话,心情也是难得疏朗。
其实做个普通人,大概也是很好的。
严正又不知从哪里买了条船,稍后家三口都坐上去,赵佑棠见这湖里到处是鱼,时兴起,又命人弄了鱼竿,他坐在船尾钓起了鱼,冯怜容坐在旁边,声不吭,倒是赵徽妍耐不住,老是要说话。
冯怜容道:“会儿你爹爹钓了鱼上来,别怪不给你吃。”
赵徽妍这才把嘴巴闭好。
直到赵佑棠钓上来了,她才欢叫起来,跳,这小船都跟着荡漾。
赵佑棠也很得意,见到是条肥美的鲫鱼,又把鱼竿甩了下去。
这下午后来就光钓鱼了,赵佑棠共钓了八条,又教妻子女儿钓,其乐融融。
钓好了,傍晚就在湖边起火,烤了鱼吃。
三人吃得油光满面,心满意足的回去休息。
这几日确实玩得痛快,跟寻常出来游玩的百姓样,只最后还是被人打搅了,清平侯江昭善因是皇太后的哥哥,消息总是灵通些,得知赵佑棠在此,连忙过来拜见,并请赵佑棠去庄上住。
他算是赵佑棠的舅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赵佑棠看在皇太后的面子没有拒绝,因本也玩得差不多,再住两日就该启程回京,便带着冯怜容与赵徽妍去了江家的田庄。
第143章 双生女
清平侯本是封得皇太后的父亲,不过他早前去世,侯爵就落在江家长子头上,这江昭善平日里并不干实事,领个闲差罢了,但宫里也年来上两回,见见皇太后这个妹妹,故而冯怜容也是认识的。
就是赵徽妍不太记得。
冯怜容道:“算起来,是你舅祖父了,你五岁时见过面,他送你对玉兔儿的。”
江家虽然没出什么风云人物,可出了个皇太后,而太皇太后也是与江家沾亲带故的,故而这些年,江家都是屹立不倒,家中富裕不必说,出手都是贵重的东西。
赵徽妍曾收到的玉兔儿,那是整块好玉雕琢而成,不是凡品。
她听着,点点头。
到得江家田庄,三人下得车来。
江昭善因得知此事,早早就叫人准备好地方,这上房便整个让给他们住。
赵佑棠没有拒绝,他也心知肚明,江昭善找上来是为何。
原先看在皇太后的面子,江家帆风顺,可皇太后总是会慢慢老的,江家的将来得靠谁呢,自然是要巴结好他这个皇帝,然而作为皇帝,平日里被人讨好,那是家常便饭,他也从不放在心上。
他们讨好归讨好,他以后要如何对待,那也还是他的事情。
作为皇帝,岂能因为这些就改变?
在他看来,这些臣子想要永久的荣华富贵,首先便是得放聪明点儿,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该收敛的就得收敛,在能力范围之内,把事情做好,其实做好这两点,也不是太大的难事罢。
可问题是,好些人就是不明白,故而明年落马的官员就没少过。
没了头上乌纱帽儿,又能做什么呢?
赵佑棠摇摇头。
冯怜容已经带着赵徽妍去上房了。
她这辈子也是第回上田庄,新奇自是新奇的,从上房后边出来,经过个后院,打开门就是望无际的良田,好些农人正在远处蹲着收割庄稼,欢声笑语不时传来,可以听出他们的喜气。
赵徽妍笑道:“娘,咱们回去还是得把东西种起来呢。”
这次出门,本来她们原定的种菜就没弄。
冯怜容笑道好。
赵佑棠进来,换了身外袍,才见母女两个又进来。
冯怜容道:“刚才出去看了看,说起来,皇上赐了大片田地予妾身家里,妾身也是没瞧过,不知今年是不是也丰收了。”
“便是不丰收又如何,总不至于连税钱都交不出来。”
当然,这项举措是他登基之后几年才改的,景国虽说地大物博,但真正可以种植的肥田也不算特别多,又好些集中在权贵手里,这些人不收他们的赋税,那就得全摊在百姓头上。
百姓那是越过越苦,故而他才改了过来,清算好土地,权贵不得隐瞒真正的田里数量,这样国库才能充盈。
将来遇到天灾,也有足够的钱粮去赈灾。
这些年,他对那些富人是有些苛刻,不过始终还是留有线,因天下任何事,都是物极必反,有时候,便是皇帝,又如何真的能随心所欲?
少了规矩,少了平衡,什么都做不成。
而冯怜容自是不明白这些,她只知道赵佑棠做什么都是对的,至于她凭什么判断,自然是天下太平,百姓没有怨言。
严正在外头道:“热水都准备好了。”
在外面,最不方便的就是洗澡,而庄上显然是最好的地方,冯怜容与赵徽妍过去看,赵徽妍道:“看来这浴桶都是新买来的呢,瞧瞧这光亮,便是没用过的。”她笑,“不过也该,总不能用旧(fqxs)的。”
冯怜容道:“快些洗了,会儿还得吃饭,听说厨房准备了好些菜肴。”
“那可好。”赵徽妍抚掌道,“寻常馆子里烧得真不好吃,我每回都没怎么吃饱呢!”
“挑三拣四的丫头!”冯怜容嗔她句。
二人各自在浴桶洗了。
冯怜容回来穿了身海棠红遍(fanwai.org)地散金的襦衫,下头条素白云绫长裙,外头又件鹅黄轻纱罩衫,她这年纪甚少还有人穿这些颜色的,可她穿起来丝毫不觉突兀,衬得人反而多了几分娇艳。
她进来就朝赵佑棠盈盈笑。
赵佑棠暗道,今日在庄上,少不得要让赵徽妍自个儿睡了。
这些天因住客栈,赵徽妍小,才叫她们母女睡起,说起来,白白抢了他的地方,今儿可不能再叫赵徽妍霸占着她娘亲了。
三人歇息会儿,稍后就去正堂,这等夜晚,却是因他们来,庄里弄得灯火通明,恨不得张灯结彩,像是有大喜事似的。
江昭善迎他们坐下,笑道:“光是吃个饭,怕皇上,娘娘,公主无趣,故而下官请了伶人来歌舞助兴。”
赵佑棠淡淡道:“甚好。”
他并没有拒绝,江昭善自然高兴,吩咐下去。
此时桌上已是摆满了果盘糕点,美味佳肴,香味扑鼻,下首右边坐着弹琵琶弹琴的伶人,屋里很快就响起丝竹之声。
这会儿门大开,冯怜容往前看,就见两个女子穿着桃红色长袖舞衣翩然而来,脚步轻盈如雪,落地无声,真像是飞进来似的,再看那二人,生得也是国色天香,尤其特别的是,竟然模样。
赵徽妍的眼睛也是瞪得老大,低声同冯怜容道:“怎么像是个人似的?”
“这是双生女呢。”冯怜容解释,“个母亲同天生下两个女儿。”
赵徽妍恍然大悟:“原是如此,那是极为难得了?”
“自然。”反正她是没见过生了双生儿女的,今日也是头回见,真真是奇妙,有些听说长大了就不太像了,可这对,真是个模子出来的。
赵徽妍笑道:“她们跳的舞也很好看,比宫里好些人都美。”
这两人像是心有灵犀,确实举动都是完全相同的,没有点偏差,这身段也是风流,该瘦得瘦,该丰满的丰满,便是冯怜容在宫里,也没见着这等妙的人。
她随着她们的动作,也是看得入迷(xinbanzhu)。
那二人跳着舞,有人转而到抚琴人身边,那人忙就让了,她坐下来伸手弹琴,与刚才那人的琴艺相比,竟是点儿不差,双手跟翻花似的好看,可见其娴熟。
另外那姑娘便随着她的琴声在周围跳舞,水袖好似有灵性般,怎么卷,怎么翻,十分自如,她身段也柔软,任何动作都能跳得随意。
好像这舞也不是练习许久似的,而是天生便会。
赵佑棠看着,往冯怜容瞧眼,她像是很喜欢,深深的被惊艳到了,嘴角带着笑意,他便又转过头去。
他们三人都看得很专心。
江昭善由不得伸手抚起胡子来,看来把这两个姑娘摆出来果然没有错,便是宫中,又哪里有这等人才?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说起来,要不是身份低微,就是做个妃嫔,也不是难事。
但便是这样,以后入了宫,得皇上青睐,还是可以封个妃嫔的,历来又不是没有,女人要讨男人欢心,从来就不是凭家世身份的,不过是姿色性情。
冯怜容看了会儿,忽然心头动,转头朝赵佑棠看去。
他仍是聚精会神呢,看这眼神,也是欣赏的,手指还轻轻敲击着桌面。
冯怜容时不知什么滋味,她看向江昭善,江昭善还沉浸在高兴之中。
他已经有把握,他把这对姐妹送给赵佑棠,赵佑棠必是会接受的,男人吗,哪个不样,就是皇帝,也是相同的,别说他专宠皇后,可皇后哪里没有年老的天?
谁都会喜欢年轻的小姑娘。
江昭善自己可是有很多侧室通房的,哪怕他年纪已六十出头了。
不过他倒是有些不舍得,这两人他也是极费心思寻到的,开始哪儿知道赵佑棠会来,也是巧,可对方既是皇上,那便是割块肉,他也得舍得。
冯怜容皱了皱眉,她不太高兴。
女人在某些时候总是敏感的,哪怕她此时还不确定。
双生女子终于表演完了,赵佑棠赏了他们,回头就见冯怜容在吃东西,他问道:“厨子烧得如何?”
冯怜容道:“还可以,比这几日吃得自然好多了。”
怎么说,江昭善也是侯爷,吃喝这方面定然是精细的,别说他们在这儿,定然是叫厨子格外用心。
江昭善松了口气。
赵佑棠也吃起来,可不知为何,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只他看看冯怜容,她好似还是跟前几日样,当下也就没有摆心上了。
晚上,赵徽妍自去歇息,没缠着冯怜容了,他还是如往常样与她欢爱,宵春意浓浓。
第144章 私自离开
江昭善抽空就跟严正表达了这个意思,要把这双生女送与赵佑棠,在这下人跟物什样的时代,送个人都不用亲自跟赵佑棠说,就当跟送礼似的。
但严正还是得禀告声。
赵佑棠听完,点点头:“那就带回去罢。”
严正便去回话。
江昭善喜不自禁,过来与双生女说话。
“以后你们跟着去了皇宫,可莫要忘了本侯这举荐之情。”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将来得宠,得记着回报。
双生女名绿珠,名红珏,得知这消息,倒也高兴。
毕竟江昭善个糟老头子,哪里及得上正当盛年的皇帝,别说这皇帝还生得英俊无匹了,当即就双双拜倒,称不忘这恩情。
江昭善提点两句:“你们虽年轻貌美,但入得宫后,莫得意忘形,多多讨好皇后娘娘与公主,本侯看她们应也欣赏你们这等才情的。”
双生女互相看看,暗道,女人间再如何欣赏,真的涉及到别的,比如皇上的宠爱,那这欣赏必是要被抛在脑后。
可她们还是点点头。
总归跟谁都样,那江昭善的夫人听说也是个恶毒的,虽然江昭善好些侧室,可庶子庶女是个都无,既然如此,到哪儿不是样?
她们这等身份,总是与地上的泥般。
江昭善看她们顺从,又叮嘱会儿便告辞走了。
双生女这事儿瞒不住,当然也无人隐瞒,庄上的人知道,暗地里就会说两句,很快就被几个宫人发现,珠兰这回也是跟着来的,心想这等事怎么也得告知冯怜容罢,当下便与她说了说。
冯怜容听完,心情就不太好了。
珠兰道:“也就是个玩意儿,不过是新奇些,娘娘知道便是,她们入得宫,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毕竟是低贱的人,与宫里的歌姬是同等的。
冯怜容没说话。
赵佑棠进来,就见她坐在窗前,动不动的也不知想什么。
他上前笑了笑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冯怜容道:“妾身不去了,皇上带徽妍去罢。”
她提不起多少兴致。
看这脸色,便知是不高兴,赵佑棠挑眉道:“怎么,谁惹得你?”
冯怜容心想,还不是他呢,好好的要带着双生女回去,不知在想什么!这些年没有选秀,想必是为难他了?
也是,看这两个小姑娘年轻粉嫩的,样样都精通,任谁见到了都难免起心思,是以他也不问自己句,这就做主了,怪道说人老珠黄,总归是有这天的。
她被赵佑棠宠了这些年,总是觉得不够真实,总觉得有日定是要变的,今儿便像是到这天了。
可她好似也不是特别悲伤,只是胸口空空的,像是什么都没有,此刻,她也不想与赵佑棠说话,只想安静的坐着,等着这情绪过去。
然而,赵佑棠却看出来了,她是在生气。
只她最是喜欢出来玩乐,在这其间,能叫她生气的事情定是很少的,莫非是为那双生女?也只有这个了。
赵佑棠好笑:“朕要带那双生女回宫,你不乐意了?”
他亲口承认,冯怜容心头跳,怎么如此正大光明!她皱眉:“有什么不乐意,总是皇上喜欢的。”
“可你跟徽妍不是也很喜欢?闲暇时看看不错。”
冯怜容撇撇嘴儿道:“妾身是喜欢,不过总没有皇上喜欢,还没有生出要她们的心,不过皇上看上便算了,妾身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赵佑棠眉头皱了皱,他原本可没想那么多,不过对伶人,瞧着有点意思带回去,毕竟看妻女也是喜欢的,空闲看看她二人表演,也是不错,可在冯怜容嘴里说成什么了?
好似自己是为个女色,带回宫要临幸的!
他还不至于如此!
他冷下脸:“你真这么想?”
冯怜容道:“妾身怎么想,又有何干,不过凭皇上怎么想了。”她虽然不乐,可到底也不想与赵佑棠有冲突,笑了笑道,“皇上不是想出去走走吗,别再耽搁了,等天色晚了可不好。”
她把心头苦涩压回去。
每当遇到这种事,她总是不想面对,即便是这些年过去,仍是样。
别说她以前是贵妃,便现在是皇后又如何,他要做什么,谁也阻拦不了,别说不过是女人。
历来帝王哪个不是如此?
赵佑棠看她这笑比哭还难看,不由侧过了头,问道:“你真没有旁的话与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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