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宠妃》第 28 部分阅读

    头次入林子,只觉里头有些阴森,偶尔听到兽的声音,就挨得赵佑棠紧紧的,同时,却又好奇的四处打量,见到树上只松鼠都得惊喜的戳他两下,与他分享。
    走得会儿,赵佑桢两兄弟赶来了。
    赵佑棠道:“天色也不早了,先打猎,你没看够下回再来。”
    冯怜容连声道好,眼睛弯弯的好像银钩。
    这种笑容最是甜美,赵佑梧看看她,嘴角微翘,小声跟赵佑桢道:“哥哥,你娶得娘子可有贵妃好看?”
    赵佑桢吓跳,忙捂住他的嘴:“瞎说什么啊你。”
    赵佑梧奇怪,他不过是好奇问问,他常去冯怜容那儿,就是觉得她长得美,人也好,还会给他掏耳朵呢。
    去到延祺宫,总会叫他觉得高兴,还有两个侄儿也可爱。
    赵佑桢道:“没事别提贵妃,至于你嫂子,过两日不就看到了。”
    赵佑梧想想也是。
    行人又出来。
    现在便是要去狩猎了。
    这狩猎可不是光骑马,遇到猎物那得追逐,瞄准,射杀,不止赵佑棠三兄弟,便是那些守卫头领也得参与的,场面可谓激烈。
    赵佑棠怕冯怜容受不了,自然不想带她去。
    结果冯怜容偏不肯:“妾身就坐在后面,绝不打搅皇上的,既然来了,妾身就想看看皇上的风姿。”
    她从没见过他狩猎,她见到的永远都是在宫里,作为皇帝的赵佑棠。
    她想看看他作为个猎人又是如何。
    赵佑棠答应了,翻身上马,她坐在他身后,负责给他看好箭袋。
    赵佑棠又叮嘱留下的守卫看顾三个孩子,这才手挥,命令他们出发。
    这次马儿的速度就不同了,跟阵风似的,冯怜容侧头看,众人都骑着马,飞也似的往前疾驰。
    远处飞禽走兽受到了惊吓,窝蜂的四处逃窜。
    赵佑棠喝道:“箭!”
    冯怜容赶紧给他递过去。
    他拉弓上箭,略停顿,只听咻的破空之声,羽箭飞出去,远处立时传来阵哀鸣。
    冯怜容探头看去,就见地上躺了只野鹿,怕它挣扎逃走,赵佑棠毫不犹豫的又补射了箭。
    这时的他冷酷果断,真是个无情的猎手啊。
    冯怜容突然又觉得猎物可怜了。
    “怎么样?”赵佑棠却还想得她夸奖。
    冯怜容忙道:“皇上好厉害啊,百发百中!”
    赵佑棠爽朗笑,双腿夹马肚,又去追别的。
    过得半个时辰,已是有很多收获,赵佑棠看看差不多了,现正是春季,猎物交配的时候,多有猎杀也不合适,当下便停手,命人把猎物抬上车。
    赵佑桢今日也射中不少,赵佑棠夸奖他道:“你的箭法没有退步,很好!”
    赵佑桢笑道:“开始还是有些生疏,可拉了两箭,这感觉就好似回来了。”
    赵佑梧气馁:“就臣弟没有打到。”
    赵佑棠笑道:“你得多加练习,说到射箭,佑桢便是与朕比,也差不了多少。”
    说话间,三个孩子见他们回了,也都围上来。
    他们年纪还小,要想学会骑马是不可能的,故而赵佑棠本也不指望,就是带他们出来游玩而已。
    看看天色,已是下午,再赶回宫里,也是要傍晚了,众人便上车返回。
    三孩子都累了,到车上就睡着,个挨着个。
    赵佑棠也觉得累,可能是前两个月直紧绷着弦,这回彻底松懈下来,又是骑马又是射箭的,像是身体下子没有适应。
    他坐着就不太直,眼眸微微合着。
    冯怜容看出来了,说道:“妾身给皇上按摩下。”
    赵佑棠轻轻笑道:“你不累?别折腾了,等会儿再按得身汗,现有风,指不定吹到就着凉了。”
    “没事的,妾身适可而止。”冯怜容保证。
    赵佑棠又笑:“那好罢,肩头,腿这儿。”
    冯怜容就给他按。
    赵佑棠闭起眼睛。
    冯怜容心意的,开始也没注意,后来按着按着就发现他像是睡着了,她停下来,打量他的脸。
    这张脸总是百看不厌啊,虽然过了这些年,还是俊美如昔。
    她看了会儿,目光又定住,今日他好像睡得不太安宁?
    眉头怎么微微拧着呢?
    她凑上去,仔细瞅着,发现他脸颊也有点儿红。
    冯怜容着急起来,连忙伸手在他额头上碰了碰,这碰,才发现他的额头是发烫的,当下就叫停车。
    叫完了,回头看,见他仍是没有反应,她大急,这么大的声音他都没有听见那肯定是病了,她探出头喊太医。
    太医坐得车在后面,严正听,忙派人告知,太医吓得差点路滚过来。
    这次自然没有带朱太医年纪这么大的太医,只有金太医跟江太医。
    冯怜容跟金太医是熟的,让他先进来诊断。
    赵佑桢两兄弟也很紧张的立在旁边。
    金太医额头上已经冒汗,在他印象里,皇帝还没生过病,这回在路途竟然病了,自己可不是运气不好,若是出点儿差错,那家子的脑袋都得不保啊!
    他边想着又赶紧收敛心神,屏气凝神给赵佑棠把脉。
    过得会儿,缓缓吐出口气,跟冯怜容道:“回贵妃娘娘,皇上这是得了风热”
    正说着,里头赵佑棠睁开眼睛:“怎么回事,不走了?”
    冯怜容忙道:“皇上不觉得哪儿不舒服?金太医说皇上是风热。”
    赵佑棠摆摆手:“小病而已,继续走,这会儿也不能熬药,耽搁什么时间呢!”
    冯怜容道:“可是”她顿顿,“金太医,可有什么药丸先给皇上吃了?”
    “这倒是有。”金太医连忙取出个玉瓶,“有清热解毒的,皇上可以暂且用。”
    严正取了水给赵佑棠服下。
    这么停顿之后,车队又往前走了。
    冯怜容看他似也没有多少好转,想了想,叫严正把水拿来,她抽条帕子用水弄湿了,给他敷在额头。
    因皇帝病了,这速度也得加快,护卫在前开路,闲杂人等全都被赶到路边,马车路狂奔,不多时便到了京城。
    入皇宫,金太医就去御药房叫他们煎药。
    皇帝病了这消息很快就传到方嫣耳朵里。
    此前,方嫣就已经很气了,她可不知道冯怜容原来竟然还跟着赵佑棠去围场,只是得知的时候,他们早已走了。
    可赵佑棠却没有知会她,甚至也没有邀请她去!
    他这是把她这个正室放在何处?
    那冯怜容算得什么,凭什么可以同他起出去?她身为皇后,竟还不能?
    李嬷嬷看她都要气疯了,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现宫里谁都看得出来,只有冯怜容人能得皇上的心,而皇后,任何贵人都不能。
    可便是如此,又能奈何?
    当年先帝宠爱胡贵妃,就是太皇太后都拿他没办法,别说现在的皇太后了!
    她只能把赵承煜拿出来劝方嫣,让方嫣看在赵承煜是太子的份上忍忍。
    毕竟赵佑棠是皇帝,惹恼他,对谁有好处?
    作为正室,本就不是好当的,尤其是皇后,正经人家兴许没几个小妾,可皇帝呢,注定得有妃嫔。
    不宠冯怜容,他也得宠别人。
    方嫣被她说了又说,总算把气压了下去。
    可现在,赵佑棠偏偏在路上病了。
    方嫣急忙赶去乾清宫。
    冯怜容跟三个孩子也在,见到她来,连忙行礼,随后退在边。
    方嫣看她这打扮,都要气得吐血。
    果真是玩的高兴,还穿了骑射服,她咬了咬牙才忍住怒(shubaojie)气,坐在床头道:“皇上可要好好养病,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可皇上的龙体比什么都要紧。”
    赵佑棠道:“多谢皇后关心。”
    多余的话句没有,二人日渐离心,除了说些客套话,也就没别的了。
    方嫣便告辞,又看眼冯怜容:“你也别打搅皇上了。”
    冯怜容自然不好再留下来,跟在她后面出去。
    等到出了乾清宫,方嫣才发作。
    冯怜容被她盯着,只觉心头直跳。
    方嫣的声音好像寒冰般:“本宫直以来都容你放肆,现今看来,真是错上加错,你可有丝悔悟?今日还害得皇上病了,本宫不得不惩处于你。”她微微仰起头,吐出句话,“你给本宫跪下!”
    此刻,她们正在青石大路上,不说人来人往,总有人路过,冯怜容心头惊,虽说她跪方嫣乃天经地义。
    可事实上,不知道多少年,她没有在她面前跪过了。
    第98章 决裂
    空气仿佛凝结起来,这春日,连四处的鸟叫声都消失无踪。
    金桂见此,不想主子受辱,抢先就要跪下来,结果被冯怜容拉住了衣袖,她惊愕的回头看。
    冯怜容面色平静,轻声吩咐:“你把小羊跟阿鲤送回去。”
    今日方嫣的气势,她知道避无可避,便是自己身边这些宫人黄门去求情,也只是挨巴掌的份,既然如此,何必要他们多此举?
    不过,她却不想在两个孩子面前跪下。
    方嫣听了冷笑道:“为何要带走?你如今犯错,正该要他们二人看看,以后得些教训,万不可学你。”
    这话出,冯怜容忍不住道:“娘娘,妾身也就这个要求,小羊跟阿鲤还小呢,能懂什么?”
    “既然不懂,为何要走?”方嫣挑眉,“你虽然抚育了两个孩子,可照理,他们是喊本宫为母后的,你又算得什么?”她肃容,“你身为贵妃,私自与皇上出行不说,还叫皇上染病,如今本宫惩罚于你,你可是不服?”
    冯怜容忍气吞声:“娘娘训话,妾身无有不服。”
    “那你还不跪下!”方嫣喝道,“莫非要本宫动手不成?”
    见此形势,黄益三暗自心想,直以来,皇后虽然对冯贵妃常有不满,可明面上还是和气的,至少从没有像今日这等居高临下的训斥,可现在,皇后亲自打破了这个平衡,原本安静的湖面终生涟漪。
    这是个好机会。
    他朝大李使了个眼色,大李瞬间会意,立时制造混乱
    众人只见大李突然就往前扑过去,看这架势恨不得是要扑到方嫣身上,方嫣身边的人大惊,只当他要做什么,全都围了过来,拦住大李。
    知春训斥道:“大胆奴婢,你意欲何为?”
    谁知大李只是扑到地上,阵大哭:“还请娘娘饶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是无辜的,便是去围场,也是皇上下令的,难道咱们娘娘还能不从?这不是没办法吗,皇上生病也是因连日劳累”
    他个大男人哭得眼泪鼻涕横流,众人的目光从开始就被他吸引住了,黄益三趁机就从后面偷偷溜走。
    他很快就飞快的跑起来,到得乾清宫门口时,气喘吁吁,满脸的汗,弯腰跟守门的道:“赶紧把严公公叫来。”
    严正就在门后呢,正打算出去,看到黄益三这样子,皱眉道:“毛躁躁的,出什么事了?”
    黄益三窜上去,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严正怔,随即就道:“皇上在休息呢!”
    在严正心里,谁也比不得皇上重要,那两个女人,管她们怎么闹去,反正皇上病了得休养。
    黄益三大急,又凑过去,咬牙道:“要是贵妃娘娘出点事儿你可是负担得起?我来时,皇后娘娘已要贵妃娘娘跪下来了,还要扇她耳光呢,这几耳光下去,可不是会儿就能消肿的。到时候皇上得知,哼哼,我可是来告诉你了,你自个儿想好怎么解释罢!”
    严正这才重视起来。
    说实话,他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赵佑棠对冯怜容的宠爱,这上个围场还带着,可不是寻常的待遇。
    严正拂袖:“你等着!”
    赵佑棠确实在歇着,御膳房的药才开始熬,还得等会儿,他昏昏沉沉的正要睡着,就听严正在耳边,犹犹豫豫道:“皇上”
    赵佑棠微微睁开眼睛。
    严正看他这样子,当真是不想说,可又怕他得知今日之事,自己没好果子吃,只得道:“黄益三刚才来禀,皇后娘娘在路上罚贵妃娘娘下跪,听说,还要别的惩处。”
    赵佑棠听,立刻就从床上坐起来。
    严正看他竟然是要出去,想到太医说的话,忙道:“太医叮嘱不能吹风,皇上您这要不皇上下令,奴婢去通报声?”
    “不用,拿衣服来。”
    这声音像是夹杂着碎冰似的,又含着刀锋般的锐利,严正偷偷看他的脸色,吓得再也不敢多话,赶紧把衣服拿来。
    “给朕把鞋穿了!”赵佑棠穿衣服的时候又吩咐。
    严正低头给他套鞋子。
    赵佑棠头发也没梳,站起来就走。
    黄益三还等在门口呢,见到赵佑棠来,看他披头散发的,脸又有点儿发红,这副样子也把他吓到了,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在前头领路。
    其实离得并不远。
    可赵佑棠本来就在晕着,被风吹,只觉头更疼了,见黄益三还没领到,不由斥骂道:“没用的东西,光顾着来,不会护着你主子!”
    黄益三心想皇后下令,哪儿敢不听啊,但也不能反驳,只低头道:“皇上骂的是,是奴婢没用。”
    说话间,几人便到了。
    赵佑棠远远看去,就见冯怜容正跪在地上,她仍穿着那套骑射服,小小的身影缩成团,像是落在地上的花朵,被风轻轻吹就会没了。
    在她身边,还站着两个孩子。
    他心头的火腾地就烧起来,几步上去,大喝道:“方嫣,你在作甚!”
    方嫣吓跳,回头才见赵佑棠到了。
    他虽然穿着明黄铯的四龙长袍,可头发却没有梳,披在肩头,从阳光里走出来,面容半明半暗的,时都瞧不清楚是什么神情。
    方嫣强自冷静下来:“冯贵妃没有照顾好皇上,妾身不过是训斥两句。”
    赵佑棠沉声道:“朕生病,你要训也得训太医,训朕身边的人,此事与她何干?”
    他说着走到冯怜容面前,把就把她拎起来,跟拎个小鸡似的。
    冯怜容看到他,眼泪这会儿忍不住就扑簌扑簌的掉下来。她根本也不想跪,尤其在两个孩子面前,可身份在此,她又能奈何?
    现在他来了,她就好像迷(xinbanzhu)路的孩子终于找到家,股子委屈都宣泄了出来。
    两孩子也拉着赵佑棠的袖子,他们虽然还小,可也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总是知道自己的母妃被欺负了。
    看这家子紧紧挨着,方嫣咬得嘴唇都出血,她忍了忍方才说道:“冯贵妃的责任便是伺候好皇上,今日皇上染病,难道没有她的错?妾身身为皇后,训斥几句又如何?这也是妾身的本分!”
    她是皇后,皇后便是管理后宫妃嫔的,她哪里做错?
    只因冯怜容是他宠爱的人,她就不能管她了不成?
    赵佑棠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朕这病要怪罪于人,这宫里所有人都逃不开,”他顿顿,看向方嫣,“皇后也是如此!”
    方嫣脸色变:“皇上!”
    “朕说是你错,你可是不服?”赵佑棠负手道,“朕此去围场,你来不曾叮嘱御医守卫,二来不曾叫朕注意身体,身为皇后,难道不是失职?朕叫你跪下,你可敢不跪?”
    最后句声若钟鼓,震得方嫣心头痛,差点吐出口血来。
    她惊叫道:“皇上,您真要妾身”
    她不敢置信。
    众人也都面面相觑,赵承煜突然就哇的声哭起来。
    赵佑棠看着面色惨淡的方嫣,终究还是没有真要她下跪。
    毕竟她还是皇后,六宫之主,这个身份也是自己亲手给的。
    “今日事到此为止。”他微微叹了口气,看向方嫣,“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朕看皇后也该日三省尔身,方担得起大任!”
    方嫣没有说话,只低垂着头,行眼泪流下来,滴入土里,消失不见。
    赵佑棠叫黄益三把两个孩子带回去,自己则携着冯怜容的手回了延祺宫。
    方嫣这才抬起头,眼眸里烧着大火,若这目光能成实物,她当真想把冯怜容的身体烧出个大洞来!
    冯怜容,以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她慢慢站起,往坤宁宫而去。
    李嬷嬷这会儿才赶来,见状暗地里跺脚,只恨自己来的晚了。
    自家主子的脾气,她岂会不知?
    将来必是要步不离才好!
    冯怜容跟随赵佑棠到得殿内,满心的惴惴不安,今日之事,必会在宫里传开,她虽然为他如此护着自己而高兴,可也害怕这结果。
    方嫣现在定然是已恨透她了!
    日后相见,便是维持和平都不易。
    冯怜容微微叹口气。
    赵佑棠这会儿头更晕,坐也坐不稳,冯怜容连忙给他脱衣服,脱鞋子,又给他把被子盖好。
    “是妾身害得皇上出来,若是病重了,妾身不知道如何赎罪。”她哽咽,握住他的手,“皇上得快些好了。”
    赵佑棠的手微微摇了摇:“朕这病没什么,倒是你,将来若再遇到这种事,不是自己的错,便不用听从任何人的吩咐。”
    冯怜容轻声道:“这如何成,无规矩不成方圆,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
    故而这些年即便赵佑棠再如何宠她,她也从来都没有生出嚣张跋扈的心,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
    现在,如此说的时候,她也是真心实意。
    可赵佑棠听了,心里却不太好受,往前他没有见过冯怜容受委屈,但今日,却叫他见到了。
    他回想她跪着的场景,只觉心头隐隐生痛。
    这刻,他忽然就想到了他的父皇。
    第99章 求情
    他从心底发出声叹息,慢慢闭上了眼睛。
    冯怜容看他眉头拧起来,像是座小小的山川,便不敢再惊动,只坐在旁边。
    过得会儿,御膳房送来汤药,她轻声唤醒他,看他喝下去,又拿帕子给他擦擦嘴角溢出的点儿药水。
    赵佑棠皱着眉头道:“真苦,也不知道用了什么!”
    冯怜容笑着从托盘里夹块蜜汁糖送他嘴里:“皇上直身体都很好,喝药自然是不习惯的。”
    赵佑棠笑笑:“那倒是。”
    冯怜容看他吃完,又给他端水喝:“有甜味嘴里也不舒服,皇上喝完这个该睡了,妾身也该告辞呢。”
    赵佑棠握住她的手摇了摇:“你回去也好好歇着,今儿骑马累着了罢?”
    不止这个,她还受了方嫣的训斥,未必不比自己累,却还陪着他,直在照顾他,脸上甚至点阴翳都没有。
    冯怜容笑道:“骑马不累,妾身觉得好玩的很,只可惜那林子没看完,还有皇上说的抓鱼也没去成。”
    “那还不容易,等朕好了,再带你去。”他眸色温柔,“过来。”
    冯怜容凑过去。
    “怕不怕朕这病过给你?”他问。
    “不怕,真希望能替皇上生病了。”她侧头看着他,毫不犹豫的亲了亲他的嘴唇。
    这动作倒是把赵佑棠吓到了,忙往后退退道:“胡闹,朕不过随口说,这样真要过着了,快些走罢你!”
    冯怜容噗嗤笑起来:“那妾身走了,皇上得快些养好病呀。”
    赵佑棠嗯了声。
    冯怜容扶他躺下,这便走了。
    刚走宫门,就见钟嬷嬷等在外头。
    看来刚才那桩事被她知道了,冯怜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先从乾清宫出去,直到延祺宫前,钟嬷嬷才道:“早知道,老奴听说娘娘回来,就该来迎的,叫娘娘遭这个罪!”
    冯怜容抿了下嘴唇,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与谁争宠,便是如今得赵佑棠喜欢,好似也只是上天眷顾,可偏偏方嫣却不肯放过她。
    甚至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要她下跪。
    扪心自问,她是生气,也是难过的。
    故而,赵佑棠来的时候,她才会忍不住哭出来。
    可是,这个结又如何解呢?
    她叹口气:“便是嬷嬷来,也于事无补。”
    钟嬷嬷气得跺脚:“说是这么说,可老奴在,怎么也得拼下,金贵银桂这两个丫头会说什么!幸好大黄跟大李机灵些,不然不知道皇后想怎么样呢!”她说着顿,“不过今日事也看出来了,皇上还是偏向娘娘的。”
    冯怜容心想,这可不是糟糕了,她更得招方嫣的狠呢,以后去请安,也不知要看她多少白眼。
    冯怜容头疼,问钟嬷嬷:“小羊跟阿鲤如何?”
    钟嬷嬷道:“大皇子回来后就声不吭的,像是知道娘娘受气了,倒是三皇子还好,拉着大皇子在玩蹴鞠。”
    冯怜容走到院子,果然见二人在玩。
    看到她,两个孩子就围上来。
    “母妃去爹爹那儿了?”赵承衍问,“爹爹病好了吗?”
    “哪有这么快,得过几日呢。”冯怜容笑道,“你们玩,母妃要洗澡,还得换身衣服。”
    她转头又看看赵承谟。
    赵承谟也看着她,乌黑的眼睛流光闪动,微微眨了眨道:“母妃,会儿咱们起吃晚饭。”
    “好。”冯怜容伸手摸摸他的头。
    金桂银桂立时就去准备热水。
    景仁宫里,皇太后坐了阵子了,之前得知此事,她就十分惊讶,是没想到方嫣会没头没脑的去罚冯怜容,二是没想到最后赵佑棠会亲自出面。
    现在她等了会儿,本以为方嫣会来,可是她却没来。
    皇太后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她不想管事情,可是太皇太后在世时,不曾次的叮嘱她,要她看管好内宫,眼下果真是出事了,皇太后起驾去坤宁宫。
    李嬷嬷听说她来,欢喜道:“娘娘,娘娘,太后娘娘来了!”
    在这宫里,皇帝最大,可皇太后始终都是皇帝的母亲,不管怎么说,仍是有些分量的,如今亲自前来,那也是个面子。
    方嫣哭得眼睛红肿,过来见礼。
    皇太后叹口气。
    当年她作为皇后,也不是没有这个感受,只是她跟方嫣不同,她是气愤皇帝不守诺言,恨他的花花肠子。
    到得后来,她就死心了,她也看穿这人不值得自己喜欢。
    眼下这儿媳该如何走出来?
    皇太后捏捏自己的眉心,作为婆婆,还是有这个责任的,她拉着方嫣的手,叫她坐在身边。
    方嫣抽泣道:“是儿媳的错,叫母后费心。”
    皇太后道:“也确实是你不对,原本哀家是不该说你,可你身为皇后,当众当道的就让冯贵妃下跪,委实是有些不成体统,便是觉得她有错,你也该有理有据罢?”
    方嫣倒是没想到她来就指责自己,更是觉得难过。
    “故而这是你不对。”皇太后淡淡道,“至于皇上,他自然也有不对的地方,哀家也不光说个,如今你们为个冯贵妃闹也闹过了,你该知道,你错在哪里。”
    方嫣咬住嘴唇:“可儿媳是皇后,难道罚个贵妃还不成了?”
    “自然不成,任何事都得讲规矩。”皇太后道,“哀家也没胡乱罚过胡贵妃,便是罚了,你当先帝能准?最后还不是要同哀家闹起来?”
    这是不堪回首的往事,方嫣怔了怔,胡贵妃对皇太后来说,那可是极大的耻辱,虽然最后她做了赢家。
    皇太后道:“哀家便是个例子,你好好想想罢,现今可没有皇祖母来帮你,哀家如何,你也清楚,不过只能提点你两句。”
    方嫣惊。
    皇太后的意思很明显了,她没有什么能力,不像太皇太后可以控制得住当年的先帝,她对赵佑棠是束手无策的。
    李嬷嬷听了也是倒抽凉气。
    方嫣咬咬牙道:“母后这番话,儿媳记在心里了!”
    “你也需得记得自己的本分,皇后当有个皇后的样子。”皇太后最后说道,“哀家今日说这些,兴许也是最后次,阿嫣,你不能再让皇上失望了。”
    这夫妻两个的感情,皇太后也是看在眼里的,到今日的地步,这儿媳的愚钝占了不少关系。
    只是身在此山中,这儿媳未必清楚,往年的她不也是样?
    不过她的运气比方嫣好,她有个太后姨母,且是个强势的,所以她才能随心所欲,不想管事便不管事,总有姨母给她做好了。
    自己的儿子也能顺利当上皇帝,可方嫣有什么?
    皇太后叹口气,她也只能为这儿媳做到这步,回头再去与皇上说说,作为婆婆,好歹还是要为儿媳说上些好话,难道真能不管?
    她只是希望方嫣能明白自己的处境。
    方嫣看她走了,久久都没有说话。
    皇太后又去看赵佑棠。
    赵佑棠这会儿还睡着,可是人却并不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关系,这睡觉就像醒着,醒着又像是睡着,看到的梦境是真非真,是假非假。
    皇太后进来坐了会儿,忽然就见他猛地睁开眼睛,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表情阴沉的可怕。
    “皇上”她忙道,“可是做噩梦了?”边就叫人拿水来。
    严正赶紧吩咐取水。
    赵佑棠还不知她在,吃了惊,过得会儿才回过神:“是做梦了。”说着就要起身见过皇太后。
    “皇上还是躺着罢。”皇太后把水递给他,“哀家是来看皇上的,可不是为打搅皇上休息,要起了可不是又得着凉。”
    赵佑棠喝下几口水,才觉喉咙里舒服些,笑道:“已是好些了,母后不必亲自来的。”
    “不来也不安心。”皇太后面色柔和,“皇上这几年可是从来没病过,可见是把自己逼太急了。身为皇帝,虽然朝廷大事要紧,但还是要顾着自己身体,毕竟身体好了,人才有精神。”
    “母后说的是,以后朕也不会急于时了。”
    二人说得会儿闲话,皇太后才说到方嫣:“刚才哀家也去过坤宁宫了,阿嫣这人是直性子,今儿确实做错,不该罚冯贵妃,毕竟是皇上带去的,不过她也是心急皇上的病。”
    赵佑棠听得句就知道是在为方嫣求情。
    他沉默(zhaishuyuan.cc)会儿,想到刚才梦到的事情,冯怜容跪在地上,膝盖下头全是碎石,血蜿蜒流下来,鲜红鲜红的触目惊心,偏偏自己却不能走过去。
    他只能远远看着,连出个声都不行,便这样被惊醒了。
    皇太后看他不说话:“皇上”
    赵佑棠这时才道:“朕知道,母后不必多说了,阿嫣的性子,朕早也清楚。”
    “既然知道,夜夫妻百日恩,皇上就原谅阿嫣这次。”
    赵佑棠点点头,不置可否:“总是劳烦母后了。”
    皇太后眉头皱了皱,更是为方嫣的将来担心,他并没有答应原谅,可见对这件事是真的介意。
    但她也不好多说。
    这儿子小时候再怎么在她跟前乖顺,旦当了皇帝,可以说,便不是那个人了。
    老来从子,在宫里也是个道理。
    皇太后这就告辞而去。
    第100章 告知
    这几日赵佑棠也没有早朝,只叫官员有事上奏疏,等到他痊愈了再行批阅,同时赵佑桢这会儿也要成亲了。
    皇太后推给方嫣去办,有点儿戴罪立功的意思。
    方嫣上次被皇太后警醒过次,最近闭门思过,已冷静下来,昨儿还去乾清宫探望过赵佑棠,不过二人实在是无话可说。
    在方嫣看来,她可以退步,但要她为冯贵妃的事情道歉,这绝不可能,所以二人关系也没有什么进展。
    但赵佑桢的婚事,方嫣还是给好好操持了,该有的都没有少,还把御厨派过去在靖王府整了二十桌席面。虽然客人不算多,却都是重头的,太皇太后娘家陈家,皇太后娘家江家都有人来,包括方家也是,还有女家金家的亲朋好友,些走得近的宗室,永嘉长公主府等等。
    所以这场婚事即便办的不算特别隆重,可在京城,在文武百官中的影响还是不小的。
    毕竟这是自开国皇帝那几个儿子之后,第个又重新留在京城的藩王,不得不说,这是个不小的变化,对将来的影响无疑也是巨大。
    可到底如何,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这日过后,赵承衍听完课回来,跟冯怜容道:“路上遇到四皇叔,他说昨儿三皇叔成亲了,他本想带孩儿起去的。”
    冯怜容笑道:“原本你是该去,只你年纪还小,他们都是大人,坐起,你酒都不能喝。”
    赵承衍点点头。
    冯怜容问:“四殿下可还说别的了?”
    赵承衍想了想:“好像说什么嫂子,看着不大高兴。”他顿顿,“说是不太好看,母妃,嫂子是三皇叔的娘子吗?”
    冯怜容想到赵佑棠说的,有些想笑,看来赵佑桢喜欢的,赵佑梧肯定不喜欢,那么他将来的妻子可能是要白的,苗条的了。
    二人正说着,乾清宫派人来请她过去。
    冯怜容忙问:“皇上已经好了?”
    小黄门道:“还没有呢,仍在喝药,皇上说请贵妃娘娘过去起用膳。”
    既然是还没好,冯怜容也不敢带孩子们过去,她是大人了,不容易给过到,小孩子未必也行,便只叮嘱钟嬷嬷照顾好三个孩子。
    她立时就跟小黄门去了。
    赵佑棠此刻正靠在床头,床边案几上放了叠的奏疏,冯怜容进去看,忍不住就道:“皇上怎么没休息呢,还在看这个!”
    “闲着没事做啊。”赵佑棠道,“这不叫你来了。”
    冯怜容坐到他床头,把他手里奏疏拿过来:“就是闲着也不能累到,这奏疏多伤神啊,那些臣子定是又给皇上出难题了。”
    赵佑棠哈哈笑起来:“说的对,可不是在给朕出难题,不过才几日,这边旱灾,那边贪墨的,没有天不是平平安安。”
    “所以才要皇上保重身体呢,景国上下多少事,都得要皇上来操心。”她伸手摸摸赵佑樘的额头,笑笑道,“不过倒是不烫了。”
    “其实朕觉得已经好了,也就是那群太医烦人,非得要朕多休息几天。”赵佑樘突然把冯怜容拉过来道,“鞋子脱了上来,就指着你解闷呢。”
    冯怜容脸下子红了,羞怯道:“这,这不太好罢。”
    赵佑樘看她想歪了,他这虽不是大病初愈,可常年不得病的,也不能说好了就来场,他可不想再躺床上,只揶揄道:“下棋有何不好,你倒是说来听听。”
    “下棋?”冯怜容的眼睛瞪圆了。
    “就是下棋。”赵佑樘手长,探就把旁边案几上的棋盘,棋子拿来,摆在床中间,笑着看着她道,“你刚才想什么了?”
    冯怜容红着脸道:“没有,能想什么。”赶紧脱鞋子上来。
    赵佑樘却把抓住她,另只手环抱过来,结结实实把她给搂在怀里。
    他身上的味道盈满了她的鼻子。
    也不知是不是才洗过澡,换过里衣,特别清新,冯怜容嗅,有点儿像兰花的幽香,还有些皂荚味。
    看她跟小狗似的,赵佑樘好笑:“好闻吗?”
    “好闻,真想咬口。”冯怜容打趣。
    “咬还不容易?”他抬起她下颌,低头就在她嘴上咬了口,“嗯,挺好吃的,今儿沾了糖料了。”
    冯怜容噗嗤笑起来,把口脂当糖呢,她也凑上去舔舔他的嘴唇:“这个也好吃,跟白豆腐似的嫩。”
    被她柔软的舌尖这么碰,倒像是羽毛在他心口划了下,赵佑樘的眸色深了些,声音微哑的道:“那得尝尝里面的了。”
    他压下去把她狠狠给吻了通。
    过得许久才抬起头来,果断道:“下棋!”
    冯怜容偷偷笑,也赶紧坐到对面去,她自己还不是就想跟他黏起呢,可那难保会控制不住。
    两个人下了六盘,冯怜容堪堪只赢得盘,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她可怜让的,反正冯怜容是发现他微微摇了好几下头。
    她颇有些愧疚,看了这些年的棋谱还是塌糊涂,自己果然是辜负他了。
    不过赵佑樘也不在意,原本就是解闷的,他指指棋盘棋子:“都收了罢。”
    冯怜容跪着收好,放到案几上。
    赵佑樘靠在床头,继续看奏疏,冯怜容无事可做,挨在他旁边,会儿看看他的侧脸,会儿又把头靠在他胸口蹭蹭,结果被她发现他今儿穿得还是她亲手做得里衣呢,这衣摆绣的是四君子图案。
    她心里甜,暗想得空得再给他做几套。
    赵佑樘却突然摸摸她脑袋,问道:“你真觉得你哥哥不错?”
    “是啊。”冯怜容点不带犹豫,“妾身的哥哥,在哪个眼里都是不错的,皇上难道没发现哥哥很能干?”
    作为冯怜容的家人,赵佑樘确实颇多关注,在他看来,冯孟安年纪虽还轻,但短短几年已经显露出了非凡的才干,此时他问冯怜容也是因为冯孟安上了道奏疏,指出何易的问题所在,且有毛遂自荐的意思。
    或者给何易再找个副手?
    他想了想,把奏疏放下,跟冯怜容道:“过两日朕要见见你哥哥。”
    冯怜容自然关心了,忙问为何。
    “给朕办事,到时候你可想见下?”
    冯怜容求之不得:“当然,皇上准许吗?”
    赵佑棠笑道:“不准许便不问了,以后每年中秋,上元,都准你家人入宫次,算是朕给你的奖赏。”
    冯怜容被这突然而至的喜讯给弄得晕乎乎的,年能见两回,那是完全超乎她的期待了,她扑上去搂住他脖子道:“谢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赵佑棠哈哈笑起来,捏捏她脸蛋:“真就那么高兴?”
    “高兴!”冯怜容道,“不过是为什么奖赏妾身?”
    她头雾水,暗想自己好像也没有立什么大功,就是生孩子,那也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赵佑棠道:“何必非得理由,朕想奖赏便奖赏。”
    冯怜容心想,皇帝就是不样啊,什么都随他高兴。
    她凑上去,狠狠亲了他口。
    三日之后,赵佑棠便又开始早朝了,这天召冯孟安来乾清宫。
    赵佑棠道:“朕看过奏疏,觉得可行,不过你当真有这等勇气?何易此人可不易相处,再者,清查土地事障碍多多,吴大人都已主动辞官。”
    冯孟安道:“臣心里有数,但行不行,光是说,总是看不出来的。”
    赵佑棠笑了笑:“也是,明日你便启程去宁县罢。”
    宁县良田万顷,在此拥有田庄的多数都是皇亲国戚,何易便是被拦在这儿,数月没有进展。
    冯孟安领命。
    赵佑棠又准他冯怜容。
    冯怜容见到哥哥,拉着他说了好些话,都是问家里的,冯孟安答了,又见她仍是老样子,并没有憔悴之色,他心里也安心。
    “皇上是要哥哥去办什么事?”冯怜容好奇这个。
    “户部的事情,你放心,我去的话,手到擒来。”
    冯怜容噗嗤笑了,父亲不在的时候,哥哥总是很狂傲的,他是个特别自信的人,但父亲在,就会说他这样不好,所以哥哥也直都不太露出来。
    可冯怜容是了解他的,也相信他能做好。
    兄妹两个说得会儿,冯怜容叫宝兰拿些衣料出来给冯孟安带回去,好让母亲,大嫂做几身新衣服,冯孟安也没有拒绝,拿了便告辞了。
    黄益三见他走,快步就上去,要亲自送他。
    二人出得殿门,冯孟安侧头朝他看看:“黄公公是有话要说?”
    黄益三笑了,夸赞道:“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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