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不可能,几步走到外面,喝道:“阮贵人,你胡说什么,还要不要脑袋了?”
“谁胡说,外头禁军跟锦衣卫都出动了,听说殿下”她顿顿,忽地的又不说了。
冯怜容听到这句,急得就往前走。
宝兰跟珠兰连忙扶住她,宝兰向谨慎内敛,头个就想到胎儿,握住冯怜容的手就重了些,说道:“主子,您可千万别着急啊,动了胎气可不得了!”
这孩儿大了,旦动胎气,极其严重,好点儿的早产,孩子还能生下来,不好的,可就没命了。
冯怜容脚步顿。
是啊,她有孩子呢!
可她这心跳得七上八下的,慌得要死,怎么好?
冯怜容忙问宝兰:“金大夫说遇到这种,如何做的?”
她时竟想不起来。
珠兰伸手就给她顺胸,边慢慢吐气:“像奴婢这样,主子,什么都不要想,静下心。”
宝兰也扶她坐下:“是啊,主子,主子只要想着肚子里的孩儿就是了。”
这会儿钟嬷嬷也不理阮若琳了,走回来,眼见冯怜容原本面色红润的脸,此时白白的了,当下也是惊,另外两个皇太后派来的嬷嬷也围上来,都叫她不要担心。
阮若琳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冷笑声走了。
冯怜容坐在椅子上,呼气吸气,暗道今儿这事儿上世发生了,这次又发生,那么太子上世是皇帝,这世也还是会登基,定没事的,他定没事!所以他的孩子也不能出事!
不能!
快点静下来,什么都不要想了,冯怜容摸着肚子,在脑海里不停的开导自己。
过得会儿,她终于平静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屋里众人松了口气。
钟嬷嬷道:“起来走两步呢,是不是也都好?”
冯怜容走了走,切如常。
钟嬷嬷屁股坐下,摸把汗,愤愤然骂道:“那阮贵人定是成心的,不要脸的东西!”
她难得骂人,别说骂贵人了,这回也是气狠了。
冯怜容缓了会儿道:“快叫大李他们去问问呢,是不是有这回事。”
钟嬷嬷年纪大了,这会儿腿有点儿软,手挥让宝兰去。
宝兰便出去跟大李他们说。
四个小黄门听事态严重,飞快的就走了。
这会儿,太子妃那边才派人来。
知春立在门口往里头瞧了瞧,轻声跟钟嬷嬷道:“刚才出事儿了,殿下早朝回来遇刺,但无大碍,娘娘叫嬷嬷注意着点儿,别给冯贵人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也说没什么事,已经好了,省得动了胎气。”
钟嬷嬷听到这话,老眼眯了眯,面上关切的问:“那殿下是真没事罢?”
“是没事儿,只伤到肩膀。”
“那娘娘派你来的,你路上没耽搁罢?”
知春奇怪:“怎么会耽搁,这种事儿,我也不敢慢啊,嬷嬷怎会问这个?”
要说他们东宫离早朝的地方还远着呢,既然太子妃及时告知,按理说怎么也该在阮若琳前头啊,那阮若琳是如何得知这桩事的?钟嬷嬷想不太明白,说道:“只是问问而已,我晓得了,必不会让我们主子受到惊吓的。”
知春这便走了。
而冯怜容早就知道了,钟嬷嬷也不用瞒着,就把知春说的告诉冯怜容。
冯怜容彻底松了口气,只想到他受伤,未免心疼。
可惜她却不能去看他。
钟嬷嬷安慰道:“等到殿下好了,自会来看主子的。”
冯怜容想想也是。
危机解除,太子安全了,她下也放宽心,终于感觉到饿,要吃饭了。
银桂忙去膳房。
而太子此刻正躺着,肩膀上刚包扎好,皇太后,皇后,太子妃,三皇子,四皇子,甚至怀王都在他身边。
皇太后这会儿也是浑身松懈下来,刚才差点没把她惊得晕了,她原本正犹豫要不要试探怀王呢,结果就出了这桩事,实在叫人措手不及。
幸好太子只是伤到肩膀,但想到那支箭若是往里几寸,指不定就插在他心口上,皇太后还是后怕不已!
“到底是谁指使的?”皇太后冲锦衣卫指挥使陈越大喝道,“查不出来的话,你们都小心脑袋!”
陈越忙应声:“下官必会查个水落石出!”
皇太后冷声道:“这回行刺之人竟会出自锦衣卫,别说你查不查得出,就是你都有嫌疑。”皇太后看向禁军统领余石,“你带人协助审问,不管是锦衣卫,还是禁军,甚至是宫人,黄门,该抓的都抓了。”
余石躬身答应。
皇太后说完,阵喘息。
太子弱声道:“皇祖母,您还是回去歇息会儿,孙儿已无事了。”
皇后也劝。
这当儿,皇帝来了。
他显然身体还没有好,走这段路,脸色竟然发白,太子见到他就要起来,皇帝道:“这等时候,不必多礼,躺着罢。”
其余人等,除皇太后外都上去行礼。
皇帝坐下来,皱着眉头道:“怎么会有这种事的,听说还没查出来?”
“死都不松口呢,也不知谁指使的。”皇太后冷声道,“竟然想要佑樘的命,真是恶毒,我看必是宫里的人,不然哪儿收买到的锦衣卫?”
“哦?”皇帝怔,他还不知道是锦衣卫。
这锦衣卫原本可是护卫他们安全的。
皇帝联想到自己的安危,也有些恼火:“岂有此理,是要好好查,锦衣卫个个的底细都要翻出来。”他说着又看眼怀王,“三弟来的不是时候啊,叫你碰到这事儿。”
怀王忙道:“也不知可有下臣帮忙的地方。”
皇帝道:“现今我这要养病,佑樘又伤了,正好无人主持早朝,你不凡多留几日,等到佑樘伤好了再走。”
太子听着,后背忽地就生出股寒气。
其实他这伤并不严重,那箭是擦着他肩膀过去的,只破了点儿皮,说起来,冯怜容的直觉还真准,不过古话说,孩儿通神灵,指不定也真是因为她有孕,才那么准。
但他想到即便是预测了此事,仍是受伤,心里难免会惊诧。
到底是何人要他的命?
怀王推辞道:“这如何使得,下臣看佑樘的伤没什么事,至多几日就好了,再说,下臣原本很快就要回去的。”
皇帝也就罢了。
太子妃则在袖中捏紧了拳头,这昏庸的公公,竟然还想让怀王监国呢,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这是要趁着太子受伤还想落井下石的打压他的儿子?
太子妃恨死了,忍不住就暗地诅咒皇帝。
皇后这会儿也皱眉,不过她跟太子妃样没有说话,她是心想,怀王怎么暂代皇帝,那些大臣总是喊着要削藩的,怀王去,那些大臣不得闹翻呢?
根本就不可能执行。
皇帝也是,年纪越大越糊涂,这病了下,更是讲话不着边。
皇后袖手,面如表情。
皇帝坐得片刻,感觉就累了,这下便要回去,同太子道,叫他好好养伤,不要急着去早朝,反正还有大臣们撑着呢,段时间也无事。
太子自然答应。
他虽然在早朝上行的是皇帝之事,可奏疏还捏在皇帝手里呢,听说执笔太监黄应宿如今风光的很,皇帝累的时候,批阅都是他代笔。
太子暗自冷笑,那黄应宿不过是投了皇帝的喜好,才步步坐上这位置的,他向来看不顺眼,以后也定是要收拾了那东西。
皇帝转身就要走。
门打开,冷风灌进来,陈越与余石双双而入,抱拳行礼道:“回禀皇上,太后娘娘,娘娘,殿下,犯人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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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箭三雕
屋里众人都竖起耳朵。
陈越似有些犹豫,可到底也不能不说,垂下头道:“乃是刘衡指使的。”
“浑说!”皇帝声暴喝:“再去拷问!”
他这大怒(shubaojie)未免来得莫名其妙,可众人细想了下,才发现刘衡是谁。
这刘衡是在长春宫,胡贵妃跟前当差的管事太监。
他被扯出来了,胡贵妃还远吗?所以皇帝下意识的就否决了。
他不信胡贵妃会做出这等事,虽说他还在生胡贵妃的气,直不见她,可刺杀太子,他不能把这事儿与胡贵妃联系在起。
然而,皇太后是信的。
要说太子死了,哪个会得利,自然就是胡贵妃,他那两个儿子,其中个必定就是太子了!
皇太后道:“陈指挥使跟余统领辛苦查出来的,怎么皇上还要他们去查?”她看向那二人,“再接着去问问,这刘衡又是谁指使的,他个管事公公总不会想不开要寻死罢?”
皇帝压住怒(shubaojie)气道:“便是个公公才不对,好端端的要刺杀太子?我看那行刺之人定是胡乱招供的!”
皇太后道:“是不是胡乱招供,问问证据不就是了。”
“他现在红口白牙的,还不是想说什么说什么?”
皇太后冷笑,问皇帝:“那皇上打算如何?是就放着不管了?太子被刺,那是含糊不了的大事,若是姑息养,不最根问底,叫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如何看待皇上?咱们这宫里,岂不是人人自危?”
皇帝哑口无言。
他脸上青筋直跳,忽地看了眼怀王,问陈越:“那行刺之人为何非得今日刺杀太子?”
这句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陈越道:“下臣也拷问了,是因今日怀王来京,原本犯人是想嫁祸于怀王,说他指使的。”
屋里时静默(zhaishuyuan.cc)。
怀王却自嘲而笑:“看来本王原是做幕后主凶来了。”
皇帝问:“那是如何排除的?”
这话问的皇太后脸色沉。
为救胡贵妃,他这儿子竟然要自己的弟弟来背黑锅!
陈越回道:“因还问了其他宫人,锦衣卫,黄门,有人声称犯人常与刘衡见面,还曾收受过刘衡的银钱,至于诬陷怀王事,犯人只说是怀王口头指使,后来才老实交代出刘衡。”
皇帝没有得逞,陈越这番话还把怀王完全摘去了嫌疑。
皇太后忍无可忍,对陈越,余石道:“你们再去查,这刘衡定然非人,他个公公要刺杀太子做什么?”
三皇子此刻的脸已然片惨白,可他句话不敢插口。
四皇子虽然年纪还小,却聪慧无比,也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吓得握住三皇子的手,浑身都在发颤。
皇帝没有法子,只得先让他们去查了。
因刘衡被抓,胡贵妃闻讯而来,跪在门外求见。
冰天雪地的,会儿功夫,她的脸就被冻的发紫。
皇太后看着她冷笑,这回胡贵妃不用自己出手,定也是没有活路的,看她这儿子这回能怎么办?
三皇子,四皇子见母亲跪下,也都跪下来。
皇帝让胡贵妃进来。
胡贵妃哭道;“皇上,刘公公是老实本分的人,他绝不会派人去刺杀殿下,他最大的嗜好也就是喝喝酒,那锦衣卫是在诬陷他。要说他们有过来往,也只是因有回刘公公喝醉酒,摔倒了,那锦衣卫扶他起来,送他回的屋,刘公公觉得他人不错,才”她膝行而上,“非妾身看重身边内侍,要护短,只刘公公委实不是这等人,妾身是希望别出冤案。”
她这番话情真意切,皇帝的眉头越发紧皱。
皇太后冷笑道:“那为何只诬陷他,不诬陷别人呢?“
胡贵妃咬了咬嘴唇道:“妾身也不知,妾身只知道,宫里要妾身命的人并不少!”
皇帝顺梯子就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皇太后气结。
皇帝看眼三皇子,四皇子,这事事关胡贵妃生死,他决不能退让,反正太子好好的,何必要人抵命?
再说,他了解胡贵妃,她不是这种女人,即便有时候耍耍性子,或者为了儿子,会争上争。
可是,她不会杀人的,尤其是杀他的儿子!
然而,现在刘衡被抓了,他因宠爱胡贵妃,胡贵妃被很多人嫉恨,谁知道刘衡会不会被人收买?
皇帝沉思番,把目光转向了太子。
他问出了句叫人十分意外的话。
“佑樘,你如何看?”
这话充满了危险,也让太子陷入两难之地。
整件事来得快如疾风,怀王来京,他被刺,皇太后与皇帝对峙,犯人招供,刘衡被抓,胡贵妃求情,而在这刻,皇帝又把选择权交给了他。
太子觉得自己是在片迷(xinbanzhu)雾中行走,只是,每走步,前方慢慢的,也就越清楚。
他说出了答案:“儿臣觉得应与胡贵妃无关,刘公公可能也是被人诬陷的。”
除了皇帝,胡贵妃以及三皇子,四皇子以外,众人皆露出失望之色。
要知道胡贵妃与太子,简直是水火不容的敌对状态,现在只要他句话,就能把胡贵妃打倒,他却没有。
而且就旁人看太子这脸色,太子定是屈服在了皇帝的威势之下,其实他心里不是如此认为的。
皇帝却很满意,笑着道:“你果然明事理。”
皇太后气得不轻,拂袖走了。
皇后深深看眼太子,也离开了此地。
怀王暗道,这侄儿看着年少有为,原也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胆小鬼,与他这哥哥样,做不成大事。
只可惜了这出好戏!
他伸出手拍拍太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胡贵妃对太子的反应是有惊讶又得意,惊讶是太子竟然没有落井下石,得意是太子终究是太子,不是皇帝。
可见她的地位是牢不可破的。
三皇子跟四皇子都投来感激的眼神。
众人陆续走了,只剩下太子妃个人。
太子妃已经气得把手掌都掐出了血,她没有想到太子临时退缩,没有料到太子会那么害怕皇帝,明明只差那么下,就可以把胡贵妃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殿下,刚才你为何”太子妃忍不住要质问。
太子淡淡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他累了。
那句话非他所愿,可不得不说。
不管是为将来,为他,为皇太后,他都必须说出来。
太子妃咬牙:“妾身只是不明白。”
太子没有回答她。
太子妃虽然满心不甘,却也不敢多说,只得走了。
太子坐在床头。
严正跟黄益三等四个黄门,大气都不敢出。
屋里静得连天上的落雪都好似能听见。
然而,太子的心是灼热的,就像被烈火烤了般,他今日当着众人委曲求全,说了那句叫人看不起的话,也许永不会被人理解,也伤了皇太后的心。
可是,他却不能叫人得逞。
只因在他看来,假如那支箭要了他的命,得利的绝不是胡贵妃,而是另外个人。
到时候他死了,胡贵妃定会被问罪,皇上与皇太后彻底闹翻,皇上说不定会因胡贵妃之死大病不起,两个皇子年纪还小,谁来监国?
那是箭三雕之策!
太子忽地的站了起来。
他往夜色里走去。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扶玉殿。
只见扶玉殿里灯火通明,太子站了会儿,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出神。
严正跟黄益三只敢远远跟着,连伞都不敢上来打。
这会儿冯怜容正在灯下翻看花样,虽说尚服局会给肚里孩儿做衣裳,可是她还是想亲手做两件,想她自个儿小时候,浑身上下哪样不是母亲缝制的。
母亲说起来时,满脸的骄傲。
到时候孩儿大了,再把那些小衣服拿出来给她看,说道:“那,这是为娘给你做的,瞧瞧,都穿不上了,你这孩子长得真快!”
她也想这样。
她翻到个五蝠图案,问钟嬷嬷:“这个不错呢,还辟邪的,如今也不知孩儿是男是女,用这个,都能穿。”
钟嬷嬷就叹口气,她直担心的是将来冯怜容生下孩子会被太子妃抱走,只是她死都不会说,这会儿冯怜容还要做衣服,她心想,会不会做了都白做呢?
她看冯怜容的眼神就有些同情。
冯怜容奇怪:“嬷嬷怎么了,觉得会累着我?”
“可不是会累着么,主子何必要做这个,以后孩儿的衣服穿都穿不完呢。”钟嬷嬷移开眼神,把花样书合,“主子这会儿好好休息就得了,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冯怜容撅嘴,又打开花样书:“那不行,我就得做,哪怕是套,总要做的。”
两人正说着,银桂在门外惊讶的道:“主子,殿下来了。”
她声音都都点儿抖,因为知道太子受伤了,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个时候来的。
冯怜容腾地就站起来。
她速度太快,把钟嬷嬷又吓跳。
太子已经走到门口了,眼就看到她的大肚子,忙道:“你坐着罢,别过来。”
冯怜容见到他俊美的脸孔,整个人都觉得轻飘飘的。。
太子几步就到她面前。
他身上好多雪花,白白的,乍眼看去,就跟皮毛似的,冯怜容认出来,忙踮起脚,用手给他拍雪:“殿下怎么伞都没打呢,这样不会着凉?你的伤”
太子凝视着她的脸,笑了笑道:“怕你担心,这不是来给你看看的。”
冯怜容听到这话,眼泪哗啦下就掉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太子的名字赵佑樘,确实来自于历史上某个皇帝的名,不过初衷很简单,我只是觉得好听,还有,这皇帝是唯夫妻到底的帝王,就用了。
在这里强调,咱们太子是个丰神如玉,俊美绝伦的美!男!子!所以请大家答应我,不要去百度这皇帝的脸,好吗?以免像评论里的童鞋联想到那张脸就很尴尬>”
第33章 再喂次
太子倒没想到她会哭,单手把她搂在怀里哄道:“哭什么,见到我还不高兴?”
“高兴,就是高兴才哭。”冯怜容哽咽,太子受着伤还跑来见她,她岂能不感动,简直感动的要死了。
太子抬起她下颌看,果然是又哭又笑的,轻斥道:“当自己是孩子呢,什么都忍不住。”
冯怜容嘟囔道:“见到殿下才忍不住的!”
太子又笑起来,揉揉她的脑袋问:“晚膳吃了没有?”
“吃过了。”她仰起头笑道,“本来担心殿下,胃口都不太好,结果王大厨烧了羊双肠呢,可好吃了,妾身以前吃过哥哥在摊子上买的,那时候就觉得很美味,今儿尝,真跟神仙肉样。”
看她这意犹未尽的样子,好像碗羊双肠就摆在面前,太子忽地就咽了下口水。
他刚才满腔的心思,直都没有吃饭。
“去,叫王御厨再烧盆来。”太子吩咐。
严正跟黄益三高兴坏了,他们就在担心太子呢,眼见他终于饿了,要吃饭了,黄益三连忙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冯怜容立刻又担心上了:“殿下怎么这么晚都没有吃饭呢?是不是伤口疼?”
太子道:“没事儿,只是见到你,就发现饿了。”
冯怜容的脸微微红,可是她没有笨到被太子句话甜言蜜语就糊弄过去,太子应该是为今日的事情烦心了,当年他其实伤得挺重的,那支箭差点儿就戳到心窝,他整整躺了半年才好。
那年怀王监国,皇太后因太子受伤病不起,对太子来说,都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后来他伤好了,才慢慢重新掌控全局。
这回,他应该不会像以前走得那么辛苦。
冯怜容觉得自己还是帮上忙了,未免又很高兴。
“再上个清炒蒿笋罢?那是才长出来的,现正嫩着。”她提议。
太子就叫严正去要。
黄益三前脚刚到御膳房,严正后脚也来了。
王大厨听说太子要吃饭,先是心里跳,毕竟很晚了啊,万是复杂的菜式,他这烧的慢些,也不知太子会不会等不及,直到听说是羊双肠跟清炒蒿笋,他才松口气。
黄益三看他笑嘻嘻的,奇怪道:“您这儿莫非有现成的?”
“是有啊。”王大厨道,“我这给冯贵人烧菜呢,但凡她喜欢吃的,我不得知道?不得时刻备着?这羊双肠今儿才煮的,听说冯贵人爱吃,这才又炖了些。殿下要吃再好不过,就还差些火候,稍后就好了。”
黄益三撇嘴:“说的倒好像殿下沾了贵人的光。”
王大厨笑道:“还不是殿下疼贵人,不然我也不用不着伺候贵人,只专心给殿下个人做膳了。”
黄益三点点头:“那也是,您快些弄罢。”
他跟严正又回去了。
过得会儿,那羊双肠跟蒿笋就端了来。
盖子打开,热气腾腾的,只见白的是汤,绿的是葱蒜,又有切成半寸长的羊肠,光是看色相就够诱人,汤味还浓郁,蒜香十足,又飘着点儿辛辣味,太子更加饿了。
冯怜容忙道:“妾身喂您。”
他不是肩膀处受伤了吗,当然不好乱动的,吃饭指不定会牵扯到。
她拿了个雪白的小碗,把羊肠夹进来,再端在太子面前,夹给他吃,吃完又喂口饭,再喂口蒿笋。见到他要喝汤,又拿调羹盛了,吹凉些再喂到太子嘴里,滴也没有流下来。
太子吃得心满意足,这眼神也越来越温柔。
每回冯怜容把筷子,调羹放在他嘴边,他就露出个笑,好看得跟画中的翩翩佳公子似的。
冯怜容觉得,她喂这顿饭,就是手酸死了也值得了。
眼见饭吃完,宫人就把碗碟都撤下去。
太子走到书案前,翻开她刚才在看的花样本,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冯怜容说这个就兴奋:“这是花样图呢,妾身打算给孩儿做几件衣服,这些花样就是绣在上头的。”她翻到五蝙图案,“妾身打算用这个,殿下再给妾身选个罢。”
“你会做衣服,会绣花?”太子挑眉。
冯怜容道:“当然了,姑娘家都要学女工的,妾身虽然不擅长,但也会二。”
太子不吭气了。
冯怜容从他侧面看过去,见他嘴角微微抿着。
好像是有点儿不太高兴?
冯怜容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妾身本来也想给殿下做几套里衣的,在上头绣个花什么的,可钟嬷嬷说不要做。”
钟嬷嬷那个脸哦:主子啊,没事提奴婢干什么!
太子朝钟嬷嬷看了看。
钟嬷嬷吓得忙把头低下去,弱声道:“奴婢怕累着主子了。”
太子淡淡道:“会做就做几套罢,我喜欢白色的。”
冯怜容高兴坏了,太子叫她给他做里衣呢,她连忙把花样图给他看:“那殿下喜欢哪个花样?妾身到时候给你绣在衣摆,还有袖口上!”
她这会儿早忘了钟嬷嬷提醒的,会被人嫉恨的事情了。
太子翻来翻去,选了个四君子的,又选了个兰桂并芳图,暗想两个差不多了,她这会儿容易累。
冯怜容记下来,然后把花样图放。
太子看看她:“孩儿的不选了?”
冯怜容这才记起初衷。
“选的!”她连忙又拿起来给太子看。
太子的嘴角越弯越大,给她选了个瓜藤葫芦的图案。
冯怜容笑道:“以后他长大了,就给他说,是殿下给他选的。”
“哦?”太子道,“那会儿,这衣服他还能穿吗?”
冯怜容:
过得会儿,她道:“妾身从他岁做到五岁,那会儿听得懂了。”
太子哈哈笑起来,摸摸她的脑袋:“三岁够了,我的儿子定聪明。”
“儿子”冯怜容脸迷(xinbanzhu)糊,心道你怎么知道定是儿子啊?朱太医说不定的,指不定是女儿呢。
不过她希望是儿子,那样他会更像太子的!
不过女儿的话,比儿子亲呢。
她忽然就很纠结。
太子看她这表情,问道:“在想什么?”
“妾身觉得儿子,女儿都挺好的。”副割舍不了的样子。
太子给她出主意:“是儿子,就再生个女儿嘛,是女儿,就再生个儿子!”
多么简单的事情。
冯怜容道:“妾身娘家隔壁的梁夫人生了五个女儿呢,个儿子都没有!”
太子无言以对。
“咱们不想这个了,顺其自然。”他忽然觉得这是个很大的难题,改日是不是问问朱太医有什么妙方可以控制生男生女的。
不过应该没有,不然这世上还会有人发愁子嗣问题吗?
两人说得会儿,冯怜容就累了,即便有太子在,她也困的很。
太子便叫她去睡觉。
冯怜容临睡时,确认似的问道:“殿下的伤真的不重?”
刚才她想看看,他偏不给。
太子摇头:“不重,不然我能待这儿?”
从酉时到亥时,算是很久了,不过他并不觉得,与今儿白日相比,这短短会儿实在是飞快,像是转瞬间就消失了般。
兴许,也因为是她。
他看着冯怜容,她笑意盈盈,双眼睛总是含着温情,就跟这夜晚的烛光样,他在她身边很舒服,用不着去想别的事情。
冯怜容被他忽然这样注视,心砰砰砰的跳起来。
下刻,她就见他低下头,亲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她有点儿晕眩,整个人都软了。
太子伸手环住她的腰,想把她贴紧点儿。
结果,贴进的是大肚子。
太子把头抬起来。
冯怜容摸着肚子,抱怨道:“这么快就碍事儿了。”
以后孩儿活蹦乱跳的,还要碍事儿呢,她就记得自己好几次撞破爹爹跟娘亲在做亲密的事情!
太子听到,扑哧笑了:“瞎说什么呢!孩儿听见了,得生气。”
冯怜容撇嘴,她本来正享受太子的吻呢,为这肚子,突然就没了,生气的该是她,不过再怎么碍事儿,她也爱这个孩子的。
太子道:“等以后生下再说罢。”
现在连亲下都麻烦,别说同房了,这肚子太大,他也不可能冒险要她侍寝的。
“快去睡。”太子道,“不早了。”
冯怜容虽然舍不得,也只得去睡。
钟嬷嬷叫宝兰珠兰去服侍,她自个儿跟出来,跟太子道:“今儿也不知怎么回事,娘娘那儿没派人来,阮贵人倒是来了,说殿下受伤,那声音大的叫贵人听见,差点动了胎气。”
钟嬷嬷平常不得罪人,可阮贵人这回实在太不像话了。
这么大的人了,不可能不知道受惊会动胎气,她还故意来说,其心可诛,钟嬷嬷不想放过她。
太子妃之前告诉他已经吩咐宫人不要让冯怜容知道,他还以为没事儿,没想到阮若琳竟敢如此!
他吩咐严正跟黄益三:“找几个人把她押出来,嘴捂严实了!”
这会儿冯怜容要去睡,他可不想阮若琳的尖叫声打搅到她。
严正跟黄益答应声,快步走了。
第34章 搬家
阮若琳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正跟纪嬷嬷在说炭的事情,她今年的仍是不够用,纪嬷嬷气得要死。
去年已经偷偷给她买过了,这会儿还不知道收敛!
纪嬷嬷说:“主子又不是不知道这炭难买,奴婢早说晚说的,主子怎么就不知道省着点儿用?如今更是不如以前了。”
阮若琳听了就要发火,只她刚想开口,就听静梅惊恐的声音:“你们,你们怎么”
她转过头,连眼前的人都没看清,立刻就被人扭住了手,下颌又是痛,痛的她忍不住张开口,然后,块布塞进来,她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阮若琳吓得差点晕过去。
为首的正是黄益三跟严正。
这两个人中严正的话比较少,在起时,基本都是黄益三说话。
“你们都给我好好闭上嘴,发出点儿声音,就跟你们主子样的下场!”黄益三长得眉清目秀的,平日里看着很亲和,但凶起来倒有几分狰狞。
纪嬷嬷自然认得他。
那这么对待阮若琳肯定是太子的意思,纪嬷嬷张脸雪白,哪里敢发出声音,她心想,是为昨儿的事情呢,该死的阮贵人,果然还是要连累她们。
她现在就只想自己少被牵扯,个字都不敢说。
其余人等也是般的。
阮若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们。
竟然个人都不给她求情吗?
黄益三再声令下,阮若琳就被押出去了。
秋华远远看见,跟春华小声道:“你看看,那是不是阮贵人?”
春华定睛看,还真是的,她惊恐道:“怎么好像被人押着?嘴里还塞着布条呢!”
两个人连忙去告诉小钟嬷嬷。
小钟嬷嬷回头跟孙秀道:“阮贵人这回要活不成了。”
孙秀撇撇嘴:“她活该,冯姐姐怀的可是殿下的孩子,她都敢去招惹,不是找死是什么,不过早晚的事情罢。”
小钟嬷嬷叹口气:“但也怪不得她,同是贵人,如今冯贵人那么受宠,又有孩子了,谁不嫉妒?这好处都让个人沾了,不服也是正常的。”
孙秀没说话。
小钟嬷嬷看着未免心疼,刚入宫时,她这主子小姑娘个,活泼的很,现在成熟了好些,不太爱说话了。
孙秀过得会儿叹口气道:“嬷嬷,我虽然也不甘,可我不像跟阮贵人样,只委屈了嬷嬷。”
小钟嬷嬷眼睛红了:“主子人也挺好的,怎么殿下就看不上!”
孙秀笑笑:“不然怎叫命呢?”
别说她,就是太子妃,太子还不是不喜欢,孙秀在这段时间,也看清楚了,入宫门深似海,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跟她样的妃嫔,难道大家伙儿就不活了?
她只有忘了这些,忘了什么受宠不受宠的事儿,也是可以高高兴兴的。
可虽是这么想,她的眼中仍是黯然。
阮若琳这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么大的事情,太子妃自然会知道。
李嬷嬷道:“打了十几板子,当时是没死,现在也不行了,只这事儿原本该娘娘处置,却要殿下亲自动手,娘娘是不是去同殿下说声?”
去解释她为何没有立刻抓了阮若琳?
太子妃冷笑:“殿下被刺,我还有空管这些呢?不过想缓缓,是他自个儿着急,冯贵人又没有什么,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李嬷嬷知道太子妃这是又膈应了。
自家相公把个妾室看那么重,谁都不舒服,可这妾室不样啊,怀了太子第个孩子,再说,原本这后宅安定也该是太子妃要时刻注意着的,现在晚了步,太子动手了,难道不是个警醒?
“娘娘,再怎么样,您得表个态!娘娘您别忘了,上回那事,娘娘原本是要养这孩子的,后来太后娘娘改了主意,娘娘前后态度就不致了,殿下会怎么想?”
太子妃这才心头惊。
她连忙去往正殿。
太子受伤事,因他退让,便只处死了刺客,他的伤不重,照样早朝,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太子妃进去后,头个就道:“殿下应该休息几日再去早朝啊。”
太子笑了笑:“无妨,动动口的事情。”
他叫太子妃坐。
太子妃直说道:“听说殿下惩处了阮贵人,其实这事儿,妾身也是知道的,只当时心记挂殿下,才没有着手去办,倒是叫殿下费心。”
太子审视她眼,淡淡道:“那你可知昨儿阮贵人是如何得知我被刺的事情?”
太子妃怔:“妾身不知。”
当时她们这东宫离得甚远,照理说,阮若琳是不会那么快知道的,可她竟然在她派人之前就已经去告知冯贵人。
太子看她这样子,也知是没有摆在心上。
他这妻子甚为看重别的,兴许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小事。
太子略微皱眉:“阮贵人交代是她的丫环喜儿偷听到的,只说的人却不知是谁,没有见着脸。”
太子妃心头直跳,听起来好像是有人故意透露给阮贵人?
可要说第个知道这消息的,也就是她了。
看她面色很难看,太子安抚道:“我知与你无关。”
他虽然这么说,可太子妃仍会觉得难堪,那是她没有管好身边人呢,她连忙道:“妾身定会好好查的,不过阮贵人挨不住打,已经不行了。”
太子听了,丝毫没有怜悯之色,只说道:“那你安排下后事,扶玉殿正殿那里,宫人也都可以撤走了。”
太子妃虽然觉得阮贵人那是自讨苦吃,心里却又有些凉意。
为个冯贵人,他倒真是冷血无情!
有阮贵人这下场摆在面前,以后谁敢去碰冯怜容了?
太子妃又生了份恨。
她回去就跟李嬷嬷道:“到底是哪个说出去的,定要查出来!也是时候给她们提个醒儿了,嘴巴都封牢点!”
李嬷嬷不敢怠慢,事关太子妃管家呢。
东宫正殿人心惶惶,
后来查出是两个年轻宫人不懂事,知道这消息,偷偷在园子里说的,被出来摘腊梅的喜儿听见。
太子妃立时就禀告太子,再把那两个宫人杖毙。
这件事情冯怜容直不知道,直到怀王带着赵淑离开京城,过年前夕,她才发现好久没有见到阮若琳。
不然她心怀鬼胎,没事儿就要来串门的。
“阮贵人莫非生病了?”她忍不住就问起来。
要说别的人不告诉她,也是因为这事儿不吉利,毕竟死了么,又是大过年的,可她要问,却是不好不答。
钟嬷嬷道:“阮贵人已经没了。”
“什么?”冯怜容大惊,虽说阮若琳以后也会死的,可没有那么早啊,“她出什么事了?”
“她上回害得主子差点动胎气,自然是要受点苦头,殿下叫人打了,后来受不住。”钟嬷嬷道,“主子管她干什么,她是咎由自取,原本也是要害主子跟小主子的命呢!”
冯怜容心里不是滋味。
原来这世,阮若琳竟是因为她而死的,而不是那个很得太子宠的人。
她低下头看着为太子做得里衣,上头的花绣了半,忽然就有些难受,阮若琳虽然狠毒,却也是个可怜的人,她如今死了,兴许也算是解脱罢。
冯怜容叹口气。
钟嬷嬷却没有她这份心思,冷笑道:“主子还为她叹气呢,要奴婢说,她不在最好,清净,主子不是本来也害怕见到她吗?”
话是这么说,可她没希望阮若琳死啊。
冯怜容看眼钟嬷嬷:“嬷嬷,你的心变硬了。”
“主子受宠,奴婢这心不硬都不行,不然谁来护住主子不是?”钟嬷嬷又笑,“罢了,主子还是心善些好,殿下也喜欢。”
二人正说着,太子妃那里派了知春来。
钟嬷嬷请她进来坐。
知春不肯进,只在门口道:“娘娘说冯贵人很快就要生孩子的,这偏殿难免就有些小,以后小主子生下来,就显得挤了,娘娘说过几日就给贵人搬到正殿去。”
搬到正殿本是好事,那正殿是比偏殿大多了。
可是搬到阮若琳原先住的地方
冯怜容听着,这浑身上下就不太舒服。
阮若琳死了啊。
她不喜欢住在阮若琳住过的地方,哪怕挤,她也不想去。
钟嬷嬷也是样的想法,可太子妃说的,她能怎么回绝,只得勉强笑道:“难为娘娘这么提咱们主子着想。”
知春笑了笑道:“现在提前告诉你们,就是叫你们早些收拾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再派人去正殿打扫下。要是家具什么的不够用,贵人尽管派人来说声,娘娘都会给加以添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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