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体记》第 3 部分阅读

    闹好玩啊又有许多好吃的东西，所以就偷偷从山里跑出来啦。
    我奇道：“你不怕你师尊心下着急，四处找你么？”
    左小琼道：“为什么？我从小要干什么便干什么，我师尊从来不管我呀，再说，他自己也经常突然不见，有时出山玩，也没告诉我和师弟呀。”
    我摇摇头：“你个人不害怕么？”
    左小琼黑眼珠瞪圆了，奇道：“害怕？”
    似乎她从来就不知有什么值得好怕的。
    原来个月前她来到这里，吃遍（fanwai.org）了京城各个富户官家酒楼，连皇宫也没放过，仗着身轻功，竟是来去自如，不留行迹。过得当真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我听她说得有趣，不禁顿生艳羡之意，笑道：“左小琼，那以后我就跟定你了，吃遍（fanwai.org）天下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左小琼道：“太好了！那我以后岂不是有个伴了？”
    我们对视眼，哈哈大笑。
    酒过大半坛，左小琼红晕上腮，衣袖拊高，只胖乎乎的小手搭在石桌上，股娇憨的小女儿之态，熏熏然显露出来，道：“只怕你轻功不行，带着累赘，还是我偷了东西带回来给你吃好了。”
    我也已经半醉，怒（shubaojie）道：“你敢小瞧我？”
    站起来环目四顾，想找个落脚地方，展开身法，让她瞧瞧我们神龙门的陆地腾飞术。
    却见此时月儿从云层破出，银光泻地，照得大地片白。水中倒映星空，身处亭中，竟不知在天上还是地下，种虚无飘渺不在实地之感，令身子虚浮浮的提不起真气。
    当下大吃惊，“咦”的声，越看越惊，股寒意侵入心头。水面呈圆形，亭子正好处在最中央，两道曲栏各从南北弯弯接至亭中，连成“”形的道曲线，将水面分成半，整个儿构成太极图形，水中倒映的月儿正处在太极图阳中有阴的那点。凉风吹来，本来极美的景致，却让人阴寒彻骨，毛骨悚然，泛起阵鸡皮疙瘩。
    左小琼似乎也感觉有异，顺着我的目光吃惊呆望，张脸儿，由红晕满面渐渐褪至青白之色。我定定站在那儿，感觉体内真气丝丝被不断吸走，浑身无力，不禁打了个哆嗦，叫道：“快走，离开这里！”
    左小琼坐在石凳上，喘气道：“我我动不了啦，没有丝力气。”
    我身子发软，摇摇欲坠，下歪在亭边栏杆上，冷汗直冒：“当真古怪这如何是好？”
    六太极阵势时间，我和左小琼都动弹不得。我虽感此处的布局形若太极，亭子所处的位置更是古怪，还是忍不住问了问：“会不会是菜中有毒？”
    左小琼喘吁吁的道：“不会的！我的筷子能试天下百毒我我感觉浑身无力，好象真气被不断吸走的样子，不像不像中毒的症状。”
    我心中凉，看来果然是掉入那邪门的太极阵势了。若是中毒，凭我们多年修炼的体质，或许还能慢慢逼出毒素，留得命。现下这般情状却点头绪也没有，当真无计可施。
    我试着凝聚真气，却全然不听使唤，体内真气像股细流，不由自主，往足底汇集，丝丝游出体外。向四周望去，只见水面平滑如镜，月色无声，切静悄悄的，看不出有何异状，但亭边生长的杂草，刚才还鲜嫩挺立，生机勃勃，会儿就像霜打般，叶片萎靡，卷缩低垂。这天地间似有股吸力，将亭中切灵气全都吸走。
    再这般下去，不消半个时辰，我和左小琼都将精血耗尽，最后只剩个皮肉骨骸！
    难道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么？不要说找全真教报师门之仇，就连见师嫂师姐面都不可能了，唉，师姐师嫂！你们此时在哪里？时间，绝望像猫爪子般揪着我的心。
    耳边听得左小琼“哼”了声，显然她也正苦苦挣扎之中。那种体内真气被丝丝抽走的感觉确实不好受，让人痛苦绝望，却又无可奈何。左小琼脸色惨白，精神萎靡，浑不似适才跳脱任性的模样。
    我蓦地对她极是怜惜同情，很想靠近去，摸摸碰碰她，给她些许安慰。身子却点也动弹不得，喘了口气，吃力地问：“左小琼，你在这住了多久？平日可曾到过亭中？”
    左小琼脸茫然，道：“有啊！平日好好的，今日却不知为何会这个样子。”
    对呀，开始我们两人在亭中已呆了许久，也不觉有何异状，只是在自己正欲施展陆地腾飞术时，亭中的切才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的！
    我不禁抬头呆呆盯着天上的月亮，极力思索，朦胧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像团烟雾，凝固不成实块，思绪触及，就散了开来，重又变得虚无飘渺，像回忆件早已遗忘的事。
    忽然，我的心头亮：刚才月儿出，在水中的倒影恰好移到太极图势的阳中有阴的那点，于是构成了完整的太极阵势！阵势成，威力才开始发作！
    这个园子的主人将水中亭子曲栏布局成太极图形，平日没有异样，只在月儿和太阳恰处在相应的位置，整个阵势便活了过来，也许等月儿的位置偏移，或是改变阵势的布局，那股吸力便能解除？
    我升起线希望，问左小琼：“你是练剑的，可精通太极之道么？”
    师尊说过，剑士中许多人都精通太极八卦，施展剑法时，脚踏的方位往往暗合太极八卦的原理。
    左小琼道：“我们练的是飞剑术，与真武道士练的太极剑全不相干。”
    我叹了口气，我们神龙门精通五行术，对太极之道却也不了解多少，即使有解救之法，我们都动弹不得，又能做些什么？
    月儿悬挂高空，如轮玉盘，愈来愈亮，发出惨白诡异的清光，无情地照着大地。亭子中，我和左小琼像供在亭中的祭品，任天地间那神秘的力量将我们体内微不足道的灵气汲取饮用，时间点滴的过去，死亡也离我们越来越近
    忽听得“咔哒”的声，东边似乎传来有人脚踏瓦片的声音。我随声望去，东边水岸空空荡荡，除了荒草乱石，什么也没有。却听得左小琼“咦”了声，南边高墙上飘进两道身影。
    我和左小琼不约而同，大声叫唤。却见那两人充耳不闻，径自往园中屋子掠去。我和左小琼喉咙都喊哑了，他们也没半点反应，莫非他俩都是聋子不成？
    却听见年轻男子道：“吕师叔，这里便是当年王寂的居处么？”
    声音十分清晰，如在耳侧，我吓了跳，游目四顾，亭中除了左小琼并无他人。
    接着另有个阴沉苍老的声音道：“不错！王寂居家修道数十年，忽然有日离家出走，传言他大道已成，再也无牵无挂了。”
    听口气像是刚才进园的两人问答。可是他们俩离亭子既远，说话声跟他们所处的方位也不致。
    那年轻男子笑道：“王寂虽得大道，他的侄儿王洛却是个混帐，竟敢去勾结魔教，这下子全家人都被他拖累，关进大牢啦。吕师叔，你说王寂既已得道，难道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么？那神仙高道做起来又有何意趣？”
    那老者嘿嘿冷笑：“王洛个浪荡公子，勾结魔教？哼，只怕还轮不到他。”
    年轻男子奇道：“那却为何”
    那老者冷声打断：“不须多问！”
    随着两人语声不断传来，我顿时恍然：原来此刻园中以亭子为中心，周围切都被以漩涡状吸附过来，那两人离得虽远，吸力微小，但声音无形无质，却被吸进了亭中。而我和左小琼的声音，被吸力留在亭中，传不出去。
    过得会，听得那年轻男子又道：“要是能在此处找到王寂遗下的道经，呈交给玄都观宋德方师伯，可就立了大功啦，到时吕师叔执掌道观，可要多多提携师侄啊。”
    那老者阴沉的声音终于掩不住丝得意：“呵呵，这个自然。余师侄，你入道前是做生意的吧？到时观内的财粮就交由你掌管好了。”
    那年轻男子喜道：“多谢师叔！”
    那老者道：“先不忙谢，能不能找着经书还难说呢。不过，你若肯听我差遣，将来我自会照顾你。你且说说，这次为何没跟云真师兄往小寒山搜寻《元棋经》却留下来跟我？”
    我心头震，这两人竟是与云真子伙的全真妖道！当下更加留神听他们说些什么。
    那年轻道士似乎不大好意思，期期艾艾，道：“嗯－－－这个－－－不敢隐瞒师叔，弟子半路出家，武功十分低微。故此－－－，此外，我平日留神观察，师叔您办事稳妥多智，少有不成的，跟着师叔，定能沾点功劳。”
    那老道士“呵呵”笑：“如今全真教内，除掌教李真人外，最具权势威望者，莫过于玄都观宋德方师兄了，宋师兄秉承丘师祖遗旨，又得掌教全力支持，网罗天下道书，筹集《玄都道藏》现今随便奉上经书卷，功劳都在其它之上，故此全真上下，搜索经书的人手着实不少。那《元棋经》乃南宗海琼真人秘传，天下闻名，岂能易得？但王寂弃家而去，不滞于物，留下些经书什么的就大有可能了。嘿嘿，云真师兄舍易求难，当真不智！”
    那年轻道士道：“师叔果然高见！今日傍晚时分，师父的凤尾鹰飞了回来，却没带来任何消息，想来定是出师不利了。只是不知本教为何如此重视收藏这些经书，难道这些经书如此重要么？”
    我心想，原来此处果然有全真教的巢|岤。凤尾鹰是被我骑来的，云真子到，必定知道我到了临安城。以后可得万分小心才是。
    边听那老道士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本教至丘师祖西行会见蒙古成吉思汗后，势力大增，道观数千，徒众千万，别说天下各门道派望尘莫及，就连传承千年的佛门也比不上，只是佛门历史悠久，佛家经典浩瀚如海，为本教所不及，若能借此机会聚集天下道经，便可与佛门争日之长短，那时本教统天下佛道，就指日可待了！”
    那年轻道士喜道：“原来如此，弟子当年果然没选错了道门！”
    似乎这话说得过于市侩，那老道士不悦地“哼”了声，年轻道士忙道：“师叔是这里了么？让弟子把门踢开，进去找找，您且坐着歇歇。”
    随即传来破门声，接着是翻箱倒柜声。
    我心下着急，园中虽有人来，却不能帮我们脱离困境。等他们找完经书，我和左小琼都成堆毛发皮骨了。
    两人隔开，那年轻道士说了句什么，老者没有听清，问：“你说什么？”
    年轻道士忙大声陪笑道：“师叔！这里果然古怪，好象壁板会吸音呢！”
    那老道士停了片刻，忽道：“不好！吸音术！有人在偷听！”
    道家的天听术有两种，种是运功将听力扩展到身周数里之内，所有微弱的声音能听得清清楚楚。被偷听者难以察觉。另种是吸音术，将说话者的声音搬运过来，没有距离限制，却易被同道中人察觉，有点类似此时亭中将他们声音吸附过来的情形。
    会儿，两个道士从屋子那边出来，在园中游走搜索，那老道士忽道：“亭中有人！”
    飞身掠近，在栏杆外站住，喝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小贼，鬼鬼祟祟，偷听本道说话！”
    左小琼喊了声：“喂！谁偷听你们说话啦！”
    声音却传不出去，两道士看样子点也没听见。
    那年轻道士喝道：“小贼找死！我来送你们归天。”
    似乎急于在老道面前表现什么，抢先走上栏杆，往亭中逼近。
    我正寻思怎么将两人引入亭中，即使不能助我们脱困，也可拉上两名全真道士陪葬，稍解心头之恨。见那年轻道士走近，心下大喜，当下装着不屑的神情，懒洋洋躺着，似乎在嘲笑他们。
    那年轻道士却颇为小心，边左顾右盼，边口中喃喃：“奇怪！”
    我奋力挪动了下身子，似乎要逃跑的样子，那年轻道士立刻道：“那里逃？”
    近亭子，被吸力卷进，身子歪，倒向左小琼。左小琼勉强提伸手推拒，却撑不住，年轻道士的身子软软地从左小琼身前滑落到地。看上去却像左小琼伸掌将他击倒了。
    那老道士黑须青面，沉声道：“贫道来收拾你们！”
    飞身而起，身后长剑随即在手，挥剑向前，近亭子，大喝声，翻身倒跃，身在半空，嘿声道：“螺旋吸劲！果然有些小门道！”
    剑势圆转，在极小的动作范围内，便使得呼啸之声大作，但听他断喝了声：“去！”
    挥剑横斩，欲切断身前那股吸力。
    剑势未落，却听得空中传来“嘶嘶”
    声响，那声音像风吹低哨，又似毒蛇吐信，虽是轻微，但声线直往人耳孔里乱钻。那老道士“啊”声惨叫，手中之剑掉入了水中，双手捂着两边耳朵，仰跌地面，在地上不停地扭动挣扎，口中“呀！呀！”
    痛呼，突然站起身，如无头苍蝇般，踉跄着脚步四下里乱撞。
    便在这时，远处射来三道白色光点，只微微闪，光点由小变大，却是三道人影，停在湖前。其中人仰首望天，道：“终慢了半步，句儿，你在栏外护法，我与你娘到亭中去！”
    “是！外公！”
    三人中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脆声应道。
    “查问下，那道士为何要坏这阵法！”
    那人边发话，边朝亭中缓缓走来，名白衣妇人随在他身后。
    那人头顶精光无毛，光秃秃倒似个和尚，却又不着僧袍，脸上肌肤凸硬成块，目放精光。容貌虽丑，却精力充沛，神光照人，看上去既似有七八十岁，又似三四十许，浑身散发种奇异难言的魅力。
    将至亭阶，他向我望来眼，目光如有实质，乌沉沉的压人。我心里打了个突，忙将眼儿避开，目光下移，不由惊，月光下看得分明，他所过之处，留下个个足印，全都凸起向上，比周围石块地面高出寸许，足印旁散下些细细的碎块。那妇人的足印也是般，全都个个凸起，只是要浅上许多。
    我心下暗自嘀咕，旁人功力再深，也不过是踏雪无痕，或是足印洞陷，从不曾听说有将地面吸凸而起的，此二人身功法，当真怪异，不知甚么来路？
    眼见二人已踏进亭中，却不像我与左小琼般失去行动的力气，看上去神色泰然，浑若无事。那老者横看亭内眼，微微皱眉，手臂下探，揪住倒在地上的那名全真道士，像丢弃件碍手之物般，随手向后仍了出去。
    但觉耳际“呼嗡”声，那全真道士飞出的身子，竟带起股强劲的破空之声。只见他头脚不住颠倒互换，身形在半空中如轮风车般打着转，越过湖面，远远的跌在岸上，惨叫声传来，应是手足俱已折断。
    我心下骇然，那老者随手拋，竟有这般迅猛的力道！却不知他接下来会如何处置我与左小琼？若被他这般仍出亭外，恐怕不死也得去了大半条命！
    见老者伸手向自己抓来，左小琼脸色惊变，急叫：“喂！你想干嘛？”
    明明惊慌，语气却凶。老者身后的妇人闻言笑，她本来面带轻愁，此时笑意流过，剎那间如清水泛波，甚是温婉动人。
    老者却脸肌似铁，面无表情，将手搭到左小琼肩头，忽地烫手似的缩回：“噫！你是河边那人的弟子？”
    左小琼睁眼道：“你知道就好！”
    那老者不答，侧身扬掌，我忽觉胸口被真气撞，身子不由晃。老者丑脸渐渐露笑：“窍娘，巧的很，这男孩却是白玉蟾的徒儿！”
    似朝那妇人说话。
    那妇人道：“恭喜阿爹！”
    匆匆向我扫来眼，神色忽变得有几分恍惚，久久盯视于我。
    我心下奇怪：“恭甚么喜？哼，这回你可弄错啦，我师尊是张淡丘，可不是白玉蟾！”
    白玉蟾就是那留下《元棋经》的海琼真人，道号“海琼子”成为金丹南宗大宗师之前，也曾在龙虎（fuguodu.pro）山修行过阵子。听师兄说，白玉蟾原为士人入道，素有“道门才子”之称，而师尊少年时聪慧好学，颇喜研读道家典籍，受那白玉蟾指点处颇多，两人虽为平辈论交，情谊却在半师半友之间，这老者的猜测倒也并非全然不着边际。
    那妇人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惊：“个是灵河传人，个是他海琼子门下，爹爹，这两派功法都是玄门正宗，大为不凡，你细加参详参详，说不准便可突破本门功法，再也不必每次来此散功啦！”
    我和左小琼闻言顿时明白两人意图，同时喝骂出声，可恨身子动弹不得，骂声也是有气无力，无甚气势。我叫道：“老老秃贼！你休想休想利用本门功法，有本事将我掌仍出去，讨饶的不是好汉！”
    我本想说“有本事将我掌杀了”见这老者邪门的紧，说不准当真掌将我结果了，岂不糟糕？
    “闭嘴！”
    白影动，那妇人遮过我身前，迅疾点了我的哑|岤。
    那老者容色历，却转瞬便趋于平静，白森森的牙口被薄唇包回，淡淡道：“你还唤那狗道士叫“海琼子”嗯，这两派功法未必胜过本门，也不知是否有用。”
    说着，缓缓于亭边坐下。
    那妇人朱唇轻颤，强颜笑，道：“爹爹时候不早，我先助你运功行气。”
    说着，飘至老者身畔，只手掌贴于老者腰间，从老者肩后向我闪来的眼波却犹带余惊。
    老者闭目不答，开始运功。会，白气线，直冲亭顶，随即，老者头顶白气愈来愈盛，雾气腾腾，四下漫笼。妇人轻轻将手缩回，她面容隐在白雾中，若有若无，我却感觉她还在向我盯视。
    此时，亭中吸力愈来愈强，足底凉丝丝的，真气流逝愈加迅速。亭边水面开始绕着亭子旋转，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似在挣扎窜动。“噗！噗！”
    微响，我凝目看，原来是飞虫射入亭子，打在亭柱和石桌上，接着，我脸上也挨了好些飞虫撞击。些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枯叶也被卷入亭中，轻轻绕旋落地。
    我心想：“完了，完了，我也挨不到阵势停歇啦，那老秃贼也休想利用本门功法。”
    却见那妇人这时从白雾中轻飘飘走出，随即我膝头震，脚底不自觉踢出，涌泉|岤眼微微麻，接着麻点疾走膝下诸|岤，我知道那妇人封了我两足腿弯以下的经脉|岤道。又见那妇人将左小琼也如法炮制了。
    足脉堵，下行的真气滞胀于大腿经脉，我双腿充气似的涨了，经脉也像要被撑裂，暗叫声：“不好！这妇人以为堵住真气不泄，便可保住我们性命，却不料这么来，只怕我们要死得更快！”
    体内难受之极，神志也渐渐不清，我头空脚涨，身躯打颤，只有个模糊念头：“想要留住我们条性命，难道不能将我们点了|岤道，移到亭外么？”
    却喊又喊不出声，便欲向那妇人使个眼神也是不能。
    就在我以为腿部经脉要被涨裂之时，蓦地，双腿如被刀割，股真气猛地逆冲而上，所过之处，便如利剑穿体，惨不堪言，我嘴儿大张，汗如雨下，心下里不知骂了那妇人多少遍（fanwai.org）。
    真气逆流上脑，换了头部鼓涨欲裂，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惊之下，暗叫：“我要死了！”
    太阳|岤突突直跳，被真气冲起两大包，真气跃跃欲试，就要从那破肌而出！
    “啊！”
    像有千万只虫子在脑门嗡嗡乱钻，我耳际轰鸣，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儿黑晕晕，喉间久久地无声哑喊，时上舌无力搭落下来，口中凉，真气泉涌而下，迅疾汇集丹田，待得丹田处又被冲起得有如孕妇，又重新下走上行，便似有只巨鼠在我体内蛮横地奔串，我全身经脉俱被那霸道而浩大的真气洪流不当回事地冲得不成模样，腿弯以下的|岤道也早已冲得毫无阻滞。
    便在这地狱般的折磨中，我胸腹间忽有道符箓无声燃起。本来这个景像我看不到，却自然而然泛现脑海。我正不知意味着什么，却感觉头顶上方清凉片，便如清风细雨，全身舒爽畅快，雨丝不断飘落，沐我于无声无息之中。我心下大喜，睁眼看，哪有什么凉风雨丝，亭中切如旧（fqxs），那老者被雾气团罩，左小琼豆大的汗珠布满脸庞，正苦苦支撑，只有我，舒舒然浩浩然畅快地呼吸这轻松自由的天地之气。
    我茫然中游目四顾，见那阵势并未停歇，反倒愈演愈烈。不知何时，亭边水面急旋如沸，圈连着圈扩展而开，带动整个湖面起缓缓转动，水中无数鱼儿万头攒动，发出“唏哗哗”片水响，水面上道道白点，却是已死去的鱼儿肚皮，翻起朝上，浮在水面，绕着亭子飘移。湖面上枯叶漫天飞舞，遮住了本来皎洁明亮的月空，天地间霎时变得阴郁晦气。放眼看去，但见每条鱼儿每个叶片都似在苦苦挣扎之中，景象凄惨悲壮，令人不忍瘁睹。
    奇怪的是，眼前的这切现在却似与我毫不相干，我虽身处此地，体内却空虚飘浮，直欲随风而起，凭虚遨游。稍定息，这身子骨肉却还是我自己的，提手自视，并无甚么变化。
    这时有只鸟儿，声接声地哀鸣，忽然出现在叶片飞舞中，使劲扑扇着翅膀，却怎也飞不出那股吸力，蓦地头撞进亭中，尖嘴沁血，折翅而亡。
    更远处，又有只大鸟，在外围盘旋不定。啊！是凤尾鹰！莫非又有全真道士找来了么？
    凝神听息，鱼儿搅水的喧哗声中，亭外果然传来隐隐的呼喝打斗之声。我目光透过漫天飞叶寻去，见群道士正围着那妇人和少年，攻得甚急。道士们身形倏起倏落，俨然与青阳山围攻我们神龙门的全真道士相似，我心中惊，随即恍然：定是适才两名全真道士发出了讯号，引得临安的同门来救。
    浓雾中，那老者催动愈急，道微微震颤的劲力由他打坐处传遍（fanwai.org）亭内，石桌亭柱俱在微微抖动。“咯咯“声响传来，不知是否那老者牙齿在打颤，蓦地，道血箭从雾中喷出，我忙侧头避，肩胸却洒了身都是。哇！好恶心！这老秃贼估计知道亭外有敌来袭，不能静心运气，走火入魔了吧？
    转眼，却看见左小琼面肌抖动，满脸爬了蚯蚓般，乱窜的真气将皮下的经脉血管凸撑而起，形貌甚是骇人。我心中动，忽然坐姿不动，身子已横移了出去。咦，何时我竟有了这种“意”动的功力？师尊说，道术中有万般法门，初学者往往仅能驱使凭真气便可施展的法术，若能“意”动，则更进层，许多需具“念力”的法术，像搬运术，便也可施展了。
    唉，现下想这些干嘛？我在空中稍迟疑，掌印向左小琼胸腹处，霎时感觉左小琼体内真气从四面八方齐涌聚，强烈的气劲将我弹向亭顶，我身子离左小琼身前，又长臂而下，“彭”的声闷响，真气撞击，我掌臂针刺如麻，正怀疑左小琼血肉之躯能否承受这样的气劲交集，指尖电触，已感觉她体内真气急速汇着道，奔流不息。
    “多多谢！”
    左小琼才说话，张开的嘴倏然合上。
    我知道那是真气涌至，全然不由自主的缘故。心下正松了口气，猛觉右肩上似铁爪抓挖，刺痛中真气狂泄，肩头肌肤瞬间便萎缩化皮，惊骇间扭身挣扎，回头，却是那老者从浓雾中伸来只手突袭。
    第七章旧（fqxs）盟新友
    “你”
    我听到老者吃力的嘶问：“你方才用的是甚么功法？”
    语声中，惊怒（shubaojie）交集。肩上抓扯的力道奇大，几乎要将我整个肩头撕下。
    完了！这老者走火入魔，竟不顾来敌，味只把我纠缠！
    我被他掀倒在地，惊急间，身子施展数种变化，会缩如肉团，会弹腰成细长的条，形如挣扎的泥鳅，却始终摆脱不了他的抓扯。那只手，肌肉虹结，黑毛浓密，肩臂往后俱隐在雾后，只露段前臂，便如凭空里伸来的只鬼手般，死死将我揪住。
    “啊”
    我肩头灼烧似焚，感觉只剩下把骨头还落在老者手中，惊恐中大叫：“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忽觉白光闪，老者怒（shubaojie）声嘶叫，我肩头轻，身子已被左小琼悠悠拎起，跃往水中。
    “哗”
    我们落身处的水面突然矮下个巨大的凹吭，背后股汹涌的气劲，狂风暴雨般袭至。我与左小琼倏地身子急沉，射入水面，未至湖底，股巨浪忽又将我们的身子高高托起，我匆忙间回头望，那老者身子凌空，目露凶光，伸着只血淋淋的手掌，从上抓来。
    天！他掌劲竟有这般骇人的吸力！我与左小琼大叫声，身子贴着水面急射而出，老者在后狂笑着追来，那笑声渐渐由宏大变为尖锐，针刺耳鼓，摇荡魂魄，我心中动，暗叫：“不好！”
    意念间，真气如流，瞬间关闭了耳息，天地间陡然静，什么也听不见了。那声波兀自将两耳灌得微微震颤，却威胁不到内息神志了。
    前方景物猛地拉近，我与左小琼恰好逃向她与全真道士打斗之处，眼看要撞到适才那唤作“窍娘”的妇人，她将身急闪，颤唇微张，似乎在惊声呼叫什么。
    我与左小琼从她旁边擦身而过，闯进全真道士们布好的阵形圈子。全真道士们时弄不情怎回事，茫然中乱剑刺来，俱被左小琼棍剑架开。
    身后乱，有全真道士糊里糊涂便被鬼魅般紧随我们身后的老者击伤，时全真道士大为紧张，剑阵肃敌。
    我与左小琼凭口真气冲到此处，时换气不及，跌倒在地，立时便有七八柄剑光笼罩头顶。左小琼手撑地，另手棍剑抖，爆开朵奇异的剑花，来剑俱被击回。这时那老者只前探的手臂忽又降临上方，掌尖滴血，弓指成爪，股强烈的吸劲将我和左小琼的衣发扯得直往他手中飘送。
    “唰！”
    的声，我的衣袍角被老者撕下，同时，我扯着左小琼没入了地面。老者掌劲由吸回变前击，只在刹那之间，“嘭”
    的声巨响，我身后的地面被炸开个大坑，道气劲延入地下，向我后背追来，我后心如遭锤击，不得已，破土而出，冲向半空，恰好此时全真道士数柄长剑挡住老者去路！
    从亭中至此，短短时间内，几度刹那生死，若非老者散功时岔了气，我与左小琼恐怕已遭不幸。我惊魂未定，后心凉汗直冒，见老者正与四面八方的全真道士斗着团，老者掌劲过处，全真道士飘若惊鸿，转瞬却又蝠集而下，进退有度，变化万端，老者虽将身周丈内气劲激荡得有如狂风扫叶，时之间却也难以脱身阵外。
    我知机不可失，与左小琼悄悄逃离。那妇人远远看来眼，却未加阻拦。她全身裹在众人激斗带起的狂风中，衣带飘飞，双足稳稳钉在地面，怯生生俏立，侧望而来的眼波让我有丝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时迷（xinbanzhu）茫，双足宛若坠入梦境之中。待听得左小琼声斥唤，才发觉前方数尺外拦着个矮小道人。
    那道士身高比与左小琼还矮上少许，形若侏儒，道袍偏又宽大，宛如地间匍匐而行的衣袍怪物，仰首常像望天，额际溜圆饱突，双眸子精光暴射，令人不可直视，右手垂执柄长剑，双足落地生根，派宗师气概。
    左小琼喝道：“让开！”
    棍剑微晃，倒似要吓唬吓唬他。那矮道士浑若未觉，两耳招风，似旁寻他事。待左小琼情急不耐，攻出数剑，他才将身微退，左袖扬幅，式斜指，左小琼刺出的棍剑“丁丁丁丁”地或上或下与其剑身跳跃相撞，悦耳之极。那道士踏着左小琼出剑空隙晃前步，脸上的诧异之色倒瞧得清楚了：“灵河终有传人入世，这倒奇了！”
    说话间，腕部轻变，剑身在狭窄仄就的范围内不住震击左小琼的快剑。
    左小琼怒（shubaojie）道：“喂！臭矮子，为何挡我去路？”
    那矮子着左小琼骂，却丝毫不以未忤，双眼溜溜盯向左小琼打量，似乎惹得她如此着急，甚为有趣。
    左小琼大怒（shubaojie），手中棍剑忽地凭空连吊三下，似有线牵，随即指尖弯弹剑柄，剑尖蓦地划空纵横，滋滋有声，细看之下，左小琼的握剑处已由实而虚，我不由阵心跳：啊，念力控剑！
    那矮道士轻噫声，目泛兴奋之色，正欲迎击，这时被全真道士围攻的老者突然发威，惨叫声中，几名道士被高高击飞。名道士跌至近处，矮道士剑光扬，剑身平托名道士着地，那跌下的道士却呻唤不绝，半边臂膀卷如干草，我惊回望，只见老者身周此时劲风漫卷，四处枯叶绕身缓缓飞旋，竟与那亭中阵法相似。
    矮道士忽弹剑高叫：“王寂！王寂！你还认得我么？”
    肘底沉剑，式冲天而立。蓦地剑气大张，寒锐之气迫人眉睫，大有将天地分为二之势，我与左小琼忙两下跃开，那剑气破开道斜立的残碑，直朝那老者袭去。
    那老者听声回望，劲气及体，印堂而下直至胸腹，道深深印痕，跳即没，那老者身形侧转，用指往身前轻拨，似弹开有形之物，矮道士的剑气改了方向，窜向湖面，道细线，电闪而逝。那老者道：“陆志静！你这矮道士，三番五次着人寻我，意欲何为？”
    这老者竟是此间宅院的主人王寂？我时大为惊奇。
    那矮道士陆志静继续弹剑笑道：“故人相请，你的火气为何如此之大？路来却伤我许多同门？”
    随着他指上弹击，劲气波波，撼动天地。
    四周全真道士此时俱已闪避，王寂缓缓转过身来，月照头颅，筋骨狰狞，道：“昔年你我二人共谋白玉蟾，眼看功成，却因你贪那甚么《元棋经》坏了大事，致白玉蟾那狗道士遁去无踪，如此反复小人，今有何面目与我说话？”
    陆志静所发剑气，被他驱掌旁引，许多全真道士纷纷窜跃。
    陆志静笑道：“此中繁复，令爱知之甚详，何用贫道强为分辩？”
    说话间，将剑横收。
    陆志静剑气敛，四下顿然片哑静，此时月渐西移，亭中阵法也早停歇，说话声朗朗入耳，倒似下从旷野风啸中回到了厅堂之中。
    王寂斜看女儿眼：“此家门不幸也，多言无益。我且问你，我族人无端被执，人去园荒，是否你这臭道士所为？”
    陆志静道：“世间广大，何处寻你？贫道出此下策，正为有事与你相商。你瞧瞧，这是甚么？”
    怀中掏出件黑黑的物事。
    王寂惊道：“这难道是”
    陆志静道：“布达拉宫守经人，刻下正在我观中。”
    王寂面色大变，我耳际忽闪过个女音，甚是急迫：“还不快走？”
    我猛然惊醒，旦王寂与全真道士纠葛清，那时再走便晚了！悄悄拉上左小琼的手，低喝声：“走！”
    不料两人身影方动，王寂轻噫声，身子已盘空飞旋，即欲追来。却听陆志静道：“王寂道兄，哪里去？”
    王寂尚未答话，被陆志静当空截下，而我与左小琼已逃出丈外，王寂闪过陆志静，绕身再追。
    我默（zhaishuyuan.cc）运功法，喝声：“起！”
    身后平地陡然竖起高高土障，超出我的预料，土障不断相叠掀起，后方地动山摇，声势惊人，没想到自己的功法数倍于前！
    饶是如此，还是挡不住那王寂，但见土障摇动，王寂半个光溜脑门破出土外。
    左小琼回身抖剑，叱道：“极光剑遁！”
    但见满空剑影，如孔雀开屏，剑芒点点，如光轮欲爆。王寂惊而缩，我与左小琼没墙而出，远远逸去，耳边似乎还听得陆志静的声音：“王寂道兄，且请留步”
    “噗！”
    我双脚实，和左小琼起着地，适才路逃亡，全凭体内真气牵引身子掠行，消耗过巨，落地面，便喘息不已。
    我侧头看，见左小琼也正向我望来，两人相视而笑，大难逃生，胸中无比欢畅。
    我不知那妇人为何要助我逃离，疑思中面检视肩头伤处，本来以为那儿在亭中时已被老者抓烂，却见只有几道黑黑的指印，肌肤褪了些皮，伤势倒不是很重，登时又松了口气。
    运气周，发觉体内真气比先前更胜许多，想不到无意中陷身亭中，竟凭借机缘通了“念力”眼盯着左小琼身旁的棍剑，时跃跃欲试，心中暗念，却见棍剑在地面跳跳，始终举不起来。
    “啪”
    棍身忽在空中横，狠狠拍了我脸颊下。
    左小琼咯咯直笑，手在肩旁招，棍剑如雀鸟归巢，剑柄乖乖停在左小琼手心。我这才知道左小琼早通了念力，平日御剑也是凭借念力吧？否则如何隔空遥击？
    左小琼笑道：“莫要惹它，它随我十余年，早已认主，被它刺伤可不是玩的！”
    我心有不甘：“我摸摸它可以么？”
    左小琼点点头，我伸了手指轻轻在剑身触摸，感觉它似乎余怒（shubaojie）未息，剑身微微震颤，如有气血在体内流动奔窜般。
    左小琼站起身来：“咱们走罢！”
    “嗯！”
    我点头道。
    两人毕竟担心此处离得不远，怕那王寂又再追来，不敢多加逗留。转了许多方向，来到处湖边，沿湖奔行段，方停了下来，但见湖面上舟楫往来，彩灯闪烁，甚是热闹。
    左小琼笑道：“临安人烟稠密，那王寂再厉害，也难找到我们了。”
    我点点头，此处果然非青阳山可比，两人旦失去踪迹，便如水滴如海，再难搜寻。
    左小琼用剑斩断湖边条小船上的铁索，小船飘入湖中，她跃而上，向我招手，笑道：“上来啊，我带你游游西湖！”
    刚才死里逃生，经历过前所未有的心灵煎熬，我心态顿时大变，换了之前，知道云真子的巢|岤就在此城中，又有那古怪凶恶的王寂，定然找个地方躲得远远的，现在却不但不感觉害怕，反而升起股与敌周旋到底的豪气，也许还跟功力提升信心大增有关吧。心态既变，人也轻松起来，当下微微笑，跳上小船。
    刚取过双橹，将船身摇动，忽听小船舱里声喊，慌慌张张地跑出个妇人，似乎刚从睡梦中惊醒，乌发蓬松，衣襟惊掩，连声叫唤：“啥人？啥咦你们做啥介？来人呀，有人偷船啊！”
    我和左小琼面面相窥，俱都吃了惊：没想小船里居然睡得有人！
    几乎是同时，我和左小琼左右闪到妇人身旁，欲点她的腰间|岤道，因为她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