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名突然挂了,他的手下开始大规模内讧,那自然还是“我大清”统江山万万年;如果邓名依旧(fqxs)强势,那满洲太君就能把这几十年抢来的土地人民卖给邓名个好价。要是天下大乱,清廷失去了共主的地位,那八旗贵族集团能变卖的货物就少了很多,总而言之,维持现状很重要。
不过索额图还表示,暂时北京是无法提供太多帮助给剿邓总理衙门,因为皇上依旧(fqxs)在吵闹不休——虽然满洲太君们都认命了,开始与邓名合作倾销大清的财产,但皇上却不甘心他的家产被手下的人卖光,现在还在没完没了地要给大伙儿添堵。而皇上也有他的消息渠道和忠于皇室的势力,听闻耿藩不稳后,皇上兴奋得睡不着觉,连夜写密信给耿精忠,称赞他公忠体国。还给广州和桂林那边去信,要藩王们帮助他讨伐通邓的督抚——头几封信被朝廷拼死给截住了,但后来听说皇上又派遣太监化妆,带着密信离宫,往南边去了。
用索额图的话说,康熙大帝这是存心要制造个“三藩之乱”出来,现在大伙儿正在努力安抚皇上,求这位爷别再闹了。前不久皇后放风说,皇上炒期货赔了不少银子,索额图把此事报告给杰书后,康亲王他老人家就私下里牵头,要每个靠内幕消息投机获利的人都拿出点银子来补偿皇上——不过进行得不是很顺利,这些投机的满洲太君人人哭穷,对康亲王赌咒发誓他们没挣多少,更有老婆孩子等着这点救命钱抓药吃饭。
只要蒋国柱或是耿精忠真的悍然挑起武装冲突,索额图保证朝廷会克服皇上的阻扰,宣布他们为“通邓”的逆贼。但军事方面索额图无能为力,只能把维护大清尊严和稳定的希望寄托在周培公身上,而且剿邓总理衙门出兵讨伐“通邓”的逆贼更是名正言顺,如果周培公实力不足的话,索额图觉得,可以从川西雇佣批退伍军人参与讨贼,反正将来再多划片禁海区还债就是了。
至于给周培公的补偿,索额图表示,朝廷正在讨论授予周培公山西河南直隶和云南布政使就算李定国有意见清廷也不在乎的提议,这样周培公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这次索额图还送来了个新官印的式样,上面写着“天下布政”这四个大字。索额图说,等周培公把差事办好了,这个提议差不多也就该通过了。
见北京的支援只有口头上的,周培公连声苦笑。剿邓总理衙门虽然实力雄厚,在各省都有办事处,但摊子同样很大。现在剿邓总理衙门控制了清廷这边大部分官督商办企业和商贸利润,无论是北京还是成都,都不可能容忍周培公控制某个省份,所以周培公对各省的干涉注定要狠狠地得罪人,偏偏还无法把这些怀恨于他的督抚彻底消灭。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啊。”周培公喃喃自语。不过就算他再担忧,这件事依旧(fqxs)要去办,因为这是成都和北京的共同愿望。周培公现在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这两地之间的中间商,两边既然都有此意,那周培公硬着头皮也要去得罪人。
正在周培公盘算该如何突袭江南军队,解除他们的武装并遣返原籍的时候,突然有卫士报告有人前来拜访。
周培公急忙把来人请入客厅,叙礼道:“赵将军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帝国少将赵天霸,他开门见山地对周培公说道:“院会命令我来安庆,协助周布政使协调两江的关系。”
“有赵将军帮忙,我真是如释重负了。”周培公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他固然知道赵天霸是邓名手下的大将,但此人名气实在太小,如果来的是同样留守成都的任堂穆谭中的任何个,那对江南的威慑力就大不相同了。
赵天霸似乎看破了周培公的心思,淡淡地说了声:“院会是特意要我来负责此事的,他们觉得低调也有低调的好处。”
得知周培公打算突袭江南军队后,赵天霸有些不以为然:“首先,袭击未必会成功,布政使对您手下的保密工作就这么有信心吗?其次,就算成功那也是结下了深仇大恨,江南未必肯善罢甘休。而且这会对商贸都产生影响。院会是要阻止战争,不是为了阻止两江的内战,就要在安庆和南京之间掀起大战来。再说,若是相持不下怎么办?张朝会不会认为他的机会来了?”
赵天霸连问了几个问题,接着又提到了耿精忠的问题:“我们在北京的人送来消息,说是福建的耿精忠蠢蠢欲动,不知道布政使有没有听说,又作何打算?”
见索额图的保密工作果然做得很差,周培公心里暗骂了声。不过幸好索额图的信到得及时,让周培公不至于措手不及:“赵将军放心,剿邓总理衙门对此早有察觉。我计划对福建采用军火和贸易禁运,发出警告,销售给杭州更多的军火,必要时出动剿邓总队到浙江参战。”
“又要在江南和蒋国柱打,又要在浙江打,又是禁运又是大战,这和院会的意愿不符。”赵天霸摇摇头:“不过,就当做最后的办法吧。我先去调解番,如果他们都不肯卖我面子,那也只好看布政使大展神威了。”
对赵天霸的调解,周培公并不是非常看好,终归还是因为他的威名不够。赵天霸到了安庆都是无声无息的,随便换个任堂或是穆谭来,恐怕出夔门就已经是天下瞩目,估计等不到他们抵达安庆,两江衙门都会派使者来询问他们此行的意图。赵天霸名气不足,也不知道宣传,更没有携带支精兵同行,这样低调行事怎能得到调解成功的机会?
话虽然如此,周培公明白有帮助还是比没有强:“不知道赵将军要我如何配合呢?”
七月十五日,南京。
蒋国柱正检阅着台前的数万雄兵。
几天前赵天霸再次进行调解,这让蒋国柱开始有些紧张,觉得成都可能会激烈反对,他也做好了据理力争的准备。不过赵天霸这次是孤身前来江南,调解时固然言语中有威胁的成分,但并不是很明确,看起来成都也打算两面下注。
既然成都的态度暧昧,蒋国柱也就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婉言拒绝了赵天霸的调解,向他保证,只有当江西置于蒋国柱的统治下时,才能更好地服务于成都。前天蒋国柱又得到情报,说赵天霸还去过趟九江,建议张朝对南京做出让步,当张朝拒绝后,赵天霸告诉张朝,如果形势不利,成都欢迎他去避难。
当这个情报被蒋国柱在两江总督衙门内部公开后,他的幕僚和军官们立刻片欢腾,看起来成都已经做好了接受既成事实的准备。本来对此事忧心忡忡的梁化凤也彻底放心下来,不再劝说蒋国柱谨慎从事;而周培公最后也很勉强地回信,重申剿邓总队会在两江的冲突中保持中立,不阻拦江南的军队,也不会阻止江南军队利用长江上属于剿邓总理衙门控制的船只。
“兵马如此雄壮,总督大人此番出兵,克定江西必矣。”陪同蒋国柱视察军队的梁化凤大声恭维道。
“呵呵。”蒋国柱志得意满,毫不推辞地接受了梁化凤的恭维。此番出兵他会亲自率领大军到池州,然后在该地督阵——数万两江的主力部队,在池州囤积的大批粮饷,如果不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蒋国柱夜里睡觉都不踏实啊。
梁化凤并不在出征将官的名单上,蒋国柱觉得,如果梁化凤又在此役中立功,如何赏赐他会是件很麻烦的事。蒋国柱不可能把两省的兵权交在人手中,更不可能允许有兵权的梁化凤获得江西的治权;而梁化凤也很乖巧,确定出兵后就自称年老多病,希望能够留守江宁,蒋国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梁化凤的要求。
三声炮响后,蒋国柱就统帅着大军离开南京,沿着长江浩浩荡荡地向江西杀去。这是自郑成功围攻南京之后,十几年来江南最大规模的次军事集结。军队沿着长江拉成条长蛇阵,当蒋国柱接近池州的时候,他的先锋已经抵达江西边境,与忠于张朝的部队发生交火了,而江南军的后卫还远远落在后面,尚在铜陵以东。
“总督大人,池州,池州拒绝我们入内。”个亲兵哆哆嗦嗦地来向蒋国柱报告。
“什么?”蒋国柱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池州还派出使者,说朝廷已经宣布大人为‘通邓’的叛逆,剥夺大人的切官职。”这个亲兵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谢高好大的狗胆!”蒋国柱怒(shubaojie)极反笑。池州知府谢高是他的老部下,十年来直唯南京之命是从,怎么突然又声称忠于朝廷起来?
在蒋国柱调集军队打算攻打池州的时候,突然得知剿邓总理衙门也解除了对他军队的支援,不但拒绝继续帮助蒋国柱搬运士兵,还出动兵舰阻拦江南军队的战船。而剿邓总理衙门的人居然还振振有词,说他们始终保证与两江总督衙门合作,但现在蒋国柱已经不是两江总督了;在池州知府反水剿邓总理衙门翻脸的同时,更有股可怕的谣言在军中流传,那就是留守的梁化凤提督在南京插旗了,接受朝廷的委任,成为新任的江南巡抚,代理两江总督衙门事务。而梁化凤梁巡抚下达的第个命令就是:跟随蒋国柱出征的大军立刻停止与江西的战争,全速返回驻地,不得有误。
第64节平息上
南京。
梁化凤插上自己的旗帜后,就把蒋国柱家老小都软禁起来,派他标营的卫士严加看守。蒋国柱家感到大祸临头,整日哭哭啼啼,边痛骂梁化凤狼心狗肺,边还指望着蒋国柱能打过来。
今天,梁化凤突然亲自带了队人马来到关押蒋国柱全族的地方,见大批甲士簇拥着梁化凤进来,蒋家的人不敢骂他了,不少人都开始腿肚子打哆嗦。
“老亲翁啊,”为了全族的安危,蒋夫人不得不出面与梁化凤套交情:“这些年总督待你不薄啊。”
“亲家母说的是。”没想到梁化凤居然口承认下来,还重重地点了点头:“亲家母不必惊慌。不管怎样,难道我还能跟亲戚过不去吗?亲家母这便收拾东西吧,今天我亲自送亲家母出城,保证没有人敢动亲家母根寒毛。”
本来梁化凤把蒋国柱的家老小都抓起来是为了当人质,蒋国柱岁数不小了,除了个儿子远在四川外,剩下的子孙都在南京城里。就是蒋国柱大发神威打回南京城来,梁化凤也能用蒋国柱的全家老小要挟他,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强攻南京。
不过蒋国柱并没有能够超水平发挥,他在池州进退失据,发生事变以后,除了两江总督的标营和身边的少量部队,其他的两江部队都乱成团。本来梁化凤就是有心算无心,还有周培公的配合,拉成条长蛇阵的两江部队接到梁化凤的通告以后,距离蒋国柱还很远,时拿不到蒋国柱的命令。
如果是外人篡夺军权,这些江南的部队说不定还会试图抗拒,但梁化凤这么多年来在军中的威信仅次于蒋国柱,大家都知根知底。见是梁化凤政变,大部分军官顿时放下心来,根本不担心会被老上司吞并了自己的实力——大伙儿都跟了梁化凤这么多年了,本来就是他的人嘛。
对倒戈既没有心理负担也不存在未知的恐惧,江南军的官兵纷纷响应梁化凤的号召,带队返回了南京——剿邓总队也被周培公派来协助梁化凤了,总督大人那边消息断绝,军官只要不傻,就能明白到底哪边占优势。何况大家还得吃饭,各支部队都先后宣布支持梁化凤,不跟着梁提督走,先不说打仗,今天晚上立刻就没有饭吃。
早上梁化凤得到周培公报告,称蒋国柱已经认清了形势,知道凭他手边的军队连个池州都没法拿下;而且就是这点部队也已经开始混乱,那些军队都知道蒋国柱失去了对大部分军队的控制能力,他们已经成为没有根据地的流寇。蒋国柱见标营都发生动摇后,就在周培公派去的使者的劝说下认输投降,在池州城外解散了军队,本人则进入了周培公的军中。
被蒋国柱解散的军队在总督大人宣布下野后,就成建制地向池州知府谢高投降了。谢知府当然也不会难为这些江南官兵,重新拨给他们粮草,就连蒋国柱的标营也由原来的军官带队,等待梁化凤的进步指示。
蒋家人扶老携幼地出了南京城,梁化凤亲自把他们护送上了条大船,还个劲地安慰蒋夫人:“亲家母尽管放心好了,总督大人安然无恙,他的船票周布政早就给买好了;亲家母到了四川就能和总督团聚了。”
蒋家的船起航后,梁化凤还在岸边挥手告别。船渐渐远去,梁化凤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而他身边的个提标军官也才有机会再次质疑:“大人就这么把他们放走了?蒋逆可是当了十几年的总督啊。”
“如果是以前的乱世,当然不会放。”梁化凤遥望着那叶风帆,冷冷地答道。蒋国柱在江南的根基极深,根据传统的争霸模式,不但蒋国柱的家人个也不能放,还要全力追杀逃亡的蒋国柱本人。不过梁化凤很清楚现在并不是传统的乱世了,他夺取蒋国柱的总督宝座也是为了将来能够向明军多卖点钱,而没有和群雄逐鹿天下的打算。既然如此,梁化凤就没有必要把事情做绝,反正将来他多半也会向邓名投降。
“为什么赵将军事先声明,只要蒋国柱投降就要保证他的性命无忧?”梁化凤又追问了声,周围的标营官兵都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结果还是梁化凤自问自答:“四川这是在防备我啊,要是我不服从的话,四川就可以出兵护送蒋国柱打回来。真要是见到四川大兵杀到,再加上蒋国柱的手书招降,不知道多少城池都会不战而下。”梁化凤又哼了声:“要是我想把江南经营得如同铁桶般,成都和北京就该不放心我了。所以我要给赵将军面子,个人都不杀,大家原来是什么官还是什么;蒋国柱虽说是个威胁,我也好好地送他家去四川,让成都知道我绝无逐鹿的念头,让我坐在这个椅子上他们可以百个放心。这样,成都就不会琢磨着再来折腾我赶我下台了。”
很快,九江得到江南发生兵变的消息,董卫国急匆匆地赶去见张朝:“大喜啊,大人!蒋国柱不得人心,竟然众叛亲离,江南提督梁化凤已经宣布支持巡抚大人,还请巡抚大人去南京当两江总督啊。”
“有这事?”听说边境上已经开始交战后,张朝直有些紧张,生怕会听说江西军战败,江南大军向九江涌来的报告。
“千真万确。”董卫国把几份书信送到张朝面前,全都是梁化凤发出的,号召江南部队拒绝服从蒋国柱的命令。
张朝看完后也是喜形于色:“多行不义必自毙,梁提督真是忠义啊。”
“不过,现在蒋逆还在池州负隅顽抗,梁提督请巡抚大人速速出兵,和他起围剿蒋逆。”董卫国还带来了个据称是梁化凤使者的人,这个使者告诉江西巡抚,蒋国柱在江南积威太重,所以梁化凤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如果梁化凤被蒋国柱回师击败的话,那江西依旧(fqxs)会遭遇兵灾,因此梁化凤想请张朝带领万江西精兵火速赶往池州,务必要把蒋国柱彻底消灭;梁化凤还愿意奉张朝为两江总督,但希望张朝保证提拔他为江南巡抚。
“唔。”听完梁化凤的条件后,张朝沉吟不语。
但董卫国却竭力劝张朝接受:“梁化凤不过是介武夫,如果没有大人的全力支持,他如何能名正言顺地当上巡抚?现在蒋逆作孽自毙,整个两江除了大人德高望重,还有哪个能服人,能坐上两江总督的位置?”
张朝听得意动,不过还是有些疑虑。
董卫国进步趁热打铁:“现在蒋国柱负隅顽抗,梁化凤也没有把握全胜,所以大人举足轻重;大人亲自前往池州痛歼了蒋逆,收编了他的军队,就算梁化凤现在不是真心实意的,到时候也不得不奉大人为主。”
张朝听得连连点头,正要答应,却又止住了:“可这不是委屈你了吗?”
江南比江西富饶,如果张朝当上了两江总督,那董卫国这样的老部下当然应该去当江南巡抚。
“无妨,大人要是下子就把江南官场都换成江西人,那可能会引发江南官吏恐慌疑虑,反而对大人的大业有害。”董卫国副赤胆忠心的模样:“大人不妨带万精兵先去,暂时不动江南的官员,以安定人心。而下官就为大人把江西看好,做大人的后劲——等大人经营上个年半载,在江宁扎下根了,到时候再把下官和梁提督换个位置,那还不是大人句话嘛。”
“不错,果然是老成谋国。”张朝下定决心:“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前往池州讨逆。”
兴冲冲的张朝当即誓师出发,带着兵马赶去江南增援梁化凤。
董卫国站在城头上,看着张朝顺流而下。当江西水师的旗号从视野中消失,马上就下令召集九江的全体军官开会。
大家进入会场时都是脸兴奋,他们大多已经听说了江南内乱,张朝很有可能登上两江总督宝座了。
不过主持会议的董卫国脸上却没有丝的笑意,见到董卫国的这幅表情,本来还热闹非凡的会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来人啊。”董卫国把手挥,当即就有士兵抬着几个大箱子上来,当着众人的面掀开。里面全是捆捆的钞票,董卫国又是摆手,两个士兵就把个箱子扣到了地上。
“都是帝国中央银行印的钱钞,大家看清楚了。”
四川的欠条就相当于真金白银,下子看到这么多的钱,屋内不少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赵天霸对梁化凤差私下交过底,如果蒋国柱能悬崖勒马,那也不定非要轰他下台。听明白以后,梁化凤就开始个劲地恭维蒋国柱兵强马壮;而赵天霸对董卫国说的话也差不多,那就是如果张朝见好就收,不趁着江南内乱反攻倒算的话,那他之前的不听话也就算了。董卫国随即绞尽脑汁地把张朝骗去攻打江南。
在哄骗张朝之前,董卫国已经把家什都收拾好了,如果张朝不肯心急火燎地去攻打江南,而是慎重地继续等待消息,那董卫国就会连夜逃亡四川。现在他总算是渡过了难关。虽然张朝是被他撺掇的去打江南,但董卫国相信赵天霸不会反对自己的政变,因为张朝之前的不听话和寸步不让,让赵天霸很恼火,私下和董卫国抱怨过,张朝这是把江西的利益置于帝国利益之上。
听到这句话后,董卫国暗暗下定决心,等他当上江西巡抚后,定要吸收张朝的经验教训,任何时候都要把帝国的的利益置于江西的利益之上。
此时头脑灵活的人已经感到异常,有人偷偷地向院子里看去,看到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开进来。这些士兵都是九江的驻防官兵,是常驻此地的董卫国的直属部队,这些九江官兵也和他们的顶头上司样神色肃穆不苟言笑。
个接着个,最后全场的军官都看到了这些九江士兵,当他们回过头再望向董卫国时,大家明显都脸色发白了,大厅里更是安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张朝无事生非,以邻为敌,为了己之私就要把我大江西卷入战火。”董卫国字顿地大声说道:“从今天起,我和张朝恩断义绝,你们是支持我,还是支持张逆?”
第64节平息下
九江的官员看到身后站满了手执武器的士兵,哪里有人敢反对董卫国,不过支持董卫国的声音也不响亮,稀稀拉拉地几声而已。仓促之间,大家都权衡不好利弊,谁也不敢说张朝就不能带兵打回来。
不过董卫国倒也没有急着逼大家表态,而是又请了个人出来。
“乐领事!”
不少将领都惊呼出声,满脸微笑走进来的这个人正是四川常驻九江的江西领事乐韶华,顿时就有人猜到董卫国已经得到成都的支持。
“根据北京条约,清廷不能在成都反对的情况下更换总督或巡抚。”乐韶华慢悠悠地说道。康熙六年,得知从天津登陆的明军逼近北京后,太皇太后带着皇上逃去承德,命令安亲王岳乐死守北京——没想到邓名居然不赶尽杀绝,而且还答应大军不进北京;不甘心做替死鬼的岳乐和其他留守的满洲太君咬牙,把邓名提出的条件统统答应了下来,甚至连讨价还价都没有:“现在你们的朝廷认为张朝已经不适合当江西巡抚了,而帝国也认可了。”
说着乐韶华就拿出份文书,对着在场的众将说道:“这是你们朝廷给董布政使的密旨,剥夺张朝的切职务,由董布政使接任,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是密旨。”
赵天霸作为院会的特使,全权负责处理此次两江的危机。虽然保留张朝也不是不可以,但赵天霸给乐韶华的指示是——如果董卫国想推翻张朝自立,那帝国应该全力配合,因为这样可以进步削弱江西巡抚衙门的权威和凝聚力。董卫国就算顺利夺位,下面的人也会有很多口服心不服的,这样,未来几年董卫国就和梁化凤样,全部精力都得放在巩固自己的位置上了,不会有余力去发动战争,或是胆敢违抗帝国的指示。
等张朝抵达边境后,就会与江南军发生对峙。他面对的是已经统在梁化凤旗下的军队,而董卫国肯定不会发去援军和粮草——张朝的万军队必定会陷入进退不能的窘境,这点在场的军官没有看不出来的。而乐韶华还保证,剿邓总理衙门也会站在董卫国这边,张朝顺流而下固然舒服,但想克服重重拦阻返回九江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讨伐张逆!”突然有人奋力高呼声。
“张逆!我与你不共戴天!”
“董大人,末将就听您的了。”
会场的气氛下子热烈起来,这次大伙儿表现的比最开始可要热情多了。
“其实本官是不想做这个巡抚的。”董卫国照例要谦虚下。
“董大人,您可不能不做啊。”
顿时下面就响起片哀求声,不少人当即捶胸顿足,表示誓死拥戴董卫国来造福江西。
“既然兄弟们都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董卫国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刚才已经交代了几句场面话,那就赶快言归正传:“这些钞票都是本官的点心意,大家拿回去给弟兄们买杯酒喝吧。”
张朝得到消息已经是五天以后了。和蒋国柱样,他身边的军队顿时也是乱成团。很快,江西的远征部队不但知道了九江发生了什么事,也听说蒋国柱在池州下野事。他们不但无家可归,而且前方也是无隙可乘。短短两天功夫,张朝的万精兵就散去了五千多人,大批军官带着部下不辞而别,返回江西,去董卫国的麾下当兵吃粮去了。
“散了吧,散了吧。”张朝眼看军心已去,无可奈何地宣布解散军队。江西部队垂头丧气地站在周围,听完张巡抚的最后次训话后,就成群结队地返回江西。
张朝看着离去的军队,苦笑声:“合着这万官兵,就是专门给我送行的啊;我辛辛苦苦把他们带出九江,就是为了在这里把他们解散。”
张朝的船票,周培公样也早给卖好了。董卫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某天也得去四川,自然不会苦苦相逼,主动让张朝的家人把他的财产全数带走;除此以外,董卫国还送了笔仪金,算是感谢张朝多年的提携之恩。
满腹惆怅的张朝在安庆登上了船。
这条船不会在江西停靠,而且全程戒备,驶入夔门后才允许张朝上岸活动——这也是周培公与董卫国协议的部分。
给张朝预备的间船舱相当舒适,打扫得干干净净,被褥都是崭新的,还预备了新鲜的茶叶和水果。坐在窗边等着开船的时候,张朝回忆起这十年来的风光,真如南柯梦。正在张朝陷入回忆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轻轻的叩门声,接着就有人在外面问道:“张翁在吗?”
“进来吧。”张朝应道。
门呀地声被推开了,个人笑容可掬地踱了进来,冲着张朝拱拱手:“张翁,多年不见,风采依旧(fqxs)啊。”
张朝定睛看了半响,突然“啊”的声大叫起来,急忙起身还礼:“蒋总督,别来无恙!”
“闲云野鹤,哪里还是什么总督?”蒋国柱也要坐这条船去四川。虽然把梁化凤恨到了骨子里,但他得知了张朝的遭遇,对张朝的敌意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请坐,蒋翁请坐。”张朝客气地招呼道。和蒋国柱样,面对勾心头角十多年的大敌,张朝突然放下了以往全部的恩怨。
说了会儿话,张朝就取出副围棋来:“路上无事,不知蒋翁可愿意和老夫手谈二?”
“敢不从命?”
看着载有这对冤家的船只升起风帆,拔锚启程向上游开去,赵天霸轻轻呼出了口气,对周培公说道:“院会的命令,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康熙六年,邓名统领大军在天津登陆时赵天霸也在军中,得知清廷的太皇太后和皇帝起出逃后,明军上下士气振奋,都感觉清廷的覆灭就在眼前了。不过同行的巩焴却坚决反对邓名立刻攻破北京。巩焴指出,若是拿下北京,邓名就必须要守住,而北京和川西相距实在太远,邓名势难分身;巩焴更进步指出,旦清廷失去了北京,那么在天下人眼中就和覆灭没有什么区别了,各地的野心家都会乘势而起,邓名不但要保卫北京和成都,还要镇压这些与他争夺天下的人;最后,本来对清廷满怀戒备的东南督抚们,会立刻把邓名视为头号大敌,担心邓名要夺去他们的地盘,没有了清廷的威慑后,这些督抚就能把全部力量都用来对抗邓名。
所以,巩焴认为,暂时保存个威信扫地的清廷是很有必要的。只要清廷还有可能反攻倒算,那东南的督抚们就不能专心致志地对抗邓名;清廷的存在对野心家同样也是种压制,而清廷甚至会抱着“宁予外敌不予家贼”的念头压制各个藩王,如果清廷觉得邓名可能给他们留条活路的话,更会这样做。
当时很多人都忍不住质问巩焴,那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推翻清廷的时机?
巩焴答道,需要等邓名进步消磨藩王和督抚的野心。等到邓名实际控制了半个天下,或是藩王和督抚从心底里认可了邓名的权威,丧失了与邓名逐鹿的信心,时机也就成熟了。
当岳乐在合约上签字,明军即将履约退兵时,赵天霸看到巩焴望着北京的城墙看了很久,叹道:“老夫大概是不能第三次再来北京城前了。等到大将军当时邓名的职务收复了北京后让老夫的儿子替老夫来看看吧。”
“应该快了。”赵天霸在心里回忆着巩焴在北京城前的话。巩焴的儿孙都从陕西被接到四川,现在有的在书院教书,有的则在政府中任职。东南的督抚们看上去已经失去了割据的信心,距离巩焴提出的条件越来越近了,这次的两江危机平息后,清廷和督抚摇摇欲坠的威信又会受到进步的打击:“提督说,这次出征回来,他就能够赎买湖北百姓的所有权力,而以后每年的贸易收入也至少能赎买个省。”
周培公同样是喜形于色,这次冲突的规模相当小,对长江的运输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而且双方的军队也只是跟着蒋国柱和张朝游行了圈而已,没有侵入邻省的土地,所以也没有导致地方遭到洗劫,没有大批百姓流离失所——对江南和江西的经济也没有不利影响。
正在赵天霸和周培公弹冠相庆的时候,又有份紧急报告从杭州传来,这是赵国祚的求救文书。
“耿精忠宣布反清复明了?”看完书信后,赵天霸顿时怒(shubaojie)形于色:“他还攻入了浙江?”
虽然赵天霸已经知道耿精忠图谋不轨,不过他以为两江的危机这么快就解决了,耿精忠定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入侵浙江。不过赵天霸低估了耿精忠的雄心。刚刚得知蒋国柱准备兵发江西的消息,耿精忠就断定此战必定旷日持久,这场两江大战,势必会把成都北京的注意力都长期地吸引在那里。既然浙江短期内肯定是孤立无援的,那耿精忠觉得没有必要耽误时间,当机立断宣布反正回大明,立刻出兵,讨伐伪清的浙江总督赵国祚。
自从三王内讧后,耿精忠还是第个公开反正的重量级人物。耿精忠觉得,凭借这个“首义”的分量,再加上与郑经合作攻击南京的约定,浙东军肯定会保持中立;等拿下了半个浙江后,耿精忠也就打通了前往两江的道路。那个时候,估计尚之信也出兵江西了,整个南方都会打成锅粥。就算南京给了郑经,自己能得到江南南部的几个府也是好的啊。再说,只要耿精忠行动迅速,他还有机会在江西分杯羹。
在公开反正的同时,耿精忠还让化妆来给他送信的皇上的太监赶回北京趟。耿精忠给康熙的密信里称,他对皇上忠心耿耿,此次号称反正也是迫不得已的下策。因为很多逆贼,比如赵国祚都托庇于邓名羽翼之下,而耿精忠双拳难敌四手;为了达成各个击破的效果,耿精忠只好化装成明军,去讨伐化妆成清军的赵国祚。耿精忠恳请皇上定要体谅他的苦心——虽然不看好大清,但如果只需要说点漂亮话就能两面下注的话,耿精忠也不会悭吝这么几句话。
“我暂时还不能回四川,东南的危机还没有完全平息。”赵天霸绷着脸说道。
赵国祚肯定不是耿精忠的对手。现在浙江分成了三块,其中块是浙东军的地盘,他们当然不会听从杭州的调遣;而浙北的庄廷钺朱念绍和赵国祚也是互相提防,之前进行了几次谈判,但浙北的前靖难军坚决不肯去南部服从杭州的指挥。靠着三分之的浙江,赵国祚哪里能顶住耿精忠的进攻。但赵天霸绝不能看着赵国祚失败,因为杭州是院会眼中的模范省,离开四川前,院会还特别叮嘱赵天霸要确保杭州的安全。更不用说如果耿精忠得手,就会进步助长藩王和督抚们的野心,说不定又会萌生出与四川逐鹿的念头来。所以不能让想扩大地盘的藩王或督抚如愿以偿,否则其他人就会忍不住也想试试看——谁敢挑事就灭了谁,这就是赵天霸出发前向院会提出的战略,也得到了院会的首肯。
不过耿精忠是首义,第个站出来反正,帝国军队不能去打他。这样吧,江南和江西都是大清的忠臣孝子,他们刚刚驱逐了‘通邓’的蒋国柱和张朝,如果他们出兵讨伐反正的耿精忠,总是合情合理的吧!
第65节援助(上
虽然崇明和成都之间的路途遥远,但现在张煌言属下的军队和川军没有太大的区别,张煌言直极力促成浙东军和川军体化。三年前还在张煌言的促成下,统由帝国议会来负责浙东军官的薪水和退休金;而从同时刻起,浙东军新招募的官兵也都要经过四川派来的官员的认可。
无论是马逢知还是郑瓒绪他们的部队,现在提拔的每个新军官都必须是四川的军校生,马逢知这些老代的将官的地位当然不会受到质疑,但他们的子弟如果想参军继承父兄的事业,那就样需要去读军校。
普通士兵立下足够晋升为军官的功劳后,他会接到张去四川的船票,毕业后才能重返军队成为军官。而且现在浙东军的军衔和川军也完全统,因为川军除了邓名以外军衔最高的就是赵天霸少将,所以马逢知和郑瓒绪也不好意思给自己定得太高,都算是准将——这样好歹也是将军了。虽然军衔听上去不高,可是马逢知他们还是挺满意的,私下里浙东军觉得这才是新朝气象,要是和永历天子那样公候随便封,当初个临国公李来亨手下就有七八个挂将军印的总兵,怎么看怎么像是距亡国不远。
因为张煌言的这些改革,现在邓名对川军和浙东军基本上视同仁,这次就有大批的浙东军跟随邓名出海;也正因为上万士兵参与远征吕宋,所以在听说浙南发生战事后,张煌言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七月底,赵天霸赶到崇明,拜见兵部尚书张煌言。名义上张煌言是大明的国防部长,不过他很多年没有指挥过军队了,总是在战时把兵权下放给高级军官。
“现在你是东南地区军衔最高的将领了。”作为深知川军内情的人,张煌言对赵天霸的能力非常有信心,就把指挥权交给他:“你打算怎么做?”
“末将已经让梁化凤组织‘讨逆军’,这是站在清廷的立场起的名字。耿精忠不是清廷的逆贼吗?董卫国很快也会派军队参加‘讨逆军’,江西军队的粮饷都由两江来出,他们二人刚刚在我们的扶持下成为督抚,怎么也得表表忠心。”
除了成都的支持,还有北京的支持,北京朝廷觉得这场马蚤乱有相当成分是皇上和保皇党鼓捣出来的。
对于皇上教唆三藩作乱,杰书和索额图都是肚子的怨气,他们觉得三藩也不是好人,要是被他们做大了,样不会听皇上和朝廷的。那样就算邓名集团突然四分五裂了,三藩也有可能和大清争天下;如果四川没有发生这样的变故,那三藩脱离朝廷掌握也对朝廷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北京同样要求梁化凤和董卫国援助浙江,尽快把耿精忠镇压下去。
“不过浙东军也要参战,”赵天霸不放心让满清督抚自己去打耿精忠。让这帮人出力总得给他们点好处,不过如何分配战利品的权利还是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才好:“耿精忠是十几年来首个率大军反正的人,虽然我们不欢迎也没有要求他这么做,但面子不能彻底不要——末将的想法就是浙东组织个‘援闽军’,既然耿精忠打着明军旗号,与两江和浙江的清军苦战,那浙东明军去援助下福建总是应该的嘛。”
“援闽军?”张煌言琢磨了下,点点头:“赵将军认定了这仗的战场会在福建吗?”
“迟早的事。”赵天霸自信地答道。
马逢知和郑瓒绪都表示会无条件服从赵天霸的命令,当初他们二人都曾经如同丧家之犬般,不过攀上张煌言的高枝后就转运了。这么多年来,马逢知和郑瓒绪日子都过得不错,在浙江的地盘也越来越大,因为不断的胜利而变得对帝国忠心耿耿。
配给赵天霸的参谋部里有很多毕业没几年的年轻的军校生,他还从其中认出两个熟人,谷晋和陈大可都是赵天霸的世交——他们二人的父亲也都是西营故人,和赵天霸的父亲样为李定国终生效劳。自从晋世子李嗣业执掌建昌后,就有大批的滇军子弟到成都上学,李嗣业和赵天霸都认为这是团结成都和昆明的好办法;而些对成都心存疑虑的晋王部将,则认为这是对四川进行渗透的好机会。
比如这个谷晋就是晋王大将马宝的外甥,而陈大可是贺九义的女婿。当初他们和其他滇军子弟离开昆明去成都的时候,也肩负有晋王府的使命,那就是帮助昆明刺探情报,如果发现成都对昆明图谋不轨,那就定要设法警告晋王。当这些子弟抵达成都时,也做好了被隔离或监视的准备。不过成都并没有任何歧视政策,军校里的同学不光有四川的同秀才,还有山东和浙江去的自费生。毕业的时候,就有军官来询问他们的服役志愿。大部分滇军子弟都留在了帝国军队中,前不久李嗣业还帮白文选的儿子成为建昌的常备团团长。从三年前开始,这些云南人和四川人样,开始到浙东军中服役。
虽然不像以往那样儿子直接继承父亲的官职,但和帝国政府中的人事样,这些有身份背景的将门子弟总是能得到更多的照顾。马逢知也是特意把这两个人派到赵天霸的参谋部里,正如马逢知所料,见到世交后,赵天霸果然非常高兴,饭后三个西营出身的人还凑在起聊天。
根据谷晋的描述,浙北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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