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第 202 部分阅读

    象主要是识字的同秀才,在上面登广告的也都是小型的店铺商家。
    自从去年有人发现刊登新闻比较吸引平民后,很多报社都开始效仿,本来白送给同秀才都往往被拒收的广告宣传单,渐渐有人开始愿意花钱买了。后来经邓名过问,凡是刊登时政新闻的报纸,都会得到政府的笔津贴,除了财大气粗的中央银行,这份津贴对其他报社的帮助也不小。现在最受平民欢迎的成都周报现在四川五天为周上面除了时政新闻,还有评书连载,甚至还有社会八卦,其进化速度之快让直暗中关注它的邓名嗔目结舌。
    受欢迎程度紧随成都周报之后的,就是叙州双周报十天刊,这份报纸除了时政评述以外,还有大量的风水相关。请了几个龙虎(fuguodu.pro)山的高人,给读者们讲解每周运程;隔壁版面就是周易详解,里面全是深入浅出的每日凶吉解析,不但要让读者知道为什么今天是黄道吉日,还要让读者明白这个黄道吉日是怎么来的。随着受欢迎程度的不断提高,叙州双周报表示它们争取明年就改为叙州周报,
    排名第三的是同秀才报,这份报纸和其他报纸样头版都是时政新闻来换政府的津贴,不过它也只有版的新闻,剩下的就是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和书生遇狐女类的故事。因为描写太露骨这份报纸被成都和叙州的书院先后宣布为不受欢迎的,校规里就禁止师生购买阅读。年初这份报纸还另辟蹊径,开了专栏专门研究四川税务局的细则,逐条分析应该如何合法避税,从大宗利润税款,到小型店家的营业税赋,乃至农民工人的所得税,无所不包。该报因此声名鹊起销量大增,成为第三份改为每周刊的私营报纸。为此《同秀才报》还被税务局长秦修采纸状子告去了提刑司,邓名返回四川后不久,该官司也告段落,首席提刑官贺道宁以“言者无罪”为名宣布这个教授如何避税的专栏合理合法;宣判后秦修采先给全体税务局的官吏每人定了份同秀才报,以便在第时间发现并弥补漏洞,面指示朴烦收集家长签名,打算告《同秀才报》个有伤风化毒害少年。
    索额图从天津偷来了不少报纸,全都是属于这四家的,不光是冯子铭他们看得津津有味,拿到手之后索额图他们也听喜欢看的。些被请来辨别真伪的师爷看完后,还为几份报纸上不同的时政观点争吵起来,并表示他们还没有研究够四川的诡计,需要更多的报纸材料。
    “活字印的?”索尼把报纸接过去翻了两边,露出声不屑的鄙夷声。
    这种鄙夷并不是索额图第次听到,也远远不止听过次,很多师爷看到这些报纸明显是活字印刷后,就失去了兴趣。虽然活字印刷出现的时间很长了,而且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但活字印刷物难登大雅之堂。字帖什么的就不必说了,就是有哪个读书人打算著书,也会请上上位好工人为自己刻上副精美的雕版,因为字不仅是意思的载体,同时也是门艺术,没有人愿意用没有特色的活字来承载自己的心血——如果不是很有钱那就用便宜点儿的雕版好了。
    由于缙绅的这种倾向,使得最优秀的印刷师傅也都集中在雕版印刷行业,活字印刷是种低级行业,师傅和工人的水平远远不能和雕版同行相比,报酬也少的可怜,这使得活字印刷品同雕版印刷品的质量差距难以弥补。
    索尼已经入关很久了,最近十年看的奏章上都是精美的小楷,围绕在他身边的也都是知名的士人,早就知道活字印印刷品是给那些粗通文墨的工头之流看的,根本入不了辅政大臣的法眼。
    “这报纸不同,上面几乎没有错字”索额图急忙解释道,这几份报纸虽然看得出不是家出的,但是质量都相当优良,无论是纸张还是墨料都是上品;报纸上虽然基本都是口语白话,但遣词造句相当讲究,没有自造词语和地方俚语,通篇读下来毫无晦涩感;添加的标点固然说明报纸不是为有能力自己断句的读者准备的,但确实大大提高了阅读速度,让索额图等满洲人感到很舒服。总而言之,这些报纸完全颠覆了索额图等人还有那些看过报纸的师爷对活字印刷品的传统印象,索额图呈上的只是张报纸,他后面还有整整箱,都是从天津带回来的。
    “够了,这有什么可看的?通篇的扯谎。”索尼眼瞥见了成都周刊的头版标题,这是篇关于漕银运输协议的报道——这份报纸发行时,漕银运输协议才刚刚在院会上进行讨论,成都周刊就报道了已知的协议内容,院会对这份协议的争论,然后花了半个版面阐述报社记者对这份协议的利弊认知。
    在索尼看来,没有任何个官府会把这种东西泄露出来,而且还会允许官员以外的人发表看法无论是院会还是报纸,那么报纸的目的显然只能是哄骗清廷——索尼认为这是四川故意运到天津,然后用来误导清廷高层的计策。
    “好好去准备番,等朝廷的旨意下来了,你就去山东向康亲王报道!”
    见父亲生气地把报纸扔到边,索额图躬身告退。
    趁着天还没黑,索额图又出门和其他几个辅政大臣家的晚辈子弟商议了番,最近安庆王岳乐也开始对从政权交易市场上赚银子生出兴趣来。虽然对和四川人妥协深恶痛疾,不过岳乐认为那些利润都该属于大清,既然软弱的辅政大臣们无法把银子替皇上拿回来,那他安庆王就只好出手了,尽可能的替大清取些银子回来——就是取回安亲王府,那也是肉烂在锅里不是吗?
    “安庆王说的那桩阴谋,你们谁听到风声了?”瓜尔佳问道。
    安庆王打算入股三千两,这首先是大笔银子,赚了钱安亲王肯定会有赏赐;其次有安亲王保驾护航,他们这些做买空卖空的贵胄子弟也就算是有了主心骨,天塌下来还有岳乐这个大高个顶着呢。
    因此本来和安亲王关系很般的辅政大臣子弟,也突然关心起安亲王的事情来,据安亲王说,最近好像有个针对他和康亲王的阴谋:就是找了几个他们王府上吃里扒外的包衣,把他们的王府画了个草图出来,然后非说是邓名画的——言外之意就是邓名去他们王府里呆过。安亲王怀疑这是辅政大臣想搞他,报当年“康熙“案爆发时,他和康亲王给辅政大臣下不了台的箭之仇。
    众人都起摇头,索额图低声说道:“就我所知,那图还真不是阿玛他们搞出来的,而是祖泽溥偷偷摸摸送上来的,好像还真是邓名画的。”
    “我大伯也这么说。”
    好几个人懊恼地拍着脑壳,好不容易能和岳乐改善关系,又被祖泽溥这混人给搅合了——你个芝麻般的总督,没事陷害亲王干什么?还口气就陷害两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算了,还是先把交易所的事给王爷说清楚吧,报纸你用完了吗?”个人问索额图道,有几张报纸上也向四川同秀才们提到了政权交易所这个新生事物,说的比那个已经去了安庆的钮钴禄还明白。
    “晚上回去拿,明天早给安亲王府上送去。”
    刚才因为老爹神色不好,索额图没敢当着索尼的面去取回自己的报纸,怕索尼看见了生气,让包衣把他的宝贝都给扔火里去了。回家后索额图等到天黑,估摸着索尼该睡觉后,索额图才溜到父亲的书房前,打算把他的报纸箱子搬走。
    没想到本来放在门口的箱子不见了,索额图心里咯噔声:“别是被阿玛烧了吧?还是我搬进书房里去了?不对啊,我记得我就放在门口,只揣了张进去。”
    更糟糕的是书房里居然还亮着灯。
    “不对啊,阿玛现在天黑了就睡,这时候都该上床个多时辰了吧?”事关明天要送去岳乐那边的报纸,索额图只能硬着头皮凑到门缝边,想偷看下里面的动静。
    “老三吧?”门里传来苍老的声音,正是辅政大臣索尼的:“进来吧。”
    虽然知道父亲戎马生,耳朵灵得很,不过索额图还是大吃惊,既然躲不过去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陪着笑进去给父亲请安:“阿玛还没睡啊。”
    书房里,索尼正坐在蜡烛前看报纸,索额图眼就看到他的箱子就摆在父亲的脚边,里面已经空了。
    “不知不觉就看到现在了。”索尼放下报纸,转头看着儿子:“你说,这上面到底有多少是真呢?”
    “不知道,儿子看着都感觉跟真的似的。”索额图老老实实地答道。
    “这报纸下面说能订,甚至连武昌都可以订报纸,只要加银子就行。”索尼琢磨了片刻:“要是我想让人在武昌订份,然后瞒过张长庚的耳目送回北京来,你办得到吗?”
    顿了顿,索尼指着摊了桌面的报纸道:“这个什么银行的报纸全都是废话文不值,我没工夫看;其他三份都要订,这个《同秀才报》第面就行,剩下的全都是狐大仙什么的,就不用送回京师来了。”
    第55节报纸上
    索尼把报纸拿到朝堂后,鳌拜等人也觉得有必要购买这些东西,他们还记得几十年前,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前期都认真收集明廷的邸报来获得情报。只是后来明廷在战争中越来越偏向防守,最后完全是被动挨打,至于在防守战中又歼灭了几千几万清军的吹嘘,皇太极也没有兴趣看了。等到多尔衮入关后,南明的朝廷邸报系统彻底崩溃,本来就停止收集报纸的清廷占尽上风,自然也必要重新把老习惯拾起来。
    邓名虽然不是第个在战场上恢复攻势的,但明军这次的战略反攻态势在他手中已经维持了好几年了,而且邓名好像还在重建报纸系统。因此鳌拜几乎立刻就得出了索尼样的结论,那就是要设法订购邓名的报纸,并送入朝廷进行研究。对鳌拜和索尼这种从努尔哈赤时代混过来的人来说,入关二十年固然让他们也开始有了朝廷颜面这个感觉,但远比邓名前世的满清末世要务实得多,旦觉得形势有变,立刻就想到把努尔哈赤皇太极的经验再加以利用。
    “这个东西有用么?”苏克萨哈要比索尼和鳌拜经验浅很多,从未遇到过明军拥有战略主动权的时候,所以他遇到邓名反击时显得更加不知所措:“这种报纸上的东西还不是随便邓名说,他可能会趁机用这个东西诬陷我们的官员,或是自吹自擂。”
    “这也就是没有必要看隆武永历的邸报的原因,崇祯八年以后的邸报也完全不用看。”鳌拜立刻给这位经验不够丰富的同僚解释道:“但天启的邸报是要看的,邓名的报纸和天启邸报类似——成都正在发动进攻,信心十足,需要用报纸向治下百姓和盟友吹嘘武功;因为他们处于攻势,所以没有必要讳败为胜,就有偶尔有小挫也往往会坦承,这是因为成都有信心。同样是因为他们信心十足,所以邸报上的东西往往都很准确,因为这份报纸还要发往武昌江宁来威慑我们的官吏,所以更不能信口开河。”
    说道这里苏克萨哈也明白过来,如果报纸上关于武昌的东西全是胡编乱造,那武昌官员在冷笑之余,对报纸上的其他叙述也就不会相信。防守时可以为了安定境内的人心而肆无忌惮地大吹大擂——反正也不指望敌方会相信,但邓名这份报纸既然是用来进攻的武器,想用来瓦解清廷的军心士气,攻击清廷内部软弱派的心防,那自然就完全不同了。
    不过无论是索尼,还是鳌拜,他们都没有意识到私人报纸和官办报纸的不同,虽然这几张报纸的内容让两人都感觉很迷(xinbanzhu)惑,不过他们还是自然而然地把它们都当做比较复杂的邸报。而鳌拜还在根据老习惯分析道:“邓名拿到的东西也未必都是真的,不过他遇战亲力亲为,几乎总在线随军;因此军中事情欺瞒会少些,而后方肯定会瞒得他够呛,几个月大半年才回次成都;留守的刘晋戈大权独揽,连个类似御史的言官衙门都没有,那里肯定已经是硕鼠满仓了。他的这个报纸,我们主要看他对前线的宣称,至于成都的内政方面,真实情况他本人想必也不知道,我们也不用太当真。”
    关于出兵的问题,既然三位留守的辅政大臣和前线的统兵亲王监军辅政大臣意见致,那很快也得到了太皇太后的首肯。这次清廷将再次大规模动员北方部队入陕,取道汉中广元发起对成都的讨伐。预计将动员二十万兵力以上,仅这次行动的军费就会投入至少六百万两以上。
    这次行动的额外军费都要用漕银支付,而北方数省的赋税会用在大军沿途所需,本来收支就难以平衡的北方数省还需要北京财政补贴,因此尽管会有上千万两漕银的收入,北京也依旧(fqxs)要继续透支国库的储蓄。本来有五年钱粮积蓄的大清国库,估计在明年漕运开始前就会降低到不足三年所用的水平,换言之,就是如果漕运突然断绝,清廷就无法继续自称北方的庞大领土三年以上。
    在这次出兵的同时,清廷决定继续怀柔西蒙古,以便从将河西三将从驻地上安全地抽出段时间,以便用在川陕地区;除了军事讨伐外,和邓名有过两次接触的纳兰明珠也会赶赴康亲王军前,他的职责就是在清军克服明军抵抗,兵临成都城下时迫使邓名与清廷议和。纳兰明珠得到的授权很宽,依旧(fqxs)可以同意把南方大片土地划给邓名,只要对方公开宣布合议达成并向全天下保证遵守合约就可以。至于不愿意参与到这个合约中的明军抵抗力量,比如张煌言等人,邓名如果愿意自己动手,那清廷会保持中立,并同意邓名随后接受舟山和海外岛屿;如果邓名嫌远,那清廷只要邓名在随后的冲突中保持中立就可以。
    现在清廷边筹集粮草,给沿途地方官下达修缮道路整理驿站的命令,边在等待郑经的招安谈判结果,如果郑经肯退出战争,那么清廷就可以考虑在兵临四川的同时,用武力震摄江南督抚,让他们放弃幻想交出权力——只是震摄而已,不到万不得已,清廷不会愿意藩王部队进入东南,即使是东江系的忠诚走狗也不行。
    十月,叙州。
    叙州报社的龚舍岳早就接到知府衙门的通报,说是这两天巩焴领导的四川巡抚衙门会有官员登门。说起来四川巡抚衙门也是帝国景,它的负责人的官职是大顺礼政府尚书,据说原因是文督师拒绝授予巩焴巡抚职务,所以后者怒(shubaojie)之下就在大明的四川巡抚衙门把他的大顺官职给挂出来了。
    不过川西人对此反应平淡,这次邓名兼着扶清灭明军提督的衔回来时,大家基本也就是“哦”了声,这位四川提督离经叛道的事情做得太多了,和保国公各种事急从权比,这让大顺礼政府尚书负责大明四川巡抚衙门还叫事吗?而且不少同秀才还琢磨着,这大顺的正牌尚书屈尊做大明挂侍郎衔的差事,算起来咱大明还赚了对吧?至少压了逆贼大顺头。
    “龚主编吗?鄙人刘旭之。”巡抚衙门的官员进门后客气地向龚舍月伸出手,这种礼节在川军中非常流行,现在也扩散到社会上,很多刚刚移民四川的权如同秀才都在模仿。
    龚舍月熟练地和对方握了下手,他熟练的动作让刘旭之脸上的笑容更浓:“龚主编是哪年入伍服役的?”
    “永历十五。”去年龚舍月以等兵退伍。
    “鄙人是永历十六年服役的,刚刚退伍,在巩尚书那里找了份差事。”听说对方是等兵退伍,刘旭之还行了个军礼:“我也是等兵退伍。”
    拉了会儿战友交情后,刘旭之就说起来意,不久前巩焴刚刚制定了些报纸管理办法,已经在帝国议会讨论过并拿到了授权,也对成都的报社宣布过了。这次刘旭之奉命来叙州,就是要向叙州报社和叙州知府和提刑衙门通报,要他们注意新闻保密。
    本来邓名还担心成都的报纸会对这种新闻管制行为有抵触心理,甚至准备必要时亲自出马说服他们,但事情比邓名想象得要顺利得多,成都的报社都立刻表示无条件服从巡抚衙门的保密要求,以确保清廷无法获知各种军事机密。
    听说事关军事机密,更进步关系川军的胜败和军人的安危,退伍军人龚舍月也立刻重视起来,立刻召全体编辑来听刘旭之讲述保密条例。
    见到大批的编辑记者后,刘旭之首先祝贺他们叙州报社的报纸正式改为周报,然后就谈起保密条例的用意:“帝国政府希望时政新闻尽可能真实,好让同秀才们知道官府到底在如何使用他们的税赋,包括税金和兵役血税。因此,帝国政府不但不会讳败为胜,还希望诸位揭露这种行为——如果你们有所发现的话,这也是帝国政府提供津贴的目的。不过我们毕竟是处在战争中,如果我们的报纸帮助清廷了解战局的真实情况,那就意味着军人会流更多的血。”
    趁着众人纷纷点头的时候,刘旭之把管制规则分发给众人,然后等待他们的提问。
    “如果不是决定性胜利,我们应该推迟两天报道战斗。”个编辑问道:“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决定性胜利?”
    “如果是无须隐瞒的重大胜利,巩尚书会让巡抚衙门通报诸位;否则还希望诸位在得知消息后有意推迟几天。”除了这条外,还有很多关于报道明军的规定,比如数量需要进行个五成到倍的浮动,战损应该如实,但驻军地点行军路线,这些最好不要去打探,就算无意知道了,也不要见报。
    相对关于明军的这些规定,更详细的是关于清军的保密规矩,甚至就是在获得决定性大捷后,清军的指挥官损失数量被俘人数也都不许自行报道,而是要等待巡抚衙门的通知。
    “清军的人数兵器状况,还有各地驻军士气装备兵力,这都是清军的军事机密吧?”个记者问道:“帝方对这些情报不感兴趣么?”
    “当然敢兴趣,这种情报工作我们直在做。不过如果你们设法打探到了,也欢迎你们通报给衙门或是军方,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不过最好先不要往报上写,对清廷来说,这些都是他们迫切需要的军事机密。”
    既然地方清军的实力是成都了解而清廷不知的军事机密,那记者们当然对保密没有意见,但他们还有疑问:“那清军中枢部队呢?他们的粮秣军饷兵力也是我们的军事机密?”
    成都已经听说清廷正在准备场规模空前的攻势,四川人都很想知道关于这次攻势更多的消息,所以报社也直在努力收集相关消息。还准备为报道配属地图,让同秀才对战局目了然,随时知道他们处于帝队的密切保护中,而清军则被挡在帝队的防线外。
    “在清廷中枢部队离开北京前,这不是需要对清廷保密的军事机密,不过随着他们距离我们越来越近,距离北京越来越远,是的,这是我们的军事机密。”
    “我还有个问题。”又个记者举手问道:“这上面说,清军将领和驻扎地点也要保密,就算数量不明,清廷不知道它的将军都是谁吗?不知道它拥有那些据点吗?这也是军事机密?我们的?”
    “清廷当然知道它有那些据点,也知道它都有那些将军,不过它的将军什么时候在据点上,什么时候不在,这就不好说了。有些时候清军以为他们奔往的据点上有将领在驻守,但这个将领很可能只是告诉他的同伴他在,而其实本人则在百里之外,你们的报道可能无意泄露我们的伏击计划所以,清军有哪些城池据点有哪些将领都不是军事机密,你们可以随意报道;但他们的将领在某个时间的准确位置,则是对清廷清军极为珍贵的情报,是属于我们的军事机密,务必要保密。”
    第55节报纸下
    清廷即将发动进攻的消息传入四川后,对报纸这个新兴产业又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无论是成都还是叙州,很多识字的城市工人都会花上点儿钱买份报纸,津津有味地读着头版的备战新闻。就连反应迟钝的中央银行报,都凑趣地登过两篇和战争有关的报道,主要就是说战争可能会给物价和利率带来的影响。不过很多民营报纸比中央银行报分析得还透彻,因此熊兰登了两天后也懒得继续了,继续雷打不动地播报每周的央行利率和新出台的税收政策——就是那些购买熊兰报纸的人,也对上面索然无味的战争相关报道没兴趣。
    现在成都书院专门新建了个大厅用来存放购入的各种报纸,免费供给教师和学生阅读,不少教授甚至告诉学生,养成每天读报的习惯不但能够巩固他们受到的识字教育,还能锻炼他们的学习能力。这个读报大厅里每天都坐满了人,常常能看到老宗师陈佐才和大批的教授学生起围着长桌而坐,每个人手边都有杯茶,都在聚精会神地读报。
    而叙州那边也差不多,蒙正发跟着朱之瑜起去了叙州书院,他又次私下里和朱之瑜说,最近几个月由于他天天看报,以致大量本该用来读四书的时间都被占用了;本来蒙正发早就该把《大学》再复习边了,可闲杂每天下课后拿起报纸就放不下,看过瘾了也就该睡觉了。朱之瑜好奇地问蒙正发这是抱怨吗?但后者摇了摇头,感觉报纸给他的帮助和年轻时的游历差不多了。和成都书院样,叙州书院这边也开始号召学生要多读报,最好每天都看会而报。朱之瑜还去和叙州好几家报社谈过,希望他们尽快发展成邓名所描述的那种日报,如果需要书院提供什么帮助的话,朱祭酒也是愿意全力合作的。
    无论是书院的教师学生,还是自己购买报纸的同秀才,在看完之后就会进行开始热烈讨论,有些人在路边找不到熟人,就会拉着陌生人甚至是店铺的老板兴致勃勃地谈论番。
    “现在每天我都要看会儿报了。”巩焴对邓名说道。
    “挺好,每张报的成本有半都是官府的出的,尚书要是不看的话,就吃亏了,尚书不也纳税吗?这报业津贴可都是大家的税金啊。”邓名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铁器食盐等商行都不需要政府扶持了,骡马行的扶持也接近尾声,本来刘晋戈和袁象都以为官府很快就能有大笔财政结余。
    结果邓名家伙就都扔进报业扶持去了,现在大家还没有养成打广告的习惯,如果报纸发行量上不去商行更不会去报纸上做广告。因此官府需要承担起报纸的大部分印刷和发行成本,才能让国民以很便宜的价格去购买份报纸看,等到大家养成习惯,私营报纸的发行量大增就有希望形成良性循环。
    并不是什么内部文书都会送到巩焴的巡抚衙门里,而与巩焴负责方面无关的东西,他就要从报纸上得知。不但巩焴的巡抚衙门如此,就是其他各部门也是样,自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看报后,刘晋戈和袁象都打算为他们的下属衙门订几份报了。对此邓名当然予以鼓励,不过他规定政府只须订阅时政新闻为主的报纸,而小说和八卦为主的则不行。都府周报已经满足条件,但是叙州周报还差点,邓名告诉袁象,如果叙州周报能够把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和故事大王连载降低到版面的半以下,他就同意叙州知府衙门的订报申请,否则他们也得订都府周报。
    “这上面说你想搞什么法令?”巩焴翻出张几天前的报纸,目光炯炯地看着邓名:“让川西的官员公布财产?”
    “是的,”邓名点点头:“我在院会提过这个设想,不过还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开始,还有具体的规矩也没有想好。”
    这几年刘晋戈袁象贺道宁等人都是独当面,要说他们两袖清风介不取邓名是不信的,不光这几个,刘曜杨有才他们有了实权后,好像也有受贿的情况。就是周开荒等军方高级军官,对无法吃空饷也感到不满,甚至公开向邓名抗议过。
    当官就要发财,这几乎是大部分人的共识。邓名身边的人大都是是坚定的抗清战士,可以在最艰苦和绝望的形势下奋斗到底,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在条件变好后不会利用职权为自己改善下生活,而且很多人在这么做的时候还理直气壮,觉得这是他们提着脑袋抗清到底应有的待遇。
    成都最清廉的官员恐怕非熊兰莫属,不过这也是因为熊兰倒戈过三次,其中次还是在邓名出城后插旗叛乱断了邓名的退路——虽说万县那时是破城座,熊兰不倒戈也没有坚守,不过因为担心邓名会秋后算账所以熊兰直最老实,兢兢业业地守着他的印钞机。
    不过最近熊兰也越来越放肆了,尤其是上次的缅甸凯旋仪式后,熊兰认为他已经彻底洗白了,而且也是邓名看重的人了,所以趁夜提着包去拜访熊行长的商家老板也逐渐多起来。
    “最早就是今年年关吧,我会说服院会进行次大赦。”邓名告诉巩焴,他根本不想追查之前几年的贪赃行为,也没法查,严格说起来邓名垄断翡翠和象牙生意也是种以权谋私,只不过没人敢查他罢了:“以前无论有没有贪赃受贿行为,院会都会概赦免,同时每个官员都必须公布他们的财产。在往后每年都要公布次,如果有增加需要说清来源。自己报,如果被证明隐瞒就要被罢官。”
    邓名并没有提这次大赦,只是透露过可能会要求官员公布财产,听说此事后不少人都心里不安,私下里向邓名探听口风,而邓名的回答就是他不打算计较之前的事这也是事实,只是想心里有数而已:“这大赦的事情巩尚书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就怕群人放心大胆的抓住这最后机会狠命贪把。等公布财产后,在职的官员也就不许做生意炒股炒期货了,只能拿工资;三层以内的表亲姻亲也不许经营买卖。”
    巩焴当然明白邓名在担心什么,不过听到这严厉的禁绝后还是沉吟了下:“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翡翠生意,但是完全不让当官的做生意,那就得长俸禄。”
    虽然邓名打算让院会禁止官员经营生意,不过他本人可不在禁止之列,而且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到依据这条法律勒令邓名把他的生意卖给别人。
    “这个我明白,会让院会商量出来个恰当的俸禄的,会让官员保住他们的体面。”邓名决心出高价赎买官员贪污的权力,反正他也不追求步到位,完全可以慢慢来,先确定财产公布和高薪养廉,否定贪污和吃空饷的合理性,等以后再慢慢讨论什么样的高薪是合理的——要真是步到位了,邓名的珠宝生意不也就没了吗?
    许多年以后,北京。
    亲政的大清少年天子脸坚毅,看着太监们和御前侍卫们摆弄着他面前的巨型沙盘,他们手里拿着的都是帝国发行的报纸。经过这么多年的进化,报纸的质量更加上乘,这份都府日报上不但有详尽战局介绍,还印有清晰的地图。
    个负责标明兵力的太监熟练地把都府日报叙州日报等五份报纸上的清军兵力累加在起,求出平均数后再除以三,然后郑重地把这个兵力数字标注在据点下。
    “就知道兵部的奏章靠不住,但朕真没想到居然能差这么多!”康熙大帝边读着地图上的数字,边和兵部送来的报告对照,最后气得狠狠地把奏章抛在地上。
    很久之前,帝国的报纸就告诉过他们的读者,他们提供的数字是经过处理的,大概会和真实兵力数字有五成到倍的差距。经康熙的研究,比例似乎还要比这个还要大些,所以他从来都是把平均数除以三:“要是没有这些报纸,朕就只能用兵部那些胡说八道的奏章来指挥作战了。”
    从报纸上获得的情报完成了明清两军的部署图后,皇帝就冲着报纸提供的地图开始斟酌形势,然后发布了系列的命令。虽然包括都府日报在内的报纸的地图都有误差,但这也比兵部提供的地图要强无数倍,而且好些兵部和户部声称的粮仓和据点在敌人的报纸上根本找不到,皇帝知道自己绝不能把大军获得给养的希望放在这些大臣声称存在但敌人却没发现的仓库上。
    “这几份是普通的命令,走步兵统领衙门就好了,这几份是加急的军令,”少年天子指着那些特别重要的军令说道:“用交易所的电报发出去。”
    电报这种新的通讯手段出现就收到了证券交易所的青睐,现在全国的各大交易所已经可以实现期货价格的即时交流。只要肯付重金,这种通讯渠道也可以为私人服务,这样皇帝的命令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靠近前线的交易所,然后全速交到将领手中。
    “可是,这样川贼就知道了。”个太监支吾着说道,而没有立刻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办。
    “走步兵统领衙门,朕的命令川贼就不知道了吗?”少年大帝反驳道:“走步兵统领衙门就是川贼已经知道了三天了,朕的命令还没有送到;而用川贼的交易所的电报,至少川贼和朕的大将能同时知道。”
    处理完军务后,皇帝正要休息会儿,突然有个太监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尖声高喊着:“皇上,最新的《真相》到了!”
    “快给朕呈上来!”皇帝顾不得休息,着急地叫道。
    前些日子有人举报某地位显赫的亲王欺君,他那两个宣称被绑票的儿女其实是在忠心包衣的保护下去了成都个学费极其高昂的私人小学了,据说该亲王还向成都转移了价值几万两银子的财产,加上之前陆续存的和房产等,亲王在成都已经有超过十万的家产了。怒(shubaojie)不可遏的皇帝把这个亲王喊来痛骂时,对方哭天喊地喊冤不止,而皇帝查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真凭实据。说亲王无辜的办案人员或许是吃了贿赂,而说亲王有罪的也未必就可靠,也可能是收了黑钱伙同陷害皇上的骨肉至亲。
    虽然皇帝吃不准该相信哪个手下,但他知道《真相》这份报纸的记者绝对可靠,于是皇帝就派人匿名爆料给该报的记者,如果亲王的儿女真的去成都上大学了,那可是满清这边近年来的又重大丑闻,全部经过肯定都会被穷追不舍的记者给挖掘出来的;为了这么个重大新闻,皇帝知道《真相》的记者定会去把该所私立学校的每个入学新生的家庭背景都查个遍(fanwai.org)的。
    康熙急匆匆地翻开了报纸,嗯,头版上依旧(fqxs)没有提到此事,看来对方还在调查中,没关系,皇帝有耐心,很快就能知道亲王是忠是了。
    “皇上,《长江早报》到了!”
    “快给朕。”
    皇帝翻开报纸看了两眼,突然从御座上跃而起,双目里几乎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叫道:“把索额图给朕找来!”
    索额图不急不忙地来到御前,刚刚磕头行礼,皇帝就顾不得尊严跃而前,双手揪着索额图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激动的唾液喷了内阁大臣脸:“万官兵,有步枪有大炮,还有马队,进攻几十上百个逆贼,怎么会打输了呢?这仗怎么可能输?”
    “谁说输了?”索额图极力争辩:“皇上,奴才没接到消息哪。”
    “你还想欺朕!”皇帝满脸通红,从牙缝里挤出令人胆寒的冷声:“《长江早报》上都说了,朕的万大军发起奇袭后不到个时辰,就被逆贼击溃了啊!你说,这仗怎么打的?定是你出卖了朕!”
    “奴才冤枉啊。”索额图眼泪下子喷了出来:“皇上,奴才早就说过,兵凶战危,虽然川贼主力出海打红毛去了,但我们也不好主动发起进攻啊;再说我们是言而有信的堂堂朝廷,岂能不守信义地突然袭击?但奴才虽然不赞同,既然皇上下了决心,奴才还是全力以赴去办差的,就是川贼肯定有防备。”
    “朕没有想得到太多,就是想打川贼对荷兰西班牙那两家红夷宣战,内部空虚的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逼迫他们同意归还点债券的就算他们有防备,万拿着大炮步枪的官兵,又怎么会被几十个逆贼的警察打败的?定是你们都买多了吧?肯定是你们都看涨买多,存心要官兵打败仗的把?”皇帝觉得自己的眼泪也快出来,这国事怎么就能难成这个样子?
    “真的冤枉啊,皇上。”索额图软软跪倒在地,双手举向天空:“太祖太宗皇帝在上,奴才世代忠心,不敢有丝杂念啊。”
    说到底皇帝也只是怀疑而已,见索额图哭得情真意切,皇帝摆摆手让他推下,自己也跌跌撞撞地离开朝堂回到后宫。
    “皇上,陈妾的三叔中兴耿耿。”康熙的皇后得知前因后果后,也赶来替索额图说话:“他还是太子的舅老爷呢,怎么会趁机买多呢?”
    皇帝脸色惨然地个劲摇头:“赌场无父子,连父子都做不得数,别人更是什么都不算。”
    “那川贼就没有买空卖空的吗?”年轻的皇后好奇地问道。
    “就是这点最可恶。”皇帝拍案骂道:“川贼不许大臣炒股炒期货,不许在我大清存钱。当初办交易所的时候就定下了这规矩了,邓名,真是深谋远虑啊。”
    大骂通,皇帝的怒(shubaojie)气渐渐散去,又变回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见状皇后极力挤出个笑容:“皇上励精图治,乃是千古第明君,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太放在心上。”
    “胜败确实是兵家常事,可,可”皇帝仰天长啸道:“可朕的十几万多两银子都趁着战事刚起的时候卖了空了,经此败定是匹马无还啊,这不是抄了朕的家了吗?”
    笔者按:纵横四五六七有个作者年会,定在深圳。四号笔者飞去,七号返津,此前笔者也想休息几天,这本书写了十三个月了,现在每天更新时有种疲倦感。计划从明天起放松到七日,八日恢复更新,整理下思路,调整下状态,感谢理解,祝大家新年快乐,在新的年里财源广进,万事如意。
    第56节宣战上
    船舷的右侧是菲律宾绵延的海岸线,左侧是望无际的碧绿南中国海。
    马里奥将军站在舰首,凝视着眼前空无物的海平面,在他马当先的旗舰背后,是艘又艘的西班牙大帆船,它们呈字长蛇,紧跟着前方的友舰向北行驶。
    “我们会成为整个欧(shubao.info)洲的笑柄的。”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后,马里奥头也不回地说道,他知道这肯定是舰长莱昂纳多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无耻的中国人。”舰长粗重的声音传入耳中,其中的怒(shubaojie)气显而易见。
    西班牙是这个时代的日不落帝国,她的殖民地遍(fanwai.org)布全球,全球的好东西,包括美洲的黄金白银,东南亚的香料,还有中国的瓷器和丝绸都源源不断地通过她的舰队送回本土。但西班牙王国的鼎盛时期已经过去上百年了,她受到了荷兰英国不断的挑战,无力与众多挑战者竞争的西班牙王国,已经不得不在各条战线保持守势,现在西班牙的军人已经没有继续为王国开疆拓土的雄心,只是希望保住现有的土地。
    西班牙与中国的贸易已经延续了上百年,最开始的模式就是从中国购入水银,把这些水银运到南美换成大量的白银,再返还中国,收购更多的水银,其中的差额足以让西班牙大量地购入瓷器等奢侈品——这些都是极受欧(shubao.info)洲欢迎的货物。但四十年前,因为南美的银矿开始枯竭,所以这条利润惊人的贸易路线遭到了严重威胁;幸好日本连续发现了银山,其规模之大是地球上从未出现过的。西班牙人改变了原先与中国的双边贸易模式,把日本也加入其中,维持了海上丝绸之路的生存。
    其后遇到了荷兰人咄咄逼人的挑战,但因为利润足够大,加上西班牙的海上实力,西班牙的马尼拉总督府和荷兰人的巴达维亚议会也能保持和平。但随着清军入关,遍(fanwai.org)及中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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