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第 146 部分阅读

    购下来,只要让勤劳的人不至于饿死或是甩手不干就可以了。”
    “卖船给东南督抚,不是加强了他们的力量么?”任堂问道。
    “院会的意思是,让蒋国柱张朝他们成立些官办的航运商行,就放在剿邓总理衙门名下。我们把船卖给这些商行,让蒋国柱他们用被查封的船厂失业的船工和内迁的渔民水手来换。而这些航运商行我们还要有半的股,我们可以查账。”
    “这倒是个好办法。”任堂点点头。对于明军来说这就是左手卖给右手的关系,而贸易利润除了用来满足夔东盟友的需求还能有富裕。这种垄断的航运不但能维持商业,还能把其中的利润压榨空:“也就是说,除了崇明岛的走私外,其它的商运也要握在我们的人手里?”
    “对,名义上是在剿邓总理衙门下面,但必须由院会来任命个总办,收多少税都由我们说了算,如果蒋国柱和张朝胆敢不同意”
    “就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任堂冷笑声:“夔东不是想打仗么?这回他们就有用武之地了。”
    随着院会的召开,邓名的很多政策在成都内部变得再也不是秘密,连川西和两江的好多协议也都在院会上被捅了出来,让刚刚来到成都的山西人惊愕不已。蒙古人更是联想起了高邮湖战的种种离奇之处。不过这时没有无线电,就算是成都尽人皆知的秘密,也传不出四川。而任堂等人对此也持无所谓的态度,蒋国柱他们是敌人,就算真倒霉了也没什么心疼的,但院会要做出正确的决策,就必须知道这些正确的情报。
    在这个计划大纲的基础上,院会又进行了些修改,最后以邓名的名义正式下令给成都和叙州知府衙门,要求进行全面动员,会合夔东盟军进攻江南。
    给军方的授权是:首先,如果蒋国柱或是张朝拒绝参议院和帝国议会的决议,那军方有完全的自由采取任何必要的行动;如果两江督抚同意了院会的决议,那帝队可以攻打山东浙江沿岸,协助被迫迁海的水手来到成都。其次,对山东和浙江的攻击应该给予两江补偿,保证知情识趣的两江督抚避免成为清廷的关注重点,而且让他们分享战利品,有助于他们心甘情愿地协助明军的工作。
    动员令下达后,成都大批同秀才踊跃报名,叙州也是样,最后明军共动员了五万人,比预计的人数要多出倍到两倍。
    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动员。以前邓名需要向士兵们许诺各种好处,这次动员的经费在以前大概也就能够动员不到两万人,而现在却动员了五万人。军衔最高的李星汉被任命为远征军的总指挥,周开荒留守,穆谭和任堂随行。
    说起这次动员的效率,明军的军官们都满怀得意:“现在同秀才都明白了此战事关他们以后的生活。院会还向两江督抚提出要求,要协助明军的相亲活动。”
    既然能够动员这么庞大的军队,参议院就不愿意让夔东盟军参战了,而是向委员会提出个补偿协议:夔东军负责在川西大军离开四川的时候钳制重庆,而川西军队会补贴他们的开支。
    得知此事后,刘体纯他们进行了通紧急商议。邓名不在的时候,川西竟然能够动员大军出战让夔东诸将喜出望外,他们也知道计划修改得大变样,川西人愿意用更可靠的部队来进行军事行动。而重庆的威胁是客观存在的,最后经过商议,刘体纯表示夔东联军将开到重庆附近进行监视,不过他声称若是夔东军能攻下重庆劳永逸地解决这个威胁,那川西应该承担所有额外的军费,并给更多的津贴。
    川西方面考虑了下,同意了委员会的要求。此时袁宗第终于后悔了,也宣布加入委员会,宣布参与对重庆的围攻——如果是夔东军攻下了重庆,那袁宗第有把握要到这座城市的统治权,毕竟没有比他距离重庆更近的人了。
    第11节攻势下
    攻下了边关的白文选,派遣使者前去缅甸那边下书,称只要缅甸送还永历天子,明军就会立刻退兵。
    本来邓名还以为白文选只是介武夫,可从这个举动看来,他却是颇有心机。
    “白将军这是骄敌之计吧?”两万明军完成了集结,粮草也准备停当,对缅甸的进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白文选却在这个时候派使者去八莫下书,明显是故意示弱,让缅甸方面生出侥幸之心。
    “正是。”白文选嘿嘿笑。自古以来,若是兵强马壮,就不会有什么公平交易,如果明军声称不交还天子就踏平缅甸的话,估计缅甸还会认真斟酌番。当然,缅甸也可能会认为明军是在虚张声势。不过现在明军居然连虚张声势的胆量都没有,只是可怜巴巴地说什么用边关交换天子,缅甸方面多半会心中大石落地,认定明军没有攻打的能力。
    缅甸的想法很符合这个时代的习惯,也就是邓名是个例外,以致清军曾经次次误判明军的实力。
    “圣上南狩三载,晋王和白将军就没有派人去要过吗?”邓名问道。
    “开始是想派人去要的,而且晋王也把这件事交给我了,可是我正要去和缅甸说话,传来了邓将军在昆明的消息,我也就退兵和晋王合兵处回师昆明了。这三年来直和吴三桂那老贼对峙,屡次提起过此事,但是始终没有成行。”白文选认真地回答道。
    莽白篡位前,因为明军始终不像邓名前世那么窘困,所以永历的流亡朝廷在缅甸过得也还可以,首辅阁老们在国内提心吊胆了好多年,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日子,没有个愿意回来的。李定国和白文选私下商议了几次,都觉得劝说皇帝回来的可能性不大,派兵去接也没有任何意义,不但会削弱云南的防御力量,还可能让朝廷反感,认为晋王府欺凌朝廷,给流亡朝廷添麻烦。既然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最后李定国也就作罢了。
    和邓名向军令通报全军的方式不同,白文选手下的军官们对明军的兵力部署以及统帅的决心大都无所知。为了保密起见,白文选派去八莫的使者还是从驻扎在最前线的军营里挑的,这些使者不知道后面有多少兵马驻扎,更不知道川西和建昌的援军已经抵达,这样白文选就完全不必担心军情泄露。
    等了几天后,缅甸派了几个华侨把明军三个使者的首级送回来,回书中的言辞傲慢无礼,称明军既然攻打缅甸的边关开启兵端,那缅甸就要还以颜色,用武力驱逐入侵的明军。
    “当真不知死活。”见到三个明军士兵的首级后,白文选脸的杀气:“果然是不臣之心昭然。”
    缅甸现在的东吁王朝是由莽应龙建立的,其子在征服泰国柬埔寨后发动了对明朝的进攻,被明军击败,泰国等被征服的区域也重新。只是随后发生了辽东战争,明朝接受了缅甸的臣服,并承认了缅甸对八莫等地区的占领,现在八莫等地还有大量的华侨。不过缅甸的仇敌也组织联军,攻破过瓦城,杀死了缅王莽应理。虽然他的儿子维持住了王朝没有覆灭,但缅甸也早已不是什么军事强国。
    “沐国公说过,当初莽应理进犯时,个滇军把总带着五百兵,就把两万缅兵打得溃不成军;两千官兵就能够直捣瓦城城下。缅人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白文选沉思了片刻,下令再派十个士兵组成使者团,去向八莫递交国书。
    前车之鉴不远,这个使团自然也很危险,但白文选却毫不在乎,他专门找了十个无足轻重的小兵,邓名就知道巩昌王完全没有把这些人命放在心上。虽说兵法有言:“慈不掌兵”,不过邓名感觉自己是下不了这种决心的。
    派出第二批使者团后,白文选就传令全军启程,向着八莫进发。随着明军陆续拔营,滚滚向着缅甸腹地开去,军队的规模就不好隐瞒了。白文选也无意派出第三波使者,他估计在八莫守军见到明军第二波使者后不久,就会发现明军大军已经开到了城下。
    不过白文选依旧(fqxs)做了些保密安排,他让两千人在前边为大军开道,沿途遇到的缅甸人律抓起来甄别,若是华裔就会被押去后面的营地里充当辅兵,而缅甸人则格杀勿论。沿途的缅人不是被杀就是逃散,就算他们中有人能逃回后方,他们看到的也只是两千个明军,而见不到高达两万的明军主力。
    在第二封国书中,白文选的口气谦卑,还为三个被杀的使者道歉,称他们是不懂礼节自取其祸,并摆出副讨价还价的样子,称明军愿意考虑首先交换边关,只要八莫的缅甸守军愿意把明军使者护送去瓦城就可以。
    见到白文选的这封信后,八莫的缅甸守军更是断定明军乃是支实力非常有限的偏师。国书倒是被他们送去瓦城,好让莽白君臣安心。之前明军刚刚入侵的时候,八莫可是很紧张地向瓦城告急,要求他们迅速派援兵。而现在八莫的缅兵担忧尽去,据送信的华裔供称,缅兵甚至已经出城,打算在瓦城的援军抵达前就靠自己的力量收复边境各个关隘。
    在抵达八莫前,白文选接到前锋的报告,缅甸守军果然又杀光了明军的使者团,再次派华侨给明军这边送首级回来。
    “八莫的总兵力有多少,他们派了多少人出城?”白文选询问华侨。
    “八莫大概有三千缅兵,这次他们出来了两千。”
    “哈哈,我们的先锋就足够了!”白文选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指挥本部收集粮草,运输物资。而邓名统帅的川西军跟在白文选的后面,利用崎岖的山势隐藏着大军的行踪和规模。
    正如白文选所料,缅甸的军队遭到明军先锋的伏击,在丽江江边被打得全军覆灭。明军先锋派敢死队化妆成缅甸士兵夺下了八莫的城门,个突击就把这座重要的据点拿下。
    等邓名带领川西军队抵达时,白文选已经完成了对八莫的甄别,城内和周围的数万华裔被赦免,而缅人依旧(fqxs)是个不留。此战不但全歼八莫的守军,明军还缴获了些船只和木筏,这样沿着丽江南下的时候,也就有了批交通工具。
    “莽白派出了三万大军来增援八莫,”白文选向邓名和狄三喜通报着最新的情报:“得知八莫落入我们手中,瓦城必定大惊。我已经打发千老弱病残到南面扎营去了,我会儿也过去,在那边的营地里竖起我的王旗来。”
    听说八莫失守后,缅甸就算开始轻视明军,现在也应该有所警惕了。白文选不想主动去攻击缅甸的军队,而是希望他们前来送死——这些缅甸军队距离瓦城越远,就越容易被明军追杀得片甲不留。
    所以白文选打算把骄敌之计进行到底,要是缅甸派来使者侦探虚实的话,他们就会看到巩昌王的帅旗下只是些衣甲不全的软弱士兵。
    缅甸人的打算又次被白文选料中,他们在得知八莫失守后果然派使者来斥责明军。这些使者首先把斩杀明军使团的责任尽数推到八莫守军的身上,然后责问明军为何入侵藩属,更残害缅甸地方。当明军指责缅甸扣押永历后,缅甸军队口咬定这些都是谣言,是明军劫掠瓦城周边,导致缅甸军队自发地进行了对明军的攻击,而莽白不但把“罪魁祸首”们都保护性地软禁起来,还给永历的家人提供饮食,保证流亡的大明天子免受饥寒。
    白文选有意地让缅甸人看到瓦城周围已经烧焦了的废墟,还有被明军堆起来的首级,他满意地看到缅甸的使者眼中都有愤恨之色:“你们回去告诉莽白,只要他肯老老实实地把圣上阁老都还给我们,我们立刻就会退兵。”
    虽然白文选努力演戏,但缅甸的将领询问过回去的使者后,依旧(fqxs)心存狐疑,担心这是白文选的诱敌之计——如果明军真像使者报告的那样差,那他们是怎么打下八莫的?
    正在缅军迟疑不绝的时候,明军再次开始南下,此时任谁都看得出来,明军颇有兵临瓦城,迫使莽白屈服的打算。莽白让前线的将领定要继续进攻,为了保证万无失,莽白又下令继续向前线派去援军。
    又有两万援军抵达前线,而五万缅甸军队的统帅,却不会因为莽白的声鼓励就完全消除了忧虑。经过番认真的讨论,缅甸的前敌总指挥决定从丽江的另外岸前进,以便全面观察明军的实力——现在缅甸具有水师的优势,如果发现明军确实虚弱不堪,就可以在八莫附近渡江,把入侵者的后路完全堵住;如果发现明军隐藏了相当强的支部队的话,从另外岸前进的缅甸军队也能看出明军的大概实力。
    第12节强渡上
    当缅甸上万士兵隔着河与明军先锋遥遥相望后,明军的先锋就停止了前进,这些明军大部分都是战斗力较差,装备简陋的辅兵,但由白文选挑选的精干军官带领。当发现缅甸军队出现在自己的西面后,处于丽江东岸的明军先锋就担心遭到绝对优势的敌军的袭击。而在停下脚步后,先锋部队面接待缅甸的使者,继续与他们讨价还价,面派人秘密通知后方的明军主力。
    确定对面的明军人数稀少而且装备很差后,西岸的缅甸军队内部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莽白软件永历君臣并不是在内部毫无反对声,当莽白轻松摧毁永历的御林军,把明朝君臣的财物赏赐给他的手下后,反对声就消弱了下去,拿到好处的缅甸臣子纷纷称赞莽白英明神武,威风足以震慑中国朝廷。
    在片歌功颂德声中,也有缅甸人担心云南明军会兴师问罪,不过直到白文选出兵前,缅甸大部分官员依旧(fqxs)认为清军即将取得全面胜利,明军在清军的巨大军事压力下自顾不暇,根本无法派兵入侵缅甸。而通过检查缴获的明朝内阁文件,缅甸方面还发现明朝内部互相猜疑,看上去无论是郑成功夔东众将还是川西邓名,都让永历内阁感到不安,并视为潜在的敌人。既然如此,缅甸方面就判断李定国的压力会更重,而缅甸更加不必担心残明的报复。
    而白文选对边境的攻击无疑是给了缅甸政府当头棒,听说明军居然入侵后,缅甸方面又担心起来,本来几乎消失不见的反对声又开始响起来,甚至有人主张把永历皇帝交还给明军。
    可莽白不能同意任何妥协的方案,因为这样会动摇他并不算高的威信,而且他还担心明军步步紧逼:如果把永历还给了明军,而明军继续要求归还御林军士兵,以及明朝官兵的眷属乃至他们的财产怎么办?难道迫于明军的军事压力而要统统归还吗?这会让莽白威信扫地。所以缅甸方面最后决定坚持强硬立场,集结军队增援八莫。
    而这几天缅人又经历了大喜大悲的过山车,先是听说明军拿下边关后就个多月不曾继续进攻,而是明显心虚地试图用边境那些没有太大价值的关隘交换他们的皇帝——缅甸上下都认为他们已经彻底看穿了明军的虚实;而不久前又传来令人悲痛的消息,那就是明军突袭八莫,而且据逃出来的人说,明军对八莫实行了彻底的清洗。
    如果莽白的冒险导致缅甸国土沦丧,子民遭受蹂躏,那他威信仍然会受到沉重打击。现在缅甸军中就分成激进派和稳重派,前者认为明军实力有限,而且查明八莫只是因为受到偷袭才迅速丢失,进攻八莫的明军实力也不过二三千,应该就是面前的这支,所以应该迅速攻击明军,为莽白大王赢取个辉煌的胜利;而稳重派则认为此刻还是应该小心为上,最好再观察明军段时间再渡江攻击对手。
    虽然双方争执不下,但激进派占了些上风,最后决定再观察明军半个月,如果依旧(fqxs)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主动攻击。
    在缅甸军队内部出现严重意见分歧的时候,明军主力部队也在讨论这最新的局面
    “缅人已经差不多五十年没有打过仗了,缅甸仿效我朝的制度,把百姓分为军户民户,军户负责打仗,而民户负责徭役。”明军并不认为缅甸军队会有多么强的战斗力,超过两代人没有见识过战争,缅甸军户的战斗水平应该和农民差不多了,军官也都是世袭的,完全是凭血统而不是能力获得职务,而且还不像大明的秦晋边军那样有机会得到锻炼。参与讨论的明军将官都乐观地估计,缅甸军队的战斗力大概和天启崇祯年的山东河南部队差不多。
    “可缅人熟悉地理,整条江上有多少合适的渡口,能够多快地输送过大部队来,这些缅人要比我们清楚的多。”白文选不愿意和缅甸人打场拉锯战,在对方的领土上若是陷入僵持局面,人生地不熟的明军就会处于很大的劣势,而且从八莫到瓦城这么长的补给线,两万明军也不可能处处设防。
    因此白文选的计划就是引诱缅人和明军决战,等打垮了缅人的主力部队后,明军就可以后顾无忧地全军南下——明军不畏惧正面决战,但却不能陷入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而发现缅军竟然在西岸行军后,白文选就担心他的诱敌战术失败了,如果缅人想和明军决战的话肯定不会故意隔着条江。
    “缅人在西岸行军,就是把通向瓦城的大路让给了我们,”邓名点击着桌面上简陋的地图,这份军事地图看上去就简直就是副印象派作品,只能告诉明军那些大型城市非常粗糙的大致方向:“但我们却不能放任这么支大军在我们的侧面。”
    如果明军主力不管江对岸的数万缅军,那等明军全师南下后,总会有些缅人渡江向缅军报告明军的虚实,就会让明军的实力彻底暴露。而明军对前方到底还有多少缅军无所知,也不知道瓦城和它周围的要塞的守备情况,要是明军顿兵建城之下,而后路被这些缅军渡江切断了,那明军就会陷入窘境;就算缅军实力不足,也可以迅速撤退赶回瓦城去协助防守,同时派出些人渡江干扰明军后卫征集粮草。
    总之,明军最稳妥的做法就是见到支缅甸主力,就消灭支,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向瓦城。
    “我们不能总呆着这里什么都不做,时间拖得越长,我们军力就越可能暴露,”参与讨论的狄三喜认为最好天也不要耽搁了,立刻渡江与缅军交战:“大王,邓帅,既然缅人不敢过江,那我们就过江去打他们。”
    白文选看了狄三喜眼,脸上露出赞许之色:“不愧是我西营的好汉。”说完白文选就望了邓名眼:“邓将军认为如何?”
    “渡江去打缅人吗?”邓名并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但问题还是在于不熟悉地理,如果明军想把几千甲兵运过江去,那动静定很大,肯定无法瞒过缅军这些本地人的耳目,也肯定打不成奇袭的效果:“白将军打算在何处渡河?”
    白文选点了点地图上缅军主力的位置:“我们就当着他们的面渡江如何?”
    正常情况下,强渡首先要找个风朝着下游吹的日子,然后从上游进行强渡,以最大程度避免来自水上的威胁——缅甸的水师也称不上多强,因为丽江上从来没有对手,所以缅甸的水师也基本就是运输和装载用,这个只要注意下,明军强渡江面应该不是大问题。
    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部分,根据前锋的报告,缅甸军队大概有三万左右,好像还有些大象。就算缅军好几十年没打过仗了,但是半渡而击这么浅显的道理肯定还是懂的。强渡的正确顺序是先运批步兵过去,建立初步的滩头阵地,然后是批辅兵,开始构建和巩固第批步兵占领的阵地。接着又是批步兵直到步兵占据了足够大的阵地并且将其巩固后,骑兵才会开始大规模登陆,在滩头阵地上和步兵起排好队形,然后开始正面交锋。在长江岸边和孙思克交锋时,邓名就是按照这个顺序板眼地进行的。
    不过那时明军有机动上的优势,清军也被拖得疲惫不堪,所以明军有充足的时间来登陆。而现在缅军没有体力问题,而明军为了保证渡江时的安全必须要考虑风向,合适的渡江位置因此变得非常有限。除非对面的缅人军官都是白痴,否则他们定会在明军渡江渡到半的时候发起攻击,用少量步兵在滩头阵地上抵抗战象的冲锋,邓名对此可没有太大的信心。
    不过邓名知道白文选既然这么说,那就定会有下文,所以他就耐心地等待着。
    大家商议妥当要再观察十五天,但才过了两天,就有大批新的明军赶到上游位置,而且和明军起抵达的还有些从八莫缴获的船只和木筏,看到明军的动向后,缅甸军队立刻判断出明军是想在上游位置尝试强渡。
    见到赶来的明军不但有骑兵,而且人数高达四五千后,缅军收起了部分轻视心理,开始认真侦查以防被明军打个措手不及——明军这么大模大样地出现在上游不远处让缅军有些奇怪,虽说附近所有合适的渡口周围都有缅甸的本地耳目,不过缅甸军官觉得明军无论如何都应该尝试下隐蔽渡江吧。
    当北风出现后,明军就急不可待地开始准备渡江,见状缅甸的军官们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明军选择的渡江位置距离缅甸的主力大营也就几里的位置,还选择了个空旷的地形——这非常有利于缅甸兵力的展开。
    “贼子们根本不会打仗。”缅甸军官几乎都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他们马上调动部队前去应战,将领们更让战象部队做好准备,旦明军有数千人渡过丽江,百头战象就会掩护着步兵发起冲锋,把不知死活的入侵者统统歼灭在河岸上。
    第12节强渡下
    邓名和他手下的百五十名三堵墙骑士抵达了丽江东岸。
    现在成都有三百名常备骑兵,只够组建个常备骑兵营,所以都划进了三堵墙这个编制,此次出征,邓名带来了其中的半。在这百五十名骑兵中,有百多人是年轻的骑手,老辈的闯营骑兵逐渐让位给年轻人,老辈除了担任军官外,工作的重点也从上阵厮杀转变成培养新兵。
    明军的骑兵队伍中还有白文选的百侍从兵和狄三喜带来的百建昌甲骑,这差不多是两万明军中的全部精锐骑手。邓名和三堵墙的骑士们都牵着马步行,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的身影,就算缅军看到明军有骑兵,下子也分辨不清他们的数目。
    在战前的军事会议上,白文选用种理所当然的口气主张先把骑兵强渡过去,算上明军所有的交通工具,每次大概能够渡过去百多人马。听到这个建议后,久经沙场的邓名都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道:“先渡过骑兵有什么用?”
    能够次渡过上百骑兵的运力,足以用来运输四五百的步兵兵力,这些步兵旦踏上滩头,就可以立刻开始构建阵地;而百骑兵的防御能力恐怕也就是四百步兵的三分之,如果遇到敌人的大规模冲锋,转眼间就能被缅甸人赶下河去。
    不想白文选听了邓名脱口而出的问题后,竟然高兴地抚掌大笑:“既然连邓将军都有此问,那此战便是赢定了。”
    白文选的话让邓名愣,而狄三喜则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追问道:“巩昌王是打算登岸后立刻发起攻击吗?”
    “正是如此。”白文选点点头:“无论如何,缅人都不可能让我们安心构筑好阵地,登上去万儿八千的士兵然后才来进攻的,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用再想什么快速登岸的办法了。”至于方牵制,然后主力从其它方向偷渡的策略,白文选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最后他不打算采用。因为缅甸人是本地人,白文选觉得这种虚虚实实的计谋,失败的可能性远比成功的可能性大得多,而且还会导致明军兵力分散,与明军集中兵力进行主力决战的意图不符。
    所以白文选打算首先渡过骑兵,然后立刻向缅军发起攻击,如果能够打乱缅军的部署,就能给明军主力争取渡河的时间:“换了面前是鞑子的部队,我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但是缅兵已经五十年没打过仗了,我猜他们从上到下都缺乏应变的本事,士卒的韧性也相当不足;更何况我们的战术定会彻底出乎缅人的意料。”
    说着白文选又看了邓名眼,得意地说道:“邓将军身经百战,多次以孤军袭击强敌,既然邓将军都没有猜到我的用意,那缅人当然更想不到了。”
    邓名点点头。即使是面对朱国治的时候,清军中也不完全是新兵,不会连个经历过战阵的军官都没有,那个时候,明军的少量精锐骑兵对情绪紧张缺乏实战经验的敌军依然拥有极大的震慑力。邓名没有在第时刻猜到白文选的意图,也是因为他虽然不太看好缅甸军人的战斗力,但还是拿清军的较低标准来衡量的。无论如何,邓名都不敢用百骑兵冲击严阵以待的三万绿营。
    “第批骑兵渡江后,缅人大概会奇怪我们怎么胆敢只渡过来这么点人。我估计他们就是看到我们渡过三百骑兵后,也仍然犹豫是不是到了进攻的最好时机,因为渡过去的人还不多,还不符合‘半渡而击’的兵法嘛。但是我们最好不要冒险,省得缅军中真有什么才智之士,看破了我们的计划。”白文选继续说道:“第批骑兵登陆后,马上就冲击缅人的主将,让他无暇发号施令。第二批骑兵登陆后,缅甸军队也许已经做出反应了,也许还在混乱中,第二批骑兵就去增援,夹击敌军。然后是第三批,只要有三四百骑兵就能把缅人拖上好久了,足够让我们的主力从容渡江。”
    “主力渡江后也是去追击敌军的。”狄三喜笑道。他和白文选都见识过流民是如何被官兵的骑兵冲而溃的,没有战斗经验的流民就是成千上万也打不过几十上百训练有素的甲骑;西营的骑兵锻炼出来以后,在湖广四川遇到承平多年的官兵时,形势又完全颠倒过来,上千明军的军户步兵会被几个十几个西营的骑兵追着砍——既然缅甸是军户制度,而且也是几十年没有发生过战争,那狄三喜觉得他们和明军军户的表现不会有太大的差异。
    “我有百五十名骑兵,”邓名因为没有见过流民和军户的惨状,所以是三个人里信心最不足的,听完白文选的计划后,邓名就表示愿意带着精锐的川西骑兵打头阵:“其中有很多三堵墙的老兵,我负责冲第轮好了。”
    三堵墙的名气要比西营骑兵的名气高很多,用川西骑兵做先锋,无疑会让白文选的计划有更高的成功率。但邓名的这个提议让白文选感觉似乎受到了轻视,隐含着对西营骑兵的不信任。
    在白文选开口拒绝前,狄三喜抢先说道:“杀鸡岂用牛刀?邓帅手下有百五十个骑兵,想次运过去有些勉强,还是末将先来吧。末将有百名骑兵,稳稳当当地次都能过江。”
    “百五十名骑兵在船上挤挤,应该也能次性过去。”邓名觉得建昌的骑兵战斗力应该略逊于自己,所以仍在努力争取先锋的任务:“百五十个人的把握也会更大。”
    “百个人就足够了,足够坚持到邓帅过来了。”狄三喜听出了邓名话里的不信任,不过他并没有点破或是表现出不满之色:“这仗的关键是要动作快,百个人下船和整队的速度都要比百五十个人快很多,等缅人的阵容被打乱了,邓帅的骑兵也可以从容地下船。”
    邓名依旧(fqxs)不肯放弃,他记得刚才白文选还说过缅甸人多半反应迟钝,就是先渡过三四百骑兵再发动进攻说不定都来得及,缅人还会因为没有经验而茫然失措。
    “如果能够速战速决,我们也没有必要冒险。”听邓名居然拿自己的推测当理由,白文选马上站出来为狄三喜说话:“而且庆阳王的这队骑兵骁勇善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晋王两蹶名王的时候,他们都参与其中了。”
    “巩昌王好记性,正是如此!”狄三喜大声答道。李定国击败孔有德和尼堪时,冯双礼和白文选都全程参与了。
    “好吧。”既然狄三喜的手下有这样光荣的历史,邓名就放下心来,而且也没有理由再阻止狄三喜打头阵:“那我们三堵墙第二批过河,为狄将军后劲好了。”
    狄三喜本想点头,但这次轮到白文选反对了:“邓帅不用着急,第二批渡河时间上要求得也比较紧,我手下有百侍卫,人人都弓马娴熟,让他们第二批过去吧,邓帅可以带着三堵墙第三波过去。”
    邓名有些惊讶,他自认为川西军队的战斗力还算不错,可怎么听上去白文选和狄三喜好像都很不放心似的,定要当做后援来使用。
    “邓帅切莫多心,”刚才是白文选帮狄三喜说话,而现在则是狄三喜给白文选帮腔:“我们都是西营出身,彼此之间比较默(zhaishuyuan.cc)契。当年大败孔有德的时候,就是晋王居中,庆阳王和巩昌王同时从两翼出击包抄,击溃了孔贼;而与尼堪战,也是晋王诱敌,两位大王在山两侧进行伏击。巩昌王的这些卫士,末将认识他们都很多年了,除了那两仗以外也不知道还并肩作战过多少次了。”
    “原来如此。”邓名点点头。他知道在这种小股骑兵的作战中,配合是十分关键的。本来他还担心庆阳王和巩昌王之间有隔阂,不能同心协力,但对方既然这么说,邓名也就没有带着陌生的川西骑兵硬塞进去搅和的道理。
    听到邓名同意作为第三批渡江部队后,白文选和狄三喜对视了眼,他们之间本来确实是有隔阂的,但在这刻,双方都再次感到了同为西营的战友之情——他们联手捍卫了西营的荣誉。
    不等船停稳,狄三喜就牵着他的坐骑跃入齐腰深的水里,在他的身后,建昌骑兵个接着个学着他的样子跳入江中。在建昌骑兵带着坐骑上岸的时候,运输他们过来的船只已经开始掉头,转回东岸去装载白文选的巩昌王府侍从。
    虽然江面并不是很宽,但每个建昌骑兵都知道,在接下来的很长段时间里,他们都会被孤零零地隔断在丽江的这边,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作战了。前方的数万缅甸军队排开了阵容,黑压压的敌军连天接地,密密麻麻的望不到尽头。
    “小的们,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吧?”狄三喜翻身跨上自己的坐骑,对着身旁这百个骑兵大声叫道。
    “知道!”建昌军用整齐的喊声回答了他。
    “好。”狄三喜抽出佩剑,向着无边无际的缅军方向用力挥下:“进攻!”
    第13节勇气上
    指挥缅甸大军的统帅名叫扁牙简,世袭的将门子弟出身,祖上都是跟着莽应龙莽应理征战的大将,所以扁牙简就继承了祖上的官爵,成为新代的缅军统帅。在莽白的篡位行动中,扁牙简也帅军支持莽白,因此深获现任缅王的恩宠和信任。在军中,扁牙简力主与明军立刻展开决战,将入侵者尽数歼灭或驱赶出缅甸,以保证莽白的威信不堕。
    听说有数千明军打算渡江后,扁牙简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手下半渡而击的计划:“贼人兵少将寡,若是半渡便击,那剩下的贼人不就都跑了吗?这些贼寇偷袭八莫,屠戮军民,岂能让他们这么便宜地跑了?不,我们要等这几千贼人尽数渡江,然后鼓歼灭!”
    看到明军只能依靠着少量的木筏和船只渡江后,扁牙简顿时又是阵冷笑:“就靠着这么点木排,他们全军何时才能尽数渡江?”
    生怕吓跑了明军,扁牙简连串下达了好几道命令,严令各部坚守本阵,不许贪功攻打还没有来得及完成渡河的明军。扁牙简估计了下,觉得至少要几个时辰这几千明军才能全数抵达东岸。在把自己估算的时间通报给各将官的同时,扁牙简还再次强调道:“不听将令擅自出击者,虽胜亦斩!本将要在这里全歼贼寇,不让人马逃脱。”
    看到第批登陆的明军只有可怜巴巴的百来个骑兵后,扁牙简对明军的轻视达到了顶端,摇头叹道:“贼人完全不成章法。我熟读兵书,渡江定要步兵先行,要不是本将打算全歼贼人,三万大军人吹口气就把他们都吹下江去了。”
    幸好看到明军船只返回的速度还算不错,望着那些急急忙忙去装载下批士兵的明军船只,扁牙简觉得明军大概不会让他等上天。
    接着缅甸人就看到上岸的明军纷纷跳上战马,然后向着中军位置行来,这些明军的行动速度并不算很快,只是以小跑的速度向缅甸军队这边接近。
    “这些人是使者吗?”中军的缅甸军人面面相觑。如果说是开战前的使者,次来百个人似乎太多了;而如果不是使者,那么这百个明军骑兵向三万个缅军跑过来意欲何为?难道是来投降的吗?
    狄三喜带着骑兵保持着小跑的速度前进。在江岸上的时候,他就看到对面缅军的阵容横跨南北,布满了整个视野;而离开江岸后不久,随着狄三喜距离缅军的阵地越来越近,很快他就看不到敌军的两翼部队了。他紧紧盯着前方敌军的大旗,看着它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清晰。缅军的中军像是道黑色的城墙,横在狄三喜的眼前,背后似乎还有些大象的影子。
    当能够分清缅甸中军的人形时,狄三喜飞快地望了望左右两侧,他统帅的明军骑兵已经深入到缅甸大军之中,两翼突出的敌军对这小队明军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两侧的距离很远,能看到的都是密不透风的敌军人墙。
    狄三喜感到自己的呼吸也有些沉重。自从讨到先锋任务以来,狄三喜的脑袋直因为兴奋而有些发热。刚才登陆后发起进攻时,狄三喜知道自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江岸另边的数千明军肯定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背影,这更让他感到浑身热血。
    而现在的热血稍微平静了些,发热的脑袋被迎面而来的风吹,也清醒了许多。
    “我岁数已经不小了,还没有得到爵位。同僚们明面上不说,背地里还在议论上次我带头主降的事。邓将军对我很客气,但他手下每次看到我,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古怪——我知道他们定是又看到了我嘴里缺的那几颗牙留给我的机会不多了,我是个有勇有谋的大将,我要建功立业!”
    狄三喜在心里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地重复了遍(fanwai.org):“我是庆阳王手下智勇双全的大将。”然后猛地夹马腹,大喝出声;“杀!”
    喝完这句后,狄三喜就把目光锁在正前方的敌人大旗之上,他的坐骑四蹄腾空,突然提速到最快,两耳生风的狄三喜知道百名建昌骑兵定会紧紧跟在自己的背后,因为他听到背后传来了雷霆般的轰鸣声:
    “杀!”
    看着骤然提速,向自己全速冲过来的百名明军骑士,无论是扁牙简还是他的亲卫官兵都惊呆了,不少人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你们的大军还没有登陆,我们不去打你们,你们反倒跑来送死么?”
    “贼人这是这是进攻吗?”扁牙简身旁的个护卫恢复了部分言语能力,断断续续地惊叫起来。
    “杀!”
    前方的敌军面目已经清晰可见,明军的马速也提高到了冲刺速度,他们再次齐声大喝,百名骑兵奔腾而来,他们背后的烟尘直冲天际。
    “迎战,迎战!”
    杂乱无章的命令声先后响起。被部署在中军前排的缅甸士兵有不少都是参与了咒水之变的人,亲眼目睹了永历皇帝的御林军束手投降,成群结队地跪地乞活。在行军的路上,这些缅甸士兵直得意洋洋地向其他部队吹嘘自己的威风和武功,连大明天子的御林军都被他们打垮了,那明军还有什么人能够与其战?
    奔过来的明军骑兵个个横眉立目,纵声狂呼,就好像是从阴间冲出来的厉鬼般。直到这时,缅兵才发现自己喉咙发干,发不出呐喊,握着刀枪的手臂也骇得发软,竟然有提不住武器的样子。
    这时狄三喜已经马当先冲到了缅甸人的战阵前,他剑挥去,感到手臂遇到了点阻力——这是他很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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