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第 140 部分阅读

    领对手下的亲兵和盔甲很得看重,对于无甲兵实在是无所谓。朝廷富有四海,还愁拉不到壮丁么?就是对朝廷而言,只要不需要重新拨发盔甲,没有损失大量的战斗人员,那壮丁丢得再多也不心疼,反正派他们运粮的时候就是打定主意当消耗品使用的。这次出征后,重庆到忠县之间随处可见倒毙的辅兵尸体,从来没有哪个大人物会为此眨眨眼。
    “不可!”王明德却不贪心,他觉得手里的货物已经足够了,那些掉队的山西绿营能有多少?花费时间去搜救不但耽误时间,而且还可能导致搜救队的无甲兵趁机逃跑:“突围本来就会有损伤,这么难走的路,能跑掉半就是皇上洪福了。”
    第二天早,确定李国英已经逃远的王明德等人就紧锣密鼓地准备去找邓名“议和”,有几个满洲大兵留下来断后,但还是有些心理负担,见状不禁感慨汉人都是不可靠。
    “汉人当然不可靠,所以关键时刻还是要看我们这些皇上的奴才的。”满洲都统对此言深以为然,不过他教导手下,定要深刻认识到他们的行为表面上虽然和王明德他们没有什么区别,但却有本质的不同:“他们都不知道邓提督到底是谁,所以这就叫狼心狗肺,辜负朝廷恩典。而我们不是,我们只是不愿意干涉主子的家事罢了。哪边都是主子,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夹在里面难做人啊,只好两不相帮。”
    虽然关于邓名的身世流言很多,但驻防八旗并没有向外扩散,会儿满洲都统又指着远处已经准备妥当的王明德,偷偷地跟周围的人说道:“看到没?邓提督有深意啊。”
    除了抱头蹲下投降外,邓名还开始要求清军采用合乎规矩的投降或议和礼仪,简而言之就是要求他们举着白旗来表明谈判意图。不久前邓名很认真地向王欣诚交代了番这套规矩,然后就被王欣诚的亲兵迅速通报给了王明德等人。在满洲都统的远处,王明德和胡文科两人旗杆上的将旗已经被两张方方正正的大白旗所取代。
    “我们也换上吧。”满洲都统同样准备了面模样的白旗,归根结底他还是信不过这帮汉人,所以也要参与“议和”,以免被王明德他们卖了猪仔。
    “可这不是正白旗啊。”
    听统领这么提醒,大部分满洲大兵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还是有几个楞小子依旧(fqxs)在制造问题,他们指出正白旗应该是三角旗,而不是这种长方形的式样。这种白旗看上去倒是和邓名的那张麻将牌旗形状很像。
    “嘘,小声点。”统领不满地制止了手下的大声质疑,然后生气地骂道:“邓提督现在还隐藏身分,他还在明军中哪,难道就不需要掩饰下吗?当然要用方旗子了,你以为主子也都像你这猪脑子吗?”
    昨天晚上哨探说清军大营那边好像有点乱,不过因为邓名不肯掏钱让民夫去执行夜袭这种军事任务,所以明军限于军队数量有限也只能等待。天亮后邓名派出了几批侦查部队,同时仔细盘问回营报告的哨探,正在这时突然卫兵报告有群清军将领举着白旗来到了营门前。
    登上营墙看了眼,邓名认出了他的两位老熟人,还有那个曾有过面之缘的满洲人。
    “看来李国英是跑了。”邓名下令打开营门,把王明德他们请入中军帐喝茶。
    “好教邓提督知晓,现在我军营中有六万两千无甲兵,都是山西陕西的精壮汉子,绝无老弱。”喝了口茶后,王明德就开门见山地道出了来意:“我方的和议条款如下:第,邓提督不俘虏包括满洲大兵在内的所有披甲兵,全体官兵共计五千三百七十七人,我方保证李总督张提督都不在其中;第二,不拿走我们的盔甲武器旗帜,个人无论是有两把剑还是两套盔甲还是两匹马,都可以通通带走;第三,提供给我们二十条大船,允许我们保留五百水手或是借给我们足够的水手,让我们能够平安返回重庆,十五天之内不得攻击我们;第四,我们的军粮吃完了,邓提督负责给我们足够五千官兵十五天所需的粮食,不另外收钱;第五,总计应该付给我们五千张终身有效的释放券,我们要两千五百张,剩下的用银两结算。”
    “你们会飞剑传书吗?还是王副将的手下这么得力,居然讲得这么清楚!”邓名听完后哑然失笑,他第次发觉或许让王欣诚的心腹来报信也不全是好事:“凭什么我要给你们这么多东西?”
    “因为六万两千俘虏折合万二千又四百头牛,除去我们五千官兵所需,还应该有五千多张释放券剩下,船盔甲和粮食是邓提督给我们的折扣。”王明德理直气壮地答道,脸上副“我深知行情,休想欺我不懂。”的表情。
    第59节议款下
    今天谈判时用的还是邓名的那张长桌子,关心收成的分赃会成员们也被允许旁听,邓名不但允许各商行代表在场,还给袁象的使者留了把椅子。
    差不多在邓名质问的同时,袁宗第也愤怒(shubaojie)地拍桌子,喝骂道:“你们已经是穷途末路,腆着脸来自称是什么议和,居然还敢提出这么多条款,莫非欺我们的刀子不快吗?”
    上次王明德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来议和,这次又是如此行事,由不得袁宗第不生气,而且死到临头的敌军竟然还敢提要求,要是王明德上次敢对他这么说话,那人头估计早就挑在旗杆上了。
    可问题就在于这次是和邓名议和而不是与袁宗第议和,见到袁宗第后王明德猛然想起事,急忙又追加了条:“提督,末将还有些人在袁公手里,还望允许用末将的优惠券不,释放券放出来。”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你上次用了过期的优惠券,这又该怎么说?”本来优惠券是不是过期了,邓名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袁宗第和他说起此事时,邓名哈哈大笑把它当成个笑话听,但眼下王明德竟敢漫天要价,邓名就旧(fqxs)账重提:“而且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我凭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
    “因为末将手中还有七万大军。”王明德沉稳地答道,上次是不是用了过期优惠券不是重点,只要手里有这么多的筹码,他就不愁邓名不把前账笔勾销:“既然邓提督说了,那我这次补上欠账中可以了吧?”
    刚才说到有六万多辅兵的时候,王明德注意到桌子那边的好几个“明军军官”都忍不住露出了喜色,因此现在他谈判起来更是有恃无恐,刚进明军营地时的哪点不安也早都抛去爪哇岛了。
    “七万马上就要断粮的大军。”袁宗第不屑地说道。
    刚才邓名已经注意到参与谈判的分赃会老板似乎有些拖后腿,这些人虽然已经做了两年生意,但还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么大宗的生意,而且也没有机会如此深入地参与到军国大事中,所以他们的反应不太好也在情理之中。不过邓名知道随着帝国议会的建立,议员们势必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来,这成都摊子事必须要有人帮邓名分担,而且他建立的可不是个传统的小政府,闲七杂八的事情多如牛毛,要是议员和地方官们不能迅速成长起来,不是邓名被累死就是政府职能失灵。
    “靖国公说的不错。”邓名尽量吧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他冷冷地说道:“刚才你们都说川陕总督已经突围了,现在你们大营里已经是人心惶惶了吧?等再断了粮,你们就连议和的本钱都没有了,只能投降。”
    “或许三天后末将的七万大军就会不复存在,但现在依旧(fqxs)是不可轻辱的力量。”王明德昨夜和胡文科他们商议了宿谈判策略,听到邓名的威胁后仍是全无惧色:“现在大营里还有五千枕戈待旦的精兵,他们昨天和今天都吃得饱饱的,只要末将声令下”
    “又如何,你们还能突围出去不成?”袁宗第嗤笑了声,满脸都是轻蔑之色。
    “不,末将声令下,他们就会放火烧营。”王明德仍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烧你们自己的营吗?”袁宗第惊奇地问道。
    “当然,不然靖国公认为是谁的军营,贵军的军营会给我们烧吗?”胡文科在边上接茬道:‘无甲兵都被我们关在营地里,我们锁上门放火,没有几个人能逃出来,就算能掏出营房也逃不出营地,营地上可都是我们的精兵。这场大火下来,邓提督觉得还有几个人能活下来呢?“
    谈判开始以来胡文科直冷眼旁观,他注意到好几个明军代表听到无甲兵可能会遇险就满脸的紧张,虽然邓名依旧(fqxs)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他这几个部下无疑将邓名的底牌露出来了。当初听说邓名肯用五个辅兵折合头牛的时候,王明德他们就怀疑在邓名眼里,辅兵的价值并不像清军心目中那么低,现在胡文科对此更有把握了。
    说话的对象虽然是邓名,但胡文科直紧盯着那几个边上的明军代表的脸,将他们的不安表情尽收眼底。
    “你们居然想屠光自己的人?”邓名冷笑了声:“你们就不怕我报复么?”
    “提督凭什么报复末将?”王明德反问道:“这些都是官兵啊,不,他们都是清军,末将烧死了六万多清军,邓提督乃是大明的长江提督,末将这应该算是有功无罪吧?”
    邓名轻轻地哼了声,当然他和王明德都明白,如果清军将领真敢这么做那么就意味着撕破脸了。
    “王副将说,他手里还有好多提督刚刚给的释放券,之所以提督的这纸片有用,就是因为邓提督从来都是言九鼎,”王明德冷静地分析道:“末将没有杀害贵军将士,就算烧死了几万清军,提督也不会为了他们就食言,不让王副将用释放券赎买我们吧?”
    “王总兵你好歹也是方大将,”邓名注意到旁听的分赃会成员都开始不安地轻轻扭动身体,算是明白当初周培公带着张长庚的两个心腹来和自己谈判时有多憋屈了,他不得不放缓口气:“怎么用这种混混手段?”
    “什么是混混?”王明德不解地问道。
    “嗯,我失言了。”邓名这才意识到对方大概没有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这是天津清末的种社会无赖,打不过别人的时候常常靠自残来威慑对手,割下自己的耳朵什么的,极端的甚至卸下条胳膊下油锅。
    “我当初确实答应王欣诚将军,五个辅兵抵头牛,但那时情况紧急,我急于达成协议,和眼下的局面不可同日而语,再说我也没有把所有的俘虏都算,只算了半也就是六千人。”
    “但那时王副将没有机会把无甲兵圈起来放火,他不帮忙邓提督也能抓到六千,眼下我们这边情况也不样啊,我们把火绝对能把六万清军都烧死。”王明德指出这点后,也决定稍作退步:“如果邓提督觉得我们的方案不妥,那不知道邓提督有何打算呢?”
    邓名沉思了下:“我不俘虏你们,日后承认你们是自行突围的,你们的盔甲和武器也都可以带走,被靖国公俘虏的亲兵我也还给你们;此外我再给你们两千张终身有效的释放券,将来还借给你们足以运输盔甲的船只,分手的十五天内我们彼此不互相攻击。这就是我愿意拿出的全部——你们如果不同意的话,我送你们回营去放火,不过这六万清军要干的活,以后就只能由你们来替我干了。”
    王明德胡文科和满洲都统交换着眼色,最后王明德拍大腿:“成交,就这么定了!”
    “且慢,还有条,我需要你们在忠县呆上个月,然后再抢船突围回去,”邓名突然意识到,如果仓促放这些清兵回去,那对他洗劫重庆周围的军屯还会是个障碍,起码增加了明军行动的风险:“这个月的粮食我可以提供,保证吃饱不过别想吃得多好;如果你们想加菜我们可以用银子或者我的释放券来结算。”
    见王明德还有犹豫之色,邓名补充道:“川陕总督带兵突围了,你们断后,你们回去的比总督还早不合适吧?”
    “提督大人能不能让我们商议下?”直没有说话的满洲都统突然出声道。
    “当然可以。”邓名下令把三位议和代表带去另外件帐篷,让他们在其中商议,还让他们带来的卫士在外面放哨以证明明军并无偷听的打算。
    “总督大人危矣。”进门,满洲都统就叫起来:“重庆危矣!”
    邓名不允许他们立刻离开,那只能说明邓名有继续进攻重庆的意图,李国英丢盔弃甲地跑进山了,而王明德的五千披甲以及李国英的装备都扔在这边,说不定明军乘船抵达重庆城下的时候李国英还没有回去呢,就算回去也没哟盔甲用。
    “不错,都统大人高见。”王明德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邓名的用心已经暴露无遗,重庆称得上是危在旦夕。
    “幸好我们察觉到了邓提督的意图,现在还来得及补救。”胡文科很清楚王明德和满洲都统到底在担忧什么,他立刻拿出了自己灵机动想出来的方案。
    “提督大人,我们要求增加项条款,那就是无论这个月内您是否打下了重庆,都要放我们突围,而如果拿下了重庆,那就得派船送我们回保宁,而且在我们进入安全地区前不得攻击我们,即使超过了十五天也要井水不犯河水”胡文科的这个方案得到了两个同伙儿的致赞同,如果李国英被邓名消灭,重庆被邓名拿下,那他们当然需要更多的互不侵犯时间:“如果您甚至拿下了保宁,那就得送我们去汉中;时间延长到个半月”
    “没问题。”邓名点点头,双方就此达成了协议,很快明军就会派出部队接受清军的营地,而甘陕绿营向明军移交防务后会移居到另外座营地中,明军除了送粮草外不会无故靠近。
    第60节算盘上)
    为了保证成都军人的安全,邓名趁着这个机会拟定了个协议,上面规定当成都军人因为包括船只失事在内的各种原因被俘后,应该得到清军的优待,不会被殴打逼供,也允许明军用银钱将其赎回;在这些战俘被赎回前,应该得到基本的饮食待遇,也不会被随意杀害。邓名宣布如果清军违反了这个协议,那么他们也别想得到被释放的待遇,不过这依然是对等的,如果清军殴打虐待战俘,那就要承担罚银的后果,而只有在杀害明军战俘的时候,邓名才会要求偿命——邓名并不打算逼迫那些有虐待明军战俘劣迹的敌人杀人灭口。
    这个协议也是同天定下来的,签订了这份关于战俘待遇也不知道能否得到执行的忠县条约后,邓名立刻准备带着半主力登船离开,让任堂和穆谭留下处理接受战俘问题。
    迄今为止,被川军抓住的俘虏已经差不多有了七万五千人,邓名下令分成两部分,给出兵三万的成都送回去四万人,而给出兵两万七千的叙州送去三万五千战俘刨除上次被袁象他们截留的万二千人,就是好两万三千。见邓名居然同意让战俘数量超过叙州的原先人口,即使是送伙计们来支援前线的商行老板们也有些惊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现在用的伙计里,还有不少是高明瞻带来成都的,有张勇赵良栋从贵州带来的,有上次和李国英作战时抓住的,现在不也都积极上阵,为朝廷出力了吗?”邓名倒是很想得开,四川政府必须竭尽全力的去争取民众的爱戴,否则难逃覆灭的下场:“但若是你们错了,若是叙州帝国议会觉得不妥的话,可以自己送去都府,我猜刘知府那边是不会嫌人多的。”
    这帮人当然不愿意后送,没有任何行业会在这个劳工荒的时候嫌人多,而且这次的分配方案还是邓名提出来的,正要用来堵刘晋戈的嘴——之前邓名随口下令把所有战俘都送回成都的时候他们却主动进行截留,不过现在叙州众人打算说他们只是执行邓名的命令罢了。
    “还有件事,等到这些俘虏纳税后,他们就也是同秀才,是士人,到时候他们同样不需要受到户籍限制,可以在朝廷治下自由流动。”邓名口中的流动其实比明王朝的士人流动更宽松,明王朝只是不需要士人提供路引,但终究还有个原籍问题,而邓名则允许同秀才随意选择居住和工作地:“如果到时候他们想去成都找份工作,我可管不着。”
    “明白,明白。”大家纷纷点头,所有人都知道邓名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善待俘虏,接下恩义,让他们愿意留在叙州——这个时代的人普通百姓还是很看重恩情的,也有着很重的恩主情结;而且当同秀才和他们的老板有了恩情后,也就容易被吸纳进成都体系,成为邓名政府的拥护者和支持者。
    交代完这些事后,七千明军战兵和万五千民夫已经登上船只,邓名不再和分赃会的议员多说,下令召集军官会议。
    本来邓名就认为重庆缺乏自卫能力,现在李国英遁逃,王明德议和,明军周围更是没有具有威胁的敌人,重庆短期内也不可能得到支援——至少在邓名看来是如此。
    “李国英此次动员了大概十万多民夫,上次我们抓到了万,这次又抓到了六万二,再抛去被袁将军抓住的累死走失的,十万辅兵已经去八万。”上船前,邓名就给军官们讲述自己的思考,并让他们传遍(fanwai.org)全军:“没有了辅兵的支援,清军的战兵战斗力下降很多,机动力也大减,现在重庆应该只有少量绿营和三千汉八旗,这是唯还有辅兵支援,能够机动作战的清军野战部队,不过他们也已经胆寒。”
    “李国英,正带着七千山西绿营的披甲兵北逃,他缺乏情报和向导,为了躲开我军兜截肯定会拼命向北跑,跑出去很远后才敢掉头西进。”邓名无意带着明军去尾追李国英,因为窜进山里追击明军样会有很多非战斗减员,而且收益恐怕也没多少:“就算他赶回重庆,没有盔甲没有辅兵支援,他既没有战斗力也没有机动能力。短期内对我军毫无威胁。”
    协议签署后,邓名就知道了王明德的小算盘——李国英把绿营的盔甲都扔在营地里了,不过邓名觉得没有必要为此毁约,信誉现在就是邓名的切,如果失去了信用那他的困难立刻会被放大十倍。而且李国英留下的这些盔甲样要和王明德在忠县呆上个月,至少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对清军毫无意义;除了盔甲问题外,邓名还让任堂穆谭在接受俘虏之余,和袁宗第讨论交换战俘问题,帮王明德把他的手下都赎买出来。
    “最后的威胁是赵良栋,暂时他还在保宁动弹不得。”之前的俘虏已经给了邓名很明白的供词,那就是好孙思克截留了全部用来运送赵良栋王进宝部队的辅兵和船只,没有船只走不快,而没有辅兵更是连机动都很困难:“此次重庆之战基本已经结束了,我们就是最后去收割下李国英的军屯,完成我们出兵前的计划。”
    邓名对李国英的军屯念念不忘,当后者发现袁宗第的雄厚实力后就把破坏万县军屯提高到了首要任务的高度,邓名也是样,清军这次规模空前的出击让邓名有了很大的危机感,他可不想在自己出征江南的时候让万县或叙州再遭到次这样的威胁。
    虽然有些俘虏称重庆周围没有军屯,但邓名认为这些俘虏都是过路的民夫或是山西绿营所以不清楚内情,和李国英样,邓名从未见过驻军不搞军屯的。而王明德等人当然会更了解情况,不过邓名才推出个忠县条约,不好在当天就去威胁王明德他们,再说他们也是议和而不是投降的俘虏——既然肯定有,那也没有打草惊蛇的必要了。
    王明德等人最后的要求更让邓名放下心来,那就是清军高级将领也认为重庆没有什么反击的能力,甚至认为重庆很可能被邓名举拿下。
    “如果我们有机会的话,可以考虑攻下重庆。”以前邓名觉得重庆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还能消耗清廷的资源,配合其他战场的友军作战,所以没有特别想夺取它。但这次发现了重庆带来的巨大威胁后,邓名觉得在考虑盟友之前需要先考虑成都和万县袁宗第的安全,如果这次重庆确实空虚能轻易拿下的话,邓名就打算把城和码头都拆了:“我们没有余力分兵驻守重庆,重庆城太大,兵放少了没用,放很多的话,为了守军安全就需要监视嘉陵江,除非袁将军或是其他谁肯来帮忙,否则我们还是把重庆拆了为好——不过没有好处,谁肯帮我们这么个大忙?现在我们手头也不富裕,还是别请人了直接拆城吧。”
    如果不能解除重庆的威胁,邓名就得在万县和叙州之间建立驿站,还需要为这些驿站提供预警手段和自卫能力,这同样是大笔开支。
    因为没有拿得出手的好处,邓名甚至没有和袁宗第讨论这个问题,不久前福建有使者到奉节,带来了郑成功的消息,称闽军已经做好了远征台湾的准备。使者是五月离开厦门的,路辗转好不容易在七月初赶到奉节,而其后是不是又有新的消息就不知道了,因为李国英发动的进攻同样切断了奉节到叙州的通讯。
    邓名急于了结重庆这些麻烦事,毁了清军的据点或是割了李国英的粮食——李国英把辅兵都带出来打仗了,粮食很可能还在地里或是城外的仓库里。然后脱身去处理江南的事情——武昌那边也有消息传来,好像长江剿邓总理衙门有什么事情想和邓名商量。
    在邓名急急忙忙离开万县的时候,贵阳
    “缅甸的蛮王来信,愿意讨伐永历报效朝廷。”夏国相向吴三桂报告道。
    “稀奇。”平西王楞了下,如果现在清军逼近缅甸边境,缅甸王这么做点儿不稀奇,但现在李定国还在云南呢。而且邓名的连战连捷,按说对藩属国也应该有些影响才是,比如越南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原先越南口气相当强硬,对两广清军派去的使者拒而不见,甚至直接送去明军营中,还致给广西西军提供粮秣和兵员。但永历弃国后,越南的口气瞬间就软下来了,基本已经同意向清廷投降,在尚可喜的威逼下,甚至还同意出兵剿灭逃入越南境内的明军。
    可等昆明大火等系列事变后,越南又全盘推翻了已经和尚可喜达成的协议,继续包庇越南境内的明军,高邮湖战后,明军又开始在越南境内招兵买马,尚可喜孙延龄屡次向朝廷要求讨伐越南,但北京没有足够的资源再开辟新战场,而且在北京看来,只要在主要战场上获胜,越南自然会自己屈服。
    “莽白说,只要官兵进抵缅甸边境,他就把永历献出来。”夏国相补充道。
    “原来如此。”吴三桂微微笑:“还是要官兵打到家门口才肯翻脸啊。”
    “这倒未必。”见吴三桂似乎要失去兴趣了,夏国相又说道:“依末将看,莽白对永历已经是相当不满,而且大王可知?永历刚刚下诏,赐邓名国公左都督。”
    吴三桂脸上的表情顿时为之变,可夏国相还没有说完:“这个国公还是不追封三代的。”
    第60节算盘下
    “有意思。”吴三桂的兴趣下子被勾了起来,他从夏国相手中要过详细报告,认真地读了起来。
    过了会儿,吴三桂放下那份关于邓名爵位的情报,笑眯眯地和夏国相讨论起来:“你说,永历天子这意思,到底是疑虑邓名呢?还是疑虑李定国呢?”
    “末将不知,敢请大王明示。”夏国相知道吴三桂多半已经有了想法,所以根本不去猜。
    “恐怕两个人都在疑,而两个人又都想用,永历天子真是煞费苦心啊。”在亲信前面,吴三桂对永历的称呼还是很尊敬的,口个“天子”,大明皇帝是他吴家世世代代的主人,就算吴三桂叛变了,这种世代积累下来的威风还是让吴三桂对永历依旧(fqxs)心存敬畏,即使不是很多但还是有点。
    以前吴三桂最恨的第是李定国,第二是邓名,这点夏国相很清楚,因为云南是吴三桂的封地,所以在平西王眼里李定国就是霸占他家产的恶棍——平西王可不是好惹的,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吃亏,当年李自成拿了他们家的钱吴三桂就剃头降清;满清让他防守陕西就得把公主嫁给他儿子;夏国相很清楚,谁占了平西王的便宜谁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哪怕是皇上抢了吴三桂的藩国说不定他都要拼命,更不用说个晋王李定国了。而邓名虽然没有抢了平西王的财产,但如果不是他放了把大火,那云南绝不会被李定国那个恶棍抢走,因此平西王对邓名也恨得牙痒痒。
    但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夏国相知道现在张长庚已经取代了邓名的位置,因为清廷答应给吴三桂的粮饷都让张长庚给截留了,但即便如此,湖北的战局也没看出有什么起色。张长庚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半个湖北在闯营的手里,而邓名依旧(fqxs)次次往来于长江之上,吴三桂依旧(fqxs)拿不到粮食补给。
    在众人都齐声痛骂张长庚无能的时候,平西王却曾经无意说过句,说张长庚和他父子俩镇守关宁时有点像,不过平西王迅速地反应过来,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和大伙儿起痛骂张长庚软弱无能。不过夏国相倒是牢牢记住了平西王的这句评价,但他感觉吴三桂指的肯定不是独守孤城的艰辛。
    在吴三桂的仇人表上,排得比张长庚还要靠前的,就是邓名所知的韦爵爷义兄团,上次张勇赵良栋离开贵州的时候洗劫了好几个府,把吴三桂气得火冒三丈。就夏国相所知,大概也就是听说李自成没收吴家的不义之财后的反应能和这次相比——毕竟老吴家的财产多是吴三桂他老子挣回来的,而贵州的这份家业是吴三桂自己搞到手的,遭到抢劫后的痛感也大不相同。
    “大王明见万里。”夏国相附和道,接着又追问道:“那大王打算如何利用永历君臣不和的机会呢?”
    “利用?我利用这个干什么?难道我利用了,朝廷就会让张长庚把粮食给我运过来吗?”吴三桂语气里浓浓的都是怨恨,他也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贵州现在不是没有物资储备,也不是没有兵力,但吴三桂却坚决不肯去进攻云南——云南经过两次拉锯后,生产凋弊百姓困苦,吴三桂知道要想恢复云南民生就需要投入大量的钱粮,而本来吴三桂是用十几万大军的粮饷的名义向朝廷要这笔钱的——从明末开始,军阀在贪污军饷之外,还常常借口军饷不够去抢劫百姓,但吴三桂辛辛苦苦从朝廷讨要到钱粮后,却舍不得塞进自家口袋而是用来抚养云贵民生,这还不是因为朝廷答应他世代永镇云贵,让吴三桂心要用清廷的钱粮收拢民心恢复生产,为子孙打造基业么。
    现在要是再和李定国在云南拉锯场,无论胜败,估计云南都剩下不几个活人了,而若是要贵州的百姓承担全部战争开支的话,估计也得户口减半。因此吴三桂的十万大军就老老实实呆在贵阳,连象征性的马蚤扰下云南都不做,这样还能节省点军费开支,替贵州百姓减轻点负担——让平西王自带干粮替朝廷出力?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完了有关邓名的这份报告,吴三桂生出了很多种猜测和念头,他沉吟了会儿,终于还是没把这些不成熟的想法和夏国相吐露,而是把莽白的那封本来没啥兴趣的密信拿起来看了遍(fanwai.org)。
    “嗯,弑兄自立,真是禽兽啊。而永历天子不道贺也不承认他有骨气,不愧是老朱家的人呢,就是最胆小的这个也不是无是处嘛。”吴三桂自问如果和永历易地而处的话,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怪不得想卖了永历天子,他是想立功好求朝廷承认他,以便压服国内的不满啊。还有,多半也是看上永历天子带去的财产了,他杀了亲哥哥,下面肯定有很多不满的人,他既需要朝廷承认帮他立威,也需要用笔横财来收买人心,呵呵,这蛮王还是个人才嘛。”
    虽然密信里通篇都在对清廷表忠心,但吴三桂轻轻松松地就把莽白的心思都数了出来:“想让本王和他夹击李定国?这真是痴心妄想,要是放他进了云南,估计得把所过之处的子女玉帛都搬回他家去吧?”
    “那大王打算如何回复他?”夏国相问道。
    “唔,就这样回复他吧,念在他片向化之心,只要莽白肯提供本王十万大军征讨云南所需的粮草,本王就帮他向朝廷讨个册封,而且他的手下不得自行进入云南,或者交给本王节制,或者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边境上。”
    “这个莽白多半不会同意。”
    “不同意就不同意,只要张长庚老老实实把粮草运来,本王本来也用不上他。”吴三桂嗤笑了声:“到时候若是莽白不乖乖把永历天子送上,本王就去讨伐他,然后跟朝廷说声,让你来做这个缅甸王。”
    “大王和末将开玩笑了。”夏国相赶紧把话题岔开。
    “也未必就不能成真。”吴三桂又说了声,但既然夏国相不愿意提,那他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吴三桂向自认为处在很有利的位置上,当初他向满清借兵是为了攻打李自成,这件事江南的士大夫们个个喊好;而满清自称替明臣报了君父之仇,吴三桂他们替满清效力也有了理由,反正李自成是祸乱天下的流寇,只要给李自成扣上裹挟百姓所过之处赤地千里的罪名(虽然闯营从来没有这么干过),那满清自然就是吊民伐罪的正义之师。
    直到吴三桂攻入昆明的时候,他的形象依旧(fqxs)不错,也知道江南有不少士大夫依旧(fqxs)对他寄予希望,盼望他倒戈反正,再冲冠怒(shubaojie)杀回山海关去。这种良好的形象给吴三桂带来了不少好处,也对清廷意味着更大的威胁,因此顺治鳌拜知情识趣地把藩国给了吴三桂,让他珍惜眼前的荣华富贵,不要转歪了念头起兵造反。
    不过同样是因为这种良好形象,吴三桂知道清廷对自己的猜忌也更深。比如进入贵州后,吴三桂因为知道这会是自己将来的领地,所以即使遇到顽强抵抗也不准军队搞屠杀,而顺治得知后立刻下诏来斥责,认定吴三桂的怀柔政策“极不合理”;再比如上次张勇赵良栋离开时把贵州祸害了通,吴三桂就怀疑孙思克那个监军在其中没起好作用——不过吴三桂也没有上书弹劾张勇或是赵良栋,他估计鳌拜心里肯定会欣喜得很,弹劾张勇那三个坏蛋其实等于替他们请功,至于孙思克,吴三桂第没有证据,第二同样不肯替他请功。
    昆明大火前,吴三桂曾经慎重地考虑过自污问题,那时洪承畴还没死,他曾经私下向吴三桂建议过:若想过得平稳,就不可使滇日无事。
    吴三桂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却是大骂:“老匹夫,有谣言说你和皇太后那时顺治没死,所以其母还是皇太后睡过,说不定还真不是诬陷了你啊,难得你居然这么忠心!如果云南天天打仗,把自己搞得兵穷民困,怨声载道,不就是让朝廷削藩更容易些吗?你这是为了替朝廷派兵入滇找借口吗?”
    不过也正是因为洪承畴的这个建议,吴三桂下定了决心:只要朝廷守信把藩国给他,他就要杀了永历以证心迹,同时也算是彻底毁了自己的良好形象,让清廷相信自己再也无法反正叛变。
    当然现在这个念头已经被吴三桂扔得无影无踪了,最近段时间来他直和尚可喜耿继茂他们有书信来往,话里话外都是个意思:既然朝廷克扣了尚可喜耿继茂的军饷,那给他们个拥有治权的藩国是很合理的补偿——高邮湖战后清廷的威信大减,吴三桂开始琢磨着要给朝廷找点事了,省得成天盯着自己不放。
    此外吴三桂还有件策划了好久的正经事:“各府秋收都结束了吧?”
    “大王放心,粮草已经齐备。”
    “好,马上报告朝廷,水西安家勾结李定国,打算迎伪明的兵马入贵州作乱。”吴三桂边发出急报,边下令各地驻军同时发起突然袭击,定要把水西土司网打尽——安家的土地人口和千年来积累的财富,对吴三桂来说也不无小补。不过平西王可不会按着洪承畴的建议去做,让自己家里杀个乱纷纷,根据吴三桂的计划,他会在几个月内就把安家连根拔起,改土归流——当然,这个流官是平西王府的官,可不是朝廷的。
    第六章忽闻岸上踏歌声
    第01节误会上
    八月十五日,重庆。
    高明瞻在城内大摆筵席,欢庆中秋。从前天开始,告急的报告就如雪片般送入重庆城。很快全城的官兵就知道忠县战役已经结束,李国英亲自指挥的近八万大军遭到惨败,川陕总督陕西提督带着部分兵马突围,大军已经十成去了七八成。现在忠县剩下的也就是五千陕西绿营,在王明德的指挥下坚守孤城,被明军团团包围在忠县,估计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么详细的情报主要是由明军透露出来的。大明长江提督邓明已经在距离重庆不远的嘉陵江以东登陆,肃清沿岸清军的哨所和散兵游勇的时候,明军有意识地释放了不少清军回来报告消息。
    开始还有人怀疑这是明军的攻心之计,但高巡抚却当众宣称:邓提督虽然是敌人,但向言而有信,既然邓提督说川陕总督带着几千残兵跑了,那就定是跑了;既然邓提督说王明德被包围在忠县无法突围,那暂时就是无法突围。
    这种公然附和敌军宣传的做法当然引起了更大规模的恐慌。重庆城现在甲兵所剩无几,除了王欣诚副将带回来的六百披甲外,还有些壮丁和少量甘陕绿营的新兵和山西兵,全都加起来也凑不足千甲士,斗志更没法和李国英带走的标营相比。
    依靠这千甲兵想守住重庆几乎是痴心妄想。本来三千汉八旗还能指望,但月初孙思克返回嘉陵江后,见没有水师可供他渡江,二话不说就拔营北上,向着保宁方向窜去了——孙思克派人隔江喊话,说他是去接应赵良栋,和陕西绿营兵和处将打方去了。但明眼人都知道,当时孙将军是唯恐邓名尾追而来,不赶紧跑路就被堵在岸边跑不掉了。向高明瞻喊话与其说是通报知会,还不如说是推卸责任。
    因此,重庆城里片惊慌,好多人都琢磨着也要逃离这座空城。但高巡抚在此时表现出了过人的勇气,大模大样地坐在衙门里,还敞开大门让大家都看清他确实没逃。而被高明瞻任命为重庆四壁提督的王欣诚副将,也异常地沉着冷静,这两天带着亲兵巡查城防时神色十分轻松,和城防官兵有说有笑的。
    见到四川巡抚和城防提督的这种表现,重庆城内的几千人也不再害怕,大家私下里议论纷纷,都觉得高巡抚定然有退敌的妙策。既然重庆的正副手都胸有成竹,其余的人也镇定下来,决心老老实实地按照王副将的交代去布置城防。
    不过王副将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太不在乎了,他既不在城外布置梅花桩,也不组织人手加深壕沟——虽然重庆人手不足,但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
    但王副将就是啥都没干,今天中秋节早早就带着亲兵去衙门里和高巡抚过节了。他手下的六百兵士是眼下重庆最强大的武力和最后的指望,但午后也开始兴高采烈地杀猪宰羊,准备欢度佳节,好似在忠县吃了大败仗的是邓名而不是李国英般。
    “年最好的时候就是现在了,为什么总有些人悲秋,这秋天有什么可悲的呢?”高明瞻喝得面红耳热,对王欣诚大发感慨:“兄弟我喜欢的就是秋天啊。”
    “正是,巡抚大人高见,末将也是样啊。”王欣诚喝得也不比高明瞻少,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新鲜的菜蔬肥大的鱼虾:“每年中秋的时候,这鱼虾都肥了,新稻也下来了,菜蔬更是应有尽有,就连女人用的花,都品种繁多,正是极尽快活的时候啊。”
    高明瞻哈哈大笑,又举起酒杯朝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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