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第 136 部分阅读

    的部队停止,已经过江的部队重新向朝天门码头集结,准备过江去尾随明军:“邓名只有百艘船,兵马最多万吧,刨除水手无甲,甲士能有两千就不错了。”
    “不止,不止!”高明瞻急忙拦阻:“这百艘船里除了水手,还能盛下两万兵,而且乘船不需要太多无甲,邓名就是带了万多甲兵也没有什么稀奇。”
    “难道你不信总督大人的推测么?”孙思克见明军船只走走停停,好像随时会开始登陆,恨不得能插翅飞过去,现在除了功劳的考虑外,孙思克也担心邓名会在东岸通马蚤扰,其中还有不少无甲兵呢:“再说,总督大人还在退兵途中,巡抚大人就不担心总督大人的安危吗?”
    “不对啊。”高明瞻敏锐地发现了孙思克言语中的漏洞:“要是邓贼只有两千甲兵,那也马蚤扰不了什么啊,这沿途有我军近十万大军,两万披甲呢。”
    “不怕万,就怕万,刚才巡抚大人认定邓贼有万披甲是为了阻止我们应战,现在还是为了阻止我们去增援总督大人,就又改口说邓贼只有千披甲,军国大事,岂能如此颠三倒四?”袁佳文弼喝道:“就算邓名有几千披甲,巡抚大人也知道这沿途有我们十万大军,他只要脚踏上岸,我们就可以群起而攻之,确保总督大人的后路。以十倍的兵力击贼,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袁佳文弼不但要孙思克带汉八旗去,还要把重庆的甲兵也带走半。
    对岸有李国英,还有随军的满洲太君,孙思克和袁佳文弼把见死不救这种大帽子拿起来,高明瞻立刻意识到自己没有反抗余地了,他脸色惨白:“要是能光明正大的战,数倍于贼当然没什么好怕的,但和邓贼交战,最后定会稀里糊涂地败下阵来。”
    “巡抚大人过虑了。”孙思克见高明瞻如此畏敌如虎(fuguodu.pro),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孙将军没有和邓贼交过手,”想起自己遇到过的假地图卤水井,高明瞻哀叹道:“忠言逆耳,孙将军最后定会欲求正面战而不可得。”
    第51节求战下
    邓名的意图确实和孙思克猜得差不多。
    明军战舰上的嘹望员睁大了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岸边的清军部署。现在邓名对万县之战清军的部署还无所知,所以很想歼灭支清军部队,抓些俘虏来审问。至于清军的抵抗却没有放在心上,邓名低估了清军的实力,认为和自己的兵马实力相当。既然有部分被袁宗第吸引走了,那邓名就有信心在野战中击败重庆附近的留守部队,更觉得清军可能不敢应战。
    但明军巡视了段江岸,始终没有发现值得登陆攻击的目标。李国英早就认为明军不会在第波援军中派出强大的陆军,也知道清军会迅速失去江面的控制权,所以未雨绸缪地进行了些预防:沿途的清军都设有临时的营地,战兵也结成较大规模的集团,拥有定的自卫能力。
    这些部署孙思克没有更改,因此沿途没有以分队规模行军的清军披甲部队,邓名倒是看到了些辅兵,不过不值得为攻击辅兵而登陆,这些人第不了解局势,第二,看到明军登陆就会扔下东西逃走。明军就算有信心在野战中取胜,也不能在靠近补给基地的地方鲁莽地登陆,满山遍(fanwai.org)野地搜索几个辅兵,那就不是自信而是自大了。
    向下游行驶了十余里,总算发现了个规模较大的清军纵队,这个纵队正向重庆方向行军。
    “这里面的披甲看上去大概有个营?”这个纵队里可能会有位清军的将领,全队的披甲估计在千人上下,是明军有能力制服的。
    不过清军看到明军的舰队渐渐逼近,明显地开始戒备。明军登陆要比较长的时间,不能距离太近以免遭到清军的反击;也不能太远,免得清军向北遁逃。
    邓名下令搜索四周,清军以这么大规模的纵队为单位行军让他有些意外。大的纵队抵抗和突围的能力都很强,明军登陆的时候他们也会造成很大的威胁,因此邓名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向他们发起攻势。为了抓些俘虏问话而让主力耽误时间登陆,还要冒着被伏击的风险,这样做是不是值得?如果对方见势不妙向北逃出明军的拦截,那么登陆行动的收益就更小了。
    “继续搜索,看看有没有小些的部队。”为了成功概率不高的行动耽误太多时间,邓名终究还是感觉不值得。
    就在明军继续搜索的时候,后卫派过来艘快船,追上了缓缓前行的旗舰,向邓名报告嘉陵江的清军又开始渡江了,旗号依旧(fqxs)是汉八旗,指挥官也是那个姓孙的家伙。
    “这位孙将军是担心我们在这里登陆吗?看起来如果我们真的登陆,他决心与我们打上仗。”清军的反应让邓名迷(xinbanzhu)惑了会儿,然后下令继续缓缓行驶,保持比陆军稍快点儿的速度:“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抢在这位孙将军的前头,他肯定对李国英的部署有所了解吧?”
    既然清军想打,邓名就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提前登陆,然后打个伏击。
    可是江岸上清军的密度远超明军原先的想像,走不了多远就看到了清军的负粮小队,很快明军又发现了个新的大规模纵队。如此高密度的清军,让明军任何秘密登陆的计划都不可能实现,等见到第三支清军纵队后,邓名感到清军的实力可能比他猜测得还要多:“难道李国英这次动员的部队不止五万?怎么到处都能看到他的人马?”
    随着不断修正自己对清军实力的判断,邓名登陆突袭的也越来越低,在搞清楚清军到底聚集了多少兵力前,贸然登陆的危险实在是太大了。
    当明军表现出对他们遇到的第支清军纵队的攻击时,可以观察到清军纵队边开始备战,边往不同的方向派出报信使者,同时向两翼求援,不过在看到明军放弃攻击后又很快恢复到行军状态中。这时,邓名再次从后卫那里获悉,重庆的清军依旧(fqxs)在后面尾随。后卫还报告从重庆出来的部队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清军的实力不弱,而且他们的统帅明显想与我们战,可能还想打我们个半渡而击。”邓名琢磨了会儿,指着第三个清军纵队下达命令:“准备登陆,攻击他们。”
    “直接登陆吗?”传令兵有些奇怪地问道。
    “是的,就在他们身边登陆,不过要慢点。”邓名吩咐了番,传令兵领命而去。
    明军的舰队拉得更长了,但中间的部分纷纷向岸边靠拢过去,摆出了在这支清军身边强行登陆的样子。见到明军来势汹汹,清军纵队立刻停下脚步,在向两翼友军告急的同时,这支清军也拉出防御江岸的队形——看上去明军像是要贴着他们的身边上岸,把明军挡在水里当然是对清军极为有利的作战方式,除了让明军发挥不出人数上的优势,还有地形上的优势。
    “邓贼果然沉不住气了。”孙思克得到报告后,立刻传令士兵全速前进,同时让周围的山西绿营纵队都火速赶往战场:“半渡而击,杀贼就在此刻!”
    孙思克生怕被明军顺利登陆,连派出两拨传令兵,严令受到攻击的纵队务必要坚守待援,绝不许擅自撤退。当明军的战舰出现在视野里时,孙思克发现磨磨蹭蹭的邓名刚刚把主力舰队开到岸边,顿时长出了口气:“总算赶上了。”
    清军很快就能投入战斗,孙思克有信心把登陆的明军阻击在河岸上,即使邓名真的如高明瞻所说有万甲士也不怕,邓名只能用小船批批地投入兵力,分批登陆的明军肯定无法突破江岸上严阵以待的清军军阵。
    看到孙思克带着八旗兵和前两支纵队中的甲兵出现在战场西边后,邓名就下令鸣金,正准备登陆作战的明军战舰马上拔锚启程,不紧不慢地继续向下游开去。很快明军又遇到了个清军纵队,邓名再次发布了登陆作战的命令。
    “邓贼也不是没有脑子嘛。”看到明军脱离战场,孙思克有些遗憾地说道,他感到自己或许到得太早了,应该再等会儿,等明军首批兵马登陆后再进入战场。
    虽然是骑马赶来,但孙思克额头上也挂满了汗珠,还来不及休息,前方就又发出了警报。
    “邓贼果然还是不死心。”孙思克让刚刚救出来的这支纵队中的披甲兵不要解除盔甲,而是跟着自己起去应战邓名,反正也没多远,就在两里外。
    这次孙思克故意走得慢了些,他意识到作战不能追求速战速决,如果完全不给邓名成功登陆的希望,那对方就不敢登陆。孙思克等到前军报告明军已经放下了满载士兵的小船,才督促全军急行军。但邓名的行动比放慢脚步的孙思克还要拖拉,在孙思克靠近战场后,明军和上次样仍没有完成登陆。
    见到清军主力靠近后,明军马上又鸣金收回了小船,孙思克只能瞪眼看着明军舰队又次拔锚启航,不慌不忙地继续开往下游。
    水壶里的水已经喝光了,刚让卫兵去寻找泉水,孙思克就又接到急报,明军在前方登陆了——这次邓名没有选择在清军纵队附近,而是寻找了个空隙,然后全速登陆。孙思克得知,明军用大批小船把众多辅兵送上了岸,正在迅速搭建工事。
    “不好,邓贼想安营扎寨,想切断总督大人的退路。”明军的登陆地点就在几里外,简直视孙思克的大军如无物,而且孙思克又怎么能容忍邓名在他的眼皮底下把营寨搭建起来?
    随着孙思克声令下,清军顾不得往水壶里装水,就被军官督促着急匆匆地赶往战场。江面上的明军船只直陪伴在孙思克的将旗左右,并不断用旗号和烟火向旗舰发送信号,通知清军与明军之间的距离。
    但孙思克赶到时,明军的辅兵已经扔下刚修了部分的栅栏,乘坐小船返回了他们的座船中,这些登陆士兵都被安排去仓中休息。
    三番两次的折腾后,太阳已经向山后落去,面朝着夕阳,明军舰队统统升起了满帆,当着大批清军,顺风全速向重庆方向返回。
    “不好,中计了,邓贼还是想打重庆!”孙思克这才意识到他白白追赶了天,不知不觉中把重庆附近的披甲都带得远离了城池。
    现在重庆的城防薄弱,而且嘉陵江的另外岸也缺乏掩护,想到被明军突入嘉陵江或是攻克重庆的后果,孙思克就不禁全身寒毛倒竖。顾不得让士兵吃饭,孙思克命令全军举起火把,抛下切不必要的辎重,兼程赶回重庆。
    夜路要难走得多,昨天半天走过的路,让清军直摸到天蒙蒙亮才走完,不过总算是及时赶回。孙思克估计明军也得用半个夜晚来赶路,而下半夜显然不是攻打重庆的好时机。
    朝霞中,清军又次看到明军的舰队擦身而过,浩浩荡荡向下游开去,不过和昨天不同的是,明军今天是全速行驶,转眼就冲出去了十几里。
    “不好,邓贼还是要去断总督大人的退路。”孙思克喘着粗气大叫起来。
    本来李国英是把清军部署为若干个纵队,间隔行军。经过孙思克天夜的折腾已经乱成团,士兵们饥肠辘辘疲惫不堪,而且纵队间也都拉开了很大的缺口。
    第52节登陆上
    李国英正在指挥军队从万县撤退。
    负责交通线的孙思克早早返回重庆,但是他很快就把交通线上李国英的安排部署搅和得团糟,要是李国英出了问题,孙思克也没法撇清责任。就算有太皇太后和皇家的恩宠,孙思克不至于被正法,那他的前途也堪忧,至少和孙思克想借助军功往上爬的初衷不相符合。
    “跟上贼人,定不能让贼人在岸上站稳脚跟。”孙思克再次下令全军跟踪明军。汉八旗入关后十八年来直从事监军工作,目前的成员大都是新代打算来军中立功的。孙思克的命令下,八旗兵无不叫苦连天,天夜几十里山路往返跑个不停,旗兵大爷们哪吃过这么大亏?在叫苦声中,也有不少对邓名的谩骂,高呼着要邓名来和自己决死战,好像邓名能听见似的。
    幸好绿营还比较容易驱使些,因为四川多山,从山西绿营中抽调的人都是善于山地作战的精锐,虽然绿营同样对胡乱指挥的孙思克心存不满,不过他们可惹不起八旗兵,只好不甘心地重新上路。
    现在孙思克和周围的卫兵商议,觉得还是李国英的办法最好,川陕总督的看法就是各部互相掩护后退,彼此间的距离不大,但是要保持通讯联络。若是明军敢于登陆,最靠近明军的部队就地防御,或是对刚刚登陆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敌人发起反冲锋;同时前军暂停,后军继续保持行军。有来自前后两面的压力,明军很难构成对清军太大的威胁。若是明军耗时费力地把几千人送上岸,被最近的清军黏住后,就不得不与陆续赶到的清军持续交战,无法从容无损地退回水面上。
    孙思克擅自修改了李国英镇之以静的策略,跑了天也没有找到和明军交战的机会,现在要是全面恢复李国英的策略感觉面子上太过不去了。既然八旗兵不肯跑路,孙思克就让汉八旗主力轮流休息,其余的监督山西绿营继续跟踪明军,确保邓名无法上岸安营扎寨。
    又走了半天,孙思克卫士的坐骑都累死了好几匹,此时明军又把速度放缓了,不紧不慢地在前面晃悠着,看清军懈怠就开始登陆,等孙思克催促绿营冲上去的时候就从江岸边驶开。
    “他娘的,邓名这是把老子当猴子溜啊。”虽然孙思克早就明白对方是存心折腾自己,但他侥幸之心不灭,总是觉得或许下次明军就会真的登陆了,而且还担心如果自己放手不管,邓名就会大摇大摆地在岸边扎营。
    无论是披甲还是无甲,都已经精疲力竭,现在明军虽然速度不快,但就是这样绿营也跟不上了。孙思克不顾切地下令道“不管了,休息会儿,休息会儿。”
    好不容易脱下穿了天多的盔甲,清军士兵都恨不得跳到江里洗去身上的灰尘,可明军水师就在不远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的军官们也只能起看着不远处的江面发呆。
    不过这天半跑下来,孙思克自认为也看清了明军的虚实。他坐在树荫下,依旧(fqxs)感到湿热不堪:“就像赵将军说的,官兵千甲兵正面交战能打五千贼人,所以贼人只不过在水面上晃悠,根本没有上岸战的胆量。”
    袁佳文弼陪在孙思克身边,对主帅的判断深为赞同:“总督大人真是料敌如神,邓贼果然没有多少人马,如果他敢上岸和我军堂堂正正地战,定能把他杀个片甲不留。”
    两个累得半死的将领,齐声痛骂了番邓名的怯懦,骂到兴头上和卫士们起开怀大笑,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周围绿营士兵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和有马的军官不同,他们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很多人都感觉不到饿了,现在就想躺在地上动不动。
    很快明军的贴身观察部队就发现清军不动了,邓名接到报告后,对周围的卫士们说道:“看来那位孙将军真的是跑不动了,我们还是停下来等他们吧。”
    很快明军传令下去,明军船只驶向南岸,抛锚停泊后大批的小船被放下来,首先是斥候和他们的马匹,然后是无数的民夫。登陆后明军就砍柴造饭,准备让全军吃顿热汤热饭。
    岸上升起炊烟的时候,军官们就让士兵们上岸去准备吃饭,个军官朝着舱里的手下嚷道:“快别玩牌,上岸吃饭了。”
    “哎呀,干粮就挺好的。”玩性正浓的士兵们居然还有人抗议。明军带着孙思克在岸上溜的时候,并没有让全体士兵备战,水手和执勤以外的川军陆军士兵闲极无聊,就和平时样在舱内玩竹签牌。
    “胡说,大战在即,怎么能不吃顿热食?”军官上去把将牌局给搅和了:“快下船吃饭!”
    吃完饭的明军,就在军官的视野范围内溜达,他们在船上憋了好多天了,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牌聊天,每个士兵都感觉迫切需要活动。
    此时邓名也召集了全体上尉会议,向部下们介绍战局已经观察到的情况和他本人的分析。这天多跑下来,邓名对万县的战局已经充满乐观,他看到的是不断西返的清军纵队,而且嘉陵江水师也全数逃回了江口里。如果李国英在万县取胜或是陷入僵持的话,清军的反应不应该如此。邓名乐观地估计,袁宗第的报捷船此时可能已经在路上了。而邓名在发现已经没有水面上的威胁后,也向万县派去了快船,还通知西边停泊等候的商船上路。
    “如果清军不这么急着跟在我们身后,我还不太敢登陆,毕竟敌情不明,不过看起来这支直跟着我们的敌兵就是附近实力最强的机动部队了。刚才他们都走不动了还想跟上来,只能说明清军将领心里有数,他们在岸边的部署有很大的破绽,而且清军将领还担心我们登陆会给李国英造成麻烦——敌军将领肯定比我们更了解他们的实情。”邓名广泛地派出侦查船只,寻找能够让大部队安全登上江岸的位置:“今天下午如果没有发现东面开过来更多的清军部队,我们就与这支疲军交战。”
    无论如何,清军的实力还是大大超出了邓名的想象,而且李国英至今也不见踪影,邓名觉得清军的主力肯定还是跟在李国英身边,所以登陆作战还是有定危险的。邓名可不想被清军黏住,然后不得不与数量不明的敌军战斗到底——这对拥有机动优势的明军来说不是最佳选择。
    此时,重庆。
    昨天孙思克前脚走,高明瞻就下令全部的船只和民夫都去接应正从保宁南下的赵良栋,当时还有卫士担忧地提醒高巡抚,若是孙思克想返回重庆,结果发现船都没有了,定会非常不满。
    “这时候还管得了他满意不满意吗?”高明瞻不为所动。现在风向不错,空船上行很快就能遇到赵良栋王进宝等人,帮助他们更快地赶来重庆:“我已经看明白啦,重庆只能指望赵将军和王将军了。”
    昨天夜里剩下的几条船又把对岸的情报送过来了几次,看到孙思克会儿说他马上就要赶上邓名了,会儿又要高明瞻提高警惕防备明军突袭,四川巡抚冷笑声:“果然不出我所料。”
    今天早上的实情更加证明了高明瞻的先见之明,赶夜路回来了半山西绿营,急匆匆地又向东面跑去了,孙思克再次抛下个简单的通报,让高明瞻自己小心。
    “我小心什么?你把披甲都带走了,我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邓名来了我就唱空城计。哈哈,我把瑶琴都准备好了。我可比诸葛武侯大方,我会派百个兵去城门口洒水扫地,还会准备四个琴童,保证能把邓名吓得不敢进城。”高明瞻轻蔑地把孙思克的信筏扔到了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确认贴身携带的两张优惠券还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派出所有船只去接援兵后,高巡抚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好做了,就气定神闲地和个忠心的老仆人下棋。见仆人露出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高明瞻反倒宽慰他道:“不用想太多,我这就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孙将军把披甲都拉走了,我准备还是不准备都样。”
    “老爷,要不咱们跑吧?”那个仆人说道。
    “不跑!岂能老跑?要是邓提督万不来呢?上次我跑,是因为知道袁宗第和谭文不好说话。可邓提督不同啊,我都去过他营里两次了,寒毛都没有少了根。”说着高明瞻还做了以手抚身的动作,以表示他全身的毛发确实都还在:“要是赵将军先到了呢?那我不还落个临危不惧,独卧孤城了嘛。”
    又下了两步棋,高明瞻又谈起了往事:“邓提督是个宽厚的好人,不过他手下有个叫赵天霸的十分无耻,上次我被俘后居然还想殴打本官,说什么本官不让士兵吃饱,丢盔弃甲还不构建坚固的营盘是去送死的听他这意思,难道这些事要赖在本官身上不成?这是本官成心的吗?也不知道这个赵天霸是否还在邓名军中,现在本官就盼着他赶快见到孙将军,然后怒(shubaojie)斥孙将军不让士兵休息,不让士兵吃饭,是故意去打败仗,然后把孙将军顿好打。”
    第52节登陆下
    高明瞻并无意倒戈去明廷那边。在他看来,南明无论如何折腾都只是苟延残喘,邓名虽然所向无敌,但从三年前的重庆之战到现在,邓名控制的也不过是成都周边罢了,而且还是从明总兵刘曜杨有才他们手里接受过来的,而不是从清军这边夺取的。
    至于本来尚在明军控制中的剑阁等地,也都被明军放弃了,因此单纯地从地盘上看,至少四川明清两军的领土变化并不大,甚至明军还稍微有些萎缩,而重庆也依旧(fqxs)在清军的掌握中。尽管高明瞻也承认,川西正变得越来越强大,四川的战略主动权也越来越为明军所掌握,不过明军就算能把清军赶出四川又怎么样?清廷依旧(fqxs)十分天下有其九,尽管邓名击毙了顺治烧死了洪承畴擒杀了两个总督,但依旧(fqxs)没有改变南明三王之乱的大局,最多是夺取了汉水流域的片领土,也就是让南明的局面没有继续恶化下去罢了;而且明军两次征讨江南,虽然折腾得清军不得安宁,但终究也无法在江南站稳脚跟,更不用说把清朝的势力从两江驱赶出去。
    因此高明瞻依旧(fqxs)认为邓名迟早难逃兵败身亡的下场,而他要做的就是继续站在胜利者也就是清廷边,但也不要和锋芒正盛的邓名把关系闹僵,高明瞻可不想做个死在胜利前夕的烈士。
    主帅的心思当然不能吐露出去,看到高明瞻如此镇定,本来人心惶惶的重庆城倒也安稳下来。下面还有些小军官私下议论,连有弃城脱逃前科的高巡抚都像个没事人般,那重庆城的情况可能也不算很糟糕。高明瞻把大批船只派去接应赵良栋事很快在重庆城中传开,不少人都认为赵良栋可能马上就到,这样高巡抚的镇定自若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高明瞻在无意中极大地稳定了重庆的军心士气的时候,孙思克的大军依然在和闷热的天气和险恶的山路做斗争。探子报告,在清军停下脚步后,明军的舰队也停了下来。不久后孙思克又接到第二份报告,称对岸好像升起了大片的炊烟,明军可能正在安全的南岸吃午饭。
    “果然是无胆鼠辈!”袁佳文弼和孙思克齐声痛骂,他们刚刚找到了股山泉,就着泉水咽下去些干粮。虽然身为军之主,但现在孙思克实在找不到足够的人手去砍柴造饭了,他的卫士们也都累得够呛。
    休息了会儿后,孙思克又得知明军的舰队有些向下游开去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剩下的还在不远处停泊着。
    “弟兄们都走不动了,”缓过来些的军官来向孙思克报告,有不少士兵已经倒在地上睡着了。绿营不休息还好,休息就说什么也不肯再爬起来了,用鞭子抽起个,转身抽另个的时候前个又倒下了:“要不就在这里扎营吧?”
    “谁去砍木头,扎篱笆呢?”明军就在不远处,孙思克就算同意在这里扎营,也不能完全不考虑安全问题。
    “下游几里外就有个寨子,”有个军官报告道:“昨天有营披甲和两千多无甲在那里过夜,我们扩建下就可以,就算不扩建,挤挤也差不多都能住下。”
    “还有好几里路啊。”虽然不用扎营让大家眼睛发亮,但听说还要再爬几里山路,清军又都开始畏难了。
    这时清军探子又回来报告,说远远地看见明军又开始登陆了。
    “又想骗老子。”孙思克骂道:“等老子过去,他们就又上船走人了,我偏不过去,看他们到底能演到什么时候?”
    现在汉八旗和绿营都不想去驱赶明军了,反正明军也会自己走,还费这个力气干什么?而且孙思克和袁佳文弼都认为今天已经是大胜了,不可世的邓名屡屡受挫,被汉八旗几次三番地赶下江去,这份奏章报告上去,那也是大张朝廷气概的桩功绩。
    既然想明白功劳已经到手,去撵明军也拿不到首级,清军将领们自然不肯再白费辛苦,他们觉得再多休息会儿,然后出发去下游的营地过夜。明日把纵队重新展开,保护好交通线上的无甲兵。会儿路过明军登陆地的时候,明军肯定又会匆匆上船逃走,到时候清军也可以肆意嘲笑这帮鼠辈番。
    登陆后的明军迅速派出斥候驱赶清军的探子,而且这些斥候还从船上带下了体力充沛的战马,不久后清军就不清楚到底在登陆点周围发生了什么情况。
    “贼人不会真的登陆了吧?”见势头好像有点不对,有些经验比较丰富的汉八旗老兵开始担忧起来:“贼人登陆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要是让他们上岸排开阵型,就不太好打了。”
    “怕什么?他们就算上岸了也就是两千甲兵,难道这么点兵马能够挡得住总督大人吗?”孙思克反驳道。昨天被骗了整天,今天又被骗了五六次,跑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难道还不长记性地去瞎折腾吗?
    几百名先头步兵登陆后,邓名就带着三堵墙开始上岸,忙着把马匹趟趟从船上运下来的时候,邓名也有些紧张,毕竟这时是明军最脆弱的时候,对登陆点周围的侦查也很有限。要是突然有大批清军从周围冲出来,就会打明军个措手不及,而且还要防范汉八旗又来干扰。
    小船趟趟地在岸边和大船之间穿梭,把越来越多的士兵装备送上岸,个时辰后,已经有千两百名全副武装的明军士兵站在简易的阵地后。而且明军对登陆点周围的地形也完成了初步侦查,确定没有大队清军过路。
    此时上游的监视船只依然没有发出警报,说明清军没有什么异常举动,而下游也传回来报告,派去的明军分遣队顺利占领了早先发现的空营,已经完成了阻击布防。至此邓名终于松了口气,明军立足已稳,清军错过了最佳的攻击时间。
    超过三千民夫也踏上了陆地,完成了营垒设置后,民夫都去岸边帮忙,全速从小船上卸下装备,明军登陆的速度大大加快,很快就有五千甲兵登上了长江北岸。
    “我们对面是汉八旗和大批的绿营。”在两个登陆点之间,明军抓到了几个落单的清军辎重兵,现在邓名虽然还不清楚敌人的总兵力,不过已经知道对手是谁:“这些绿营是从山西抽调来的,山西绿营就是曾经的晋军,是拱卫京畿的精锐部队,骁勇善战,有宣大劲旅之称。”
    在将士们面前,邓名做着最后的战前演说:“显然,北京的鞑子皇帝知道甘陕绿营已经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又急忙抽调山西绿营来重庆帮忙,认为这样就能阻挡我军的步伐,稳定四川的危局——这是痴心妄想!弟兄们,将士们,我们去把这帮坏蛋杀个片甲不留!”
    “杀!”
    “杀光这帮王八蛋!”
    明军士兵已经披甲完毕,纷纷响应邓名,向着他发出高呼。
    “出发!”邓名用力地挥手,带着军队浩浩荡荡向着孙思克的方向行去。对面的清军大概也就剩下几千人了,五千明军可能还有定的兵力优势。明军舰队直在附近徘徊,任何大股清军若是沿着江岸赶到战场,邓名都会事先得到消息。
    在得知明军大举开过来的时候,孙思克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命令全军披甲迎战。绿营士兵被从地上拉起来,紧急朝着明军排成军阵。
    “邓贼这个胆小的鼠辈,居然有这么多甲兵!”看到对面密密麻麻的明军甲士后,孙思克忍无可忍地大喊起来:“你有这么多的兵马,难道就不敢堂堂正正地战吗?”
    孙思克命令还跟在身边的三千山西绿营士兵组成前排弧形战线,千汉八旗在绿营后备战:“等到和贼人接战后,前排回顾者,后排斩之,后排回顾者,旗兵斩之。”
    明军战线最前面的是邓名的百名火铳兵,他们随身带着轻巧的通条,把用丝绸包着的铅弹用力地塞进枪膛——这批从禁卫军手中缴获的火铳质量非常好,和邓名从昆明武库里找到的那几支差不多。以前邓名见到的火铳和大炮样,因为有炸膛的危险所以都采用比口径小些的铅弹,足够大的空隙能够让压缩气体逸出,以减少炸膛的危险。
    当然这样就会造成精度进步变差,炮弹和子弹因为比铳炮口径小得太多,所以开火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丝绸很滑,射手们没费多少力气就轻松地把铅丸送到了枪底,如果没有丝绸包裹而是用超口径铅弹的话,那想敲进去就要费劲得多了,估计得用木槌敲通条才行。丝绸也是奢侈品,不过邓名认为士兵的性命更宝贵。
    射手们平举起火铳,瞄向对面的绿营士兵——火铳里的装药量很足,紧密包裹的丝绸确保了气密性,能够让铅弹的速度达到最高,在这个普通火铳缺乏杀伤力的距离上有机会击穿对面绿营士兵的盔甲。所有的射手都披着盔甲,单膝跪地,全神贯注地瞄准敌人。而他们的统帅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战场,观察第次大规模使用火铳齐射的效果。
    “开火!”
    明军军官大喝声,排成排的明军火铳手同时扣下扳机,白色的烟尘腾上半空,这是川军对山西绿营的第枪。
    第53节齐射上
    射击结束后,火铳手就开始装填,使用火绳这种装置的时候,装填的难度不小,硝烟散去的时候明军士兵们还没有装好子弹。等士兵们装好子弹后,也没有急于进行第二次射击而是等待着统帅的命令,现在川军正在摸索火绳枪的的战术。
    除了穆谭在指挥舰队外,剩下四个心腹将领都在场,他们虽然各自指挥部,不过也都观察着火铳齐射的效果,因为邓名明确表示过川军要大力发展火器,而今天战斗结束后,所有的军官都要参与火器使用的讨论。现在火铳这种武器在明清两军中,如何使用以及如何与其他兵种配合,都是属于将领的个人习惯,并没有定之规。
    看了看超过百五十米的绿营敌军,邓名估计也就被打倒了几个,其中可能还有负伤的。这百名火铳兵很多都是曾经有过使用火铳经验的浙东兵,他们关于火铳该如何使用也意见不,有人说应该不停地射击以追求在敌人冲过来前杀伤最多的敌人,而有人反驳说正是这种使用方式让戚继光留下的火铳兵败在浑河;还有人说应该放近了再打,而反对意见则指出,以火绳枪的装填速度,如果不是在城墙上或是野战工事后,那放近了也就是轮射击就要遇敌,与其这样还不如在最远距离上就开始疯狂射击,打光弹药后换匕首作战。
    这次的射击距离就比较远,尽管使用了增加气密性的丝绸,绿营步兵被打倒的也不算很多,而且就是这么远的距离,以明军火绳枪的装填速度来看,大概也就是两枪的事,这还是比较熟练的火铳兵。不过火铳比弓箭强的就是它的威力,在这种距离上,弓箭是毫无准头和威力可言的,对披甲兵的伤害为零,而火铳打中就能放倒。
    差不多也正是在稍早的时代,英国陆军解除了长弓兵接触学习使用火绳枪的禁令——这个禁令是英国为了保护他们本民族的传统武器而设的,因为长弓手发现火绳枪的威力和准确率都在他们的武器之上,因此都自发地把苦练了生的传统兵器换成火绳枪,如果没有这个禁令就不会有长弓手了——而这个单纯出于民族自豪感的禁令被解除后,欧(shubao.info)洲部队中的最后支弓箭手部队立刻消失了。
    邓名并不知道这个禁令的由来,不过之前明军在成都的实验中,也发现这些禁卫军的火铳威力远在弓箭之上,而且经过四五个月的训练后,火绳枪在相同距离上的命中率也超过了弓箭。即使是弓术过人的吴越望也承认,经过训练后,用火绳枪打靶时他好像能成绩更好点,今夜就是由他来指挥着百名火铳兵。现在的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射速问题,火绳枪的射速和弩机差不多,基本都是弓箭的三分之,所以明军普遍(fanwai.org)认为这种武器就算四川能够自产,也是弩机而不是弓箭的替代品。
    邓名想了下,命令战线向前推移,明军整齐地前进了段,又次停在清军对面百米处,这个距离对披甲的明军来说依旧(fqxs)是安全的。在军官的指挥下,明军的火绳枪兵再次整齐地瞄准,向清军发动了第二次齐射。
    虽然距离拉近了三分之,但命中率的提高明显不止,大约有十几个敌人被打倒,邓名估计这次给敌军造成的伤害大约是上次的三倍。
    “是不是凑巧了?”刚才第次的射击效果实在太糟糕了,看到这次齐射的杀伤效果居然很不错,邓名身边的三堵墙卫士不禁有些疑惑,在这个距离上弩机对披甲士兵打不出这个效果的半来。
    对面的清军依旧(fqxs)原地不动,明军的射手完成装填后,又进行了次齐射,效果和上次差不多,邓名没有命令部队继续前进,而是下令进行了第三次和第四次射击。每次射击都能在百米距离上将十几个披甲敌兵打倒。
    “不错!”不少明军军官都暗暗点头,在心中认定了这是种非常好的弩机替代品,只要能保证四川也能产出这种质量的火铳,那武昌的弩机就可以被存到仓库里面去了。
    当明军进行第三次射击的时候,对面的孙思克就感到有些为难了,明军与清军之间的距离让绿营的弓箭没有什么用,而且绿营弓箭手的体力也不怎么样,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觉得在这种距离上攻击普遍(fanwai.org)披甲的敌人除了继续浪费体力毫无意义。被火铳攻击时,清军倒是反击过两轮弓箭,不过很快就又停止了,因为谁都看得出来,确实点用都没有。
    因此孙思克觉得似乎应该指挥部队发起冲锋,以阻止明军这样轮轮地打击,但山西绿营的体力依旧(fqxs)是大问题,士兵们跑不动了,对面的明军人数还比清军要多些。
    孙思克的优柔寡断让清军承受了第四轮的射击,又有十几个顶盔贯甲的绿营士兵伤亡,看到对面的明军又开始不急不忙地装填,绿营的士气开始浮动,他们不愿意这样站着轮轮地被打。
    还有种办法就是让汉八旗的火铳兵顶上去射击,孙思克手下有两百火铳手,不过汉八旗跑到前排就是和明军火铳手换命,孙思克更希望能用绿营士兵和明军换命,但可惜的是绿营中并没有受训过的火铳兵,所以就算孙思克愿意把火铳借给山西绿营,他们也没法和明军抗衡。
    “命令绿营进攻。”孙思克沉吟了会儿,就是十几年前,汉八旗的主要工作也是用火炮和火铳轰击困守孤城的明军,或是攻击手持木棒的起义农民,承担伤亡的苦力工作入关后都由绿营来承担了。
    随着战鼓擂动,绿营开始迈动步伐,向明军发起了进攻,只是绿营并没有猛烈地冲锋,不但前进的速度不快,而且还先后不。
    明军注意到敌人表现出来的疲态,他们的百火铳兵装填上今天的第五颗子弹后,对面的绿营士兵还在五十米外,邓名发出旗号让火铳手不要急于射击而是放近些再打。
    “今天敌人的体力不行。”身旁的卫士们边盯着眼前的战局,边对邓名说道:“如果是体力好的敌人,下子就冲上来了,只能开枪大概就要藏到军阵后面去了。”
    旦火铳兵藏到长枪和刀盾兵身后,他们就完全无法掩护己方部队,弓箭可以越过前排的友军进行抛射,虽然杀伤力十分可疑——近距离抛射威力极小,对甲兵的伤害基本等于没有,不过起码能够起到干扰作用,而且这个伤害无论如何也不是零;弩机如果半张弦,也可以进行近距离抛射,当然这个时候弩机的威力和弓箭也没啥区别了。但火铳连抛射都做不到,在邓名去昆明的时候,吴越望甚至实验过半装药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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