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的太阳,丝丝地滑向死亡。太阳坠落黑夜降临,人生的终结就是死亡。自己已经活过了人生的半,到达了人生的巅峰,却不能享受人生巅峰的辉煌
他惊讶地发现,这次自蔚竟使自己发现了这么高深的哲理,自己过去为什么没有这些思想呢?他骤然觉得自己的思想深邃了,深邃得像个哲人。觉得自己在手的工夫悟透了人生,悟透了社会。皇帝吃香的喝辣的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三千美人,却定下法律不准老百姓像他那样。老百姓要是像他那样了,就是通强犯罪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地咒骂了句:“日他先人。”
“勇刚,你在想什么呢?”李石柱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关切地问。
“石柱,我明天去温泉给石技术员打电话,请示组建基干民兵连的事情,你有什么话我给你带上。”王勇刚的思维又回到可可西里的现实里。
“石技术员身子骨不行,现在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关照他多注意身体,身体好了啥都有了,身体垮了啥都是空的。”李石柱想起石技术员的身体,心里就泛起担忧。
“还有,石技术员那里能打长途电话,让他给杜班长打个电话。杜班长这辈子命也不好,在青藏高原的冰天雪地里干了六七年,好不容易回到西安上了学,该享享大城市的福分了,又分到大巴山的小火车站,连人毛都没有几个,婚都结不了。勇刚,杜班长比你大多少?”
“比我大岁,也早该结婚了。”王勇刚替我叹了口气,接着说,“上个月我给石技术员打电话时,石技术员给我说,杜班长那个小火车站上,没有女娃,全是清色的光棍,和咱可可西里样。石技术员还说,杜班长现在开始文学创作了,他想当作家。只有当了作家,才能调出小火车站,才能娶上媳妇。”
“杜班长,老天爷保佑你早点儿当上作家早点儿调出小火车站早点儿娶上媳妇”李石柱学着仁丹才旺的样子,双手合十在遥远的可可西里为我祈祷。
石技术员经过万千艰难把电话打到我那个小火车站时,给我讲述这些事件时,我感动得热泪直流。多么好的战友,他们还在死亡之地的可可西里苦苦挣扎,却操心比他们生存条件好得多的我。就是到现在,我还坚持认为,人类感情最深的是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战友之情。
“还有,请石技术员多关照朵玛,朵玛在玉树没有个亲人,才旺在这里又回不去”李石柱停了会儿,才说。
“石柱,朵玛长成大姑娘啦。我看她对你挺有意思,你也对她挺有意思,等她高中毕业了就把事情办啦。要不要石技术员或者我给你们当媒人?”
“勇刚,你又胡说啦,我是她叔叔辈的,隔着辈分咋能说那事情。”李石柱的脸红了。
“狗屁辈分,她是藏族你是汉族,几百辈子都没有点血缘关系。朵玛眼看着要长成朵花了,你不摘别人会抢着摘,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王勇刚又给李石柱做起工作。
“勇刚,这事情千万不要乱来。我们当初帮助朵玛上学,并不是为了娶人家当老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另有所图哩。再说,朵玛前途大着哩,按政策规定,少数民族学生高中毕业律享受国家干部待遇。朵玛学习又那么好,考上大学不成问题。要是从民族学院毕业,将来可以当县长州长省长哩。要是早早让她结婚,就把她的前途毁了。”
“石柱,你是实在人。”王勇刚停了会儿,又说:“石柱,我想再过两个月,可可西里挖金子的人都撤走了,到广州去趟。”
“去广州,要好多路费哩。”李石柱知道,王勇刚这些年开的工资全给雷指导员家属寄去了,根本没有存款。
“上次来的哈老板说,我要是到广州去,所有的费用他全包。”
“勇刚,广东人精着哩,他为啥要给你花那么多钱?他肯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说不定是拉你下水哩!”
“这向我都在琢磨这件事,他为什么要在我身上花那么多钱,肯定有用着我的地方。可细琢磨,他能用上我们什么呢?他已经保证不来可可西里收金子了。我上次听哈老板说,外头正在搞改革开放,热闹得很。咱们常年呆在无人区里,外边发生天大的事情都不知道,人都变成傻子啦。我这次出去见见世面,咱们总不能就这么活辈子。”
两天后,王勇刚开着吉普车和两个银行工作人员赶到温泉。那里有个邮电所,邮电所里有部手摇电话。王勇刚和邮电所的工作人员轮着摇了个多小时,才把石技术员摇出来。
三个小时后,石技术员在电话里告诉他,州党委原则上同意他的建议,并正式行文批准建立玉树军分区可可西里基干民兵连。由王勇刚担任连长,归属开发办公室领导,编制为百人战马百零五匹冲锋枪百支子弹万发帐房十五顶。人员由玉树军分区从今年的复转军人中抽调,资金由各方面积极筹措。
王勇刚放下电话,长长地出了口气,随之又为资金的问题忧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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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广州市白云山机场,架从西宁飞往广州的波音757客机徐徐降落。不大工夫,王勇刚随着人群走出来。临上飞机的前天,他借了五百元钱,买了身西服皮带皮鞋。不会打领带,就用上小学时系红领巾的办法拴在脖子上。身行头换完,走到西宁街头,自觉风光了许多。上了飞机之后,却觉得自己的衣服怎么看都没有别人的衣服顺眼,好像哪里裁得不对劲,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主任!”哈老板眼就从出港人流中认出了王勇刚。
王勇刚也疾步向哈老板走来。
“哎呀呀,王主任你怎么弄这身衣服穿,这怎么能和你的身份相称。在广州连拾破烂的都不穿这衣服,马上换了,马上换了。”哈老板夸张地摇了阵头,又给身后的几个美貌女子介绍:“这就是我经常给你们说的青海可可西里开发办公室主任王勇刚先生,正处级,手里掌握着可可西里所有的金子。”
那几个女子看王勇刚,常年被青藏高原风吹雪打像非洲人样黑黝的脸庞,又闻到令她们想呕吐的羊膻味和多年不洗澡的腥臭味,就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朝哈老板身后躲。又听到王主任掌管着可可西里的金子,立即改变了态度,像久别重逢的恋人扑到王勇刚跟前,抢先搂着王勇刚的胳膊。有两个没有搂上的就撅着嘴不高兴了好阵子,才去搂哈老板的胳膊。王勇刚被两个女子左右地架住,她们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香水味直扑他的呼吸系统,令人陶醉,有点眩晕。但是,他更多的是羞耻和不好意思。他多年的人生中,还没有在人面前和女性有过肌肤之触,哪怕摸下手都没有。就是当年和那个女兵,也只是在黑暗中拥抱了阵亲了几下嘴,没有人能看见。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女人亲近,他觉得全身的热气都腾到脸上,脸上烧烤得难受,好像周围的人全在注视自己,卑视自己,就边挣脱搀扶,边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哈老板见王勇刚如此窘迫,不解地问:“王主任,她们把你怎么啦?”
“这样多不好,那么多人看”不知是南国的天气热,还是他心情紧张,竟冒出了满头大汗。
“哈哈”哈老板被王勇刚逗得哈哈大笑,那几个女子也笑得弯下腰喘气。好几分钟后,哈老板才止住笑,看着王勇刚说:“王主任,这是非常正常的人际交往。你看,有多少男人女人不是这么挽着走路的。这几个小姐是我在全广州市最顶级的歌舞厅选来的,不敢说有倾城倾国之貌,但可以说全广州市也就这么几个。我说过,只要你王主任踏上广州的地盘,我哈利生定让你过上皇帝的生活。”
王勇刚这才偷偷瞅了这几个女子,都不过二十出头,身材是样胖瘦,细高挑胸部很突出腰部很细屁股很圆,大腿小腿很长,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唇那耳朵,没有处不动人。活了三十二岁的王勇刚,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
“王主任,这四位小姐是去年全球华人小姐大奖赛的入选者。你猜我花了多大的价钱请她们来陪你?”哈老板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
王勇刚迷(xinbanzhu)茫地望着他。
“我估计你也猜不出,我给她们每人每天两千五百元,四个人天就是万元,直付到你离开广州。也就是说,你对她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她们必须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王勇刚还是派茫然和不解。
哈老板发现,初到广州的王勇刚像个初降人世的婴儿,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那么混浊和模糊,又摇了下头,充满同情地说:“王主任,可可西里把你呆傻啦。像你这么有权力的人要是在广州,早玩腻这套了,到国外玩洋妞去了。这个不难学,这东西无师自通。”
他们走到辆白色的奔驰600跟前。王勇刚虽说是汽车兵出身,但只知道苏联的嘎斯51吉普中国的解放跃进,到了这几年也知道了日野子弹头,还从没有见过奔驰600。但他从车的气派上能看出,绝对是高档的进口车辆。出于对汽车的特殊感情,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奔驰600上。
“王主任,这是我去年买的,德国原装奔驰600,百五十四万。”
“啊——”王勇刚差点叫出声来,百五十四万,可以买几百匹骏马,再购买十多顶帐房,够自己组建基干民兵连的全部资金还绰绰有余。
“王主任,凭你的权力和地位,还有你的能力,如果设计好自己的人生,以后坐的应该是劳斯莱斯。你知道劳斯莱斯是什么车吗?”
王勇刚摇了下头。
“我不好给你说这种车的价格,劳斯莱斯是量产车,所有的部件全是人工制作,也不是谁有钱就可能买到,地球上有钱的人海啦。必须是全球公认的有身份的人才能预订,价格倒不高,人民币六百多万元。到时候,王主任弄他两辆三辆,震撼全中国。”
王勇刚更是迷(xinbanzhu)惘了,六百多万人民币还不算多?从哈老板嘴里说出来,跟放个屁样随便。老藏民把羊羔放到入冬,只才值百儿八十块钱,把玉树州的牛羊全部卖掉,能卖几个六百万?
“还没有给你说明白,在广州多呆几天就明白了,享受的事情不用人教。上车。”
王勇刚被这几个女子塞进奔驰600后座里。离开了人们的视线,王勇刚的尴尬才略有减退,但仍然不敢正眼瞅视她们。
“王主任,咱们今天的活动是这么安排的,先给你接风,我在白天鹅大酒店给你订了桌。你再洗个桑拿,买两身衣服。晚上到歌舞厅潇洒,我给你订的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的总统套间。她们四个就住在总统套间的秘书室保安室里。你可以让她们全部陪你,也可以选她们中间的个两个陪你,她们对你是全方位服务。你说,现在是先吃饭,还是先买衣服洗桑拿?”王勇刚还是没有听明白他说的话。从当兵到复员再到玉树州,以后到可可西里,他都没听说过总统套间洗桑拿这些名词,只好说:“哈老板,你随便安排。”
“王主任,你饿不饿?”哈老板还没有回答,坐在王勇刚左侧的女子抢先说话了。
“不饿,我上飞机前吃了两斤手抓羊肉,飞机上又吃了顿饭,现在肚子还胀着哩。”
“哈老板,王主任不饿,你现在给王主任喝接风酒,王主任也吃不动,白浪费桌酒菜。不如等到王主任饿了再去,王主任吃个实在。依我说呀,不如现在去给王主任买两身衣服,去洗个桑拿,搞个美容理发条龙服务。”这个女子是被王勇刚身上的气味熏得支持不住了,要是不让王勇刚先洗桑拿换衣服,她怕忍受不住吐出来。
“王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哈老板问王勇刚。
“行,行!”王勇刚木然地回答,他的神情又放松了点。
他又注意起这辆奔驰600的性能了。真好!坐在车上丝毫没有车在行驶的感觉,轮胎和马路的摩擦声被控制到了最低点。如果不是车窗外疾闪而过的楼房商店树木行人车辆,坐车的人还真以为是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又禁不住回想起自己在可可西里无人区的破吉普车,没有正式公路,在便道上颠上天,浑身的骨头都颠得散了架,痛得夜睡不着觉。平时只能骑马,骑马的滋味比在便道上开车还难受,马背上颠簸天,屁股大腿内侧都磨破层皮,渗出血来。旧(fqxs)伤未好,新伤又来,那些地方从来都是血淋淋的。这也叫骑马开车,和人家比,简直是受刑。人家这才叫享受,平展得像玻璃板样的马路,百五十四万元人民币的奔驰车,人坐在这种档次的车里面,不是神仙是什么?
“王主任,您在青海有车吗?”坐在他另边的女子问。
“这有有辆汽车,还有马。”王勇刚结巴了半天,才回答。
“王主任的车是什么牌子,定比哈老板的大奔还高档吧?”
“是越野吉普。”王勇刚下子没了底气。
“我没有听说过越野吉普,比哈老板的大奔还值钱吧?”
王勇刚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阿凤,你不懂,王主任的越野吉普是国家配发的,我的大奔是自己掏钱买的,性质不样。你不要乱说话,好好陪着王主任。”
那个叫阿凤的女子就不再言语了,身子更紧地朝王勇刚身上偎了下。
在广州市最大的商场,王勇刚第次见到这么多世界名牌服装。面料是那么高级,式样是那么讲究,做工是那么精细。还有名牌皮鞋,名牌领带,名牌腰带,名牌衬衣。哈老板指着这些名牌服装对王勇刚说:“这是家专营世界名牌的商店,敢到这个商店买东西的广东人不会超过万人。这里是检验你有钱还是没钱的试金石。”哈老板又是充满了自傲自得。
王勇刚这才注意到,商场里确实没有多少人,而且是欣赏的多,购买者少。
“王主任,你看中哪套衣服尽管说。”
“哈老板,我对衣服是外行。我在部队时穿军装,复员后穿的还是军装。在可可西里无人区,穿什么都没有人看。”
哈老板对身边的四个女子说:“你们帮王主任挑两套衣服,要挑最好的,不要在乎钱。同时挑两双皮鞋两套衬衣,连内裤都要挑进口的。你们就看着王主任的身材挑,不在这里试了,会儿王主任洗过桑拿就换上。”
四个小姐很快就把衣服皮鞋挑好了。结账的时候,收款员报出了价格,打了八折以后还是两万千八百元。
“哈老板,我这身衣服是在西宁上飞机前天买的,里里外外还不到五百元钱,广东衣服咋这么贵?”
“王主任,你说得没错,你那五百元钱的也是衣服,但穿着那身衣服走到街道上,绝对不会有个人正眼瞧你。像阿凤这个档次的小姐,说不定还会捂鼻子哩。你要是说你是青海可可西里开发办公室主任,年给国家开采几百公斤金子,警察保证来抓你,说你是诈骗犯。谁会相信年管几百公斤金子的大主任穿这么低档的衣服?你要是穿上这身名牌走到街道上,再带上这几个绝色美女,人们保证认为你不是埃及王子,就是北京过来的太子”哈老板从皮包里取出两沓子人民币,又从另外沓子钱中抽出十几张,交给收银台。
王勇刚洗过桑拿,又做过理发洗脸,条龙服务,里里外外都换上了刚买的名牌衣服。哈老板把他拉到大镜子跟前,指着里面焕然新的王勇刚说:“王主任,你看看,这身衣服和刚才那身衣服有什么区别?”
王勇刚也确实感到镜子里面的自己是那么气派,那么帅气,那么高贵。相比之下,原来的自己却是那么卑下,那么猥琐,那么穷酸。难怪人们都说,人配衣服马配鞍。照过镜子,又想起自己还寄存在西宁招待所的那身衣服,心里禁不住地叹了口气。而后,弯腰收拾刚换下来的那身衣服。
“王主任,你要干什么?”哈老板问。
“我把这身衣服叠起来。”
“叠它干什么?扔啦!喂,把这身衣服扔到垃圾箱里。”哈老板拉开王勇刚,指着那身衣服对服务员说。
王勇刚心里可惜那身衣服。买衣服的五百块钱还是借人家的。要不是来广州,自己辈子都不会花五百元钱买身衣服。
“王主任,钱是挣来的,不是省来的。越是会花钱的男人越会挣钱,不会花钱的男人也肯定不会赚钱。我就瞧不起那些挣不来钱光想省钱的人。我培养我的儿子,天花百块钱,花不完想办法去花,会花钱的人就会觉得钱不够花,就会想办法赚钱,只要不去犯法就行。”
王勇刚似乎听明白了哈老板的话,也似乎没有听明白,觉得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没有道理,思维又坠入云天雾地的迷(xinbanzhu)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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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接风酒席摆在广州最有名气的大酒店,间装修得像宫殿样的包厢里。王勇刚进来,服务小姐就急忙走过来给他鞠躬,谦卑地问候:“先生好,欢迎光临!”弄得他竟不好意思起来。还没有走到桌子跟前,服务小姐就拉开了椅子,等候他落座,又躬身问他:“先生,喝什么茶?”王勇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年在青藏高原,只喝奶茶砖茶,除了这两种茶他再说不出还有什么茶,就看着哈老板说:“哈老板,你说喝什么茶?我在青海除了奶茶砖茶,什么茶都没有喝过。”
“来壶极品铁观音。”哈老板给服务员交代过,又对王勇刚说:“这地方,有钱就是皇帝,用现代语言说消费者就是上帝。什么是消费者,消费者就是在这里花钱的人,她们尊敬的是钱不是人。这包厢食桌,这椅子都是不变的,还有钱是不变的,只有进来消费的人是变的。这里只认钱不认人,有钱就进来,没钱就滚蛋。当今社会的人们只尊重两种东西,是权二是钱。有权的人利用权弄钱,有钱的人买通权力弄更多的钱。要是没有权又没有钱,在这个社会永远不会抬起头。”
这些话,王勇刚听明白了。
“王主任,你是不是认为我是用钱买你的权呢?”哈老板半真半假地说。
“不,不”王勇刚觉得不好意思。
“王主任,你放心,我哈某人说过的话决不食言,诺千金。我给你说过,我今生绝不再进可可西里无人区收金子,不让你为难。我只是和你交朋友,我这个人就喜欢交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钱算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江湖上的名声臭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个服务员打开酒柜,指着满柜子的名酒问:“先生,请问喝什么酒?”
“王主任,今天给你接风,你点。”
“哈老板,我在可可西里就喝那几种酒,除了那几种酒,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酒。”
“服务员,你把酒牌子价格报给王主任。王主任说喝什么酒,就上什么酒。”
服务员就报酒名价格,最贵的瓶万多元,最便宜的也好几百元。王勇刚听完,对哈老板说:“哈老板,酒太贵了,咱们随便喝点什么吧。”
“王主任,不要说贵,要是花不到档次上,这四位小姐都会瞧不起我,大胆点。”
“那就来瓶中国酒。”王勇刚听服务员报的酒价,外国酒般都好几千元上万元,国产酒最贵只有几百元。
“就来瓶茅台吧,这里的茅台是从厂家直接进货的,外边的茅台十有八九是假的。”服务员恰到好处地给他们建议。
酒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来,服务员给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上酒。开场酒喝过,哈老板对坐在王勇刚两边的女子说:“不出两三年,王主任肯定是可可西里王,是西北第大老板。认识王主任是你们的运气,还不趁这个机会多给王主任敬点酒,巴结巴结。王主任还没有结婚,说不定让王主任看中了,弄个压寨夫人当当,到时候杀回广州,买它半条街道。”
于是,那两个女子就把身子往王勇刚身上靠,故意把胸部朝王勇刚身上蹭。王勇刚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比在飞机场时大方多了,装成副没有感觉的样子,接受她们的肤肌摩擦。
“王主任,你们西北人有海量,今天就敞开喝,醉了没有关系。这个酒店有道醒酒汤,不管你醉到什么程度,半碗汤喝下去,五分钟准好。来,再干杯。”哈老板又端起杯子。
两杯酒下肚,王勇刚就觉得飘飘然了。日他先人,过去地上的皇帝老爷天上的玉皇大帝也不过如此,左右有美女偎着,喝酒有人倒,吃饭有人端,大城市人就会享受。又禁不住想起可可西里,自己年给政府收了那么多管理费和金子,过的啥日子?这个哈老板对国家有狗屁贡献,可人家过的是啥日子?心里就有了不平衡。
半个小时过去,酒喝了大半瓶子。王勇刚在可可西里可以独自喝完瓶北京二锅头,茅台酒不上头,王勇刚才刚刚有了感觉。但他觉得哈老板花那么多钱请他到广州来,决不会没有点用意,天下哪有给别人白花钱的傻瓜,自己千万不能贪酒,小心上他的当。于是,他把酒瓶从服务员手里要过来,放在耳朵边摇了几下,听里面的酒确实不多了,就对哈老板说:“哈老板,咱们把这瓶酒喝完就不喝了,怎么样?”
“那怎么能行呢,我花那么大的力气把你请到广州,就是让你过几天皇帝日子,不喝醉怎么能叫喝酒?是不是瞧不起我哈某人?”
“哈老板,我说喝多少就喝多少。如果哈老板硬要喝,你喝我不喝。要是非要我喝,咱们就来个痛快的,人瓶,不用杯子,口气喝干,行不行?”
“王主任的海量我在青海时领教过啦,我只是担心王主任喝不到量上,我没有尽到心意。王主任要是这么说,咱把这瓶酒喝完算啦。”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不知道上了多少道菜,每上道菜,服务员都要报上菜的名字,王勇刚也记不住,只是觉得道菜比道菜好吃,肚子吃得老胀了还想吃。又想起在可可西里的饭食,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奶茶酥油藏粑,想改善伙食就宰头肥羊,吃点青菜比登月都难
“王主任,你在广州这段时间,我让你把中国所有的菜都吃上遍(fanwai.org)。人生短暂,转眼百年。这个年龄不吃好玩好,等到老了,想吃了肠胃不行了,想玩了没有力气了,到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王主任要抓紧时间享受哟,用文明话说是享受生活”这话王勇刚听明白了,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听起来也颇为顺耳。
服务小姐拿着点菜单问:“哪位先生埋单?”
“多少?”哈老板给服务员摆了下手,表示不看单了。
“万零七百五十元。老板说,零头不要了,算个万整。”
哈老板没有说话,从皮包里取出沓钱,交给服务员说:“上午才从银行取的,绑扎条还没有拆。”
“哈老板,咱们就是吃金子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广州的菜价这么高?”王勇刚惊奇地问哈老板。自己个月三百多块钱工资,年才四千块钱,这顿饭吃掉自己两年半的工资。
“王主任,咱们今天基本上把名贵的东西都吃啦。就拿这盅鱼翅说吧,正宗的泰国鱼翅,世界上最好的鱼翅,盅就七百多块钱。还有这碗燕窝粥,就值千零五十元,还有仙鹤肉穿山甲菜花蛇这些东西,省委书记都不定能吃上。当然,他们要是搞腐败就不说啦。你要是抓住了人生的机遇,我敢打保票,这些东西以后就是你的家常便饭。在当今世界上,只有钱是硬通货,只有钱才能体现你的价值,你听说过谁尊敬穷光蛋王主任,晚上咱们到歌舞厅去潇洒潇洒。”
奔驰600在个很大的夜总会门前停下,王勇刚走出汽车,就被无数的霓虹灯迷(xinbanzhu)幻了。各种颜色的灯泡时灭时亮地闪烁,夜总会大门上空的巨大霓虹灯闪出“天上人间”字样,十多位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齐向他们弯腰问好,态度恭敬谦卑。哈老板神气地挺着胸脯,眼睛根本不斜视她们下。此时此刻,王勇刚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胸脯,个子都似乎高大了许多。他这才真正体验到了,自己的人格尊严,在这里才真正得到了人的尊敬。而这些尊敬,全来自钱的作用。
个更漂亮的小姐迎着他们走过来,给他们鞠了躬,十分尊敬地问:“二位先生是要包厢还是在大厅消费?”
“小姐也太小瞧人啦,你看我们是在大厅消费的人吗?”哈老板越发趾高气扬了。
“实在对不起,我定把最豪华的包厢安排给两位先生。请跟我来。”
那位小姐带他们通过大厅,透过隐隐约约的灯光,王勇刚看见许多人影个搂着个,对挨着对地跳舞。他们都搂得很紧,胸脯挤着胸脯肚皮挨着肚皮,还有的把脸和脸挨在块,又转又动,像是睡着了在梦中游动。大厅的角,有五六个敲鼓的吹号的弹电子琴的在演奏。
萨克斯在个长胡子的男人嘴里吹出悠长凄凉的声调,越发增添了梦幻般的感觉。乐队停止了演奏,乐手们又是喘气又是擦汗,电视屏幕上出现了有人点的歌子,画面是只穿了点衣服的年轻女人在搔首弄姿,展现玉体。仿佛只有她们的肉体,才能真正体现歌词的含意。个男人走到台前,对着屏幕上几乎裸露的女人们吼唱起来:
带走盏渔火,让它温暖我的双眼,留下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无助的我已经疏远了那份情感,许多年以后才发觉又回到你面前。留恋的钟声还在敲打我的无眠,尘封的日子始终不会是片云烟,久违的你定保存着那张笑脸,许多年以后能不能接受彼此的改变。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fqxs)不见当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张旧(fqxs)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王勇刚听不明白歌词,但能听出调子凄凄婉婉,像是给过去的心上人诉说他们分手的感情,想让对方打开尘封的记忆,接纳他这个已经离去又想回来的男人。他想凭着过去的那段情感,再次得到对方的回应,重温旧(fqxs)梦。王勇刚想,你唱了半天就是想登上人家的客船。他又想起逝去的梦境——在那个青藏高原的冬夜,他和那个女卫生兵忘却切地拥抱在起,两只充满青春活力的嘴吸在起,恨不得把对方的五脏六腑吸到自己肚子里。但是,军人的理智军人的纪律又约束他们,不能将欲望再发展下去。王勇刚仿佛听见了那个女卫生兵在拥抱和亲吻中发出迷(xinbanzhu)幻的呻吟,心里竟涌出了难以言语的情愫。
经理小姐给他们打开间包厢,恭敬地问:“这个包厢,满意吗?”
哈老板站在包厢门口,挑剔地看了好几分钟,不满意地说:“我今晚请最要好的朋友,定要上档次,有更好的吗?”
“老板,我们天上人间歌舞厅是广东最豪华的歌舞厅,这间包厢又是天上人间歌舞厅最豪华的包厢。我们老板说了,要是有人能在广东省找出比这间包厢更豪华的包厢,所有在这间包厢的消费全部免单。”
哈老板这才不说什么,弓着腰对王勇刚说:“王主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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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王勇刚确实被这里的豪华震慑了。刚才吃饭花了那么多钱,要是进这里,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就推辞说:“哈老板,咱们有话到房子里也可以说,何必花这么多钱?”
“感觉不样,你问这几位小姐,在歌舞厅玩和在房间说话的感觉样吗?”哈老板拉住王勇刚的胳膊朝包厢里拽。
后边的小姐又顺势推着王勇刚进了包厢。
服务员上了啤酒上了小吃。还是像吃饭时那样,四个小姐自动分成两组,坐在王勇刚和哈老板两边。王勇刚的羞涩比吃饭时又减轻多了。
“王主任,是跳舞还是唱歌?”哈老板问。
“我在青藏高原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跳过舞。”
“咱们先唱歌吧,王主任你点首歌。”
“我不会唱现代的歌,当年在部队学的几首歌,也忘得差不多了。”
“王主任不唱也行,我们唱。你们几个人给王主任献首歌。”哈老板对那几个女子下了命令。
那几个女子就翻歌单,填了小票,交给少爷。少爷在调歌器上摁了组数字,电视机屏幕上就有了歌词,画面上还是光着大腿的女人在展示肢体。
那个叫阿凤的女子就说:“我把《花心》献给我心上的王主任,我多么想和王主任同看海天成色,永远牵着我的手。”随之,就唱起来:
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错过,你的心忘了季节,从不轻易让人懂,为何不牵我的手,共听日月唱首歌,黑夜又白昼,黑夜又白昼,人生悲欢有几何,春去春会来,花谢花会再开,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让梦划向你的心海。花瓣泪飘落风中,虽有悲意也从容,你的泪晶莹剔透,心中定还有梦,为何不牵我的手,同看海天成色,潮起又潮落,潮起又潮落,送走人间许多愁。
阿凤唱完,哈老板就带头鼓掌,王勇刚也跟着拍巴掌。他没有听懂歌词里的意思,但觉得期期艾艾很中听。
叫阿红的女子点的歌又出来了,她也是要把歌献给心中的王主任,随之就唱: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fuguodu.pro),遇见了千万要躲开,走过了村又寨,小和尚暗思揣,为什么老虎(fuguodu.pro)不吃人,模样还挺可爱
哈老板唱的是路边的野花就要采,不采白不采。那几个女子就齐声喝彩,还说哈老板看得开,活得潇洒。
“我给咱讲个故事,咋样?”哈老板又喝了大口啤酒。
“欢迎,欢迎!”大家都拍手叫好。
王勇刚感到自己逐渐适应了这里的气氛。
“我有个朋友,身高米五,比女同胞都矮。有天到歌舞厅玩,妈咪问他要不要小姐陪。他问要小姐陪给不给钱。妈咪说当然要给小姐付费啦,小姐是靠这过日子的。他又问要是女人来了要不要男人陪?妈咪说有的女人要男人陪。他问女人给不给男人钱?妈咪说当然要给钱啦。他就说你不要给我找小姐了,你去看哪个女人需要男人陪,我去。既玩了女人又挣了钱,多好!妈咪说你不行。他问为什么不行?妈咪说你个子太低了,女人需要高大英武的男人。他气得把桌子拍,大声吼我个子低收费低还不行吗?等品有等品的价格,二等品有二等品的价格,你们不是欺负人吗?”
哈老板还没有讲完,那几个小姐就笑得倒在沙发上起不来了。王勇刚也笑得直流眼泪,指着哈老板说:“你真有套,难怪生意做得这么好。”
又玩了会儿,哈老板给那几个女子使了个眼色,说:“王主任坐了天的飞机汽车,也累了,今天就玩到这里。你们送王主任回房间,让王主任做个好梦。要是王主任今晚做不到好梦,我就不给你们发工资。”
那几个女子就簇拥着王勇刚回到总统套间。
这夜,王勇刚结束了童男的生活。他和阿凤直睡到第二天十点多钟,还缠缠绵绵不肯起床。哈老板也十分体谅地没有叫他们去吃早饭,直到十点钟,才打电话叫他们出去吃午饭。
第二天晚上,换了阿红。
第三天晚上,换上叫阿花的女子。
第四天晚上,换的是阿芳。
晚上,哈老板送王勇刚回到房间,对那几个女子说:“你们先回自己房间呆着,会儿叫你们过来再过来。”等那几个女子走出了房间,哈老板说:“王主任,这几个还可以吧?”
王勇刚点了下头,说:“个省才选出来这几个,还有啥说的。”
这时,王勇刚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到广州时的生疏和羞涩了。
哈老板说:“王主任,要说这几个女子有倾城倾国之貌,也不算过分,辈子要是能玩上这么几个女人也不枉在人世上走遭。但是有点我觉得对不住王主任,王主任在此之前,是个真真正正的童男子,被这几个女人破了身这几个女人要论身材长相,绝对没说的,但她们不是女。我已经派手下去物色女,让王主任尝尝鲜,要不,王主任这辈子就太亏啦。估计明天就能找到,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为了让王主任搞个明白,找到后我让手下人带到医院做个检查,把鉴定书拿来你过目下。”
次日晚上,王勇刚和哈老板吃过晚饭,哈老板从皮包里取出张纸交给王勇刚,说:“这是医院的鉴定,你看看,人已经送到你的房间啦。”
王勇刚又在那四个女子陪同下回到房间。果然看见有个小女子坐在床边,尽管换了身很时髦的衣服,但王勇刚眼就看出是个农村孩子。
“真鲜嫩呀,还是朵没有开的花骨朵。”阿凤惊叹地说。
“还是个雏儿。王主任,要怜香惜玉呀,女孩子的第次很疼。你又那么厉害,连我们都有点吃不消,别说这么瘦小的”
王勇刚又仔细瞅视那个女孩,不算矮小,但有点瘦。脸上抹有化妆品,还是掩饰不住营养不足的菜色,但五官很清秀,小嘴大眼睛。她瑟缩成团,身子还簌簌发抖。王勇刚心灵深处泛起种怜惜疼爱的情愫。他想走过去安慰她几句,但刚走了两步,就看见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现出惊恐,就不再向前走了,他不愿意让她感到自己的可怕。就坐在沙发上,点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等她情绪平静了些,才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姑娘还是低着头,小声地回答。
“你家是农村的?”
小姑娘点了下头。
“你爸爸妈妈呢?”
“我爸爸有病,妈妈照顾我爸爸,我还有个弟弟。”
“你为什么要干这事情?”
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了。
王勇刚见小姑娘眼睛里有了泪花,又滚落下来,顺着鼻凹缓缓流下,她都紧张得不敢擦去。
“你大胆说,叔叔不会伤害你的,说不定还会帮助你的。”王勇刚声音轻柔了许多。
“我爸病了,没有钱进医院,只好在家里等死。刚好有个阿姨说到城里睡夜能挣好多钱,我就来啦!”
“他们给你多少钱?”
“三千,我拿去给医院啦,我爸住进医院啦。”
王勇刚不再说什么了,狠狠地吸了口烟,把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拧灭。想了阵,又摇着头长出口气,从皮包里取出哈老板给他的两万块钱,说:“你把这些钱拿去,给你爸把病治好。”
小姑娘把手朝后缩着,迷(xinbanzhu)惑地说:“我们都拿了你们三千块钱啦,还没有陪你睡觉,怎么能再拿你的钱?”
“叔叔不是人,是畜牲。这钱你拿上,回去上学吧。”
“我已经退学啦。”
“为什么退学?”
“家里没有钱,还要供我弟弟上学哩。我爸说了,要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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