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元翻明》第三十八章 破奸计快马奠明王

    刘福通一行人赶路虽快,但马匹却已经坚持不住,一名心腹劝道:“副教主,歇息会吧,如果将马累死了,反而会耽误了时间。”
    这名心腹名叫韩咬儿,加入明教时间极早,对韩山童和刘福通都很忠诚。因为其人勇敢率真,遂得刘福通重视,视之为心腹,留他在北方经营教中事务,时值大事将起,才将其召回身边。
    刘福通点了点头,回头吩咐道:“那就在此休息一晚吧,给马匹多喂些草料。另外,我们已经临近颍州,尚不清楚情况,辛苦兄弟们轮流看着些,有什么情况立刻叫我。”
    几天的时间里,刘福通几乎没合过眼,通红的双眼有些骇人,此刻翻身下马,轻轻地摸着马匹的鬃毛,叹了口气。
    一行人疲惫至极,靠坐在树旁很快就都沉沉睡去,韩咬儿喂完马匹,找了块空地盘膝坐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谁能想到英明无比的韩教主竟然会折在元兵手里?”往昔种种尽在眼前浮现,恍惚间便要进入睡梦之中。
    “吁!”先行去打探消息的李喜喜返回,扯住缰绳,翻身下马。
    急促的马蹄声将韩咬儿吓了一激灵,见来人是李喜喜才放下戒备,揉了揉眼睛,站起身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什么消息吗?”
    “比想象中要好一些,杜遵道将教众收拢了起来,正聚集在白鹿庄中。”李喜喜回了韩咬儿一句,便要去叫醒刘福通。
    韩咬儿将他拦了下来,小声道:“他们刚睡下,你也休息会吧,不然就算到了白鹿庄也没有力气帮韩教主报仇。”
    李喜喜虽然比众人更加疲惫,但是摇了摇头,否定道:“教主遇难已经起事,刘大哥如果再不赶回去,我担心教中生变。”
    韩咬儿疑惑道:“你是说杜舵主他们……”
    李喜喜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过去将刘福通喊醒,“大哥,教中情况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杜遵道他们在白鹿庄。”
    刘福通努力的睁开双眼,揉了揉脑袋,清醒过来立刻沉声道:“走!”
    韩咬儿看着疲惫不堪的二人心疼不已,接连劝道:“休息会再走吧!”
    刘福通摇了摇头道:“教中情况尚不明朗,我实在放心不下。”说罢转身看了看昏沉睡在地上的众人,实在不忍将他们喊醒,便吩咐韩咬儿道:“我们二人先赶去白鹿庄,待兄弟们醒了你再带他们来寻我。”
    李喜喜挑了两匹体力尚可的马,牵了过来,与韩咬儿告别后,二人立刻向白鹿庄疾驰而去。
    而在白鹿庄内,杜遵道和盛文郁正安然坐在堂屋之中。
    杜遵道喝了口茶水,平淡地道:“你这招借刀杀人果然好用,现在回想起那个不可一世的韩山童躺在我脚下的感觉,我都觉得浑身无比舒畅。”
    盛文郁起初追随杜遵道是因为他谋略出众,且心怀大志,这样的人自然比刘福通、韩山童等乡野村夫更有资格让他追随。可如今那个宁愿放弃官职,也要为民着想的杜遵道再也不见踪影,而是面前狠辣无比的毒士。
    借刀杀人的计策本意是尽可能让元兵动手除去对他们起了杀心的韩山童而已,可结果却是杜遵道亲自安排将韩山童一众心腹杀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再交到元兵手上。这两种手段背后的意味可是完全不同,盛文郁一时间不由得想道,若是自己有一天成了他的威胁,那……
    想起当日屋中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敢继续深思,只好装作谄媚模样附和道:“能为您解忧的计策便勉强算是个好计策吧。”
    杜遵道显然很喜欢盛文郁对他顺从的样子,翘起嘴角笑了笑,接着道:“接下来只要再控制了韩林儿,这明教上下便掌握在我的手里了。”
    盛文郁疑惑道:“那刘福通呢?”
    杜遵道嗤笑一声,“韩山童已死,他刘福通又算个什么东西?等他从黄陵岗得知消息赶回来,至少也得半个月的时间,教主身死,最有机会接替他的副教主久出不归,你说大家会怎么想?”
    盛文郁闻言一怔,心中暗道,好毒的计策!确如他所说,若是刘福通归来得迟了,将向元兵告密的脏水泼到他的身上,届时必然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令其百口莫辩。
    盛文郁嘴中发苦,想不到自己只是为了自保而随口说出的计策竟然被杜遵道利用至此,这一套连环毒计施展下来,无需多做任何事,便可掌控明教,真是一箭双雕。
    “可就算除掉了刘福通,韩林儿又怎会完全听命于我们呢?”
    杜遵道闻言粲然一笑,“他不是心心念念我们的明教圣女吗?拨给他一些人马,让他到黄州去寻圣女好了,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怪不得我了。”
    盛文郁点了点头,沉默不语。韩林儿最是敬佩杜遵道的才能,对他非常敬重,没想到杜遵道为了权力竟已经狠毒至此。抬头看了看本属于韩山童的座位,心中突然感觉无比愧对明教,可大错已经铸成,自己又如何能够回头?
    杜遵道冷漠的声音传来,“去将大家找来吧,也是时候讨论一下韩教主的死因了。”
    盛文郁心情复杂,应声而去,很快就将教中骨干尽数召集至此。
    杜遵道装作一脸悲容的样子,哀声道:“韩教主遭元兵所害,实是我等保护不力啊!”
    随韩山童被杀的心腹虽有不少,但对明教来说也只是少数,仍然有很多对其忠诚之人,此刻沉声道:“教主连年在外行事,都不曾出过意外,结果却在总舵遇害身亡,一定是有人向元贼通风报信才害死了教主!”
    “说得对!总舵建立多年,相邻百姓莫不支持我们,元兵怎能轻易发现教主所在?”
    “我也因此纳闷,元兵偏偏是趁我们大部分人都外出的时候,突然袭击总舵!”
    “一定是有人告密!”
    “别胡说,我们明教的兄弟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杜遵道只是起了个头,下面的人便立刻七嘴八舌吵作一团。
    等众人争论得差不多了,才朝盛文郁使了个眼色,盛文郁会意地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高声道:“各位,可有人知道刘副教主去了哪里?”
    在座众人被接连引导思路,难免往坏的地方想去,再次陷入了争吵。
    “你说会不会是刘副教主告的密?”
    “你小子说什么呢!刘副教主与教主情同手足,怎么会加害于他?”
    “那他现在到底在哪呢?我们大家都在这,为什么偏偏他不见了?”
    “你们也不想想看,教主一死,谁来接替他的位置,还不是刘副教主吗?”
    “照你这么说,他的确非常可疑!”
    杜遵道见状心中暗喜,果然不出所料,顺利的将告密一事扣到了刘福通的头上。
    正欲将其定罪,却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将屋内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屋门应声而开,正是风尘仆仆的刘福通和李喜喜赶了回来。
    盛文郁心中大惊,他们不是去了黄陵岗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杜遵道也皱紧了眉头,陷入沉思。
    刘福通进了门,缓缓从众人面前走来,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就座,而是冷冷地问了一句话。
    “为何无人身着缟素?”
    眼见刘福通归来,方才议论他的人难免有些尴尬,听他如此发问,更是沉默起来。
    一名杜遵道的心腹不服气地答道:“明教向来躲避元兵行事,若身着缟素,岂不是告诉他们我们是明教的人吗?”
    刘福通闻言挑了挑眉毛,还未说话,身后的李喜喜迅猛冲出,照其所在便是一脚!
    说话之人被踹的倒飞出去,捂着身体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座下椅子也摔得七零八落。
    他身旁之人看不过去,起身冷着脸质问道:“就算你是副教主,也没有理由无故伤人吧?”
    刘福通按住又欲发作的李喜喜,平静地道:“韩教主是明王转世,此人对教主不尊,也对明王不敬,你也敢称其无错?”旋即再次扫视在场之人,高声呵斥道:“之前为图大事,教主才让你们躲避元兵,隐藏身份,可如今明教已经高举义旗,教主也因此遇害,你们却贪生怕死,在这里安然就座,对得起死去的韩教主吗!?”
    众人被责问得无言以对,低下头深感惭愧。
    杜遵道见局面失去控制,站起身来插话道:“副教主,我们也知道你是因为教主遇难而伤心,可我们也不能盲目送死啊!”
    盛文郁附和道:“对啊,教主之死迷离扑朔,尚未调查清楚,教中兄弟早就乱成一团,若大家尽着缟素,与用性命引元兵来此又有何异?”
    李喜喜怒睁双目,喊道:“我不知道会不会因此丢了性命,我李喜喜只知道教主的尸首现在还挂在颍州城的城头,无人去救!”
    一些对韩山童忠诚的教徒已经忍不住痛哭失声,屋中一片哀恸。
    刘福通缓缓闭上双眼,沉声下令道:“但凡明教中人,尽着缟素,到白鹿庄外集合,随我去颍州城夺回教主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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