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第四十九章 大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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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牧把字据收了：“罗员外，我是开染坊的，你要什么样的布料，我就染给你，我原本不该多嘴。不过，罗员外帮了我，这份情我一定要还的。我想，我们现在染麻布不太合适，最好是染丝绸。”
    宋朝的织物很多，布、绢、绮、绸、绫、练、罗、纱、木棉布等众多品种。归结起来主要是三大类，一类是很寻常的布，主要有麻布、葛布，葛布已经逐渐为麻布取代，用得很少了，普通百姓穿的主要是麻布。
    第二类就是高档织物，主要是丝绸了，丝绸又分为很多品种。中国是丝绸的国度，丝绸之路太有名了。丝绸的价格高昂，寻常百姓穿不起，只有官宦富商之家才有实力穿。
    第三类就是极为稀少的木棉布了。木棉布就是现代的棉布，北宋宣和、靖康年间主要是在福建一代出产，还没有大范围推广，是以极为稀少，是宫中使用的贡品，比起丝绸还要珍贵得多。
    罗氏布庄现在处于困境，急于脱困，要是大量推出布料，也就是麻布的话，不管你做得再漂亮，要想翻身也不太可能。麻布主要是寻常百姓在穿，对于他们来说，经济实力有限，不管你做得如何好看，对他们来说都一个样，只要能暖和就成。要想靠布料来赚钱翻身，可能性极低。
    木棉布很值钱，是丝绸的好几倍，就是太少，货源不好解决，也不可能。
    这两类都不可行，只剩下丝绸了。丝绸有钱人穿，他们讲究，要色彩鲜艳好看，从这方面着手的话，罗氏布庄翻身的机会就大多了。
    罗清双手轻拍，赞道：“秦小哥思虑周详，所言极是有理。大哥，我看这事成。”
    经过秦牧一提醒，罗原也想到了，的确应该集中财力来做丝绸，笑道：“多谢秦小哥提点！”这是一个好点子，自是不用说了。最让他欢喜的是，秦牧还人情，如此看来，帮秦牧是对了。
    罗鹏轻轻点头，罗凝香眼里满是赞赏之色。
    “不客气！”秦牧站起身道：“事情已经谈妥了，我就告辞了。不知哪位可以带下路，我想先去草市看看。”
    罗原站起身道，拈着胡须道：“秦家小哥，本该留你聚聚，只是时间不等人，我就不留你了。欠你这份情，容后再聚。”
    秦牧笑道：“罗员外言重了。罗员外的买卖红火，我的买卖也就红火了。”
    账房送来一百两银子，秦牧收了。罗原吩咐一声：“鹏儿，你随秦小哥走一遭。”
    罗鹏应一声：“秦兄，请。”
    “请。”秦牧礼节性的回应一声，跟着罗鹏一道出了客厅。罗原、罗清和罗凝香三人把秦牧送到门口，这才告辞。
    来到大门口，福伯老远就瞧见了，颠儿颠儿的迎上来：“秦小哥，您来了？屋里暖炉正旺着呢，烘会儿再走。”
    见了他的面，秦牧就浑身不自在，不冷不热的道：“你自个烘吧。”
    福伯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罗鹏瞪了他一眼：“福伯，你也是老大年岁的人了，怎生就一双势利眼？你对秦兄多有不敬，我饶你不得，从今天起，你不用守门了，马厩那里需要人手，你过去帮忙。”
    和畜牲打交道，哪有守门舒服，福伯脸色骤变，可怜巴巴的望着秦牧，是希望秦牧帮他讲情。秦牧却在他肩头轻拍道：“福伯，你好好侍候马儿，不要让马儿掉膘了。这人呐，就得学好，年轻时没有学好，老了只能受罪。去补补功课，好好想想该怎生做人！”
    不是秦牧没有尊老之心，实在是他无法让秦牧用尊老之心来对待他，自找的！
    额头上渗出了汗水，福伯只得应道：“谢大少爷！谢秦小哥！”
    秦牧大步一迈，出了罗府。罗府门口停着一辆高大的马车，一个车夫手执马鞭站在马车旁，冲罗鹏行礼：“见过大少爷。”
    罗鹏冲他一摆手，侧身相请道：“秦兄，请上车。”
    “罗兄，请！”秦牧略一应筹，一步跨了上去，掀起帘子，一头扎了进去。马车里陈设相当豪华，红色的茵褥铺就，还有一个暖炉，车里温暖如春。一张精致的小桌上摆着一盘果品，一盘点心，两张铺着锦褥的几。
    秦牧坐在几上，甚是松软，很是舒服，那感觉跟坐轿车差不多。
    罗鹏钻进来，坐了下来，右手在车厢上轻敲两下，车夫轻斥一声，车声辚辚，马车行进。
    这是秦牧来到北宋第一次坐马车，那规格就象现代社会乘坐高级轿车一样，倍觉新鲜，掀起帘子朝窗外一瞧，只见地上出现一条车辙印，马车行得很是平稳。
    看了一阵，秦牧放下帘子，罗鹏脸上堆着笑容：“秦兄，不知要多久能出布？”
    场地没有清理，机械只有一台试验用的，染料还没有弄出来，最快也要十来天，秦牧略一沉思道：“十天以后。”
    “十天？”罗鹏脸一紧，以商量的语气道：“秦兄，能不能再快点？”
    秦牧眉头一挑，问道：“为何如此之急？情况很急么？”
    罗鹏想了想，一咬牙道：“秦兄，实不相瞒，要是不能在四天以内拿出布来，情况对我们很不妙。布庄，我们虽然占了最多的份额，可是这份额二房三房四房也有不少，他们早就嚷着要爹关了。原本在年前，爹就同意过了年就关，后来看到秦兄的三尺红布，这才拖着。今天初六了，再有四天，也就是初十，爹还要和他们见面，商议关门的事情。虽然二叔会帮着爹，以二叔在族内的声望，固然是可以争取一点时间，也挺不了多久。”
    顿了顿，罗鹏接着道：“要是秦兄能在初十之前做出来，到时，爹就有话说了。秦兄，拜托了！”卟嗵一声，跪在秦牧跟前：“秦兄，罗氏布庄要是能起死回生，秦兄就是我们罗家的大恩人，我给您叩头了！”
    额头磕下去，发出咚咚的响声。
    秦牧忙扶起，道：“罗兄，这事我只能说，我一定尽力，尽可能不让罗员外为难。至于什么时间能做好，我现在也说不准。毕竟场地如何，我也没有看过，场地清理需要时间。”
    “秦兄放心，宅子我会派人来清理，明天就会整理好。”罗鹏很是大方：“秦兄，要是人手不够，我可以派人来帮你。要多少，给你多少。”
    你的人手听你的，真要那样的话，秦牧的技术就会外泄，秦牧才不会干这种蠢事：“罗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我会处理好。”
    “秦兄要是怕他们嘴不严实的话，他们以后就是你的人了。”罗鹏也是个明白人。
    就算他们换到秦牧手下，和罗氏布庄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仍是不放心，秦牧摇头道：“谢罗兄好意，人手我能找到。”
    “既如此，我就静候秦兄佳音了。”罗鹏不再多说。
    马车停了下来，罗鹏忙站起来，抢先一步掀起帘子，瞧他那模样，哪里是大家少爷，倒象个忠心的仆人似的：“秦兄，请。”
    秦牧跳下车，放眼一瞧，眼里好大一座院落。
    罗鹏跳下车，朝院落一指道：“就是这里。秦兄可满意？”
    取出钥匙，开了门，罗鹏请秦牧进去，跟上来。秦牧一瞧，只见房屋一幢接一幢，不下四五十间，房屋高大敞亮，甚是气派。
    秦牧不由得大是感慨：“我们是住茅草屋的穷人，要是娘和晓风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