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第四十八章 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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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弟，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都急得不行了。”罗原很没好气。
    罗清拈着胡须，又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大哥在买卖场上打滚这么多年，可曾见过既识文断字，会技艺，而又精明过人的买卖人么？”
    “二弟，你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罗原白了他一眼，问道：“究竟答不答应？”
    罗清却坚持道：“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没有！就是姓乔的也没这能耐。”罗原大着个声音，很是不耐。
    “既能读书断字，又能做买卖的人，不是没有，是很少，这叫‘儒商’。”罗清开始剖析了：“这个秦牧，就是这种人。大哥给的价钱够高了，他都坚持不卖技艺，这说明一件事，其心不小。”
    罗原眉头一挑，声调提得老高：“他的心越雄，对我们的威胁越大，我更不能帮他了。”
    罗清摇手道：“非也，非也！大哥，这样的人，你拦得住么？”
    罗原的嘴巴张大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大哥，你拦不住。”罗清说出的话让罗原大是泄气。
    对这个二弟，罗原甚是心服，问道：“那该怎生办？”
    “拦不住，不如帮他。不帮他，就是对手。”罗清有些语重心长的道：“大哥要知道，同行是冤家，你不帮他就是对手。你帮了他，还能成为朋友。”
    罗原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思索一番道：“帮了他还是对手！”
    罗清摇头道：“虽然是对手，总是有朋友之情，做事总要留几分。”
    罗原轻轻点头道：“二弟的意思是要我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帮，对我们有害；不帮，对我们更有害，我们只能取为害最轻的了。我们没得选择！”罗清一锤定音。
    罗原仍是有些不放心：“这只是我们两个的决定，他们肯定有话要说，到时能说服他们？”
    “大哥，这事你就放心了，这事由我去说。”罗清大包大揽。
    罗原一咬牙：“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二弟，跟我去见秦牧。”
    “就是大哥不说，我也想见见这个君子豹变的人物！”罗清站起身，跟在罗原身后。罗鹏和罗凝香忙跟了上去。
    秦牧正欣赏间，听到脚步声响，知道是罗原他们回转了，扭头看着门口。门吱呀一声响，罗原他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罗原一步跨进来，向秦牧一抱拳道：“让秦小哥久等了。”
    “哪里，哪里。”秦牧回礼。
    “秦小哥，这是我二弟，罗清。”罗原给秦牧介绍。
    罗清打量一眼秦牧，轻轻点头，上前一步道：“罗清见过秦小哥。”
    秦牧一瞧，罗清与罗原他们站在一起，别有一股不同的气质，罗原父子二人富态，一看就知道是一身铜臭的买卖人，而罗清却是自有一股清新之气，更多几分儒雅，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罗氏布庄里居然还有这种人？象个学问人呢！”
    “秦牧见过罗先生。”秦牧凭直觉判断罗清和罗原是两类人。
    “呵呵！”罗清一长串舒心的笑声响起：“秦小哥见笑了，先生不敢当。”
    “先生”一词在宋朝有种两含义，一是有问学的人，二是常用的尊称。无论是哪一种，都把罗清和买卖人划清了界限，这正是他最高兴的事儿了，哪会不发出会心的笑声。
    罗原眉头一挑，道：“秦小哥，请坐下说话。”
    秦牧道声请，坐了下来。罗原四人坐下来，罗原直接答复秦牧：“秦小哥，帮你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能得到怎样的回报？”
    要是罗原不同意，别的布庄肯定也会帮秦牧，只是他们的规模太小，不可能得到最大的好处。听了他这话，秦牧也是高兴。至于乔氏布庄，秦牧排到最后的，因为第一是最不急的。
    “罗员外快人快语！”秦牧于罗原的商人本色一点也不意外，商人追逐的就是利益，要他不谈利益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布料可以优先给你们。”
    “这也太少了吧！”罗原不满足：“秦小哥，我的意思是，你的染坊只能把布料卖给我。”
    罗清明白他的意思，是想抑止秦牧的发展，对他的想法大是不同意，与秦牧这种人打交道，你得爽气。你越是爽快，得到的回报越大，你要是耍小眼，只会招来秦牧的不满，左眼冲罗原一闪。
    秦牧看在眼里，大是惊讶，暗道：“这个罗清其精明劲头远在罗原之上，他为何不来执掌罗氏布庄呢？”
    把秦牧打量罗清的神态看在眼里，罗凝香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连二叔心里的想法也清楚？”
    “我的染坊我作主！”秦牧一口回绝：“罗员外不认为真要那么做了，我不就是你们罗氏布庄的一个染坊么？你还不如自个掏钱去开一间。”
    给秦牧抢白了，罗原不由得一窒，罗清却是微微点头，接过话头道：“秦小哥言重了，大哥不是那意思。”
    他这是为罗原开脱，罗原马上就道：“秦小哥，我是说我们罗氏布庄的店铺有很多，这布要得也就多了，你得做很长时间。”
    秦牧知道他是在为适才的不当之言找籍口，也不点破道：“罗员外尽管放心，我开染坊，哪会怕你要的货多。你要得越多，我越是喜欢。”
    “那是，那是！”罗原忙道：“不知秦小哥要我如何相帮？”
    秦牧直接说出想法：“若是罗员外真心用我的布料，就预付我一百两银子就成。”
    机械都是木头做的，便宜。机械具有一定程度的自动化，人手不用太多，效率也高，秦牧计算过了，有一百两银子的“启动资金”，完全可以把染坊开起来。
    “一百两？你说笑吧？这么少！”罗原太意外了！按照他的想法，秦牧开口就会索要上千两银子，甚至更多，没想到居然这般少，要他不把下巴砸肿脚面都不行。
    不仅他意外，就是罗清、罗鹏和罗凝香哪一个不意外，吃惊的打量着秦牧。
    秦牧解释道：“我得去租一个场地，然后就可以开工了。这场地要些银子，要不然，还可以再少些。”
    “不少了，不少了！这样好！这样好！”罗原大包大揽：“这事就这么定了！要是不够，可以多付你些。”
    一百两银子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就是最胆小的人也敢赌这一把了，别提罗原有多高兴。
    “不用了。”秦牧婉拒他的好意。
    罗清拈着胡须道：“场地这事好办。大哥，我们在草市旁边不还有一座宅子么？闲置了这么多年，也该派上用场了。”
    罗氏布庄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要是等到秦牧把场地租到，就会担搁不少时间。毕竟做工的场地不好找，要是租不到，还得修，就更费时间了，不如借给秦牧一用。罗原马上明白过来，点头道：“秦小哥，我们在草市旁边的宅子，以前也是做染坊的，东西都现成的，你打扫打扫就可以开工了。”
    罗鹏开口了：“这房子很长时间没用了，你要用多长时间都可以。”
    罗凝香比他更会说：“秦家大哥，这租金我们会从货钱里扣除。”
    罗鹏那说法无异于让秦牧免费使用，罗凝香也是这意思，不过，她的话更容易让人接受，秦牧冲她感激的一笑：“既如此，我就谢了。”
    罗清接过话头道：“这事就定下来了。不过，还是要立个字据为宜。”
    这是应该的，空口白话难以为准，白纸黑字最是有用，秦牧当即同意。众人你一言，我一句，把字据拟就。
    罗凝香把笔墨准备好，笑道：“二叔，该你这个先生献宝了呢！”
    “丫头，又取笑你二叔！”罗清笑骂一句，提笔在手，悬腕挥毫，一挥而就，就把字据写好了。
    他写的是楷书，指头大小，均匀整齐，横成行，竖成列。一笔一划都是力道，间架谨严。
    秦牧很是惊讶：“这可是出自大家之手，这人读过不少书呀！别的不说，光说这手字，远远比黄崇高明得太多了，为何黄崇在清水湾如此有名，而他却是籍籍无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