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时代》第4章 久等了

    欢迎来到以粪为尊的沼气朋克世界。
    在这里，排泄物中蕴含着神奇的粪力，妙用无穷。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而言，它们既是赖以生存的根本，亦是超凡脱俗的路引。
    人们燃烧沼气驱动巨大的钢铁造物，吸收粪力修炼强大的超凡力量，与各种珍奇粪兽作斗争，在满是臭气的池沼中开拓着新的可能性。
    正所谓：沼气朋克安社稷，超凡粪力定乾坤。
    发达的生产力，使这片大陆上唯一的正统帝国——史汀克帝国变得更加繁荣昌盛。人们都捏着鼻子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屑土历114年5月14日。
    术士已经绝食两天了，得亏她还有几分魔力傍身，不然现在肯定早就饿得不能动弹。
    饶是如此，她现在仍处于肠胃绞痛、奄奄一息的状态。
    迫于活命，她决定认清现实。
    第一，还记得某位实践派的法师前辈说过：学习魔法，就要有某一天被自己的魔法坑死的觉悟。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每个法师都该要求自己既无上限，更无下限。
    第二，如果放空大脑，不去那些食物的原材料是什么，光论色香味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呕……”
    她干呕一阵，然后故作淡然地擦掉了嘴角的酸液。
    “怪不得我发现被调动的风元素状态都很奇怪。”
    “还以为只是异世界的元素构成和平常有些不同，结果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风元素，都是屁元素啊！”
    “话说那我使的不就是屁刃术吗！听起来好就掉价啊！”
    “啊，要死，我好像还用了风走术。”她想到这里，不禁无力地蹲在地上抱头自闭，“居然被屁包裹了全身，被屁……好恶心！”
    房间外，有人在敲门。
    “吃点东西吗？”
    战士端着餐盘在门外询问，不过十有八九是故意的。术士挣扎良久，最后还是有气无力地打开房门。
    她双手接过了有几分重量的餐盘，打算重新锁上门，但战士没有给她机会。他单手拉开了那道门，仔细审视着同样在审视着自己的术士。
    “我有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
    “或者，你到底是不是人？”
    对于她身上的诸多疑点，战士从一开始便有所察觉了。而术士此刻表现出的惊诧与迟疑，更是实锤了他的猜测。
    但他的行动实话说也过于鲁莽，以至于他自己都有几分慌张——如果对方真的对自己抱有敌意，那他至少应该把自己的武器带上才行。
    “呼……”
    面对这种情况，术士足足思考了一分钟，才再度抬起头来。
    “你不是想知道吗？”她侧身敞开房间的大门，扭过头去看着战士，“不会连进来的胆子都没有吧？”
    说罢，她便径直端着餐盘朝桌边走去。
    战士看着这个手脚无力，毫无防备的小姑娘，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径直走进室内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开始欣赏她进食时奇妙的神态。
    “说起来，这里明明是我家的客房吧？”
    术士先是小心地拨弄了一下餐盘里的食物，眼中的抵触只一闪，便被另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情绪掩盖，促使她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餐盘内的食物。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食物塞进胃里，干呕一声。
    在呕吐物即将倒灌之时，右手又如闪电般拿起了一旁的杯子，迅速灌下一口清水。
    “呕唔、咕呃——”
    嘴里确实存在着“菜香”这种东西，但是她却仿佛是挣扎着吃下了一团污泥。
    过了整整三分钟，她才喘着气缓了过来。
    “我果然还是想不通。”战士开口了。
    “为什么你会一问三不知地出现在那种荒郊野外，为什么你会使用‘便术’却不知道‘便士’和‘炼粪师’，为什么你会这么厌恶……”
    “……大便。”
    术士听到“那个词”，胃部如条件反射般再度翻江倒海，差点又吐了出来。
    “果然是危险重重、要人性命的世界……能在这种世界活下来并找到奇遇，那就算不是强者也比强者还要强了。”她心有余悸，“选修课本，诚不欺我。”
    碎碎念结束，术士与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一本正经地说出了真相。
    “我……是穿越过来的。”她的语速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生怕对方听不清楚。
    “哦？”战士眉头一挑，“你说的‘穿越’是什么？”
    术士咂舌，然后重新组织了语言：“我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懂吗？”
    或许是想到了这个大粪世界的危险和疯狂，她的眼睛突然红了。
    “在我们那个世界，可没有正常人会把‘那些东西’做成食物。你们这里的人简直都有病，大写加粗的神经病！”
    战士的眼珠悄悄转动半圈，淡淡回答道：“哦。”
    “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认真的！”术士有些炸毛。
    “这确实能解释，为什么我从你的眼里，能看到你打心底里厌恶这些食物。”
    战士的语气依然平静：“但是这不能解释，为什么你和我用的是同样的语言，甚至不能解释为什么你使用的也是‘便术’。”
    “我也不知道。”在最初的爆发后，术士逐渐冷静了下来，“我是因为一些……意外事故，才会到这个鬼地方来的。”
    战士再行端详，她说的话不似作假。
    “难道这个小姑娘真是从‘异世界’降临的不成？”
    他也不是没考虑过，有一个幕后黑手催眠了术士，改变了她的思想。
    但是以自己的能力和身份，又不足以让哪个大佬大动干戈。况且这种胡说八道般的来历，真的说出来又有几个人能相信呢？
    就算真的有人信了……这布下的又是个什么局？
    “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你的身份。”战士思索片刻便说，“暂时抛开那些阴谋论不谈，据你所说，你对我来说就算是一个‘异界人’了，对吧？”
    “嗯，是这样。”
    他摊开手：“那就请你把异世界的知识‘传授’给我吧。”
    “等价交换也可以，用钱或者物品来交换也可以。”他说，“作为额外的回报，我可以继续收留你，再免费教导你一些生活常识。”
    他用粗糙的手揉乱了术士的短发，又想再将其捋顺。但对方一下子把他的手打掉，随后用更警觉的眼神盯着他。
    “呃，我没有理由骗你。”
    战士意味不明地笑笑：“你在路上随便找个人砸点钱，都可以获得这个世界的生活常识。”
    “但是我想要‘异世界的知识’的话，可没得第二个异界人给我选。”
    术士迟疑地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向屎神屑土宣誓。”战士接着道，“从撒尿百分百会沾在小腿上，到全家掉进粪坑溺毙，向屎神宣誓都可以应验的。”
    “真是接地气的神啊。”术士感叹。
    在她那个世界，“向神宣誓”这种行为也时常发生，只不过成功的概率有点小。不过听他的意思，在这个世界向神宣誓的成功率还挺高的。
    “试试就试试咯，”术士点头确认，“既然这样，你就先宣誓吧。”
    战士耸耸肩，然后举起右手：“在此向屎神·屑土宣誓——”
    誓毕，两道暗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分别没入了二人的身体，术士感到一些讯息被送往了她的意识深处，这才确定战士不是在骗人搞怪。
    “这就是我的诚意了。”战士看向她，“交换现在就开始吗？”
    “行啊。”术士也不客气，直接得寸进尺，“你先告诉我，‘便士’和‘炼粪师’到底指的是什么吧。”
    “好。”战士略一思忖，“便士顾名思义，就是使用‘便术’战斗的超凡者。你之前打出的那种屁刃，实际上就是一个名为‘屁刃术’的便术。”
    “那是风刃不是屁刃！话说如果这样来算……那炼粪师岂不是和炼金术师差不多？”
    “能够用屎尿屁，还有特殊材料炼出各式药水、便术道具，就可以被称为炼粪师了。”
    “果然是这样啊。”
    “总之，我们这个世界处处都是大便，处处都要用到大便。”
    战士讲解道：“大便里蕴含着粪力，这些粪力可以为人体补充必需的营养元素，可以提炼粪力以激活体内的超凡力量。”
    “除此之外，大便还可以将其在化粪池中生成沼气，作为钢铁造物的动力……”
    “好恶心，果然好恶心，真的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