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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那个晚上我睡到半夜再无睡意,黑暗中隐隐约约看到高兴安静的的睡脸,身体里还留着他的□,因为太累了,我们两个谁也没去清理,我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卫生间里,随手拿了不知道是谁的刀片,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下,不是太深,也不是太浅,平静地做完这件事,我就坐在马桶上,轻轻哼起了歌,哼的竟然是那首生日快乐歌。
我自己心里真没觉得那个时候是在找死,我认为自己就是想体验一下那种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可惜我只感觉了一半,高兴就走进了卫生间,看见我脸色也没变一下,直接拿了医药箱给我包扎起来。
我看他很熟练地拿绷带把我的手腕绑好,就笑:“你这里怎么什么都有。”
他说:“以防我们中的谁想不开自杀之后又后悔。”
绑完以后,他就牵着我的手进了卧室,把我抱在怀里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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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谭恬一直在问我为什么。
他说:“林梦非,为什么?你把我伤成这样我都没去死,你有什么不称心,你有什么理由去死?”
于是在梦里我一直在跟他解释,不是的,谭恬,可以为爱去死的根本不是你和我这种人,那是世界上他妈最伟大的情圣干的事,把我摧毁的,一定是其它的东西,别的我不知道的东西。
我辞掉了夜店那份工作,想找一份作息正常的活干,可是那时候正好是夏天,不管我去哪儿,别人看到我手上触目的伤疤都不敢要我。我这就叫作茧自缚。
找不到工作,我就放任自流,整个夏天都呆在空调房里看碟片,喝啤酒,抽烟,发呆,我在那个夏天里把高兴他们那群人买回来的唱片全部都听完了,而且还能把歌词都背出来,不管是英文还是日文。
后来某一天,我接到了虞路的电话,我们一直有联系,但是不是很热络,再往近的说一点,我基本上不大接别人的电话。
他问起我的近况,我在电话里很平淡地说我退学了,我发现那家伙成熟了许多,因为他竟然没有问我原因,挂电话前,他问我:“阿非,我在这边跟几个同学开了间工作室,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我说我考虑一下。
可能我自己也有过想去外地的想法,听了他的话竟然有点心动,以前脑子里有这个想法时都是一闪而过,因为各种各样的顾虑,我又是在小事上特别摇摆不定的人,就这么搁浅了。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但我偶尔会有一种想法,觉得自己被这座城市困住了,然后我又想到一种可能性,如果我去了外地,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会比现在更差呢,还是更好?
我马上否决了前一种可能,不会有情况比现在这一种更差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妈妈说了一下,妈妈没有否定我,还说我出去历练一下说不定更好。最后她在电话里说:“非非,你爸爸可能对你说了什么很重的话,但是你应该替我们想想,体谅一下做家长的心,没有大人是不爱自己的小孩的。”
她说:“你不知道,其实之前我一直都在想留着这个孩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这一下好了,没了就没了,也省的我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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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见谭恬时,我手上的疤已经淡了不少,我以为他不会发现,起身接别人递给我的饮料,坐在对面的谭恬无意之中瞟了一眼我的手腕,然后整个人都懵了,李鄢在旁边推了推他:“干嘛呢,死盯着林梦非?”
说着也莫名其妙地回头看我。
谭恬很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你手上那个,是不小心的吧。”
我怎么觉得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废话,当然是不小心弄的,我还能自残?”
李鄢在谭恬说话时,已经看到了我手上的疤,有些不知所措,这会听我这么说,放下心来:“你吓死我了,这伤的也太巧了吧,你不说我真以为你玩什么自杀。”
他一说到“自杀”这个字眼,旁边的谭恬脸就刷的白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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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他说:“林梦非,你站起来。”
可能李鄢以为谭恬要打我还是怎么,反应也很快,马上就跟着站起来:“话说得好好的,你黑着一张脸干什么。”
我低头喝可乐,想着这算什么事,就算我自残,谭恬你也不用比我还凶吧。
谭恬在我头顶又说了遍:“你今天别跟我装傻,你要不肯站起来跟我走,那待会我做什么你都别怨我。”
我抬头看他一眼,知道他不是说笑的,就站了起来,谭恬已经抬腿往外走了,李鄢一下也犹豫了,不知道是该跟过去还是怎么,最后我拉住他的手,对他笑笑:“我去劝劝他。”
刚走到门口,谭恬已经把车发动了开到我面前,我坐进去门还没关好,谭恬就猛踩油门,车呼啸着冲了出去。
我说:“你想把车开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我真的挺怕他发疯的,在所有的死法里,车祸算是我比较不能接受的,一想到到时候,我被挤压在撞得不成形的车厢里,面目全非,我就一身**皮疙瘩。
谭恬虽然开起车来像在开飞机,语气还是挺正常的:“带你离开这里。”
我想了下,带我离开这里?有点不确定地说:“离开哪儿?人世间啊?”
他说:“你想也别想。”
我才放下一颗心来,原来,自杀跟被人谋杀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的。
我说:“离开这里去哪?”
他说:“不知道。”
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把我带出来?”
他说:“我不管。”
我说:“你能不能放我下来。”
他说:“除非我死。”
我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费劲,就问:“我能不能开点窗户?”
他就这么一句话都不说开了几个钟头,周围的景色变得越来越单调,后来我睡着了。
等我睁开眼睛时,看到谭恬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手臂,正在看我的伤疤,我把手抽回去,看了看外面,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砸在汽车外壳上的声音很惊心,谭恬没有开雨刮器,但是开了远光灯,周围黑压压一片,看不真切。
谭恬看着我,也许是因为开了好几个钟头的车,他看上去很累。
他说:“林梦非,我真的弄不明白你。”
他老是说弄不明白我。
“你从来不肯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有时候我觉得你被人看到的那一面跟你心里的那一面完全是两个人。”
他说:“高一那会刚和你在一起时,我记得我老是在问你问题,因为我觉得你一直在一个我够不着的地方,这让我感觉很差,我不明白你的想法时,就会变得很沮丧,因为我觉得自己压根不了解你,我跑来和你说分手,我想这样我就能明白,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有没有一点在乎我,可你竟然连多问一句都没有就答应了,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后悔吗?”
“有时候,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可我对你发脾气,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毫不在乎,你的这种态度简直要让我发疯。那年年末我来找你,那一天你没有拒绝我,我对你做什么你都很顺从,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可第二天你一声不吭就跑了,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忍得多辛苦才没有冲到你面前把你打一顿?”
我笑:“谭恬,你果然有暴力倾向。”
他说:“我只面对你的时候有暴力倾向,有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你再偿命给你算了。”
“再见到你时,就是李鄢在卫生间吐的那一次,那个时候我还没跟他在一起,他说他喜欢我,可我呢,我的心里只想着你,我又不敢跟你联系,我怕听到你说你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如果你这么说,我觉得我肯定会疯掉。那天我见着你,只有一眼,我就觉得你变了,你的身上好像有一种东西,把所有的人都挡在你的世界外面,我看到那个男孩时,我马上明白了,是他,是他改变了你,他的身上有那种影响别人的力量,或者说,你们本来就是一种人,他把你身体里的那种潜质激发了出来。”
“你猜李鄢对我说什么,他说你们两个是一对,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就想,这个男孩肯定能明白你心里想的东西,这么一想,我竟然就嫉妒得要死。”
我真的没想到,谭恬把我带到这里,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他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不明白。
“林梦非,我他妈想通了,彻底想通了。以前我一直想弄清楚你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可现在我不想了,我也不管你整天自己跟自己在叫什么劲,你的灵魂我***不要了行不行!混蛋……我要你好好活着,活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我不许你哪一天一声不吭就变成空气跑到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听完,还想笑着说:“哥们,你太有才了,你他妈写偶像剧绝对是一哥。”头一转,眼泪就没有预兆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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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我以为我这辈子也不会在谭恬面前哭,毕竟他曾经抛弃过我,毕竟他吼过我,羞辱过我,可我还是不可抑制地哭出声来。
谭恬伸手把我搂了过去,我觉得他一直在发抖,但我的感觉已经很模糊了,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在发抖,他在我背后的手一下一下地安抚着我,渐渐地,我平静了下来。
我擦了擦眼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深呼吸了一下坐回自己的座位。
谭恬看着我的眼睛说:“林梦非,等我毕业了,我们一起到一个新的城市生活,好不好?”
我说:“谭恬,前天虞路打电话想叫我过去,我准备答应了。”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
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跟自己过不去了。”
谭恬神色一黯,点了下头。
我说:“天晴了,我们回去了好吗?”
*
回去之后,我又打电话跟虞路确认了一下,他听到我答应过去也很高兴,说挂了电话就给我准备我的房间。我把事情跟高兴他们一说,他们虽然觉得我要走有些可惜,但都很潇洒地不多说什么,我有时候真羡慕他们,我觉得他们那群人把什么都想得很开,包括女人,包括家庭,包括分离。
高兴当然也没说什么,我打包行李的时候,开玩笑地说:“你为什么不开口留我呢,是你的话,我说不定会留下。”
他说:“那我是在害你。”
我刚笑了一下,他又说:“你不会留下,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走的。”
高兴他们给我搞了个饯行派对,到最后清醒的还是高兴跟我两个人。回到家里,高兴竟然叫我上他,我在床上看了他半天,想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了。
他露出标志性的酒窝,对我说:“就算是个纪念。我给你的临别礼物。”
我说你脑子没坏吧。
他说:“我他妈还是第一次呢,你爱要不要。”
然后我就没客气地扑了上去,尽管我挺压抑自己,高兴还是流了点血,到头来还是我端了盆水给他清理。
我说:“你还真是处男,还流血。”
他说我骗你干什么。
我说你以后就乖乖待上边吧,别没事图新鲜,要是换成别人痛死你。
他说其实在上在下他都没所谓,只要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笑:“哦?喜欢的人?”
他冷笑:“你自我感觉挺好的。喜欢的人,就是不讨厌的人。”
看到他那小样,于是我就……
……没忍住。
……又上了他一次。
*
走那天,我跟妈妈打了个电话,她身体还没恢复,说要来送送我,我很坚决地让她好好在家里休息,谭恬跟李鄢来送我时,见我就一个人,李鄢有点吃惊:“你那个……朋友没来送你吗?”
我知道他问的其实是高兴。
来火车站之前,高兴说:“我过会要演出,就不去送你了。”
我对李鄢说:“我跟他每天从睁开眼睛就看着对方,他早就不耐烦了。”
李鄢微张着嘴接不下去话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我说:“我开玩笑呢。”
他才释然,说你这人开玩笑怎么脸上表情这么正经的。
谭恬没说什么,就一直在那边看看我看看李鄢。
他们目送我上了车,我颇有一种夫妻双双送走小三的感觉,不知道谭恬是怎么想的,但我希望我们两个人都不要伤害到李鄢,这话说起来矫情,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刚下火车,我就在人群里找到了虞路,他还是高中里的样子,没有变,哦,除了身高。
他冲我跑过来,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被他拍得朝前面走了两步。
他说:“阿非啊,你怎么这么瘦啊,吸毒啊?”
我说:“臭小子,得不偿失吧,弄个瘾君子回来。”
他说:“滚你的。”一边提起了我的行李,说:“你这样子看得兄弟我心疼得一颤一颤的啊。”
我说:“疼死你我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他说:“放心,我绝对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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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虞路找了几个朋友给我接风,他坐我旁边特热情地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我高中里最好的朋友,外号叫做迷死人不偿命。”
我斜睨他:“你认错人了吧。”
座上有个短头发的女孩,话绝不多,但是那种一眼就能从人群里把她认出来的类型,我见虞路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朝她身上瞟过去,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对人家女生有心思。等那个女生起身上厕所,我说:“你该不是借给我接风,行约人家女孩出来之私啊。”
虞路脸都红了,说:“呸,你别瞎说。”
回到虞路在校外租的房子时已经很晚了,洗完澡我刚要睡觉,见他苦兮兮地蹲在我床边看着我,我没睬他,上床,拉灯,过了一会,他说:“阿非,咱们多久没见了,怎么你都没话对我说的,我可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呢。”叹了口气,我说:“你上来吧。”
虞路立刻从地上跳起来钻进了我的被子。
那张床还挺小的,虞路上来之后,我就只得贴着墙了,我其实不太习惯突然旁边躺了个男人,但是想想对方是虞路,也就忍了。
他说:“阿非,你怎么看出来我喜欢那女生呀?”
我笑,这都多少年没有人跟我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我说:“我又不是瞎子,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有什么办法。”
他马上就来劲了:“阿非,你说我怎么办呢,我怎么追她她都没反应,她也跟我说没喜欢的人,那就是不喜欢我了?我到底要不要继续呢……”
听着听着虽然对不住虞路的心情,但我没忍住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一看,他还躺在我旁边。
我一脚把他蹬了下去:“自己有床不好好睡,非要跟我挤一块。”
*
我有时候早上会跟他一起起床,然后陪他去上课,他那个工作室也就是几个大学生在一起头脑一热搞的创业项目,我过去没多久就关了,接近年关,我没急着找工作,反正一开始来这边的目的就是放松放松心情,那几个月里我把这里几个有名的景点都逛了逛,其实但凡景点都是大同小异,我看了也没什么感觉,虞路还是时不时地报告他跟那个女生的进展,在我看来,就是没进展。
北方很冷,尤其是这个时候,幸好这屋里接了地暖气,感觉反而比我在原来的城市舒服点。天气一冷,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高兴,我不跟他发短信打电话,他也不来跟我联系,倒好象这个世界没有这个人一样。
过年的时候,虞路的那些同学就回家了,偌大的房间只剩我跟虞路两个人,我问虞路你怎么不走,他就跟我倒苦水,原来这几年里,他自己身上也发生了不少事,先是他爸妈离婚,他妈又跑到国外,和一个老外结了婚,之后在那边定了居,他说:“其实我高考前,他们感情就破裂了,可就一直瞒着我,到我几门功课考完之后,还没放榜,他们就等不及跟我摊牌,说离婚证明早就开好了。你说,他们都做到那个地步了,我还能埋怨他们吗?”
“从大一起,我就没跟家里人一起过过年。”虞路说。
大年三十我们一起看了春节联欢晚会,放在以前,我根本不爱看那玩意,但我现在才知道,人在尤其寂寞的时候,必须把精神寄托在这种热热闹闹的东西里,零点以后,我跟虞路两个人一起放了一麻袋的炮仗,弄得身上一股味道,虞路说:“阿非,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年又得一个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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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过完年后最大的喜事是虞路竟然把那个漂亮姑娘追到手了,情人节的早上,他非要拉着我三人约会,逼急了我说:“你他妈刚追到手就想被甩是吧?”他这才听了我的话出门。
结果刚吃完晚饭,他就回来了,看到我吃饱喝足的样子,跺脚道:“我以为你没东西吃呢,特地给你带了。”我说:“我自己不会买啊,哪有人约会像你这么早回来的。”结果他非要我把他带回来的东西全吃了,说放了就不新鲜。
我说你要看我吐的样子你就叫我吃吧。
有一次,虞路问我:“阿非,这两年你有了不少女人吧。”
我奇怪地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说:“感觉上像,难道不是?”
我说:“没错,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瘦?”
“为什么?”
“被女人榨干了呗。”
跟虞路住在一块有一点好,那就是他不准我抽烟,但凡我刚点上,他都会上来把我的烟抢走:“阿非,你以前也是踢过足球的,知不知道这东西有多伤体力。”
我讶异地问:“你还在踢?”
虞路说:“我没跟你说过吗,我在学校里组了个足球队呢,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跟着他去踢了一回,半场也没坚持下来,吓得虞路说:“我可坚决不让你碰女人跟烟这两样东西了。”
跑了好多个地方,终于在一家小广告公司找了份工作,平常想想策划,也帮老板做点私人的事情,跑跑腿,才上了几个月的班,老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帮我介绍了好几回女朋友了,都是他亲戚或者朋友的女儿,我也不好直接表示没兴趣,只好敷衍着出去吃几次饭,拐着弯说自己家里条件不好,家里吃低保的,吓跑了好几个姑娘。
期间叫虞路帮我拍了几次照片,每次两张,一张寄给妈妈,一张寄给高兴。寄给妈妈的照片背后写着:一切都好,勿念,自己保重身体,寄给高兴的背后写着:看,没有你我活得多好,这个月又胖了。
虞路一直问我高兴是谁,我说是我女朋友。
进入十一月以后,就是谭恬的生日了,我一直想着要不要给他发个短信表示一下祝贺,实在决定不了就去找虞路:“虞路,要是你的前女友生日了,你会祝她生日快乐吗?”
他说:“那得看是什么理由分的手啊,是我甩她还是她甩我?”
我说:“就算是他甩我,可我好像也伤到他了。”
他说:“那她对你还有那个意思吗?”
我说:“他有男朋友了。”
“那你还喜欢她吗?”
我还喜欢谭恬吗?我还来不及回味这个问题,就听虞路说:“要是你还喜欢她呢,你就别给她发了,毕竟她已经有了新欢,要是你不喜欢她,那更没必要发了。”
“总之呢,既然分手了,那就断的干净点,别给自己留退路。”
“怎么,你跟那什么高兴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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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听了虞路的话,谭恬生日那天我没有给他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我发现虞路无意间说的话还是挺对的,我没必要去打破谭恬平静的生活,就算是为了李鄢。
过年的时候我还是没回去,和虞路两个人买了台世嘉的机子,从大年夜玩到年初七,连厕所都懒得上,看着身边堆得小土丘一样的零食变成一座垃圾山,最后两个人快被垃圾淹死了,才痛苦地关了电源起身认命地大扫除起来。过完年以后就是高兴的生日,我给他打电话,还好他还没换手机号。
电话那头,他淡淡地说:“林梦非,你能不能别每年这个时候都来提醒我几岁了?”
我嗤笑:“你还真跟娘儿们似的。”
时间飞逝,一整年里,我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扑到了工作和学习上,每天加班都九、十点钟都是常有的事,与付出相比,工资还是少得可怜,但我几乎没有怨言,其实吧,你给自己找准了定位,这事情就很容易看开,你林梦非是什么人,要文凭没文凭,人家一句“你当初怎么被退学的”就能把你打回原形,人家能要你已经很给你天大面子了。
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主动跟人联络的习惯,谭恬和李鄢偶尔会打电话过来问我的近况,谭恬每次在电话里欲言又止,但我却假装不知道,现在的我费劲心力只想简简单单地生活。
虞路从学校毕业了以后也陆陆续续找了几份工作,可就是安定不下来,老跟我说想回原来的城市,并且极力说服我和他一起回去,我想想自己的工作生活好不容易上了正轨,一时让我辞掉工作再回去也有点心不甘情不愿,虞路看我不肯回去,也有些摇摆不定,就一直拖着。
这天加班加到十点半,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里,看到虞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周围摆了一圈空的啤酒瓶子,我皱着眉头推开那些瓶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怎么啦?”
“我跟她分手了。”
我极度疲劳的大脑愣了大概有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虞路在说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于是“哦”了一声。
“你不开心?”我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可虞路竟然摇了摇脑袋。
“好像,也没什么难过。”
“那你抽什么疯?”
我奇怪地侧头看他。
虞路说:“我只是觉得,我以前追她追得那么辛苦,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想了很多以后我们要一起做的事,可今天她跟我说分手,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阿非,你说是不是所有的爱情到最后都会这样被时间慢慢消磨,最后连回忆起来都不会心动了。”
我说:“这种深奥的问题,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默了一会,虞路问:“阿非,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
“没想过。”
“结婚?”
我想了想,苦笑着摇摇头:“我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
我看着天花板发呆:“我以前以为我会,为了父母。后来我爸对我说,他说你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从那以后我就没想过我会结婚。”
虞路说:“你这是在赌气。”
我突然把话题转了开去:“虞路,你觉得‘自杀’是种什么行为?”
虞路被我问得有些发愣,想了想说:“应该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吧。”
“是啊,别人会说什么呢?‘父母把你养了这么大,你却自己找死,真是白养活你了’‘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一贫如洗、身患绝症,生不如死的人都还努力地活着,你也好意思自杀’‘你就这么死了,你有没有想过爱你的人会怎么办,活着的人的痛苦你有没有考虑过’‘只有自私的胆小鬼才会自杀’……”
“他们一定会这么说。”
虞路有些出神地点点头。
“活着已经不能由人喜欢,连死也是不由自主啊。”我说。
“正因为我已经不由自主地活着,所以才必须得想些法子让自己开心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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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在一个平常得我几乎不能区分跟其它日子有什么区别的日子里,李鄢给我打了个电话,第一句话是:“我跟谭恬分手了。”
我还来不及惊讶,他的第二句话就让我彻底失语:“他要结婚了。”
挂了电话,我连一刻也没有多待就买了飞机票赶回去,也许是一路上着急过了头,见到谭恬的时候反而变得能冷静下来了。
我和他坐在一间咖啡店里,他整个人都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看上去有些心思不属。
我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他这副样子就有点来火,我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结果他完全一副没话要说的态度。
“谭恬,你出息了啊,都要结婚了,什么时候给我发喜帖?”
他看了我一眼:“少不了你的。”
“好啊,”我冷笑:“什么时候把嫂子带出来见见,能征服你这颗满满装着都是男人的心,想必是美得很了。”
谭恬眉毛也没抬一下:“还行吧,跟你是不能比。”
我“哈哈”笑了两声,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发出这么恐怖的笑声,我说:“谭恬,你别祸害了自己,又去祸害人家女孩子,你他妈别让我看不起你。”
谭恬凝视着我,像是要看进我的眼睛:“林梦非,你给我闭嘴,我的事情你到底了解多少。”
我露出嘲讽的表情,以前每次跟我老爸吵架,只要我一露出这种表情,他一定把我痛打一顿。
我说:“对,我以前不了解,但现在了解了,你谭恬不单单是gay,你还是个双的。”
谭恬脸色变了变,气极地看了我一眼。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冷笑着看他不出声。
“我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正巧那女孩的爸爸是他一个生意伙伴,出去吃了几趟饭就看上我了,现在我们家就指着这桩喜事来度过这个难关了。”
我一脸厌恶的样子激怒了谭恬,他说:“那你到底说说看,我要怎么办,我他妈眼睁睁看着我爸几十年的心血就这么垮了?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爱才结婚的,说穿了就是各取所需,呵,你别说,我还真就跟那女孩说了我是 gay,可人家不在乎,说只要我的人就行了,那么多的人靠结婚来获得利益,多我一个就不行?”
“对,你没错,你不就想继续过大少爷的日子么?”
谭恬看着我,气得脸都白了:“你……”
我说:“你没错,你就是俗,爱怎么怎么吧。”说着我就准备站起来走人。
谭恬阴阳怪气地说:“我俗,我哪比得了你的不高兴啊。”
“你还真别说,你就是比不上他。”这种时候他还跟我提高兴,我再也不想跟他吵下去,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谭恬在我背后喊:“林梦非,我有什么办法,你不跟我在一起,我有什么办法,每次你拍拍屁股就走人,我有什么办法?你要有种你就撂一句狠话,叫我别结婚,我他妈哪次不是你说什么就什么……”
后面的话再也听不到了,我跑到转角,靠着墙角发起呆来。
晚上李鄢找了我喝酒,我以为他会像我第一次见他那样,喝到去卫生间里吐,可是他没有,跟中了邪似的越喝越冷静,最后我忍不住说:“你要不要去卫生间吐一下?”
他摇摇头:“你怎么不喝?”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鄢马上自个儿回答了:“噢,对,我想起来了,你过敏的。怪不得我总觉得你这个人过分冷静。”
想了想,他补充:“我说的冷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你心里装的东西比谁都多,这我知道,可林梦非心里到底想什么,谁知道呢,他又不喝酒,他喝醉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谁知道?”
说着说着,李鄢自言自语起来。
过了一会,他说:“我和谭恬是完了,他结不结婚结果都是这样。”
“你别以为我在诉苦。”他说:“我反而觉得自己是解脱了。”
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可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懒懒散散的没什么变化。
“谁让他喜欢的人是你。”半晌,李鄢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一愣:“谁说的?”
李鄢没有正面回答:“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他微笑看我:“林梦非,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知道一般情况下,撒了谎的那一个都要先说一句“对不起”,但我现在脸皮实在没那么厚,而且“对不起”这三个字是所有没用的字眼里最无关痛痒的一个了。
于是我说:“我跟他是高中同学。”
他说我知道。
我说:“以前有过一段时间我和他在一起,后来分手了。”
他说我知道。
我说:“那……你想听什么?”
“我想知道,谭恬结婚,你有什么感觉?”李鄢说。
“如果我喝醉了,也许我会去找他,求他不要结婚。”
李鄢纠正我:“可你不会醉的。”
“对,我很清醒,所以我没有什么感觉。”
李鄢笑了起来:“所以对你,我永远讨厌不起来,你连自己都骗,那别人被你骗还能有什么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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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直到最后,我也没有料下狠话叫谭恬别结婚,说实在的,我没这个勇气,我不比他谭恬更纯真,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你要想去得到什么东西,你就必须要付出什么,而很多时候付出和得到的东西都是很龌龊的。然而谭恬最后也没有和那个女生结婚,为了这个,他和家里闹得很僵,站在他家长的立场,自然觉得把你养了那么大,可你心里只想着自己,一点也不站在父母的立场考虑问题,你这孩子也太自私了,虽然我没有问过谭恬最后是在何种心情下做出这种决定的,但他心里一定不好受,世事人情对于他这个从小就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残酷,朝夕之间,父亲的公司就宣布破产,而我知道,这个从十七岁就开着跑车无忧无虑跑遍大街小巷的人,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与跑车绝缘了。
**
“喂,臭小子,你死了还是活着?”
“死皮赖脸地活着。”
“活着怎么连个声音都没有。”
“声音是有,只不过传不到你那里。”
“……”
“要不要过来参观一下我的新屋?”
谭恬所谓的新屋,也就是他跟家里冷战后临时租的房子,一居室,刚一踏进门,身上就冷飕飕的,房子不朝南,又阴湿又暗,整面的墙纸都斑斑驳驳,不知道谭恬怎么住下来的。
我说:“也不少时候了吧,你爸该让你回去了。”
他说:“不回去,省的他看着我心烦,我现在回去也什么忙都帮不到。”
谭恬的屋子里连个沙发都没有,我刚拖了把椅子想坐下,他就勾了我手臂把我拉进怀里,我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
他说:“你怎么还是瘦?”
我说:“你现在没这个空来管我,自己管好自己吧。”
他说:“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现在抱着你,我才觉得自己像个人。”
又过了很久,他才把我放开,我看了眼冰箱,实在没什么吃的,就拉着谭恬上街去。
才出小区,他说:“林梦非,我们去菜场买些材料自己回来做吧。”
我以为他现在深刻地体会到了赚钱不容易这件事,就说:“怎么了,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他脸上一红:“不是,我就想跟你两个人在家里吃。”
“有病。”
嘴上这么说着,我还是和他拐进了附近的菜场。
路上我随口问他:“你把我跟你的事都和李鄢说了?”
他反应平淡:“是啊,你不希望?”
我想了想说:“也没什么。”
他冷笑:“你觉得说不说无所谓是没想过要跟我有什么,我觉得瞒着有所谓是我想过要跟你有什么。”
我瞟他一眼,这人现在说起话来怎么那么拐弯抹角呢?
简直……就跟个怨妇一样……
两个人都是不下厨房的主,我比他强点,勉强弄了两碗蛋炒饭,我才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刚想起身倒掉,谭恬就很顺理成章地把我的碗接了过去:“我还没吃饱呢。”
我有些傻了眼,下意识地伸手过去:“这是我剩下的。”
他挡了我的手,从我那一碗里扒了几口往嘴里送,说:“这有什么,你的口水我也没少吃。”
我脖子根都红了。
虽然心理上一时接受不了,但同时好像有些异样的情绪浮了出来。
那天晚上有好几次我都差点脱口而出:“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生活?”最后还是忍住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在那个城市待多久,何必拖了谭恬一起过来。
我总有一种感觉,我早晚还是会回来的,像我这样的人到底不适合走得太远,这里有我熟悉的人跟熟悉的一切,而那里,终究只是我暂作逃避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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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谭恬跟我基本上是一天一通电话,我阻止了他要过来找工作陪我的想法,我说:“哪一天我要突然想回来了,你再跟着我回来?”
他说:“对啊,那有什么不可以。”
我说:“你现在不比以前了,你以为你还是公子哥呢。”
他说:“我没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
我说我知道,你不就想像水蛭一样吸在我身上,把我吸干了你才高兴么。
他气得给我摔了电话,过了一分钟以后又打了过来冲我嚷嚷:“林梦非,你就知道自己快活,我恨你。”
我学着高兴的腔调从鼻子里出气:“随你喜欢。”结束通话。
隔了十几秒,他又来电,电话里笑得跟什么似的:“林梦非,你就趁能说的时候多说点吧,等到了我手上,我要把你插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
我果断地把手机扔在一边,不再搭理持续骚扰的电话铃声。
圣诞节前,虞路告诉我,他妈妈让他去国外跟她一起过节,他想了想,同意了,直到过完年的假期结束,我都要自己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谈不上冷冷清清,我现在也习惯了一个人。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我加班到九点回家,楼道里一片漆黑,可我也懒得发出响声让感应灯亮,凭着平时日积月累的感觉我摸到门前,刚掏出钥匙,后面就有人抱住了我的腰,顿时我惊得**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一转身,那人就把我顶在门上封住了我的嘴,他一吻上来,我这才咬牙切齿地想,竟然是谭恬那个混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的喘息都变得有些急促,他这才觉得不像样,把我放了。
我不作声地开了门,看着他进门往沙发上一坐,身体就滑了下去,一双眼睛在我身上转啊转,神色里有些掩不住的疲劳。
“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我叹了叹气,去给他找杯子倒水。
“打电话问虞路要的。”
“你干嘛不直接来问我?”
他想了想,说:“不知道。”
我觉得在他内心深处,恐怕真的对我有很深的心理阴影。
我承认那一晚对我来说,性的成分要大于爱,毕竟我已经禁欲很久了,自从到了这里来我还没有跟任何人发生过关系,而且我也不喜欢自己动手解决。他贴着我的身体很热,热得我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谭恬的手里,我变得敏感得不得了,他把我抱到床上,用舌头充分调动起了我的身体,在意识接近空白的时候,谭恬的手指滑进我的臀缝里挤压打圈,我难受得不行,后面才被他这么按了几下就酸到几乎瘫软,神志不清地贴上他,主动摩擦起来,谭恬看着我,声音是我从来没听过的暗哑:“我会把你弄坏的。”
他说,你这种样子看着我,我会把你弄坏的,然后就强硬地捅了进来,虽然我的身体已经被他撩拨得很空虚了,可突然的那一下还是让我痛得叫出声来,我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在他一次比一次深入的撞击里,全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喘息。
忘了那晚一共做了几次,每一次谭恬都是刚在我体内射完还没出去就又硬了,而我因为做的次数多了,仅仅因为他舔舐轻咬我手腕伤疤的动作就让我有了反应,谭恬的□来得很彻底,我们连在一起的部位常常经过十几秒的震颤才慢慢平静下来,在那十几秒的时间里,谭恬紧紧握着我的手,手背上青筋都异常的清楚,他闭着眼睛咬住嘴唇的样子相当性感,我意识不清地捧着他的脸吻了很久。
最后我的体力实在是透支到负值,口干舌燥地说了一句:“口渴”,还在兴奋中的谭恬听了竟马上停下爱抚,跑到客厅给我倒了杯水来,喝完水,我身体还保持着递水的动作,人就栽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谭恬已经穿好了衣服在我身边看着我,见我醒了,就凑过来很快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他认认真真地看我:“林梦非,昨晚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好不好?”
我突然心里闷得慌,我能忍受谭恬对我发脾气对我冷眼相看,但我受不了他这种小心翼翼做小伏低的样子。
“昨晚你说什么了?”我平淡地说。
50
50、第 50 章 ...
谭恬皱起眉头,但很快地就冲我笑了一下:“你从以前记性就一直不好,我昨晚问你‘我们重新开始行不行’。”
我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当然点头的意思是说我会考虑,谭恬也明白这一点。
谭恬又看了我一会说:“你其实……还是有一点喜欢我对吧?”
我紧紧的攥着被子里的手,咬紧了牙关。
谭恬说,你其实,有一点喜欢我对吧?
一点喜欢。多卑微的字眼。
我永远忘不了记忆里那个自信得有点狂妄的男孩,当我因为临时有事拜托别人跟我换了顺序和他一起做值日时,他问我,你是不是故意想和我一起做值日?
是因为爱我才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吗?如果,如果这么痛苦的话,放弃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这么死心眼呢?像我一样不好吗,像我一样的总是给自己留下后路,总是给自己建一个壳,把所有人挡在外面不就不会难过了吗?
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那次高兴跟我之间的对话。
“高兴,你爱我吗?”
“我不会说的。”
“说什么?”
“什么都不会说。”
“为什么?”
“说出来就完了。”
“什么完了?”
“一切都完了。”
现在想想,也许高兴和我才是同类。
我说:“谭恬,你还记得高一那次我们分手时你说的话吗?”
谭恬有些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说:“其实那天你说我的话都是对的,但我好像直到今天也改不过来。”
“所以呢?”
“就算我们在一起,你还是会不开心,到最后结果只不过是再分一次手罢了。”
谭恬,你懂吗?我喜欢你的,但跟我在一起,你会很累,我这种人根本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点长进都没有。
谭恬沉默了很久,然后慢慢地看着我说:“可我变了。”
我张嘴动了动,合上嘴唇,重复了好几次这种没有意义的动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谭恬……我们试着,再开始一次吧……”
*
一月份的时候,老板去香港总公司出差,带了我一起去,我现在的身份也算是他半个助理,问他干嘛不找个女助理,他说:“你不知道,我老婆很凶的,发起火来像母老虎一样。”
在总公司里闲来无事,那天中午,我到休息室里冲了杯咖啡,刚坐下开了电视,一位香港同事走了进来。
“在看新闻啊?”他回头看了一眼电视,也冲了杯速溶拉了把椅子坐我旁边。
电视里好巧不巧地在放艾滋病的新闻,又提到同性恋在艾滋病患者里的比例,属于高危人群之类的话,我见他眼睛盯着荧幕,就没有换台。
这时又有另外一个同事也走了进来:“都讲什么?”看见我们两个在看新闻,他很随意地问了句。
“那新闻上说啊,同性恋要比正常人更容易得艾滋的。”
他们两个见我在,就用挺蹩脚的港式普通话聊了起来,我微笑着听他们的对话。
“哇,你是同性恋啊?”
“同你个大头鬼。”
“不是,你紧张个屁。”
“我是好公民嘛,呐,你说,他们这么乱搞,是不是在祸害社会?”
“我没你这么深刻啊。不过换一种思维,你想一想啊,你不是GAY,那他们就传染不到你,一下去掉了那么多可能性,你不是很划算?”
“要不要这么损啊。艾滋是通过血液传播,你能保证我们身边没有GAY嘛,他们隐藏得很深的。”
“那你是不是怀疑我是GAY啊,其实我暗恋你很久啦。血液传播?!我认识你这么久,都没见到你血是红的还是蓝的,你要是真的感染上艾滋,不如去买张彩票啊,撞大运!”
见我不说话,还转头对我说:“你说是不是啊,阿非?”
我耸耸肩,突然觉得,人原来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通过语言伤害他人而不自知,不是出于计算之后的恶意,只是散漫的随心所欲脱口而出,那么至今为止因为我无心之言而受到伤害的人有多少呢,可我却一点都不知道,不管是作为受害者的我还是作为施加伤害的我都知道,这种裂痕一旦产生,便永远没有办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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