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第七百一十一章：明年身在何处？

    黄道舟有分寸没有朗诵《江城子·密州出猎》的上阕。
    老首长已经七十岁，级别比在座的高多了，哪能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聊发少年狂”。
    然老首长很熟悉这首词，被“聊发少年狂”了，居然主动举杯道：
    “来，小黄、小秦、小姜我们也来个事事（四四）如意！”
    “恭敬不如从命！”黄道舟、姜晓娟三人共同碰杯后干了。
    然后老首长和颜悦色道：“小黄，最近可有新作？”
    “首长，我和犬子创作了一首新歌，想请您斧正。”
    “好啊！能够率先欣赏你们父子俩的作品，不胜荣幸啊！”
    “您过奖了，我受当不起呀！”
    “别谦虚，你们父子俩全国闻名，是我们苏南省的骄傲！同志们，咱们用最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黄道舟同志为我们演绎新作！”
    “啪啪啪……”掌声雷动。
    能够参加今晚接待宴席的都是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当然知道分寸，肯定响应老首长的号召。
    南大街的“事竟成饭店”不仅仅没有增加桌子，正月里重新装修后还减去了几桌。
    这里是总店古色古香风景独好，走高端路线，原本挤一挤能摆二十桌的大厅重新装修成为大宴会厅后，只肯宽宽松松摆十桌。
    这里有小舞台和最先进的音响设备，有钢琴、古筝、架子鼓等等乐器。
    今天晚上有接待任务，黄瀚和实验中学的老师有准备。
    黄瀚弹钢琴、王慧玲拉二胡，几个老师分别吹长笛、弹古筝、打架子鼓等等。
    黄道舟的歌声响起：“云里去，风里来，带着带着一身的尘埃！……”
    最后的“英雄泪！”唱出了太多辛酸和不甘！
    老首长被触动了，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叹息今朝英雄迟暮，他居然老泪纵横。
    “佳作！不可多得的佳作！小黄，来来来，必须敬你，而且连敬三倍！”
    “谢谢首长！我喝了，您千万别干杯！”
    “那哪行，我酒量或许不行，但是绝对不缺酒胆！”
    秦昆仑哪能真的让老首长喝高了，他亲自倒酒，每一次只肯到小半杯。
    纵然如此，老首长还是有些不胜酒力，酒席没散，秦昆仑和黄道舟就陪着老首长泡澡去了。
    姜晓娟终于得空跟黄瀚谈了半个小时，黄瀚建议她主动去找一找沈建华。
    她就是沈建华提携的，沈建华肯定欣赏她，如今的沈建华已经比姜晓娟高两级，肯定更加需要跟自己一条心的干部。
    连续两天接待上面来人后，第三天秦昆仑召开经济工作会议，会上要求各单位备足原材料和商品。
    这当然又是黄瀚指点了秦昆仑。
    也是因为秦昆仑看到了物价越涨越凶，黄瀚提议市里开会指示各单位尽可能筹集资金备货、备原材料，他立马照办。
    售卖公房会直接导致三水市人民群众手里的钱少了两千多万，各单位的资金多了这个数。
    三水市各单位又在七月初大量囤货，接下来应对抢购潮必然游刃有余。
    今年的暑假是中学生活的最后一个暑假，黄瀚团队为“激情三水晚会”排练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市里牵头修建北大街文化街区，打造十里风光带得到了省领导们的充分肯定，劲头十足。
    秦昆仑、宋解放、许慕光等等市领导商量好了，今年国庆节的“激情三水晚会”依旧连演三场。
    门票价格提高到十二块钱一张，预计仅仅是门票收入就可以收获公益筹款一百八十万。
    三水市借国庆节“激情三水晚会”的东风举办订货会已经形成了套路，“激情三水晚会”成为了吸引客商的重头戏。
    早在六月份，就有不少单位跟公益办联系购票事宜，没人问门票价格多少钱一张，都关心数量能否满足。
    三水市的企业都在蓬勃发展，业务量倍增的企业不在少数。
    这不是吹牛皮，“全力企业”、“华美风”、“自强建筑公司”、“丰登集团”、“三汇集团”、“光华电机股份有限公司”等等都做得到八八年营收翻番。
    故而今年参加订货会的人数必然翻番，人家来三水市哪能错过了名闻遐迩的“激情三水晚会”？
    各单位提前订票必不可少。
    门票定价出来后立马被几百家单位买走了一半，公益办到账九十万元善款。
    邱老师、黄老师和原实验小学马支书、朱校长都在公益办发挥余热，他们共同商议后决定八月一号截止售卖团体票，开始面向个人售票。
    黄瀚团队的同学们绝大多数将要升高三，明年的国庆节超过九成的同学应该在大学校园里。
    这不是吹牛逼，实验中学高中部去年的率取率就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预计今年还要好于去年。
    黄瀚这一届是一致公认整体素质最好的一届，郭校长寄予厚望，认为这一届能够创造出后人破不了的记录。
    带完这一届，他不干了，将要去文教局当一把手。
    看来郭校长是个明白人，意识到这一届高中部的录取率将要创造辉煌，以后再也难以逾越。
    他决定创造纪录后功成身退！让这个录取神话永远在三水市流传。
    因此今年的“激情三水晚会”应该是绝大多数同学的谢幕演出。
    为什么是绝大多数不是全部？
    那是因为有以黄颦为首的三十几个低年级同学。
    实验中学这几年加大吸收音乐特长生的力度，确实收到了三十几个好苗子，实力不容小觑。
    黄颦虽然参加钢琴比赛拿过省一等奖，但是用不着音乐特长生加分。
    因为她成绩太优异，有望拿到三水市中考状元。
    实验中学生怕黄颦被太州抢走，校长、教导主任、班主任老师早就找黄颦谈过心交流过思想。
    黄颦的答复很简单，有哥哥在，她哪儿都不去。
    实验中学的领导们对黄颦寄予厚望，不是希望她成绩更进一步。
    而是希望在黄瀚毕业后，黄颦能够成为实验中学音乐团队的灵魂人物。
    中学生活的最后一个暑假！
    学习小组、百人合唱团的同学们，乐队的老师、同学，包括邱老师都有些伤感。
    这一切一切都将要过去，以后再想集中在场的所有人恐怕不容易了。
    排练开始，《往事只能回味》的旋律响起，“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这一回是排练用领唱加大合唱的方式演绎这首歌，曲调深沉，同学们唱着唱着不由得泪流满面。
    渐渐的居然排练不下去了，跟黄瀚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萧蔷哭得泣不成声：
    “黄瀚坏死了，暑假的第一次排练干嘛不来几首欢快的曲子呀！”
    陆瑶也红了眼眶，道：“明年我们会去哪里？这许多同学，应该有不少这辈子都不会遇见了。”
    这是事实，现实生活中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确实有不少同学毕业后各奔东西没了联系，这辈子都没有相遇过。
    “呜呜……，你不但没说点好听的安慰我一下，还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我安慰你！得了吧，我还想有人来安慰呢！”
    “要不我俩互相安慰一下吧！”
    “好呀，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陆瑶唱道。
    “噗呲！”没心没肺的萧蔷又被逗乐了，道：“应该我来唱才对，我比你大一岁，你才是小妹妹。”
    “你大，你哪儿比我大了？”
    “呀！你坏死了。”
    “我怎么了，我？”
    “明明是我比你大好不好？”说着萧蔷还故意挺了挺胸。
    “呀！你真没羞。”
    “难道你刚才不是这个意思？”
    “我随口一说哪有什么意思？你怎么就能往那儿想了？”
    “大不好吗？”
    “去去去，你个小流氓。”
    “那我不客气了，耍个流氓呗！”萧蔷飞快的摸了陆瑶一把，道：“确实不小！”
    陆瑶哪里肯依，立马追杀，俩人这一闹，大礼堂里悲伤的气氛顿时减轻不少。
    “激情三水晚会”在三水市的名气超过春节联欢晚会，想来看彩排的多不胜数。
    然不是想来就进得了实验中学的大门。
    但是放暑假回来的黄馨、李梅、王丽华等等和特意赶来的杜佳做得到想来就能来。
    杜佳、黄馨等等已经是大学生，在大学里依旧保持名列前茅，学习没有一点点压力。
    她们都是挺过“魔鬼十八式”教学的，如今一个个轻松惬意。
    再来看黄瀚团队的彩排时，心态截然不同。
    “黄瀚哪怕是重唱老歌，都能唱出不同的味道，这首《往事只能回味》听得我心里酸酸的。”杜佳道。
    “是啊！高中的最后两年简直是苦不堪言，现在想起来全都释然了，甚至于还觉得回味无穷。”
    “对对！幸好学校抓得紧，要不然我哪能考得上医科大学？”王丽华道。
    李梅道：“现在我也想通了，不就是成天做题、做题、再做题么，咬咬牙也就是那么回事。”
    杜佳笑了，道：“不对呀，你那时谈起郭校长时简直是咬牙切齿呢！我都担心你毕业后当上警察要报复人家。”
    “杜佳，你能不能把那些事儿忘了，那时我们少不更事。”
    “往事只能回味，哪能忘了？”
    “我知道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是谁……”
    “不许瞎说！”
    “我还记得前年夏天，黄瀚在这里排练《吻别》呢，那时你还听哭了。”
    黄馨道：“我也记得，当时沈晓蓉也在。唉！如今人家何止在千里之外？相隔万里都不止了。”
    杜佳道：“我和沈晓蓉通过话，她说暑假会来看看邱老师和同学们。”
    “你跟沈晓蓉有联系？”
    “当然，我叨扰了人家那么多天，我爸爸总想着要请人家呢！我五月份在大伯家给她打电话了。”
    “呵呵，你俩惺惺相惜，貌似有成为好朋友的可能啊！”
    “我俩现在就已经是朋友了。”
    “对了，这个暑假咱们准备去哪儿旅游？”黄馨爱旅游，特爱看名山大川。
    “我大伯去年安排来的几个特种兵里有一个叫项惠红的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听名字是个女兵呀！”
    “当然是女兵，我认识，她的驾驶技术、修理技术一流，擒拿格斗拿过军区二等奖的。”
    “你的意思是？”
    “我们开车去旅游，一路往南，有项惠红负责安全，有我们俩换手开车……”
    “哇！肯定有意思，也带上我好不好？”李梅道。
    “我也想去，坐得下吗？”王丽华弱弱的问道。
    “没问题，我俩开一辆‘华美风’的九坐商务车去。”
    “太好了！”
    杜佳道：“我们等沈晓蓉回来陪她玩几天，送走她后立刻出发！”
    黄馨道：“对，人家说了要来，我们当然要见个面。但是恐怕轮不着我们陪着。”
    “管什么轮不着？反正我要陪着。”
    黄馨、李梅和王丽华都笑了，杜佳见三人的表情古怪不乐意了，道：“你们啥意思？”
    李梅连忙道：“没啥意思，我们肯定帮你陪好沈晓蓉。”
    黄馨岔开话题问道：“你去报道的那一天就轰动北大，难道有没有男生追？”
    “别提这个，提起来我就烦。”
    然李梅、王丽华对这个话题最感兴趣，俩人齐声道：“别呀！我们最最喜欢听爱情故事！”
    “哪有什么爱情故事？那帮大二、大三的同学假公济私往我身边凑。
    让我参加什么诗社、读书社、文学社，还写些不是肉麻就是酸倒牙的歪诗显摆，我听得直想吐。”
    “人家都是北大骄子，你一个也瞧不上眼？”
    “真没有！你这么看中北大，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男生？”
    “得了吧！我才是个中专生，人家北大骄子哪里瞧得上眼！”
    “那不一定！”
    王丽华道：“你别听她的，她现在是警校的校花，追她的帅小伙已经超过一个中队了。”
    李梅道：“有人追不表示有我瞧得上眼的呀！你们难道没人追？”
    “自古扬州出美女，我们不仅仅漂亮成绩还拔尖，哪有可能没人追。”
    黄馨笑了道：“没羞，哪有夸自己漂亮的！”
    “我们这是自信好不好？”
    “所以我没觉着北大骄子怎么了，你们都是扬州美才女，不迷死他们才怪！”
    “咯咯……”几个好姐妹都笑了。